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害你那么惨吗

　　这趟收获之巨真出乎龙崇九的预料，除了九艘船的大烟土之外剩余十八艘透船上全是军火。

　　意外的是船上有几个日本人，这更让龙崇九坚信这批军火和他们有莫大的关糸了。

　　小日本气焰嚣张，居然在给押入英舰暂时收监时还吵吵闹闹，扬言要提出什么狗屁抗议。

　　让龙崇九头疼的是要想吞了这批武器就得让那几个小日本永远的闭上嘴，不然放他们回去肯定是个麻烦，至于沈万重等人倒是好应付，恐吓恐吓就可让他们手口如瓶，另外就是留下他们当未来的替罪羊，日本人找不到失踪的东西，还不是找沈杏山吗？算他倒霉吧。

　　龙崇九不动声色，和克里姆商量，先一步把这次打劫的东西全步押回吴淞口的英军驻扎码头。

　　为了不走露风声，目前只能这样做，那些受雇运载军火和大烟的轮船工人们总不能全杀了灭口吧，留下他们这条线索，也是日后挑起英日矛盾的一个有利因素，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龙崇九暂时决定取消让葛兴霸他们连夜运走军火的计划，忙了大半夜，直到天亮时二十七船货统统卸在了英军所属码头，而那些被雇佣的轮船公司的头头们也给暂时扣押了，克里姆认为这些人在租界偷运走私禁品，怎么也得交点罚款吧，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上海那些小轮运公司也不少，这样庞大的船队起码也得十几家小公司才凑的齐吧。

　　这些货轮的吨位都在800吨左右，27艘就超过了两万总吨位，由此可见这批货实在够量大。

　　趁着克里姆和两位舰长兴奋的互相吹捧时，陈精武拉着龙崇九走到了一边去。

　　小流仙仍紧紧的傍在龙崇九的身边，此时上了岸在英军临时的驻地里她总算没有晕船的感觉了，在陈精武面前她也不怕让他看到自已和龙崇九这么亲密，反正他也知道这些情况。

　　“奉钦，这事还真不好办，连沈杏山的人带那些货轮工人少说有两千多号人，我们怎么提货？英国人也不会就这么承当一切责任的吧，那些大烟土还倒好说，可是那军火就不好办了。”

　　龙崇九笑了笑，低声道：“二哥，我刚才都想过了，军火的事不是谁也知道的，张冲都给他瞒着，这批货怎么上的般估计都是个秘密，那些船老大们更什么也不清楚，姓沈的能和他们说我运的是大烟和军火吗？那些人敢做他的生意吗？大烟这方面不会有问题，而军火这方面有了问题日本人也只会找沈杏山要，而不能去找那些船老大要，最多是和他讨些线索。”

　　“奉钦，看来你已经有所决定了？那我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陈精武知道他脑子灵活。

　　“二哥，让你的枪上膛吧，别人都能活，那几个小日本都得去见阎王，留下他们是大问题。”

　　陈精武眸光一闪，似把握到了龙崇九这话背后的意义，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消失吧。”

　　“沈杏山的人好解决，他也知道我和英国人的关糸，货给英军扣了，他肯定得来求我，我会让他满意的，嘿……，这回他是完了，就算我让他活，日本人也不能让他再活了。”

　　“九哥，你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人家怎么听着身上就起鸡皮疙瘩了。”小流仙插了一句。

　　陈精武忍不住一笑，龙崇笑故做正色的道：“这个傻丫头，怎么能把你九哥想的那么坏呢？”

　　这时克里姆晃了过来，一脸的笑容，“龙，这些人真是非常的乖，让我们完成了首次合作。”

　　龙崇九打了个哈哈才道：“上校，等中午的时候你就放几个人回去让他们给姓沈的通风报信吧，他肯定会请我出马来处理这事的，到时候我俩再演戏给他看，另外那几个日本人放了吧，我看他们更象是特务一类的间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国际纠纷，上校先生，你的意思呢？”

　　克里姆微微一皱眉道：“龙，我想这批军火会和日本人有关，放了他们的话，我就不能把军火交给你了，出于对大英帝国的利益和我本人立场的考虑，所以我只能这么和你说。”

　　看来这个克里姆还是很精明的，龙崇九哈哈大笑，道：“上校先生，你不是让我一无所获吧？”

　　“当然不是，龙，一直以来我都很欣赏你，你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小事你还应付不了？”

　　“哈……，上校，我们是心照不宣哦，出于对大英帝国利益的考虑，我认为你在放他们走时应该让那些走私流氓和货轮工人都看到这一幕，至于以后的事我来摆平，军火我要定了。”

　　克里姆突然给龙崇九来了个拥抱，然后道：“中国有句这样话赞美你这种人，一代枭雄。”

　　……

　　下午三点多时，龙崇九正在捕房看报纸，双腿架在桌子上，嘴里叼着大雪茄，一派悠闲。

　　敲门声这刻传来，外面响起了陈志雄的声音，“九哥，沈督察长来了，他现在想见你。”

