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仙人本是凡人做

　　混元真灵？

　　宋印又看了眼这在肩膀上玩耍的两个小东西，它们就好像是一体的，不管怎样都不会分开。

　　“和混元天尊有关系？”他问道。

　　“何止是有关系...”

　　张飞玄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传说混元真灵是混元天尊豢养的精灵，有此精灵者，可百邪不侵，万病不害，尤其是对于咱们丹派，练起丹来那才是事半功倍，每一炉都会是上品丹！”

　　他修道这些年，也只是听过，从未见过。

　　但是这幅样子，和传说中的混元真灵大差不差了！

　　倒是宋印听了，只是微蹙眉头。

　　“就这？”

　　“啊？”张飞玄有些懵，赶忙急声道：“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啊！”

　　宋印摇摇头：“我本就是无漏真身，可以百邪不侵万病不害，至于炼丹，以我大仙之资，我琢磨着我肯定能炼出上品丹来，这东西...”

　　宋印伸手将肩膀上的小东西拿下来，让它们在手心玩耍，“似乎没什么作用。”

　　张飞玄张张嘴，突然有种荒唐之感。

　　这玩意儿只要是丹派哪个不想要，金光老头要是能有这个能开心到直接飞升，想那赵元化日日拜夜夜求，等的不就是有一日能有这个机缘吗？

　　宋印来到这才多长时间啊，也就看到了供奉物问了一遍，混元天尊居然就直接赐福了。

　　这天大的机缘，居然被宋印给嫌弃了！

　　“师兄，能否与我看一眼？”张飞玄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对宋印挤出微笑。

　　“拿去。”

　　宋印直接手一伸，毫不在意的递给张飞玄。

　　后者手都在颤，正要接过，可那两个小东西似乎发现了什么，小小的躯体在宋印伸出手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如同隐身了一般。

　　“嘻嘻...”

　　紧接着，随着轻灵的笑声响起，两个小东西玩闹着再次出现在宋印肩膀上。

　　“它们似乎不太愿意...”

　　“啊...罢了，是我无缘，无缘。”张飞玄心中那升起的小心思立马就被掐断了。

　　混元真灵又嬉笑一声，突然从宋印肩膀上隐没，紧接着出现在了那铺好的根茎野菜上，两个小东西贴在一起，四肢并用，居然挑拣起了这些根茎叶菜，明明只有巴掌大小，抓东西倒是挺多，抱着这些东西往丹炉那一跳，就将其全扔进了丹炉内。

　　接着，两个小东西转而看向宋印，四肢舞动开来，像是在玩闹，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哦？这种组合...”

　　宋印走到丹炉那一看，微微点头：“不错，你选的炼丹组合与我不谋而合，可以炼一炉好丹，还是有点用处的，省了我选药材的功夫。”

　　两个小东西似乎听懂了，在丹炉边沿蹦蹦跳跳的，一把跳进了丹炉内，登时丹炉内部青衣蕴升，如水一般粘稠，混元真灵在青气之内像是进入了什么游乐场，在那些根茎野菜药材里面畅游捣乱，不亦乐乎。

　　“看来也是不需要水了。”

　　宋印露出一丝笑意，他拿起丹炉顶盖将其合上，转头道：“师弟，起丹火吧。”

　　张飞玄浑浑噩噩的，听着宋印的话，只是下意识的结了个印，‘熊’的一声，丹炉底部便是升起了有些粘稠的火焰。

　　宋印盘坐在丹炉内，双手捏印，像是与丹炉产生了某种联系，随着丹火摇曳不断变化手上法印，而后在那闭目不动了。

　　直到过了一会儿张飞玄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他望着专心闭目炼丹的宋印，眼中闪过一丝不善。

　　若是现在动手，是不是就可以免去生死危机了...

　　但这想法刚升起一丝就被他迅速掐掉。

　　谁知道这宋印还有什么底牌没出，就算没有，就那个什么无漏真身，他可是亲眼见到青莲宗的那位‘妖女’，连剑都被这身躯给崩碎了，论杀伤力，他还不一定有那妖女强呢。

　　张飞玄摇头苦笑，便也盘坐在那，看着宋印炼丹。

　　约莫一个时辰后，门外的天色从浓墨转淡，有些蒙蒙亮了。丹炉内的火势摇曳，而丹炉内时不时传来了嬉闹声，似乎是那混元真灵在这火焰上玩闹的更凶，逐渐的，有青气从丹炉内冒出，氤氲在周边。

　　张飞玄耸了耸鼻子，闪过一丝舒缓之色。

　　这青气散发出的药力...很足！

　　丹法他张飞玄自然是会的，毕竟跟了金光那么久，只是不会人丹法，但若说炼丹，就算是师傅，也不可能每一炉都出好丹，尤其是用的还是根茎野菜，加上一点零星的药材...

