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叶障目

　　阴影破法者，凯恩的提议让卢平想到了一段相关的论述：

　　阴影，类属黑暗，却又另有机枢。

　　有阳才有阴，有光才有影，舞阴必要守阳，弄影需有心灯。

　　不止要有形有术，性之相合，才能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卢平也是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才把这段半文不白的、遣词造句很东方的批注理解了的。

　　像研究所的其他研究员一样，他私下里也开始看东方书著，从历史和汉语拼音开始。

　　这是研究员们的无奈之处，在他们所使用的最重要的理论书籍中，到处都是这类注脚，或干脆就是汉文记述。

　　著书之人凯恩的英文词汇掌握量不丰，就把难题留给了读者，用他的话说：如果解决不好，那就通过实验换取真相，而这种实验往往是要拿生命验证的。

　　残酷吗？

　　卢平有时候也觉得，研究所背后，或者说商会背后的技术担当，某位大巫师行事风格挺残酷，或者说不近人情的，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种风格对于有志于做事的人，是一种鞭策。

　　像现在的他，第一时间就能关联，且能理解欧文的用意。说明这知识不但记忆深刻，还能用在实处。

　　而越是思索，就越觉这方案契合他，研究所有十种以上的‘二次转变’方案，平时看每个都觉得挺唬人，此刻却觉得就适合性而言，无出其右。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欧文告辞作别：“接下来恐怕会有段时间见不到了。”

　　卢平起身告罪，“你的提议戳中了思维敏感点，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对不起！请多珍重。”

　　欧文笑：“你也一样。”

　　说着，身形慢慢变虚，最终消散无踪。

　　卢平知道，这是改良版的幻影移形，使用时可以毫无施法特征，并且留下一个极其逼真的虚影。

　　他能想象的到，改良后的这个术法是多么的有战斗实用价值。

　　一旦被其诱惑，就可能遭到来自其他方向的突袭。就算知晓，施术者也可以选择反其道而行，假装使用了幻影移形，再突然发难。

　　类似这样的改良术法，商会还有不少，不同的权限等级，可以学习的这类术法也各有不同。

　　他现在的等级就不够学习这术。

　　在最初，他认为魔眼商会所展现的包括魔药配方在内的技术知识，是来自方利家族和沙菲克家族的积累。

　　外界那时也都这么传，认为沙菲克母子是把古老家族的秘术都摆在了明处，用于经营。

　　为此，还有人嘲笑国际魔法联合会的无能，以至于他们自己都质疑，是不是当初没有发现真正的家族秘典？

　　后来还是有灵醒人提示，沙菲克家族如果拥有这等技术，早就发达了。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沙菲克家族可不比当初，不是编织些理由就能拿捏的。

　　相反，市场对魔泪的饥渴程度比预期的还要高许多，尤其是某麻瓜医学家发现魔泪竟然对治愈癌症极有帮助之后，这东西真是有多少都不够卖的。

　　那位麻瓜医学家，因相关论文《论内分泌与癌病变关系》还获得了麻瓜世界的最高医学奖项，诺贝尔医学奖。

　　并且，魔泪的出现令麻瓜世界的毒品生意也再创新高，为毛？随时能戒断啊！

　　以前很多人畏惧，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副作用太大。

　　现在，只要有钱，彻底戒断不是问题，只要操作得当，就能无后遗症。很多人觉得有了后路保障，就变得胆肥放纵起来。

　　而且据不完全数据表明，新增的最快速的吸粉群体是肥婆。

　　毒品减肥，绝对立竿见影，然后以魔泪戒断，毒瘾没了，身材有了。过程不繁琐、还很享受。

　　正是因为这些情况，导致市场对魔泪的需求极其旺盛。国际魔法联合会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初怎么才签了十年的协议？应该加两个零的。

　　为了能续签，国际魔法联合会进来正在紧锣密鼓的组建公关组，专门用于讨好沙菲克家族。

　　在这种背景下，敢于唱反调搞事，就得做被其他同僚联合出卖的心理准备。

　　难怪嘲讽专家洛夫古德在最新一期的《唱唱反调》中半开玩笑说：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巫师世界的战争与和平，已经从有没有伏地魔那样的黑魔王问世，变成了沙菲克家族愿意出多少钱。

　　言下之意，沙菲克家族开出巨额花红，就算伏地魔再世，也会被层出不穷的金钱勇士击杀。

　　大多数巫师们确实被魔眼商会的日进斗金，和沙菲克家族的富贵逼人而晃花了眼，却也有人能隐约看到财富大幕后面的本质。

　　技术！力量！这些人坚信沙菲克家族背后有强大巫师坐镇，并且应该远不止一位。

　　卢平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不是笔记、典籍，而是拥有无与伦比知识的巫师，一个，或者多个。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巫师究竟是谁？来自何处？想要什么？

　　带着部下来攻略野泽园，被向导小心翼翼的称之为BOSS的涅尔瓦，也有类似卢平的思考。

　　不过他认为，为沙菲克家族撑腰的强者没有很多，只有一个。

　　在今天之前，他花费了十八个月用于情报收集。他现在甚至知道凯瑟琳喜欢哪个品牌的哪个款式、哪个色泽的内衣。

　　也正是因为情报工作到位，他知晓凯瑟琳不是沙菲克家族的真正核心。

　　一个把大量心思花在如何变得漂亮、性感上的女人，多半是因为有她认为需要取悦的目标，而那个凯瑟琳为之取悦讨好的，才应该是这个新兴的商业帝国的真正掌舵人。

　　“一个，只有一个，再多的艺业展示，也无法掩饰行事风格。所有的关键事件的处理，都秉持着一种风格，都是由同一人策划，一个老鬼！哼哼！这样才有趣。”

　　涅尔瓦虽然以刁钻的角度，发现更多别人没发现的情况，却也不免陷入常识性认知的误区。

　　涅尔瓦坚决不肯相信那个掌舵人是年纪幼小的凯恩。

　　相对而言，他更愿意相信凯瑟琳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把自己送到比他还骷髅的老怪身下婉转承欢。

　　若是凯恩知晓这些，怕是会感叹金钱的魔力。

　　它将一个姿色寻常的女人捧上尊位，使之像另一种意义上的公主、皇后。

　　将尊贵骑在胯下，顺便拿到巨额财富，这大约是‘醒握天下事，醉卧美人膝。’的低配征服版，还带那么点变态风味。

　　涅尔瓦是不会同意这种评论的，他唯一同意的只有两个字——征服。

　　人类三大主题，爱，死亡，战争。

　　上帝只有一个主题，征服。

　　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我来乃是叫地上动刀兵……

　　这是《圣经》里的段落，是说信仰之战的，也是在讲征服。

　　为了信仰，父母可以不认，妻儿也可是敌人。

　　这言论的前缀修饰是：人类背负原罪，是迷途的白羊，和罪深的黑羊。

　　直白的说，要么没醒悟，要么是坏的。魔鬼在外，也在人心中，人一旦清醒，就要与之开战。与自己斗，与亲人斗，与世人斗，直到完成征服，或被征服。

　　涅尔瓦来自异端裁判所，他信这个，干这行，也爱这行，兢兢业业三百年，今天他来了，他要为裁判所再添一利器，为信仰火焰再注入一次燃料，也为他自己的传奇传记，再填写一笔丰功伟绩。

　　从哪里开始呢？

　　眼前这条毒雾渐散的路？

　　不，从天上那头变身美洲雕的阿尼玛格斯开始。

　　“这些巫师，总是这么脱线，美洲雕在苏格兰高地盘旋，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