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六章 泛滥的戏精

　　星灵出兵，这样的一个大举动，自然不是一个让塔萨达尝试说服塔达林交出神器碎片的机会就能抵消的。

　　星灵们的真正用意，是希望凯恩能在有可能出现的混种进攻星灵时，同样施以援手，又或者能在新世界和超凡体系的接触和解析过程中给予指导。

　　后者事关星灵文明的未来，也关乎星灵们的过去。

　　这同样是7人组和最高议会商讨后的结论。光有时光之水和穿越神器还不够，还需要对超凡领域的种种信息有着相当的掌握。

　　他们已经从凯恩那里知道，星灵们强大的灵能天赋，让他们天生就具备超发施法者的基础素质，星灵们并不笨，他们自己也有判断力，他们觉得这种说法是靠谱的，那么星灵们其实缺的，主要就是个接触和学习的机会。

　　而综合评价之后，星灵们发现凯恩就是那个最靠谱的机会。

　　这一次，星灵们甚至舍弃了他们一直以来尊崇的萨尔纳迦，其决心和牺牲不可谓不大。

　　而凯恩，对这种付出，是能够理解的。

　　他甚至知道因为这次出兵，以及对萨尔纳迦的背弃，星灵内部出现了裂痕。

　　同样是老油子，也有精明和自私之分。

　　精明者的主要体现是不做亏本买卖。不讲正义，只讲利益，并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种群的负责态度。

　　自私特征体现是，有便宜可占行，让我出血我不干。

　　裂痕之一，就是精明者和自私者的矛盾。自私者觉得，用兵是顶级的凶险操作，以讨好某存在为目的的出兵，是不是太浪了？

　　这些人倒也不全是刻意反对冲凯恩的面子出兵。

　　“就算神也是外族神。”说这话的只是一部分。

　　更多的是反对一切神谕圣战，包括之前由萨尔纳迦神使鼓动的结盟作战。

　　他们的措辞是这样的：“之前就劝你们，不要信什么神使。对星灵而言，萨尔纳迦只是信仰口号，而不是发号施令的王。我们的卡拉之道的教义，虽然号称是遵从神的意志，但实际上我们彼此都知道，那更多的是我们星灵对万世浩劫之战的一个反思而诞生的产物。神从未说过那些话，这恰恰也是我们一直需要的，一言不发，连建议都不提供的神才是好神。可你们不听，结果如何？子民战死几十万，跟神使之间的互动成了一件烂事。现在那么又打算为了讨好一个外来神，将更多子民送上战场，你们怎么想的？将文明的未来寄托在一个超级存在身上，而不是依靠我们自己，这算不算本末倒置？”

　　还有一部分不满最高议会决议的，则是坚定的萨尔纳迦信徒。

　　这些卡莱星灵虽然不似塔达林氏族星灵的信仰那么狂热，却也是对古老的信仰分外尊崇，这其中还有对祖先犯下的愚行的悔过之心。

　　不得不说，星灵主流群体对那段历史的认知，其实是虚假的。

　　现在的主流说法，是星灵先祖在造物主的指导下，文明飞速发展，然后骄傲自大，忘恩负义，造物主最终选择了离开，星灵们出于类似‘升米恩、斗米仇’的愧疚、恐惧、愤懑，像造物主开火，击毁了不少造物主舰船，并造成了一定数量造物主的死亡。

　　然后才是苦寻造物主未果（塔达林也是那时候分裂出去的，属于一直坚持找的那部分），进而引发了内部的万世浩劫。

　　真相其实并非如此，星灵先祖们确实攻击造物主了，但有个前提，那就是造物主对当时的星灵实施了近乎奴役的强权干涉，不但将星灵视为工具，还以其为目标肆无忌惮的做了很多实验。

　　再往具体了说，干出这种事的造物主，就是埃蒙，而非创造了星灵的那些萨尔纳迦。

　　真正的萨尔纳迦奉行的是自行演化、绝不干涉，只在最后阶段进行指引的策略。

　　而星灵先祖之所以隐瞒历史真相，是出于结束万世浩劫的需要。怎样才能让仇恨深结的彼此放下世代相传的恩怨，重新团结？

　　光有卡拉之道是不够的。

　　必须有更多促成向心力、凝聚力的推动力。

　　这推动力可以是共有的反思和愧疚的思潮和共鸣，以及将万世浩劫的错推到源头，而源头则是由某代人，或某几代人背黑锅。

　　所以说政治深处无纯净，灰色的、黑色的也得有人干，而不光是道德制高点、大义凛然的光鲜。

　　欺骗了大众的假历史造就了一个不好的结果，就是不少星灵对造物主有着一份天然的愧疚之心。

　　造物主如果一直不出现，这也没什么，甚至是好事。因为每当有什么过激思路时，就会想到那段历史，然后就会觉得，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可造物主的代表出现了，弥补祖先过错的机会就有了，这是神使能够鼓动星灵率先对混种开战的主要原因，也成为现在造成裂痕的原因。

