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是天生还是人为

　　“找不到了？！”

　　原本平静看着窗外的烛离猛的转过身来，眼神之中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狠。

　　明威殿的大殿之中，跪下了一大片真神。这些真神都是被虫子控制的，其数量加起来比抵抗军的人数还要多。烛离似乎更喜欢看到人类的修行者自相残杀，所以才会不断的改进控制修行者的手段。现在被控制的这些真神，虫子在体内更为隐蔽，也更不好被杀死，因为这些虫子的触角和真神的经脉甚至脑子都紧密连接在一起，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你们这么多人，耗费了这么多天，现在给我的答案就是找不到了？”

　　烛离在宽大的墨玉宝座上坐下来，一挥手，最前面的一排真神同时爆开，血一瞬间就将大殿里很大一片染红。碎的肉和骨骼飞的到处都是，不少肉黏在柱子上，慢慢的往下滑。一些小型的虫子闻到了血腥味，潮水一样从阴暗的地方钻出来，瞬间就把那血肉和碎骨吃了个干干净净。

　　烛离坐下来翘起腿，那白皙修长的美腿呈现在每一个人面前。她的裙子很短，所以坐下翘起腿的时候，几乎能看到臀部。

　　但是下面跪着的那些真神，没有一个敢抬起头看看。烛离的美的，比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女人都要美。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明明看起来是个少女的面容，但却有着魔鬼的身材和狂野的作风。

　　“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们吗？”

　　烛离扫视了一圈下面跪着的人，眼神里满是轻蔑。

　　“你们的肉身被控制了，但我保留了你们的思想，就是想让你们承受这种屈辱和痛苦。你们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在反抗我，但你们就是做不到，你们之中可能很多人都有过无数次自杀的念头，但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烛离的话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羞辱你们，并不是我留下你们的原因。你们很多人都看到了，虫族拥有着比你们更为强悍的肉身条件，它们有天生防御力强大的硬壳，有不挑剔的食欲，还没有什么所谓的道德底线。但这恰恰不是高级的表现，而是低级。我留下你们，是因为你们的身体才是最适合修行的，也是最完美的构造。”

　　“我要把你们改造成没有道德底线没有那么多束缚的战争机器，用虫子的简单思维来控制你们完美的肉身。”

　　烛离冷冷地说道：“这才会让人有成就感，然而你们的愚蠢却让我觉得自己创造了一群废物。那么多的抵抗军，那么大的一艘战舰，说没就没了，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

　　所有人跪在那都在颤抖，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你太强求他们了。”

　　外面一个魁梧的身形大步走进来，这是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天生的君王。

　　“而且，我不太喜欢你说，人类的身体构造比虫族强这种说法。”

　　六足虫王。

　　他不再是以一个老者的面容出现，而是一个充满了爆炸感的壮硕中年男人的形象。或许他觉得一个老者的样子，少了些锋芒。

　　烛离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起身，更不会去迎接她的父亲。

　　“你还在记恨我。”

　　六足虫王走到大殿正中站住，摆了摆手：“全都走吧，继续去找。”

　　那些真神弓着身子往外推，好像退潮一样离开了大殿。

　　他们在颤抖，大部分不是因为真神自身在害怕，而是他们体内的虫子在害怕。那些寄生虫天生对烛离有着不可压制的畏惧感，烛离的一言一行，都能给它们巨大的压力。那是天生的惧怕，而不是后天被某种残忍的手段摧残出来的惧怕。

　　“不欢迎我回来？”

　　六足虫王问。

　　烛离起身，大步往外走。六足虫王的身子消失，再出现的时候拦在了烛离身前。他的手抓着烛离的手腕，而烛离则一脸怒容的瞪着他。

　　“你恨我，是因为我占有了你？”

　　烛离依然不说话，眼神里有杀人的光。

　　六足虫王放开烛离的手，缓步走到不远处的宝座上坐下来：“你是我的女儿，我必须让你知道人性的丑恶。从小你经历的已经足够多，所以再也没有谁可以骗你，可以毁灭你。我没有奢求你感激我，但我却想提醒你，没有那段时间我对你的历练，你现在不会如此强大。”

　　烛离的牙齿咬着嘴唇，依然一言不发。

　　六足虫王说道：“你做的很好，好到超出了我的预期。但是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很浅薄，所以很多事你并不能看破。就比如刚才你说的，人类的肉身真的是完美的吗？”

　　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想出现在记忆之中的东西，以至于他把刚要说出来的虫子的体质比人类好这样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或许是因为太了解，所以当烛离看到六足虫王出现那样的表情之后，她终于笑了：“怎么，你也有害怕的东西？从你的眼神里我就看得出来，你真的在害怕。”

