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客户

    我才出声，就有一道阴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被定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和黑衣人视线对上的瞬间，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不是人。


    额头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我这一刻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嘀嗒，嘀嗒……


    汗水掉落在地上，一滴一滴砸在我心里，那种心慌的感觉从未有过。


    “强子！”


    老头猛地一拍我头顶，那力气大的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然而还不等我有啥反应，他就拉过我来回看，嘴里还不停的说：“卧槽你丫的！阴差都敢盯着看，不要命了是不是！”


    原来是阴差啊。


    我茫然抬头，下意识的又要朝刚才的阴影看过去，老头及时察觉我的动作，又是一记巴掌呼在我后背，“你可消停点吧，赶紧走，一会儿要出事啦！”


    “啊？啥事？”


    我被老头拉着往门外走，离开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老板躺在病床上四肢抽搐，在床边站了个低着脑袋的女鬼，而墙角阴影的地方，阴差还在……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我身上那种压抑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啧，你老板死了，你说会不会出事。”


    好好的在医院挂了，王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一愣，忽然想到一件事，“咳，我说，这医院是有监控的吧，咱俩怎么办？”


    “赶紧找那美女去啊！跟我说有个屁用！”


    老头一脚踹我屁股上，接的相当顺溜，想来是刚刚就想好了的。


    于是我俩找了个小公园，我翻出那两张名片，美女警察叫做周佳丽，她的搭档是刘德云，俩人的名字意外的都挺俗气的。


    周佳丽电话接的很快，我把事情简单的一说，她很快就答应下来，会把我俩从这事儿里摘出去，不过医闹的话，就没办法了，毕竟人死在医院里，没有任何征兆。


    我了解的点头，她叫我第二天去一趟他们办公室，走一下手续就成。


    “什么手续？”


    我随口问了一句，因为当天我就要跟着老头去上海，所以说不能耽搁时间，如果太麻烦的话，可能要等我回来之后才能办了。


    那头的周佳丽顿了一下，没什么起伏的声线从电话线传过来，“入职手续。很快，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还有你上次一起的两个人，都叫过来吧。”


    我一头雾水，扭头去看老头，小公园附近很安静，所以刚才周佳丽和我说的话老头也都听了个全。


    这回，饶是他身经百战，见过的场面不少，也愣住了。


    “问问清楚，啥意思，别上了老当。”


    老头轻声叮嘱，我放开按住听筒的手，轻咳了两声回答：“这个，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入职手续是咋回事，能不能解释一下？”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周佳丽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她说我们仨不是一般人，有真手艺，心性也不错，是他们需要的人才。


    刚好最近帝都办事处在招人，她手里有三个推荐的名额，留给我们刚好够。


    “我们办事处是挂职在警局内部的，拥有最高等级的保密身份，待遇也很不错，退休后还能享受国家的扶持，基本不用担心。”


    她一口气说了有三分钟多，我都听傻了。


    眼见她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我赶紧趁她换气的时候打断，“等，等一下，你说的比较突然，我们也没有要加入某一个组织的意思，如果是长期合作的话，倒是不错的选择。”


    我说的是事实。


    从这几次的事件来看，手艺人牵扯上社会问题还是比较麻烦的，尤其是和警局搭上关系，如果不是有周佳丽和她的搭档，我们都不好脱身。


    我飞快的把话说完，有点紧张的等待她回答，毕竟人家是要我们去上班，给的好处看起来也多，但咱俩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肯合作。


    在还没有遇见老头和大叔之前，要是真的有这么个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现在嘛，我觉得这一行还是自由些的好。


    果然，我说完后，周佳丽那边就沉默了，良久才传来她的答复。


    “行，我知道了。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们，至于你说的合作，”她忽然停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声音很好听，“我们现在不就是合作关系吗？”


    我被她说的一愣，随后也笑了下，“是是，是我小肚鸡肠了。”


    说完正事，我俩随口扯了几句，算是作了口头约定，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老头对我的决定也很赞同，他说虽然有办事处的人帮忙，我们能够省去不少麻烦，但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接触几次，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呵，小子你没发现吗，那女的有点吃定我们的意思，想来根本没考虑过我们会拒绝。啧，太小看咱们仨了吧。”


