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大势 第六十八章 将军百战死

　　“汉，抚远大将军。[]马！”

　　那一个大大的“马”字，在空中飘荡着，虽然旗帜已经非常的破旧，边边角角的地方都已经磨损的破旧不堪，但是上面的字迹仍然清晰。

　　单单几个大字，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一股子肃杀之气，再配合上那一堆凶神恶煞般的骑兵，即便是那些见过不少世面跑过很多地方的行脚商人，也会觉得有一丝恐惧从心头升起。

　　“马将军，是马将军回来了！”

　　路人很自觉的让开了道路，站到了两旁，隔着老远望着远处奔来的骑兵，那一面面汉军的大旗，在马匹奔跑带动中不停的晃动着。

　　骑兵如风驰电掣一般，在路人身旁闪过，骑兵过去后，一批批没有上马鞍和缰绳的战马出现在众人眼前，被少数骑士赶着，向前奔去。

　　姓张的行脚商人扫了一眼那些没有上马鞍和缰绳的战马，微微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道：“好马。这些马，放在长安马市上，少说也得四五百金！”

　　“张老哥，你还会相马么？”茶摊老板开口问道。

　　“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靠腿脚和眼里，运气好淘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够盘个店铺做点小生意的了。我以前认识一个人，用一袋私盐跟鲜卑人换了一批上好的战马，回到长安一瞎子卖了六百多金呢！”姓张的行脚商人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六百多金？”茶摊老板也先是微微吃了一惊，而后则是满脸的羡慕。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战马的价格也水涨船高，虽然养一匹好马的花费顶的上养好几个壮丁了，但是好马仍然是那些大世家蜂拥抢购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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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皇宫。

　　此时的阿斗正在于庞统诸葛亮和六部尚书等人商议国事。

　　汉军虽说已经拿下了洛阳，但是司隶的战事并没有结束，洛阳北面是黄河，南面有洛水，而在东面，则主要看虎牢关和荥阳守卫。所以魏延拿下洛阳以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兵进攻虎牢关与荥阳。

　　当年三英战吕布，虎牢关也因此闻名天下，但是实际上，虎牢关的规模却远不如潼关、武关等地，关墙不够高大，地势也不够险要。说道进攻的困难程度。反而不如荥阳。

　　前线战事基本上交给魏延处理，凭借着魏延的领兵经验，阿斗倒也放心。

　　当初阿斗领兵进攻武关，更多的是利用了张郃骄纵之心，但是进攻潼关，却是汉军强攻硬拼下来的。在进攻潼关的过程中，兵部尚书孟达虽然没有上战场，但是却提供了大量的攻城武器，能够攻下潼关，孟达居功至伟。

　　同时这一战也让大家意识到了，攻城武器的重要性。哪怕是潼关这种占据险要地势的关卡，在大量的攻城武器进攻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兵部和工部负责制造攻城武器的巧匠们曾经亲自前往潼关实地考察过，虽然潼关的关墙并不是土坯成，而是用砖石砌成，但是投石车和弩车依然在城墙上留下了痕迹，投石车抛出的巨大的石块，甚至能够将城垛上的砖石击碎，哪怕是直接击中城墙，也会将城墙上的砖块震碎。

　　而弩车射出去的强弩，甚至可以直接钉到墙上。钉进砖石当中，这些强弩对于城墙的伤害还是很大的，潼关很多地方被强弩伤害以后，都需要进行修补。

　　攻城武器威力越大，体积也就越大，运输和移动也就越加不方便。大型攻城武器难以运输的难题，就是匠神鲁班，也未能解决。而汉军攻城的时候，总不可能每攻一地都事先准备半年来制造攻城武器，所以大规模使用大型攻城武器，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阿斗下令，兵部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制造大型攻城武器，而是制造尽量多的制造弩箭等小型远程武器，特别是诸葛连弩，更要多制造一些。由于诸葛连弩非常容易出故障，所以制造诸葛连弩的同时，阿斗还下令兵部多制造一些零件维修时候使用。

