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子里驶出来后,我们特意把车开上了乡路,绕了一个大圈后,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返回了“局寨子”。

  绕过乱石堆,再次回到了那个菜窖前,还没等我发话,大牙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抡起膀子率先开始挖了起来。

  干别的不见大牙这么积极过,一说要挖坟掘墓,这家伙瞪着眼睛玩命地干。不知道是爱好考古还是迷恋钱财,好在是挖了这么多地方,还没给我丢过人。

  我和大牙背对背地往下挖了一阵,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开始还是干散的黄土,往下挖了不到一米,就出现了很多树杈子和一些碎砖头瓦块。只是挖得也挺深了,一直也没有什么发现。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和大牙晃着膀子也不歇气,一门心思地往下挖。

  柳叶站在坑外,小心地注意着四处的动静,时不时地瞅瞅我和大牙的工程进展。这种活,她也只能干着急,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旁边时不时地递给我们些水,侍候场子。

  一个多小时后,太阳眼瞅着就要下山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们心里都清楚,用不了一个小时,天就会彻底黑下来。天一黑,干起活来肯定就不方便了,所以强咬着牙,加快了手里的速度。这一通忙活,往下挖了差不多两米多深了,随着坑越来越深,往外运土就成了大问题。像我们这些外行,根本别指望像那些倒斗高手一样,打个几十米深的盗洞,一把土也看不见,我信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往外运土。

  最初我和大牙都是直接把土从坑底扬到地面上,可是现在挖到现在这个深度了,再往上扬已经有些费力了,只好由我一个人继续向下挖,然后把土撮在铺开的帆布上,柳叶跳到坑底帮我把装好土的帆布固定在绳子上,大牙则站在地面上,把土拉上去倒掉。

  如此一来,既费时又费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直到天完全都黑了,仍然没有挖出什么东西。

  柳叶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又看了看脚下的坑,疑惑地问我会不会是弄错了?怎么挖了这么深了,还是没什么发现呢?

  我揉着发酸的胳膊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告诉柳叶,既然都挖这么深了,干脆再往下挖挖试试吧。最起码现在的土层还是回填土,就说明还没有挖到底。话说回来了,一般的菜窖也就三米多深,现在加起来差不多快五米了,还没到底,更说明这里有问题。

  我和大牙调换了一下位置,大牙下到坑底接着挖土,而我则爬上了地面换口气。

  月亮还没从山的另一头爬上来,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我正抽着烟发呆的工夫,就听大牙在坑底下喊我。

  我蹲在坑边,伸脖子往下看了看,问大牙有什么事。

  大牙用铲子敲了敲脚下的土,抬头告诉我,下面好像是张炕席。

  炕席?

  我赶紧轻身纵下,接过铲子,轻轻地拨了拨上面的浮土,借着灯光看了看,果然是一张老式竹篾子编织的炕席。

  这么深的地下,怎么会有张炕席呢?难不成下面盖着什么东西?

  一想到此,我和大牙都掩饰不住兴奋,也顾不上说话,抄起铲子,赶紧清理炕席上面的浮土。

  炕席虽然不大,但是让人吃惊的是,掀开一层又是一层,里里外外足足铺了五层,大大出乎了我们的预料。直到掀开了最后一层,终于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直通地下。

  盗洞?

  我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盗洞。

  大牙眨巴了几下小眼睛,抬头瞅了瞅我,显然也怀疑这是个盗洞。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是盗洞,下面则一定有墓,当年的军师为什么要把寨子建到古墓上呢?

  柳叶想了想,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山寨在挖菜窖时无意中才发现了这个盗洞,感觉不吉利,所以才匆匆地撤走了呢?”

  柳叶的猜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始终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听孟老爷子讲,当年军师是执意选址在这里,恐怕不会像柳叶猜的那么简单,没准是另有所图。

  大牙突然一拍大腿:“唉!来亮,你说会不会是那军师早就知道这里有古墓,建寨子就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为了这地底下的东西来的,难不成这伙人是来盗墓的?”

