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英雄大会

　　“还真是跋扈呐！”看着门口两具已经没了生机的庄丁尸体，并没有太多挣扎或战斗的痕迹，只是一双眼珠子怒瞪着前方，除了涣散的瞳孔以及嘴中溢出的鲜血之外，几乎看不到太多的伤痕，显然是死于内家高手之手。

　　点点头，朱子柳目光有些担忧的看向李轩，刚才那一刻，他分明自这位襄阳王身上感受到一丝冰冷的杀机，哪怕是昨日面对蒙古人劫掠村庄的时候，对方都如同浊世佳公子一般，至少当时，朱子柳从对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情绪的波动。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引起了这位王爷的愤怒，但根据一天来的接触，这样的人，一旦真的发怒，可不是件小事，此次英雄大会，让此人一同前来，却不知是福是祸。

　　进入庄子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什么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反倒以房屋居多，看似参差不齐，却错落有致，几座假山、花亭的点缀下，让原本布局有些死板的庄子仿佛多了几许生机，会让人产生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在朱子柳的带领下，一行四人在院落中绕了几次之后，随着眼前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座占地极广类似于广场一般的地方，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吵杂的声浪。

　　英雄大会，顾名思义，来到这里的都是英雄，加上以郭靖多年积累的侠名和江湖声望，大凡有些名气并接到英雄帖的武林好汉少有不到场的。

　　人群中央，此刻早已搭建好一座木质的巨大圆形擂台，周边彩旗飘飘，正中央的大旗上，飘扬着一面鲜红的旗帜，上书一个盟字，无声的告诉所有来此的各路豪杰此次大会的最终目标。

　　这是一种无声的暗示，来此的武林人士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关于此次英雄大会的内幕，哪怕郭靖已经竖起了抗蒙旗帜多年，并一直以来以身作则，将自己像一颗钉子一般钉在抗击蒙古的最前线，但江湖中总有那么些刺头喜欢鸡蛋里挑骨头，这次举行英雄大会，一来是因为来自蒙古的压力，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更有忽必烈亲自坐镇，以襄阳目前的兵力，哪怕有着坚城之利，但面对蒙古这样志在必得的气势，也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能想到的，也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号召整个江湖来抗蒙。

　　这自然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毕竟大多数江湖人都是比较现实的，国家社稷，对江湖人来说有些遥远，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心态在冷眼旁观，但只要能够调动其中一部分，以中原江湖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呼朋唤友，也能聚起不少力量。

　　二来，虽然郭靖无论声望还是武功，都堪称五绝之下第一人，有着足够的资格去坐这个盟主的位置，但毕竟只是有资格，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总会有着无数的变数，名不正则言不顺，哪怕即便如今，郭靖在江湖上同样有着足够的号召力，在五绝不出的年代，堪称无冕之王，但毕竟缺少了那么一个光明正大的名义，总会落人口舌，江湖，从来不缺少野心家，这次英雄大会，说穿了也不过是黄蓉给自己夫君所举行的加冕仪式。

　　李轩目光越过人群，遥遥看向主办方的那个方向，这英雄大会的背后，恐怕更多的还是出自黄蓉的手笔，以郭靖的性子，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说郭靖愚钝有些不妥，真正愚笨的人，怎么可能在蒙古人的轮番进攻下，将一个襄阳守的如同铁桶一般？让纵横天下少有败绩的蒙古铁骑始终无法通过襄阳，将宋朝彻底覆灭。哪怕这其中有不少黄蓉出谋划策的原因，但郭靖的作用也绝不能小视，不过实心眼却是真的，那是一个只要认准了一条路，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回头的男人。

　　“英雄吗？”李轩抬头，目光扫向仿佛菜市场般乱哄哄的一片，人群中，他看倒是看到几个熟人。

　　杨过此时正站在郭靖身后，身旁还有一名娇俏秀气中带着几分跋扈气息的少女，在少女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少年，看向杨过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敌意，想来就是那位郭芙以及大武小武这神雕中的侠二代三人组了。