　　诸葛亮主持的氐人内迁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新迁到雍州的氐人并没有出现多少骚乱。对于这些氐人百姓来说，只要是有土地可以耕种，不用时时刻刻遭到袭扰，便已经非常满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接近正午了，此时，哪怕是大殿内就这么寥寥几个人，却也是酷热难耐，几名大臣身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冒出，已经浸透了里面的衣衫。

　　阿斗修炼内家功。完全可以做到寒暑不侵，但是诸葛亮庞统等人可不行。像是孟达这种武将出身的人还好点，但是陈震这种七十多岁的老头，在这种条件下，却有些撑不住了。

　　宦官从外面走进来，端来了一个精致的木桶，木桶是放着的是刚刚从深井中提上来的井水，正是清凉，而在井水当中，则浸泡着新鲜的水果。

　　“极即位爱卿，常常吧！朕这里虽然没有冰块，但是这刚刚打上来的井水却也清凉的很。”

　　几位大臣谢过阿斗以后，纷纷谦让了一番，最后还是年纪最长的陈震率先拿起了桶内的水果。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张嶷从外面奔跑进来。

　　张嶷并没有穿戴铠甲，只是缠着一件普通的官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奔跑，官府已经显得有些凌乱了，汗水也已经浸透了衣服。

　　“张嶷，什么事情如此惊慌？”

　　“陛下，回来了！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马……马将军，抚远大将军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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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门已经关闭，长安城外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大批骑兵，虽然有抚远大将军的旗号，但是长安城守还是最快度关闭了城门。

　　城下，好奇的百姓早已经围观上来。而骑士们则静静的等在城下。

　　马秋走上前去，看了看城门上面匾额那“长安”两个大字，眼睛肿不由得闪烁起一丝晶莹，征讨乌孙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

　　“噼噼啪啪！”

　　几颗黄豆大的雨点落下，打在了黄土上，与尘埃交织在一起。最后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婴儿巴掌大的黑色泥点。

　　渐渐的，雨滴越来越频繁，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已经看是找地方躲避大雨了，可是这些骑兵，仍然站在城门口，骑士们不住的安抚着胯下的战马，时不时会有一两声战马的鸣叫声传来。

　　“吱嘎……”吊桥锁链的声音响起，而后只见吊桥缓缓的放下，紧接着城门大开，一骑出现在马秋视线当中。

　　“是陛下！”马秋轻呼一声，当看到阿斗那熟悉的面容时，马秋不由得留下了泪水。

　　阿斗并没有在意天上越来越大的雨水，而是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身上，同时策马来到近前，望着站在最前面的马秋。

　　马秋急忙从马上下来，跪在阿斗近前，紧接着，马秋身后数千骑士一起翻身下马，跪了下去。

　　“臣，马秋，奉旨剿灭乌孙，如今凯旋而归，乌孙大小昆弥皆被臣等击败，西迁三千里！臣等数年来，攻破乌孙大小部落两千余，斩敌三十余万！”马秋大声着，同时从马上拿下一面破损的大旗，开口接着道：“陛下，此乃乌孙大昆弥王旗，献于陛下！”

　　“好，马将军威武！”阿斗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同时阿斗也扫了一眼远处的骑兵队伍，根据阿斗目测，这里大约有三千多骑兵。

　　一万轻骑进入乌孙，经络连年的大战，攻破乌孙两千多部落。斩杀乌孙人三十多万，还夺了乌孙大昆弥的王旗，硬生生的逼着西迁三千里。这绝对是个骄人的战绩，堪比当年霍去病。但是这个战绩来之不易，一万西征的精锐士兵，活着回来的，却不及三千。

　　阿斗扫了一眼马秋身后的将士，现马岱等人都在，但是惟独不见马。

　　不知不觉中，阿斗心中生气了一丝不安。

　　“马秋，抚远大将军马何在？”阿斗开口问道。

　　马秋并没有回答，而马岱则走上前来，手中还捧着一个骨灰坛，看到这一幕，阿斗已经完全明白了。

　　“启禀陛下，家父一年前身染重病，已经病死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阿斗长长吐了一口气，嘴中不由得念叨起这句北朝民歌中的经典语句，而后心中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一片，一种莫名的酸楚从阿斗心中升起。

