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章 臣，立军令状
等李聆风从丞相府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又与赵巨鹿交谈一番后，李聆风是打心底佩服这位离阳丞相。
虽然没有五千年的知识积累，可赵巨鹿的眼界，也远超常人。
就连历代离阳王，比之亦稍有逊色。
可赵巨鹿最后那句话，像一块石头，压在李聆风的心头上。
“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理由......”
李聆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回到府邸，迎接他的是红薯，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羹。
看着李聆风那憔悴的模样，红薯心疼得不行，柔声道：“先生，事情再忙，也要顾惜身子。”
李聆风心中一暖，接过汤羹几口喝下，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他拍了拍红薯的小嫩手，笑道：“放心，还死不了。”
环顾四周，没看到女帝乔装的哑女清韵，想必是回宫‘述职’了。
其余众美见李聆风回来，也只是远远行礼，没敢像往常一样凑上前。
只因昨天那‘公平公正’的家法，余威尚在。
也好，落得清静。
李聆风现在可没心思应付这些儿女情长。
他脑子里全是王榜、阴谋、坝上郡。
接下来的几天，李聆风表现得异常‘安分’。
每日除了去三军营看看锻造进度，就是窝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偶尔和红薯、谢锤、众美交流几句。
每当女帝（清韵）在府邸时，他会在‘无意’中透露出对离阳各地风土人情的‘浓厚兴趣’。
尤其是提到了几个边郡，其中就包括坝上郡。
期间，三省六部制的改革，在赵巨鹿、卫西亭等人的强力推行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旧有的三公九卿体系虽然仍在，但权力已被迅速分流到新设立的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以及其下的六部。
太安城的官场，正经历着一场不动声色，却又深刻无比的震荡。
每日都有官员调动、职位变迁。
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李聆风这个‘国士’，除了那次在朝堂上被女帝拎到前面站了一次，之后就像被遗忘了一般，再未被传召，也再未参与任何核心朝议。
这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暂时离开风暴中心，也是李聆风想要的。
可他的这种‘低调’，在某些人眼里，或许是失宠的征兆。
李聆风不在乎，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又过七日，契机来了。
这一日，朝会之上，李聆风着锦衣上朝。
新任户部尚书（由原治粟内史部分职权转化而来）奏报：
南柳河赈灾虽已初见成效，但后续重建、安抚流民、恢复生产，仍需大量钱粮，加之边境军费、官员俸禄改制后的支出，国库压力巨大。
紧接着，兵部尚书（由原太尉府部分职权转化而来）也出列，提及东楚边境，近来小规模的摩擦增多，虽未爆发大战，但气氛紧张，边防军队的装备、粮饷需及时补充，以防不测。
一时间，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没钱寸步难行’的焦虑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聆风，忽然从队伍末尾走了出来，高举笏板：
“臣，李聆风，有本奏。”
他的出声，立刻吸引了所有朝臣的目光。
这位消失在大众视野一段时间的‘国士’，突然在朝廷为钱发愁的时候站出来，是想做什么？
屏风后的女帝，声音清冷平静，“讲。”
“陛下，诸位大人，”李聆风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文武百官，“国库空虚，无非‘开源节流’四字。”
“节流之事，有三省各位同僚殚精竭虑，想必已有章程。”
“臣今日，想谈谈‘开源’。”
“哦？国士有何高见？”女帝冷声道。
“臣近日翻阅典籍，察访民情，发现我离阳地大物博。”
“然，诸多资源，并未得到有效利用。”
李聆风开始了他的表演。
“譬如，坝上郡。”
他特意加重了这三个字。
“坝上郡虽地处边陲，气候苦寒，但地域辽阔，草场丰美，极宜畜牧。”
“且，臣听闻，郡内有一种黑色石料之矿脉，若经勘测，或可大为所用。”
李聆风故意隐去了石涅之名，就是担心引起各国商人的警觉。
“因地处偏远，管理松散，才使坝上郡人烟稀少，田亩荒芜，实为我离阳一大损失。”
“臣，愿请旨前往坝上郡，担任郡守，因地制宜，发展畜牧，勘探矿藏，尝试屯田，为我离阳开辟一新财源！”
“同时，坝上郡与下唐接壤，臣亦可就近观察下唐动向，以备不时之需。”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他脑子瓦特了不成？
放着好好的‘国士’不当，放着太安城的繁华不享，竟然主动要求去那个鸟不拉屎的边陲苦寒之地，当个郡守？
脑子被门夹了？
还是又有什么鬼主意？
赵巨鹿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听不见。
卫西亭和凌羽则是面露诧异，显然没料到李聆风会来这一出。
屏风之后，久久无声。
女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
其实，女帝早就知道李聆风对边郡感兴趣，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在朝会上以‘为国开源’的理由提出来。
去坝上郡？
他是真想为离阳开辟财源，还是想......
远离太安这是非之地？
或者，两者皆有？
朝堂上一片窃窃私语。
有朝臣觉得李聆风是哗众取宠。
有朝臣觉得他是不知天高地厚。
也有朝臣暗中揣测，李聆风此举，是否是女帝的安排。
良久，女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国士之心，可嘉。”
“然，郡守之职，关系一方民生，非同小可。”
“你虽才学出众，却无地方执政之经验。”
这话，听起来像是拒绝。
李聆风心中微沉，“陛下明鉴。”
“臣确无经验，但臣有一腔热血，愿为陛下分忧，为离阳试错。”
“坝上郡地广人稀，纵有失误，影响亦有限。”
“若成功，则可推广全国，惠及万民。”
“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见效果不到位，李聆风又加了一把火，“臣愿立下军令状，三年之内，若不能使坝上郡赋税翻倍，民有所安，臣甘愿受罚！”
军令状都出来了！
这下连赵巨鹿都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下，这小子，玩得够大啊！
又是一阵沉默。
女帝似乎在权衡。
紫宸殿鸦雀无声。
半刻后，女帝的声音之中，夹杂着难懂的意味，“既然如此......朕，准奏。”
“封国士李聆风，为坝上郡郡守，即日赴任！”
“望你勤勉任事，勿负朕望！”
“臣，领旨！”
李聆风压下心中的激动，深深一拜。
成了！
【章评留策，够毒必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