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暴怒中的晋升

　　给龙崇九这一军将的陆连奎老脸不由一红，当下笑道：“兄弟，你这火气比我还旺，我陆连奎在公共租界怕过谁来，走，看看去，姓顾的他妈的也太嚣张了，真当老陆我怕了他。”

　　龙崇九示意林志雄前面领路，他则和陆连奎随后跟着，三人朝捕房前厅行去。

　　这时捕房的前厅闹哄哄的围着一堆人，门外更塞着一堆黄包车，那些黄包车夫更叫嚣不停。

　　“放我们顾二爷出来，快放人，你们凭什么抓人？”

　　“那个姓龙的在哪，让他给我们二爷陪礼，居然敢打我们二爷。”

　　“就是让那个姓龙亲自送我们二爷出来。”

　　这群家伙居然给捕房施加压力来了，外面的黄包车就有上百辆，将捕房门前围的水泄不通。

　　前厅里一个西装打扮的提包中年人，此时他一脸的阴笑，在他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横眉立目，凶相毕露，一看就这次闹事的带头人，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流氓打手。

　　林志雄，刘振海等几个巡捕和十多个红头阿三在厅内维持秩序。

　　那个中央捕房的洋巡官卢科思这时正在应付那个绅士打扮的家伙，他就是大律师许福宝。

　　所有的人这时看到了楼梯下来的两个人，赫然是陆连奎和龙崇九。

　　就这场面连陆连奎都给戳的冒了火，他瞪着眼珠边下楼梯边喝道：“他妈的，都反了是不是？敢在捕房门前聚众闹事，苏良太，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那个站在许福宝身侧的三旬汉子自然认得名满租界的陆连奎，忙点头陪笑道：“哟，陆爷，您怎么大驾亲临了，我们顾二少爷让个姓龙的无缘无故的抓了，兄弟不服，您看是不是。”

　　“你给老子闭嘴，你不知道中央捕房是谁的地头吗？啊？闹的这么热闹是不是存心让你陆爷好看啊？想让老子下台啊，操你奶奶的，林志雄，给我招集巡捕把外面的人全抓起来。”

　　“是，督察长。”林志雄和刘振海等拿起哨子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前厅里的那些红头阿三们跟着他们就往外冲。

　　苏良太不由脸色大变，他本意是来吓唬吓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姓龙的巡捕，给他点教训，哪知把陆连奎给激怒了，都他妈的是个许福宝出的馊主意。

　　“陆爷，陆爷，您息怒，兄弟马上让人撤走。”他额上下了汗，必竟这事顾老大竹轩不知道，真要惹出大麻烦来，自已不是找罪受吗，真给这个许福宝害惨了。

　　“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让兄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保个人也来看热闹？快滚。”

　　苏良太身边的七八个流氓忙一哄冲了出去，捕房门外的热闹惹的大街上好多人驻足观瞧。

　　但也仅一会功夫就散空了，真正给巡捕们捉住的也就十多个人。

　　林志雄这时返回厅中，道：“督察长，大部分人散了，只抓了十来个，您看怎么处理。”

　　这刻那个卢科思的洋人正一肚子火没处去呢，见陆连奎的做法大合他的心意，于是插嘴道：“扰乱租界秩序，必须严惩，陆督察长你的意思呢？”他的官没陆连奎大，虽不受他管制，但刑事事务也不是他这个洋巡官能插手的，他是政治股的。

　　陆连奎向来不得罪洋人，闻言笑道：“巡官先生说的对，严惩，把他们全给我关起来，每人罚款五百大洋，否则判监禁五年，我看看谁还敢在捕房门前聚众闹事。”

　　苏良太这下可真知道闹出祸了，忙捅了捅身侧的许福宝。

　　许福宝也没料到陆连奎会蹦出来插手这档子事，而且手段雷霆，让他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而龙崇九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总算这一次没白激姓陆的，他的霸气还在，还有点魄力。

　　“陆爷，您不认识鄙人许福宝了吗？您可要手下留情啊，有话我们好商量，陆爷。”

　　陆连奎这时已下了楼梯，淡淡哼了一声道：“哦，你许福宝就没给我陆连奎留脸子的，还想让我给你留脸子，你他妈的太不识好歹了吧？中央捕房闹的这么乱，上面追查下来你担着？”

　　“陆爷，严重了，您太严重了，鄙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次受顾老板的委托来保释顾二少爷，是下面的兄弟们非要来接二爷，您看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许福宝忙陪小心。

