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2章 ‘天道杯’首席争霸赛？
“嘘。”
“看戏，要安静。”
顾长青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仿佛带着某种至高的法则。
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恶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瞬间戛然而止。杂货铺时空夹缝中的黑色碎片，剧烈的震动猛然平息，重新陷入了死寂，仿佛刚才那怨毒的咆哮只是一场幻觉。
可后山凉亭中的三个弟子，额角渗出的冷汗却无比真实。
那股力量，仅仅是泄露出一丝意念，就让他们感到了源自生命本源的战栗。那是秩序的崩塌，是生机的凋零，是万物走向终极死寂的恐怖天敌。
“师尊……”穆司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上前一步，紫色的长袍上，因果纹路明灭不定，显然心绪已乱。
她不是为自己恐惧，而是为师尊。
那东西，与师尊的力量本源截然相反，是天生的死敌。
顾长青却连头都未回，只是将最后那面映照着恒沙凡界的水镜也随手挥散。万千光华散去，凉亭重归古朴。
他终于转过身，看向自己的三位弟子。
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俯瞰众生、视万物为游戏的淡漠，也不再是排解无聊的慵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守护”的东西。
就像一个园丁，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满园花朵，虽然依旧嫌麻烦，却绝不容许任何人来践踏。
“不过是个迷路的可怜虫罢了。”顾长青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它只是……太孤独了。”
怜悯。
穆司命、林时序、古钧天三人，从师尊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两个字。
对那恐怖的、与自身为死敌的存在，师尊没有愤怒，没有凝重，只有怜悯。
这一刻，他们忽然明白了什么。
师尊的心境，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然完成了一次他们无法想象的蜕变。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与决然。他们齐齐躬身，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师尊，”穆司命率先开口，声音沉稳而决绝，“我等，愿为师尊扫清前路一切障碍！”
“信息洪流，时序之网，皆在掌控。任何敢于扰乱师尊棋局的杂音，弟子必将其彻底抹除！”林时序的声音清脆，却带着金石般的锋锐。
“万物皆可为材，万界皆可为炉！”古钧天咧嘴一笑，眼中却闪烁着炽热的战意，“师尊想造个新世界，弟子就给您把地基打好！谁敢来拆，先问问我的拳头！”
他们的话语，不再是单纯的效忠。
而是看到师尊找到了真正想做之事后，发自内心的，想要守护师尊这份“兴致”的决心。
然而，顾长青并没有理会弟子们热血沸腾的表态。
他只是摆了摆手，重新走到那张熟悉的躺椅前，用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慵懒地躺了下去。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凉亭，穿透了后山，再次看到了那亿万恒沙凡界中，一个个刚刚被点亮，正散发着勃勃生机的光点。
那些光点，是石铮，是林火，是黄正……是无数个刚刚拿到金手指，正准备开启自己逆天人生的“主角”。
他们现在还很弱小，像是一颗颗散落的珍珠。
但如果……用一根线把他们串起来呢？
一个大胆而有趣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各自为战，太没效率了，也……不够热闹。”顾长青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得让他们产生联动，互相认识一下才行。比如，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天道杯’首席争霸赛？唔，奖品就设定为系统升级大礼包，或者……‘天道之子’的荣誉称号？”
“等到他们成长起来，见识过彼此的‘外挂’，或许可以成立一个‘诸天主角联盟’？专门负责处理那些‘伪道病毒’的感染者，或者……对抗一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一个主角是故事，一群主角……那就是神话了。”
他的思绪在飞速运转，一个个疯狂而有趣的计划被构思出来。
从最初，只是为了排解永恒生命的无聊，随手创造系统，看一场场精彩的“戏剧”。
到如今，为了守护这些由自己亲手点燃的，“希望”的火光，而开始系统性、规模化地批量制造主角，并为他们规划未来的道路。
顾长青的动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升华。
他终于找到了，比单纯看“乐子”更重要，也更有趣的事情。
那就是亲手去创造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他的姿态虽然依旧慵懒，整个人的气息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他，像是一片包容万物，却也空无一物的虚空。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位真正的棋手。他收敛了所有的神性光辉，安静地坐在棋盘前，俯瞰着自己亲手布下的，那盘即将搅动整个宇宙风云的棋局。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了那段破碎的、关于自己“诞生”的记忆。
那是前代天道被“寂灭虚无”污染后，在彻底疯狂与沉沦的最后关头，发出的绝望嘶吼。
画面依旧混乱，充满了撕裂感。
但这一次，顾长青的心无比平静，他以一个绝对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他看到了那个疯狂的、被黑暗侵蚀的“自己”，如何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最纯粹的“人性”本源从体内剥离，狠狠地抛了出去。
那就是……“顾长青”的由来。
然而，就在那团代表着“人性”的光华被抛出的瞬间，顾长青捕捉到了一个新的细节！
在那撕裂的本源核心深处，随着“人性”一同被甩出来的，还有一样东西！
那是一点微弱的金光，它被包裹在“人性”本源的最深处，显得那么不起眼，却散发着一种……让顾长青都感到无比熟悉和亲切的悸动。
那仿佛是……整个宇宙的心跳。
是……前代天道的“心脏”？
顾长青的心神剧震！
他的意识继续向前，死死地锁定在那个疯狂的“神性”天道脸上。
“救我……”
那绝望的咆哮依旧在记忆中回响。
但在咆哮之后，在那张因痛苦和疯狂而极度扭曲的脸上，嘴唇还在无声地开合。
之前，顾长青只当那是痛苦的余韵。
可现在，他集中了全部心神，将那一帧帧的画面放慢了亿万倍，反复地、仔细地去推演、去辨认。
那不是无意义的抽搐！
那是在用尽最后的神力，传递一个被屏蔽了声音的，最后的警告！
顾长青的呼吸，有史以来第一次，停滞了一瞬。
他终于辨认出了那句无声的唇语。
那是一句，足以颠覆他所有认知的，最恐怖的遗言。
“小心……”
“……‘篡位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