　　这些星灵觉得，最高议会以及净化者，第二次背叛了造物主，十分可耻。

　　凯恩知晓这些，因此对于星灵的付出，也是格外的承情。

　　同时也小感慨，说好了文明种群之间只问利益，不谈情义的，可到了最后，还是难免陷入了这样的环节。

　　再加上之前的自己成为了当初的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可以说，命运对他的打脸真是抽的要多响亮就有多响亮。

　　相较于这些，提前将无人机体系展现，没能完成碾压式横扫的遗憾什么的，反倒不算什么了。

　　有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说有些人，没有伟人的奉献精神，光学会了伟人的挥斥方遒，这种有自己认为的道理，去定义，去替别人做生死的抉择，很无耻。

　　凯恩觉得这说法有一定的可取之处，奉献不奉献不是重点，是否甘愿将命搭进去，跟是否有权替别人做生死抉择也没有必然关系。

　　真正的重点在于权力与责任的对应尺度。像这次，凯恩觉得以具体的操作权限对应，他只有帮科普卢星区重塑文明才算尽到了职责。

　　实在是他用自己的那套衡量标准，变向的杀死了太多的人。

　　那么最后，他有责任协助人类，使之成为他理想中的那个文明，至少也是已经走在了成为理想中的文明的道路上。

　　那他理想中的文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也简单，那就是本源世界中带有东方色彩的向上攀登。

　　理解为一种美德的认同，则分别有勤劳刻苦，勇于探索，坚持信念，百折不挠这些标签。

　　凯恩认为，美德其实就是文化的精髓，想要有文化认同感，首先得对美德有认同感。

　　像非洲某位领导人在友好访问中就说过，我们非洲人认可勇敢，但对勤劳这个概念持保留意见。这位领导人将勤劳理解为习惯吃苦，他认为这不是什么美德，人应该想办法将自己从吃苦状态脱离出来。

　　这种错误认知，就得用更宽泛的文化，才能准确的描述出其含义了。

　　而文化认同，又是凯恩认为的容易获得向心力，以及保持凝聚力的重点要素。

　　在他看来，科普卢星区人类的最大问题，就是这种凝聚力和向心力正在丢失，并且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其中最讽刺的点在于，正是因为联邦体制太过腐败，剥削过于凶残，以至于治下发展极不平衡，很多地区还处于劳动力尚未解放的状态，所以才造成了不得不相互拉扯着过日子的现状，这反而成了这个星区的人类群体没有散摊子的主要原因。

　　也就是说，腐败造就了人为的技术落后，导致了彼此的需要，从而成为了社会群体存在的基础。

　　毫无疑问，相对于星际时代的生产力，这绝对是一种过时的生产关系。是客观原因让它存在，但这非常的畸形。

　　凯恩觉得自己的责任，就是让培养文化认同，并且分而对应民主式和集权式。也正是这个思路，后来导致了蒙斯克帝国和新联邦的诞生。

　　不过混种异虫的全面突击的确是种族存亡级别的难关。

　　原本凯恩为此最为纠结的地方，就是星座级战舰群是集中使用，还是分开使用。

　　理论上这种情况下，3万艘战舰是没有分开使用的可行性的。

　　只有集中使用，才能较好的发挥作用。

　　可塔桑尼斯和克哈都是撤离重点，集中使用，很可能意味着其中一颗星球上的撤离民众会出现超重大伤亡。

　　分开使用，他倒是不介意将战舰群拼光，但在意效果。

　　大幅度削减后，这些战舰还能发挥战舰群那样的作用么？

　　要知道数量一旦突破某个限度，就会出现1+1大于2的增幅效果，而不再是了几艘舰船，就多了几艘舰船的炮火攻击力那么简单。

　　好在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间并不长，星灵二次加入战争了。

　　萨拉星系战役是发生在2500年年初的事情，而如今已经是6月，这半年时间，星灵们可不是什么都没做。

　　萨拉星系战役，是伴随着灰胡子和星灵的第一次交易，晾衣架号和包括光矛在内的技术打包卖给星灵而结束的。

　　事实上，星灵、人类盟军，之所以在后来的反入侵大战中有不错的表现，跟星灵们开发出了自己的光矛，有着密切关联。

　　人类这方，抢眼的就属蒙斯克自由军。他们没有灰胡子标志性的光矛，但有闪烁死神，也就是舰艇级的折跃核弹，一发入魂就能送利维坦归西的超大当量核武。

　　而星灵们虽然的舰载计算机方面，差了普遍搭载光量子超算计作为即时运算核心的星座级战舰一筹，但凯达林水晶的作用也不容小窥，星灵们习以为常的折跃，本就需要大量的数据演算，用于进行该类运作的凯达林智慧水晶，运算能力还是非常可观的，卡莱工匠们正在加紧公关相关的运算法，从软件角度进一步提升凯达林智慧水晶的超远程炮瞄演算能力。