　　六足虫王看向烛离，却不想解释什么。

　　他想到了那个浑身上下都是病的男人，那个并不十分英俊，而且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削柔弱的男人。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行，都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当初那个男人带走了他，可能他早就已经死了。但他对那个男人没有一点的感激，只有惧怕。哪怕只是回忆起来那个人的模样，他的心都会颤抖。

　　因为，那个男人站在的高度，他永生也没有办法企及。

　　“我很好奇，你想到了谁？在你的记忆之中，是谁让你如此的惧怕。”

　　烛离不走了，而是看着六足虫王的眼睛问。

　　“一个……人。”

　　六足虫王深吸一口气，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在这个低级的世界里，虫族的体质并不比人类差。只有到了更高层次的世界，你才能体会到那种差距的巨大。”

　　烛离：“所以你承认我刚才说的是对的？”

　　六足虫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烛离：“你比我离开的时候强大了不少，这很好。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创造你的原因，你说虫族的身体构造不如人，因为某个个例我无法反驳你。但你将来可能会达到更为恐怖的地步，因为我创造了人类和虫族的结合的你，你身上具备人类和虫族所有的优点。”

　　烛离问：“你创造我，就是为了有一天替你去杀了那个给你留下了无比恐惧的人？”

　　六足虫王沉默，然后点头：“你觉得咱们存在的这个世界大吗？”

　　烛离回答：“当然。”

　　六足虫王的语气很奇怪地说道：“可在某个人眼里，我们存在的世界根本算不上什么世界，只是一个……小格子。”

　　他居然蹲了下来，用手指在坚硬平整的地面上画了很多方格：“人类之中随平凡普通的女人，也会有这样的储物用的东西，一个一个的小格子，里面放进去针线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是为了方便自己使用而打造的一个小器具。你我所在的这片陌穹，大到可能你我一生都无法走完全部，哪怕我们拥有几乎不死的寿命。”

　　“但是在某个人眼里，我们所在的这片陌穹，就是他拥有的很多的小格子其中的一个。”

　　“拥有？”

　　烛离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

　　六足虫王点了点头：“拥有，并不是他强行占有，而是因为他的高度到了那，所以他可以随意支配任何东西。你我都生活在其中一个小格子里，你小时候是在普通人类居住的地方生活，应该见到过那些男孩子玩的一种游戏……他们把两只虫子房间一个很小的空间里，让虫子撕咬对方。”

　　烛离点了点头，这种游戏确实很常见。

　　六足虫王道：“那就是强大和弱小的区别，最普通的小男孩，也能抓到几只看起来最凶悍的虫子成为玩物。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对人类充满了恨意的原因。我毁灭了无数个出现了人类的世界，但还是毁灭不了全部。如果玩这个游戏的小男孩就是那个小器具的住在，那两只不得不撕咬的虫子就是他的玩物。我们都在这个格子里，都是他的玩物。”

　　烛离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存在那么强大的人。”

　　六足虫王道：“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等到有一天你的成就超过了我，就会看到我看到过的一切。等到有一天你远远的甩开了我，就会看到我不曾看到的一切。而即便是现在我看到的，对你来说也足够匪夷所思。你真的以为，人类的修行是从最近这几百万年才开始的？如果你这么想，那么就太低估人类了。”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陌穹为什么分开？如果说最初的陌穹形态是一个鸡蛋，那么就只有一个鸡蛋？又是谁打破了这个鸡蛋？”

　　烛离不能回答，因为这些事她完全没有考虑过。

　　六足虫王继续说道：“我说鸡蛋，是因为那样形容起来你比较容易明白。但实质上，我不认为那是鸡蛋，纵然这个陌穹是某一种蛋，却绝对不是为了孕育其他什么东西而存在的蛋。每一个蛋，都是为了孕育人类而出现的。这个蛋无比的巨大，但可能只孕育出一个人类，这个人类，就是某一片陌穹的主宰。”

　　烛离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想告诉我，人类是蛋生的？”

　　六足虫王奇怪的看了烛离一眼：“你在嘲笑我的形容，还是你真的觉得那是一件很好笑的事？烛离……你觉得一个巨大的蛋只是为了孕育一个强大的人类而出现是可笑的事，那么你有没有体会到其中的可怕？为什么一个蛋破开之后能形成这么大的一个陌穹，而孕育的这个人为什么天生就如此强大？而最可怕的是……这些蛋是怎么来的？若是天生还好些，若是人为呢？”

　　听到最后这句话，烛离的脸色猛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