　　李轩目光向四周扫了几眼，却没见到小龙女的身影，应该是还没到。

　　除此之外，还有全真教的几名道士也来了，清静散人孙不二，太古子郝大通，以及全真双剑的赵志敬和尹志平，虽然双方都聚在郭靖身边，但只看全真教和杨过之间的距离，就知道双方的矛盾基本已经公开化，只是此时乃是英雄大会，无论是为了大局还是郭靖的颜面，双方都保持着克制，不过杨过看向尹志平那仿佛吃人的眼光，就知道这份克制终究也只是克制，单是尹志平的事情，就成为双方之间一个化不开的死结。

　　而全真教内部也并不像表面那般和谐，只看赵志敬不时以讥笑的目光看向尹志平，而尹志平在面对赵志敬的时候，却没了以往身为下代掌教内定人选的气度，就可以看出，赵志敬已经掌握了某些情报。

　　单单是郭靖身边，看似和谐的氛围下，就有这么多明争暗斗，更徨论聚在这里所谓的各路英雄，要说这群人私底下没有一丝仇恨，李轩时绝对不信的，两人便可成江湖，换言之，江湖本就是一个由仇恨、友谊等各种复杂情绪编制而成的一张大网，身在江湖，仇人总是比朋友要多，混江湖的，若连仇人都没有，那估计在江湖上混的，也不会怎么如意。

　　就如同杨过和全真教一样，这些人显然也在努力保持着克制，看似融洽的氛围，却被看不见的大网，无形的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这样的组合，指望将这帮人整合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王爷，跟我来。”自动忽略了李轩那有些嘲讽口气，朱子柳自然知道，习惯了军纪严明的军旅生涯，面对这种如同菜市口一般的江湖集会，虽然号称英雄大会，但来这里的都是江湖人士，难免良莠不齐，身为江湖人，朱子柳自然不想因为这些原因，而让这位襄阳王对整个江湖产生偏见。

　　点点头，李轩带着千岛月和毒岛冴子跟着朱子柳，往郭靖那边走去。

　　此刻英雄大会随着黄蓉极具语言艺术的鼓动，已经渐入佳境，武林盟主的名头还没扔出来，不过方向大致已经开始朝着预定的方向去走了，一众江湖豪杰已经开始推举自己心目中的盟主，这其中，自然是以郭靖、黄蓉、洪七公以及全真教的马钰和丘处机呼声最高。

　　黄蓉微不可察的跟郝大通换了一个眼色，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这场英雄大会，乃至群雄的反应，大体上都在黄蓉的计算之内，此刻，也正朝着黄蓉预定的方向在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该将武林盟主的名头给正式拿出来，在经过一番“公正”的推举之后，最终由郭靖暂代。

　　之所以说是暂代，毕竟郭靖之上，还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洪七公，武林盟主之位，名义上将会灌在洪七公的名头上，只是因为这位九指神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因，还得选择一位能够代表洪七公发号施令的人，这个人，自然就是郭靖无疑了。

　　本身就有足够的声望，更何况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可是传承自洪七公的，无论名望还是师承来说，郭靖作为洪七公的代言人是再合适不过，这样一来，大义上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当然，如果没有金轮法王搅局的话，黄蓉的计划可说是完美无缺的，只是如今，不但多了金轮法王师徒，还多了李轩这么一个变数，让原本明朗的形式增添了无穷变数，只是哪怕以黄蓉的聪慧，此刻也不可能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准备或许有，但肯定不充分，否则原著中也不会到最后让杨过出来力挽狂澜了。

　　或许，在郭靖看来，能够看到杨过力挽狂澜，在武林群雄面前大展拳脚，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但在黄蓉而言，却未必就是这样了，因为杨康的缘故，至少在这个时期，黄蓉对杨过还是抱着很深的成见的，自然不希望他在武林群雄面前大出风头。