　　再一个就是凯达林聚焦水晶，其功效，还在凯恩以超凡之力改造的聚焦水晶效果之上。

　　最终的结果就是，星灵们的光矛，最佳射程和最远射程，较之星座级战舰都要近上不少，但威力更大，尤其是聚焦后的类神针打击，非常凶狠。

　　星灵们也没有为了光矛而另造新舰，而是将本就是能量聚焦射击的虚空舰进行了改进。

　　新的虚空光辉舰，舰艏之前多了一个轮状水晶盘，中间是一块达到凯达林水晶，外围一圈是小的，这就是聚焦透镜，类神针打击会集中于中央一点，蓝白色的光矛跟星座级战舰的黄金色光矛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凯恩的授意下，星灵舰队群率先入场，抵达塔桑尼斯外围星域。

　　凯恩为此给出的解释是：“我们的主要目的不是给予混种集群重创，而是撤离。所以，若是震慑能起到效果，哪怕多拖延几分钟，也能活命无数。”

　　实际上他背地里早就跟阿克图洛斯•蒙斯克串通好了。他对蒙斯克说：“人类需要内部的竞争对手，而种族之间，没有永恒的恩怨，只有永恒的利益这个道理也永远不过时。所以，这次变革，灰胡子不能赢得的太多，灰胡子也需要一个关于出身的合理解释。未来由你领导的帝国，将代表始终对任何异族文明怀有极高戒心的那群人。”

　　因此，这次对科普卢星区人类来说生死攸关的事件，凯恩都不忘演戏。

　　星座级战舰群，前往克哈救场。顺势代表与凯恩•赵所领导的灰胡子的割裂。

　　“星灵主动跟人类结盟，在战火最炽烈的时候，选择了收缩整顿。使得我们在短时间内丢掉了大量战略节点，陷入了各殖民星被围歼的不利境地。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异族不可信，我们能指靠的，只有自己。”

　　这是后来蒙斯克在星座级战舰群变节事件中对公众说的一番话。

　　这自然是凯恩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对外的说法时，灰胡子是起源组织的一个窗口。而起源组织来自地球。

　　它的成立，源于两百多年前内法加号等四艘囚犯舰船失联后，地球方面成立的调查组。

　　该调查组虽然后来被取缔了，但在搜寻目标下落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了高价值矿星，从而成为了组织续存的资金来源。

　　经过很多代人的发展，变成了庞大的企业帝国。

　　起源一直没忘记寻找囚犯舰船的下落，最终也找到了科普卢星区。他们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没有通知地球方面，想以此作为谋取利益的一个依仗。

　　总的来说，起源在科普卢星区做了很多隐性投资，跟着这里的人类文明的繁荣而繁荣，可以说是这里的隐形大鳄。

　　现在，他们内部因为对异族的态度不同，而发生了分裂。

　　这也与第四代灰胡子凯恩•赵近一年来的表现过于抢眼，从而拿到很大的实权，不再是那个原本的窗口管事人有着重要关系。

　　而凯恩对星灵们的解释则是，凯恩•赵却有其人，是我将他夺舍了，就像塔萨达代表星灵在乔萨拉跟代表人类的里昂•福克斯接洽时，发现里昂的一名贴身保镖是降临天使一样。

　　凯恩说：“我自然是可以干掉起源组织中的那些反对派的，但我不愿意那么做。我借助灰胡子这个壳夺权，其实只是权宜之计，就是不忍心看着数以百亿计的人类就这么被屠杀。但别人不理解这些。别人看到的，只是灰胡子的残暴和粗糙的做事手法。”

　　“粗暴的手段导致了很多细节问题。现在是生死抉择，人们顾不上为这些问题闹，但之后必然是要清算的。以粗野的手段夺权，以轻狂的理由杀了那么多人，这些都会成为问题。这些问题会让人类陷入混乱状态很久。我也不可能真的蛮横到谁反对就杀谁，直到杀的彻底没有反对者。”

　　“我相信真要那么做了，最终留下的，将是一个被阉割的群体，由这种群体构成的文明，是没有什么未来可言的。那我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气力拯救。我的目的又不是人们的感恩戴德，我不靠他们的赞美和崇拜来获得满足感。”

　　“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促成另外一个国度性质群体的成型，然后驱赶那些反对派去投奔那个群体。然后我在适当的时候，将权力交出去，再拉走一部分仇恨，一些原本必然会闹的不可开交的矛盾，就因为人的分散而化解了。凯恩•赵这个人在后世的评论中，或许名声不佳，但他完成了他的历史任务，人类确实少死了很多人。我的初衷也就达成了，并且这算是个较为妥帖的善后。”

　　星灵最终选择了相信这番还算说的过去的鬼话，谁让他们已经事先完成投资，又很想从凯恩那里拿到回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