第九章 胡说八道

　　“银州电视台，银州电视台，观众朋友们，早上好，我是‘银州之声’栏目的主持人汪语涵，现在我为您现场直播的是金鹰大厦前广场的骚乱事件。”

　　一个让众多制服控口水哗啦啦直流的制服美女手握粗大的圆形话筒，站在一片被勉强清出的空地上，对着摄像镜头，面带迷人的微笑，不慌不忙地说着。

　　“今天上午九点钟左右，银州市的市民们陆陆续续地聚集到金鹰大厦前方的广场，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将近一万人来到了广场上，观众朋友们也都能看到，现在的场面极其混乱。”

　　“我们可以看到，在人群中，有不少身穿写有‘欠债不还死全家’字样的讨债服的职业收帐者，其中甚至有人打起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巨大要债横幅，这种情况，相当的让人困惑，难道著名的金鹰集团还会欠债不还吗？那些人为什么要聚集到这里？而其他身着便装的市民，是否同样是讨债者，如果不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在今天聚集到金鹰集团，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让我们先采访一下自发聚集到这里的市民。”

　　“这位女士，您好，可以请您说说，您是为什么来到金鹰大厦的吗？”美女主持把话筒递向身边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可那人显得极为胆小，对着镜头躲躲闪闪，最后才支唔道：“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我是跟着其他人来，来的。”

　　“观众朋友们，通过对这位女士的采访，我们可以知道，聚集在广场上的市民，其中不乏一些没有直接目的，纯粹是出于从众心理才来凑热闹的跟风者。现在，让我们再采访一位市民。”

　　这次的镜头对准了一位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男士，不过，还没等他发言，一个身穿金鹰集团保安制服的青年挡在了镜头前，微笑道：“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可以代为回答吗？我是金鹰集团的保卫科长。”

　　看到他的出现，雷宇翔又一次张开了他的大嘴，再也合不起来，两只眼睛则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而电视机前，那位赵老大猛的跳了起来，同样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因为，这个横插一杠的“保安科长”，正是先前在金鹰大厦内，当着周市长的面喊冤闹事，接着又害得赵老大两大保镖不知去向的肖银剑。

　　面对肖银剑的插入，美女主持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先生您贵姓？”

　　肖银剑大大方方地说：“我姓肖。”

　　“肖科长，您好！作为这次事件的当事人，您一定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吧？比如这些市民为什么会聚集到金鹰门口的。您能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说吗？”美女主持发问道。

　　“当然可以。”肖银剑点点头，滔滔不绝地谈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无非是我们金鹰集团前一阵资金周转有点紧张，为了不影响集团的信誉，我们并没有把困难公开，也没有向银行借贷，而是向社会上各方人士借贷了少许，以期渡过难关。可惜的是，由于经营不善，集团内部又起了一些纠纷，我们并没有获得预期的盈利。当然，这些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我们金鹰集团一定能从困境中走出，借大家的钱，也一定能归还，当然，如期归还是不可能的了。”

　　肖银剑越说越上瘾，继续道：“这些市民聚集到这里，显然是我们内部有人泄露了消息，让一些债权人感到了恐慌，事实上，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们金鹰有足够的家底偿还所有的债务，我们也有足够的信誉，唔，现在虽然信誉稍稍受损，但还是足够的，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在十年内还清所有的欠款，我们保证能够做到这一点。”

　　说了这些，肖银剑意犹未尽，继续出着上电视的风头：“众所周知，我们金鹰集团是由大型黑帮团伙金鹰盟漂白后成立的企业，有着先前丰富的经验和教训，我们金鹰集团……”

　　没等肖银剑说完，顶楼上赵老大早就被气得眼冒金星，他那熊熊的怒火，差点把他的两个蛋蛋烤熟，而那可怜的超薄壁挂式等离子彩电，在“砰”的一声巨响后，和一个北宋年间的青瓷花盆一起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抓起来！快把那小子抓起来！张龙，你叫上弟兄们，立刻给我把那小子抓上来！”赵老大暴跳如雷：“这事如果办不好，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是！”隐在一边的张龙应了一声，铁青着脸在内部频道中招呼起了部下。

　　等张龙走后，赵老大略略冷静了一点，按了桌上一个按钮，道：“快把何律师叫来，让他去应付新闻媒体。”

　　不过，赵老大的冷静，只维持了几秒钟，说完这句话，他又是怒火中烧，猛的把桌子一掀。只可惜，那张鸡翅木写字台的重量实在太大，以赵老大那养尊处优的身体，掀上去根本就如蚂蚁撼树一般，纹丝不动。

　　这下子，赵老大更为恼怒，转身提起自己的老板椅，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了巨大的玻璃窗。好在这面钢化玻璃足够结实，赵老大这一下子连个印子都没打出来，否则的话，以楼下人群的密度，碎玻璃和椅子掉下去，肯定能砸死不止一人。

　　也难怪他如此的失态，作为一个正在努力打造企业形象的新兴集团公司，声誉绝对是极其重要，万金难买的隐形资源，肖银剑对着电视机的这番话，虽然漏洞百出，完全经不起推敲，但老百姓的从众心理和八卦心态是绝对可怕的，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金鹰公司今天的笑话，只怕是几小时内就传遍了整个银州市，而且可以预料，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欠债丑闻将传遍全国，甚至成为金鹰集团永远分不开的烙印。

　　若是别的企业，还可以通过解释，通过公告，逐渐消除负面影响，但金鹰集团不同，刚才肖银剑的话，固然纯是胡说八道，但其中有一句却是事实，金鹰集团，的确是由一个黑帮漂白而来，而有了这样的前科，就算他们暗中做掉了肖银剑，或者想办法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改口，也只会起到欲盖弥彰的作用，人们只会以为，金鹰心虚了，所以干掉了泄密者报复，或者收买了当事人。

　　想到这里，赵老大更是狠得牙痒痒的，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让那个失心疯的臭小子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否则，他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