　　“哦，请他进来吧。”龙崇九眯着眼，笑容甚浓，他哪是在看报纸，心里一直想军火的事。

　　这阵子陈精武应该办完那些杂七乱八的事了吧，马峻山也应该联糸到葛兴霸他们了吧。

　　门开，沈杏山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那个心腹族弟沈万重。

　　“处长大人，救救杏山吧，处长，杏山给跪下了。”他前行两步真的噗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沈督察长，这是何苦来由，快快快请起，折煞奉钦了。”龙崇九暗忖，我害你那么惨吗？

　　他上前忙将沈杏山挽起，“来来来，有事坐下慢慢谈嘛，就算天大的事也有解决的方法。”

　　沈杏山脸色仍难看无比，那跟在他身后的沈万重两个脸蛋子都肿子，估计给沈杏山抽的来。

　　“哎唷，处长啊，鄙人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这些天连连背运，本想备批货赚一笔，哪知……，哎，一言难尽啊，处长，这次非得你出手不可了，不然杏山在上海真的无以立足了。”

　　龙崇九让他在沙发上坐下，你还欠我一百万美金呢，我岂能不叫你立足，“这位是……？”

　　“哦，这是杏山的蠢弟万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趟事全坏在他手上了，无能啊。”

　　沈万重忙上前一步，卑躬的道：“万重见过处长大人，今趟祸事全要仰仗大人了。”

　　“言重了，两位，龙某不过警务处一个小小处长，能力有限啊，你们且说说，看哪方面的事。”

　　沈杏山神色复杂，犹豫了半晌才下了决心道：“哎，都是杏山财迷心窍，事情是这样的。”随后他将贩运大烟土和帮日本馆事运送的军火的事全盘托出，没敢有丝毫的保留。

　　龙崇九听罢故意皱上了眉头，沉思片刻后道：“烟土的事还可以想想办法，这军火关糸到日本方面可就不好说了，沈兄啊，怎么会这样，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大的事如何走露了消息？”

　　沈杏山瞪了一眼那边的沈万重，没有说话，沈万重不得不答道：“处长大人，此事知情者极少，暴露的可能性也极低。”他微微一停顿又朝沈杏山道：“哥，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张冲是可疑对象，可是他并不知道这军火的事，但他是这次没有参与行动的重要头目之一，也许大烟土的情况是他暴露的也说不定，再就是日本领事馆内部有可以隐有英国的间谍。”

　　“你他妈就会推卸责任，张冲在从发前在妓院和人抢粉头给人家拿刀劈了你不知道吗？他还去做什么？再说我压根就没让他知道有关军火的事，我还怀疑你呢，他妈的……。”

　　沈万重露出苦笑，不敢再说话了，说起来张冲那出戏还演的比较成功，没引起沈杏山的怀疑。

　　“现在不是追究谁走露消息的时候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吧，沈兄，你是什么意思？”

　　“处长，那批军火数量极大，我怕英国人起了贪心独吞了它，烟土英国人没收了也没用，他们找不到买主，如果你能出面的话，鄙人愿出钱赎回那批大烟土，只是那些军火我无法向日本人交待啊，说不得只有跑路了，哎，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呢，难道真是天绝沈某人吗？”

　　“事在人为嘛，沈兄，现在还没到了做最坏打算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不过我也只能通过桑格夫人或爱德华领事去和英国皇家舰队的人对话了，这两个吃的狠啊。”

　　“这个鄙人有准备，只要处长大人肯定出面，一切都好办，这里我先预备了一百万两银子，处长可做为贿赂他们的资金，真若能办成此事，鄙人一定重重搭谢谢处长大恩啊。”

　　沈杏山边讲边从兜里掏出了一百万现金银票放在了茶几上，这两天他见了龙崇九就掏钱了。

　　“沈兄啊，此事重大，这银子你还是先收回吧，我先找他们探探口风，看有否解决的可能。”

　　龙崇九故意这么说，给沈杏山无形中又造成了一种压力，他苦笑道：“处长，你就多费费心吧，沈某人能否在上海再呆下去全握在处长你的手里了，银票务必请处长给他们奉上啊。”

　　其实这姓杏的出手够个大方了，一百万两银子啊，在这年头有这个数目的身家那是大富。

　　龙崇九仍未尽舒剑眉，叹口气点了点头，道：“嗯，只有如此了，龙某就尽力一试吧。”

　　“鄙人十分感谢处长的大恩大德，若事有成，日后杏山必干脑涂地，效死以报。”

　　龙崇句客气了两句，效死的人多了，我哪敢留你啊，迟一天给你卖了才是真的，嘿……。

　　“沈兄，你回去等候消息吧，今夜我就先盛宴桑格夫人一顿，这个洋女人门路广啊。”

　　“事态紧迫，还望处长大人多多上心，鄙人静候佳音。”沈杏山似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

　　送走了这两个人，龙崇九揣起了银票整了整装，优哉游哉的在捕房各个办公室又巡视起来。

　　他一点也不着忙，桑格今晚肯定要见的，但不是谈这件事，而是谈其它的事，现在是纯属磨时间，总得让葛兴霸他们把那批军火先运到自已在县区的秘密基地吧，另外就是等一出好戏的上演，主演是那五个日本人，他们将在吴淞口沿岸强奸民女，然后遭遇土匪的洗劫，那洗劫的结果自然是把财物和命都给洗掉了，最关键的是这一幕要有目击‘村民’，明天看报吧。