　　远远地，似乎看到朱子柳，一身淡紫绸装的黄蓉微笑着跟郭靖说了什么，随即夫妇二人一同迎向这边走来。

　　虽然已经是一个二八芳华少女的母亲，如今的黄蓉已经不再年轻，但岁月却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体态轻盈，眉目如画，若非眼角处细细的鱼尾纹暴露了她三旬以上的年纪，看起来绝不比身后正值芳华年纪的郭芙大多少，更多了几分雍容高贵的气质，却是郭芙这种年纪绝对不会有的成熟风韵。

　　“黄帮主，经年不见，却是越发的风采照人了。”朱子柳抱拳拱手笑着说道。

　　“朱师兄谬赞。”黄蓉轻轻一笑道：“早先已经听武师兄说朱师兄要来，本以为昨日就能赶到，却不想如此盛会，朱师兄竟然还能迟到。”

　　“呵呵。”朱子柳有些尴尬的看了李轩一眼，罪魁祸首可在这里呢。

　　黄蓉目光敏锐，察觉到朱子柳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李轩，疑惑的目光在李轩身后明显是异族打扮的千岛月和毒岛冴子身上扫过，微笑道：“却不知朱师兄带来的这位小兄弟可是一灯大师坐下新收的弟子？”

　　“哈？”朱子柳眼中露出一抹苦笑的神色，摇头叹道：“朱某倒是希望恩师坐下能有这样一位师弟，可惜啊……”

　　“哦？”郭靖、黄蓉疑惑的看向李轩，两人和朱子柳相交多年，深知这位一灯大师坐下弟子虽说平日里颇有些诙谐和洒脱，但骨子里却是傲气十足，能让他如此郑重的在言语上自承不如的人，却是不多。

　　“朱兄不必搞得这么神秘，在下李轩，在江湖上算是无名小卒，不请自来，还望郭大侠和黄帮主见谅。”李轩摆了摆手，打住朱子柳想要继续打机锋的话语，看向郭靖道。

　　“哦，原来是李兄弟，久仰大名。”郭靖闻言，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不管如何，既然是朱子柳带来的人，礼数上总得做的周全些，几乎是下意识的抱拳道。

　　“郭大侠这话不实在，真的是久仰？”李轩有些好笑的看着郭靖那明显经过精心排练的动作和表情，这人确实不怎么适合演戏。

　　“呃……这……”郭靖有些尴尬的看向黄蓉，却看到妻子一个无奈的眼神。

　　“原来是襄阳王尊驾光临，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望王爷见谅。”无奈的白了自家夫君一眼，黄蓉温和的对着李轩微微一礼，之前还不太确定，但朱子柳的态度，显然并非长辈对晚辈那般简单，加上对方的名字，要猜出对方的身份并不困难。

　　“无妨，玩笑之语，郭夫人也不必当真。”

　　“呃，原来是王爷，冒犯之处，还望王爷恕罪。”郭靖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毕竟对方是襄阳王，这段时间丐帮弟子收集来的情报加上全真教送来的书信，基本可以确定，这位襄阳王并非吕文焕等人说的那般不堪，此时骤然见到本尊，性格中憨厚木讷的一面暴露出来。

　　“郭大侠，这里是江湖，江湖人该有江湖人的样子，李某虽然有些权位，但在江湖上，也确实是无名小卒一个，我没说谎，郭大侠也没做错什么，何罪之有？”

　　“这……礼不可废！”郭靖依旧恭敬的说道。

　　“那这样，这场英雄大会还开不开了？”李轩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道。

　　“靖哥哥，王爷说的不错，这里是江湖，并非朝堂，许多礼数在这里是不必要的。”黄蓉有些头疼的拉了拉郭靖，郭靖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太过认死理一些，让黄蓉颇为无奈。

　　“对了，我们来的时候，庄外有蒙古骑兵活动，外围的人已经被我的人马料理了，不过庄内应该还有蒙古人混进来。”李轩跟郭靖夫妇往主方行去，路上，选择性的将一些信息透露出来。

　　“王爷放心，这里是英雄大会，些许鞑子，还翻不起浪来。”黄蓉神态自若的笑道。

　　李轩点点头，没有再多言，只看黄蓉神态，就预料到一些，只是对方对自己的布置太过自信，以至于到最后被霍都以诡计破局之后，陷入了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