　　“都是那个姓龙的惹的祸，他不睁眼，连我们顾爷的人也敢抓，真正惹祸的是他，陆爷。”苏良太这时缓过了劲，居然把这个大帽子扣到了龙崇九的头上。

　　站在陆连奎身边的龙崇九冷哼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这冰冷的声音让陆连奎心里都升起了寒意，许福宝苏良太同时望向他，难道他就是姓龙的？

　　“奉钦，别冲动，老哥我来解决这事，你别他们一般见识。”陆连奎怕龙崇九又动手。

　　他真料的准，话音未落，龙崇九大脚一伸，苏良太已一声惨叫摔出了数步外。

　　“操，你瞎了狗眼了吧？当着你龙九爷的面数落你爷的不是？”龙崇九的暴怒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惊，他们哪知这是龙崇九故意为之，他就是要给人一种火暴急燥的印象，让那些人认为他是个武勇有余缺乏头脑的人，往往在第一次交手中，他们肯定会轻敌。

　　陆连奎心内叫糟，这个龙崇九也太暴了，难怪举手投足之间就要人命呢。

　　“奉钦，千万不要乱来，这里可是捕房啊。”陆连奎忙上前将他拉住。

　　那位洋巡官卢科思却是眼珠一亮，真是有魄力的人才啊。

　　林志雄等人再一次看到了龙崇九的那种悍气霸气，跟着这种人混，怎么着也心甘啊。

　　龙崇九不依不饶的叫着：“操你奶奶，目中无人，居然敢到捕房来辱骂巡捕，你眼里还有租界的法纪吗？志雄，把这小子给我拿下，我要告他聚众扰乱秩序，公开漫骂租界执法人员。”好家伙，租界的法制成了龙崇九对付黑流氓的专用武器了，他也真会应运。

　　“是。”林志雄等人一拥而上在苏良太喊叫声中给押了下去。

　　许福宝不由目瞪口呆了，他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这种暴人呢。

　　“陆爷，陆爷，您看这、这、这叫什么事啊，怎么连保人也抓了？”

　　“你放屁，他算哪门子保人？咆啸公堂，漫骂巡警，罪证确凿，你眼瞎了？”龙崇九瞪着他，俩眼珠子发出森寒的光芒，简直好似一头恶狼一般。

　　许福宝不由打了个冷摆子，避开他的目光，连个屁也不放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停下了一辆小车，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发福的警服打扮的华探。

　　在租界捕房里能穿上警装的华探极少，象陆连奎都没资格穿，而这位不用说，应该是那唯一的一位了，他就是刚刚给提升为工部局警务处的帮办处长的姚曾谟。

　　这个人在黑道上没什么势力，但在上海政界小有名器，听说和国民政府的上海高官走的很近。

　　前厅内的有些混乱的场面因为他的到来而变的平静下来。所有的巡捕包括陆连奎都一起敬礼。不知谁高喝了一声：“敬礼。”

　　姚曾谟负着手跨进前厅，扫了众人一眼，不愧是当处长的，那股子威严还真象那么回事。

　　在看到龙崇九时，他不由点点头，昨晚在领事馆他也领教这位年青人的‘惊’人才华。

　　“奉钦也在啊，这是怎么回事，乱哄哄的。”他话声悠然，神态从容，一点没丝火气。

　　而龙崇九早换了一付洒脱的神情，刚才的暴怒已不翼而飞了。

　　“处长，小事情，几个小流氓在门外闹事给我们抓了起来。”龙崇九含笑答道。

　　“嗯，对于那些挑衅租界秩序的人千万不要手软，干的好，连奎，你也在啊。”

　　陆连奎知道姓姚的一向架子大，忙点头笑道：“我和奉钦一起下来看看，处长您怎么来了？”

　　许福宝其实也认识是姚谟森，但他在人家面前低了可不是一头啊，哪敢主动答话。

　　而姚曾谟根本就象没看见他一样，因为这个律师名声太不好，所以假装没看见他。

　　“我今天过来是找奉钦的，昨天在领事馆的奉钦你可是出尽了风头啊，今天大家还议论你呢，这不，工部局刚做的决定，认为奉钦你干巡捕实在是屈才了，总办爱德华处长提议你升任中央捕房华捕正巡官，兼管印捕，协助陆督察长治理中央辖区，姚某在这里先恭喜老弟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晋迁让龙崇九都感到有些难以接受，天上掉馅本了吧？谁这么帮自已？

　　不会是虞洽卿吧？他应该不会这么做了，必竟他不想让他自已欠洋人们太多的情份。

　　陆连奎这眼珠子瞪的老大，心下暗自庆幸，亏的自已没和他今天翻脸，这小子果然有硬靠。

　　“恭喜老弟了，这可是大喜事，今天中午请客吧？哈……。”陆连奎皮笑肉不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