　　马，还是死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这个阿斗阻止不了。历史上的马在后主登基以后没多久就病死了，而如今马要比历史上死的晚了几年。

　　对于马的死，阿斗内心中矛盾的很，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像是庞统、关羽、张飞和黄忠等人，都不是正常死亡，就比如庞统是被射死的，关羽被孙权斩，张飞死于范疆张达手中，这种非自然死亡，阿斗可以想办法救他们一命，可是马却是病死的，这个自然死亡，阿斗实在是无能为力。

　　马的死讯传出，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息，老天爷此时也很配合，密集的雨点不断地落下，地上很快便出现了一滩滩积水。

　　阿斗浑身上下都已经淋湿了，雨水不停地从头上滴下，周围的战马也不住的抖动着身体，摆脱掉身上的雨水。

　　过了良久，阿斗微微叹了一口气，双手扶起马秋，开口说道：“马秋，随我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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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中，万人空巷。

　　今天，便是马下葬的日子。

　　城外，一座巨大的祠堂，正是阿斗命工部调集工匠经过数个日夜的连续不断的工作而建成的。

　　祠堂前面的院子中，一座用汉白玉雕刻成的马的雕像耸立在那里，栩栩如生。而后面的祠堂正中，供奉着的正是马的那杆银枪。

　　马秋学的是马家祖传的刀法，用的是大刀。马一死，马家再无人用枪，所以这杆银枪，便被供奉在了这里。

　　长安城的文武百官齐聚在这里，当然，大家不想来也不行，因为皇帝陛下早早已经到了。

　　马秋、马岱、以及马小儿子马承和马的妻妾，都是披麻戴孝。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是阿斗。

　　阿斗同样是一身素衫。见到人都来齐了，阿斗从怀中掏出了一支洞箫，放在了嘴边。

　　悠长的箫声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这箫声，则随着风动越传越远。

　　刚开始的时候，箫声宛转悠扬，让人感觉到伸出一片绿洲当中，周围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平和。但是突然间，箫声一转，一阵肃杀之气突然袭来，如同万马奔腾，滔滔不绝。而片刻后，箫声又转为平缓，而平缓中有带着一股凄凉，仿佛是在诉说，大战结束后那种苍凉。

　　场中人都听的如醉如痴，有些熟悉马的人已经听出来，阿斗所吹奏的，正是马平日里最喜欢吹奏的一曲——西风破。

　　整个过程当中，阿斗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一曲西风破，却足以让人感受到，阿斗心中那一股悲哀和对马的缅怀之情。

　　诸葛亮捧着长长的悼词，走了上来，而后慷慨激昂的念了起来，马生前所做的事情，在诸葛亮的悼词中都被列举出来，那一幕幕场景，配合着诸葛亮高傲的朗诵诗，让人不知不觉中留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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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葬礼结束以后，阿斗立刻下旨，马秋继承了马的官位和爵位，而马的幼子，也被封了列侯。

　　而后，阿斗才开始清点马西征的战果。

　　马西征数年，除了刚开始击败小昆弥入侵的大军以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乌孙草原上度过的。

　　深入敌后作战，马不得不采取游牧民族的做法，以战养战，不停地袭扰一些部落，抢夺粮草，同时为了保证自己的行踪不被泄露，马所过之地，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马的行事作风，跟草原上的一些马贼差不多，所以开始的时候，乌孙人还以为是来了一股马贼，所以并没有加以戒备。但是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部落遭到攻击，乌孙人才意识到，这伙马贼非同小可。

　　那时候乌孙人根本不会想到汉人骑兵会深入乌孙草原，所以在乌孙人看来这伙马贼很可能是羯人活着是羌人。

　　马到处袭扰乌孙人，让乌孙王小昆弥面子大失，于是小昆弥派麾下一个将军，带着人去剿灭马。不过小昆弥派去的人却被马尽数歼灭，而此时，乌孙人才从生还者中得到了消息，这伙马贼，竟然都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