　　没等张飞玄细想，丹炉内的火势逐渐转淡，极快的熄灭掉。

　　宋印猛然睁眼，二指往上一顶，“起！”

　　砰！

　　丹炉顶盖飞起，浓郁的药香伴随着扑散出来的青气四溢开，闻起来甚至让人有些迷醉。

　　气息闻起来，就已是不凡了...

　　混元真灵从丹炉边沿探出头来，独眼骑在三嘴上，攀爬而出，捧着一颗圆滚滚的丹药。

　　丹药浑圆如小球，如珍珠一般散发着蒙蒙光辉，只不过是绿色的...

　　看到那颗丹药的瞬间，张飞玄就睁大了眼睛，惊呼道：“上品丹！”

　　这种色泽，这种香气...

　　上品丹无误了！

　　可用野菜熬炼出来的好丹...

　　他本以为就算宋印再怎么天资卓绝，能拿野菜和根茎类东西，搭配点药材，能炼出丹来就很不错了，都这条件了就不要管什么品相了。

　　哪怕是混元真灵在此，或许能出个有品相的丹药。

　　但是上品丹...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野菜炼出上品丹的啊！

　　混元真灵蹦蹦跳跳的从丹炉下去，像是献宝一样举着丹药朝宋印那边递。

　　宋印接过丹药，瞧了一会儿，又起身朝丹炉内看去，“嗯...二十颗，暂时是够了，这丹药足以管师弟们日常所需了。”

　　说着，他将手中那颗丹药朝着张飞玄一扔。

　　张飞玄手忙脚乱的接过，不由自主的涌动了一下喉结。

　　药香四溢，气息浓厚，这丹药若是吃了，怕真的可以管到人体之所需，让人饱腹。

　　这还是次要，主要这丹药哪怕是闻一下，张飞玄都能感觉体内法力在涌动，依靠这丹，怕是行气修真起来，能起不少作用。

　　这样的丹，要分给那些平日里他都不带正眼瞧的弟子？！

　　“师兄？”张飞玄看向宋印，“这丹是不是太过珍贵了...”

　　“珍贵什么？丹药不就是给人吃的吗？”

　　宋印掏出丹炉内的丹药，满意的点点头：“嗯...品相饱满，是上品丹了，可以管人体之所需，也能辅助行气境地，就叫...野菜丹吧。”

　　张飞玄：“……”

　　“师兄，这丹药看着就让人觉得勃勃生机，万物竞发...要不就叫生机丹吧？”他建议道。

　　宋印点点头，“也行，好，再起一炉吧。”

　　话音刚落，混元真灵就行动开来，继续去挑拣剩余的材料。

　　宋印瞧了它一眼，道：“这次我要给凡人吃的，不适合加行气主要的药材，你明白吗？”

　　混元真灵蹦蹦跳跳，果真跳过了那几株采摘的药材，全去拣了野菜和一些根茎，看得宋印直点头。

　　这东西不错，省了他很多事。

　　张飞玄面露诧异：“师兄，这...凡人也要吗？”

　　“当然。”

　　宋印理所当然的道：“不正是因为缺少吃食我才想出炼丹这法子的嘛，师弟们可以吃辅助行气的，那些未曾炼气的人可受不了这个，所以挑选材料时也要注意。”

　　他下山采集，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

　　这么好的丹，给凡人炼不说，还得主动减少药材，就为了让凡人饱腹？！

　　“师兄，这否太过暴殄天物...”张飞玄忍不住道。

　　只是话都没讲完，宋印就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师弟，我们金仙门是正道宗门，既然答应了庇护凡人，那就做到底。仙人本是凡人做，若是连凡人都庇护不好，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道！好了，起丹火吧。”

　　他叫了一声，发现无人回应，奇怪的朝那边看去，只见张飞玄呆愣在那，面色茫然。

　　“师弟？”宋印又叫了一声。

　　“诶！”

　　张飞玄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打出法印，再起了一炉火。

　　眼见着宋印继续盘坐炼丹，张飞玄面色却是越来越古怪。

　　“仙人本是凡人做...”

　　他咀嚼着这话，走到了偏殿外，看着蒙蒙亮的天空边沿，逐渐升起一团通红。

　　他站在那，呆立了好一会儿，旋即又摇摇头，自嘲一笑。

　　“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