    老头嘴角微扬，露出个冷笑。


    我缩缩脖子，这种搞脑子的事儿还是交给他吧，老头那么腹黑，绝逼不会让咱们吃亏的。


    这件事搞定后，大叔的发了个短信来，说是他直接到上海等我，就不折回来了。


    于是我们当晚休整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赶去机场。


    半当中，王雪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嗓子沙哑的厉害，显然是哭了一整晚。


    她跟我说她舅舅死了，但是医院方面不承认是医疗事故。当天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没有注意到她舅舅的异常，还是夜班的护士来巡逻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的。


    更何况，白天的时候，主治医生说过不会有生命危险，连病危通知都没有开。


    因此王雪根本不能接受这忽来的噩耗，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我根本劝不住，还是到登机的时候，我才不得不把电话挂断的。


    “有点残忍啊，老头，你说咱们为啥就不能牵扯因果呢？有些事未必是麻烦吧，”我坐在飞机上，心情和此时一样不着地。


    “哼，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为啥不能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女鬼新娘子等你呢，想来过段时间就会来找你了。”


    老头嗤笑，甩了个白眼给我。


    我问他为啥，他朝我挑挑眉，说是秘密，不能说。


    “……你们搞这行的，怎么都神神秘秘的，”我无语，被吊着胃口很难受，可老头依旧只是笑，说我现在只是半只脚踩进来，等时间久了，就会和他一个样了。


    我不明所以，但没多问。


    以前的经验告诉我，老头说的话，多半都是对的。


    从北京去到上海很快，我打个盹儿就到了。


    出了机场，我们先和大叔联系上，他人就在附近的酒店等。老头上次请咱们住豪华套房，又是吃大餐买名牌，现在银行卡里只剩下两百多块钱了。


    不过他整个人却很放松，好像有种甩脱包袱的感觉。


    因此，这一次出钱的就是大叔了，反正我就是个穷打工的，本来就没啥存款。


    收拾好房间后，老头就给他客户打电话了，对方给了个地址，在思南路上，我们当即一起打车过去，等到了之后，我不由的对有钱人又有了更深的体会。


    老头的客户，真特么太奢侈了，一整栋楼居然都被他买了下来，七层楼的小高层，被硬生生改装成了别墅，远远看过去，豪华的发亮。


    关键是，那么大规模的改建，居然也没被相关政府拆了，这人不但有钱，后台也厉害啊。


    在客厅等待的时候，老头悄声跟我们说，这个客户家里三代都是从政的，到了他这一代才开始经商，还做电影，如今搞的风生水起，前钱是怎么都赚不完。


    可做生意，就没有两手干净的。


    “强子你少和他接触，这人身上的煞气挺重，你才刚学会些佛门的皮毛，不要被带歪了，这事儿主要交给我和你叔就成。”


    老头叮嘱我，一会儿少说话，把注意力都放在客户的身上就好，而且还不能表现出太冷漠的样子，这一次的客户出手很大方，如果能做的他满意，那得到的报酬绝对会是上一次的几倍。


    “关键是，我在通幽夜校的介绍里，看到过这个人的名字，他是赞助商。”


    最后，老头意味深长的说，我和大叔都惊了一下，想要继续追问，但是此时那客户已经来了。


    老头的客户是个中年男人，这一次匆匆忙忙的联系上他，为的是他儿子的婚房。


    中年男人叫陈光发，名儿是后来改的，找的也是个高人。


    改名字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官二代，成天吃喝玩乐。但自从改了名字后，他就咸鱼大翻身，各种发财的机会不说，还时不时的碰到前辈指点，可以说，能够有今天的这番作为，除了他家里的深厚背景之外，这个名字功劳最大。


    老头起身和他握手，我和大叔也端着笑寒暄，我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他。


    以我现在的水平，只能看的出此人面目祥和，但有一股黑云盘踞在山根的位置，说明他家庭不和睦。


    “周先生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还是您给阿泰取名字的时候，”中年男人笑眯眯的和我们打了圈招呼，最后将视线放在老头身上，“亲自麻烦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不过阿泰下个月就要大婚了，但这新房……”


    “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