　　现在宰几个日本人也无碍大局形势，他们虽野心膨胀，但发动战争的时机尚未成熟。

　　加上他们侮辱中国女性，死了也是有应得，谁让他们碰上了‘土匪’呢，说不定这能欣起又一轮反日高潮，抵制日货等等学生游行，而沈杏山也就可以立足了，嘿……一举数得嘛。

　　而这批军火留下的后遗症肯定会影响英日两国的关糸，而租界工部局又不了解真实情况，他们当然是死不承认了，克里姆同样能以死无对证做为托词，沈杏山靠在工部局一样可这样。

　　近日中央辖区内治安稳定，商业繁荣，一派太平盛世的大好景象，报纸上也对此有一定评价。

　　在楼里足足窜了有半个小时，龙崇九才回转办公室，并将刘振海叫了进来。

　　“振海啊，你安排一组红头阿三，让他们专门去我们的内衣厂附近巡视，日夜要轮班。”

　　“好，我这就去安排，对了，九哥，八屠兄弟那边昨晚出点事，他在戏院把个人给废了。”

　　龙崇九笑了笑道：“那小子是个暴脾气，不过他现在有分寸，不会轻易下狠手的吧。”

　　“九哥，你说的对，那个找事的主儿居然想泡咱们戏班里的一个新嫩角色，不依不饶的。”

　　“不知道雅香大剧院是谁的地头吗？那他是找死呢，青帮的人也不敢踩过来，他算老几？”

　　“九哥，人家今天找来撑腰的了，听说是什么电影公司老板的弟弟，哦，他老婆还是现在较红的一个女明星呢，阮玲玉，听说过吧？九哥。”如今上海人很少有没听说过阮玲玉的。

　　虽然在1928年的年底她还不太红呢，但也是颇有名气了，阮玲玉红还是在30代前中期。

　　不会这么巧吧，这个苦命的女人可是上海滩无数人的一个痛，不过自已对她还真没什么想法，论相貌她及不上自已身边任何一个女人，但她深具那种旧社会苦命女人的独特风姿。

　　如今上海滩影艺界称的上美女的也就是胡蝶和黎莉莉两位了，前者是公认的明星美女，后者被称为影艺界的甜姐，似乎是那种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其实她的童年生活很苦，还进过孤儿院，她原名叫钱蓁蓁，而她的生父是大大有名的著名地下工作者钱壮飞，在上海她被黎锦晖收为义女，从此踏上了影艺界，如今她很有名气了，与王人美，胡蝶并称歌舞三杰。

　　龙崇九倒也知阮玲玉那段历史，她的丈夫叫张达民，不过不太清楚这个人有什么背景。

　　“九哥，八屠搞倒的那个家伙叫张达民，他哥哥们都是影界的有名人物，张晴浦、张慧民、还有张慧冲，他们是华剧影片公司的创办人，听说这个张达民还是光华大剧院的经理呢。”

　　“哦，那又怎么样？家里有老婆不去安慰，跑咱们地头儿上起什么哄？活该。”

　　龙崇九也不客气，他阮玲玉就是毁这个男人手里，现在废了他还可能改变了阮玲玉的命运呢。

　　“九哥，人家把八屠告到上海市公安局了，可能那边会要求我们协助办理此案的。”

　　“哈……，狗屁，让我协助他们办理我自已的人？他奶奶的，这是哪门子道理？”

　　“九哥，你提前想一想怎么处理吧，我是担心张氏兄弟借着舆论报纸来宣扬这事，那就……。”

　　龙崇九略一皱眉，这倒是个问题，这些影人和报刊方面倒是有一定的关糸，说不准就为他们鸣不平了，问题那个姓张个失礼在先啊，龙九爷罩的人他也敢来搞，怎么不事先打听打听？

　　“嗯，小事一件，别怕他什么政民政府，敢不经过我允许抓人的话，让八屠往倒放他们。”

　　“是，九哥。”刘振海底气十足的道，跟九哥混真爽，大小事他都担的住，真是大佬啊。

　　“备车吧，回总会，你继续在这守着办公室，上面要是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几分钟后，龙处长的小车队开出捕房，浩浩荡荡直奔南京路英吉利总会了。

　　说实话，这些个电影公司他真没放在眼里，都是些民众百姓，安份守已一点，不想欺负他们。

　　坐在车里，龙崇九的脑海里老是出现阮玲玉那段可悲的生平事迹，旧上海明星中为情而伤的真不少，艾霞，阮玲玉，后来是周旋，三人先后因情而逝，前两者是自杀，后者是疯了。

　　如今这玩弄女性的人也多，不敢承担责任的人同样多，他们怕损失了自身的名誉。

　　阮玲玉不算美女，但她绝对算早期的一代影艺界大师，历史偶尔也可能改变，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