  盗不盗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之所以这块地一直寸草不生,恐怕正是因为这里的土不是普通的土,而是夯土!夯土根本就不可能生长什么植物。这个大土包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荒山岭子,而是“封土堆”,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大墓!

  孟老爷子说过,当年寨子选址在这里,是军师一人执意所为,即便是所有人都反对,但是大柜却依然很支持。如此看来,军师肯定是事先就知道这里是座大墓,名义上是扎寨,私底下肯定是为了这座大墓而来。过去的土匪占山头,拼实力,其实说白了拼的就是钱。谁的钱多,谁就有人马,就有枪炮。盗墓充饷这种事,古来有之,每股绺子暗地里都做过这类勾当,只不过大家谁也不说破而已。

  重新打量了一眼洞口,我瞅了瞅大牙和柳叶,让他们都先找地方坐下来歇一会儿,别管怎样,这底下毕竟六七十年不通风了,里面的空气质量也不敢保证,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下去。反正现在天也黑了,用不着再抢时间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感觉也应该差不多了,我们这才站起身来,找了段绳子,把蜡烛顺下去试了试空气质量。火苗在下放的过程中虽然扑闪了好几下,但是最终并没有熄灭,看样子,底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我让大牙和柳叶在外面先等消息,然后顺着系好的绳子便小心地下入了洞里。估计下滑了七八米深,双脚便踩到了实地,顺利到达了洞底。借着头灯的灯光,发现下面果真是一处墓穴,而这个盗洞竟然准确无误地直接打到了墓室的后墙,紧贴着墙根。看这水平,就知道打洞的这位肯定是行家里手,盗墓高人。

  墓室的后墙早就被扒开了一个豁口,往里面不停地涌出阵阵阴风,还夹杂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似乎里面的空气不太好。透过墓墙的豁口往里面看了看,发现这间墓室并不很大,估计也就是长七米、宽五米左右,室高还不足三米,就这么一间孤零零有些简陋的墓室,并没有什么耳室或是墓道,与偏脸古城地下的那座地宫相比,实在有点儿寒碜。

  小心起见,我还是掏出根蜡烛,点亮后小心地钻过墓墙的豁口。

  双脚踩到墓室的地面后,感觉地面竟然有些湿滑,好像长了一层苔藓似的,光溜溜的。刚进入这间墓室,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骤降了许多,身上有些凉飕飕的。蜡烛的火苗也有些不安分地跳动着,好像随时都会熄灭。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墓墙上自己的影子,突然有一种错觉,竟然感觉那个影子好像并不属于自己一样,有些飘忽不定,心里不禁“怦怦”地跳了起来。

  壮着胆子,我四处打量了一圈,发现墓室正中央的棺床上竟然没有棺材,而是只放了一个穹顶状的东西,像是农村用的大铁锅倒扣在那里,看着十分怪异。除了这个,墓室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小心地从后面转到棺床的正面,发现在那个“圆穹顶”前竖着一块石碑,碑身上刻了一些文字,应该是满文,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砖砌的圆穹顶早被强行刨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墓室本来就不大,几乎一览无余。看来这伙盗墓贼盗得也还真彻底,甚至连个布片都没留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一股阴风莫名地就吹了过来,火苗猛一扑闪,眼瞅着就要被吹灭了。吓得我赶紧用手拢住火光,好歹是没有灭掉,等到放开拢火的手时,突然发现墓墙上好像有字。我赶紧把蜡烛举高一些,凑近看了看,字写得十分潦草,勉强还能辨认出来,歪歪扭扭地写着:叶赫狼子,谋权窜位,今血祖耻,乌拉那拉……

  在“乌拉那拉”之后应该还有几个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被涂抹掉了。实在有些弄不懂,为什么写上后又给涂掉了,总不能是写错了吧?这也实在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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