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理（上）

　　“柳师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木门打开，田茂平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望去长发美女正掐腰立于飞剑之上，精致五官刻画出几分薄怒。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哪里得罪了这只小狐狸？

　　“果然在！皓天，知不知道你闯下多大祸事？无名山谷集市上得罪乔东升，虽然此人不学无术纨绔成性，但他父亲乃一百三十三代顶门大弟子，也就是你大师伯。昨天鹤西菱急匆匆来找我，说有人出一百万纳元要买欧阳皓天的命，叫我赶快通知欧阳北辰，不要弟弟犯了事还蒙在鼓里。本来我不相信，所以特意做了一番调查，结果发现悬赏缉拿之人的确是欧阳二公子。了不起啊！惹事本事比你哥哥还厉害，才进门几天？天一门上下所有赏金剑客都记住你的模样了。”

　　田茂平叹道：“原来是这件件事，前几天确实和人起了争执，年轻气盛话不投机半句多。想来那位乔公子是在气头上，所以发出百万悬赏令。这些天闭门思过也觉不该，其实那一晚皓天亦被打成重伤，只怪他们太专横，错不在我。”

　　柳无双凌人气势顿时敛住，飘到近前关心问道：“你受伤了？伤在哪了，痛不痛？到底怎么回事？”

　　田茂平连忙将草包公子如何强买飞剑，列缺剑叟为难避让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自然大部分情节都是改编过的。

　　柳无双听过之后，咬着银牙：“姐姐错怪你了。这狗仗人势东西太可恶，把人打伤还出悬赏令不依不饶，非要致人于死地不可，大师兄怎么管教的儿子？看来适当时候有必要向师尊禀明。皓天，我没有找到你哥哥，不过放心在冷山涧呆着，周师叔已知会丰源山城库房闭嘴，他叫我传个口信，若躲不过去就寻踏云飞艇，好安排你回家避避风头。”

　　田茂平心头一暖，躬身谢道：“叫周师叔祖他老人家费心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烦柳师叔您亲自跑一趟，皓天实在过意不去，日后必报今日恩情。另外，鹤西菱师叔够仗义，改日也要当面道谢。”

　　柳无双柔声说：“不要见外，没外人就叫我无双姐，乡里乡亲应当互相照顾。有机会劝劝你哥哥，他最近与鹤西菱关系进一步恶化，争来争去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哎，这话不该对你讲。先说说现在这件事，乔东升心性狭隘，外人插手怕是适得其反，姐姐会盯着事态发展动向，他要继续胡闹下去准没好果子吃。这段日子先不要踏出冷山涧，我来的时候已帮你准备好充足食物。”

　　轻轻放下包裹，柳无双赫然发现田茂平身行越发修长，眼角眉梢英气逼人，心下赞叹：“欧阳家两兄弟差别怎么那么大？欧阳北辰才疏学浅争风吃醋。这个欧阳皓天虽说庶出，但骨子里总带着一种不卑不亢气度，而且平心而论帅气十足。”

　　没来由脸上一红，柳无双对冒牌欧阳皓天有些好奇，又有些同情，更多的是关心，认定他平素在家没少吃苦头，母性本能驱使下不知不觉将其当成弟弟，否则怎会大老远跑来通风报信？

　　遥远钟声传来，柳无双惊道：“这一夜到处打听你哥哥和周师叔下落，把别的事情忘记了。今天是师尊讲早课日子耽误不得，姐姐这便走了。皓天，千万小心行事，察觉苗头不对赶紧到人多地方，明着他们是不敢乱来的。我会再来看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捎带吗？”

　　田茂平不想浪费时间，有人自愿跑腿当然要好好利用，不客气的说：“五袋葱姜蒜，四包樟脑球，清除气味东西越多越好，库房好久没人打理了，里面脏得不像话。”

　　柳无双有些钦佩欧阳皓天，得知对头发出百万悬赏令还如此从容，该做什么做什么，平常人万万没有这份胆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驾起飞剑凌空而去，冷山涧又恢复了原有寂静与荒凉。

　　田茂平回到小木屋放出六十万纳元重新盘坐，浑身真元快速运转。与古代修真不同，现世修行者以丹田作为储物空间所在，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才是凝聚天地灵气中枢。静下心来，意识沉入丹田，需要先架构出一个空间结点作为基础，才能进行打造。

　　先头准备工作很顺利，下面过程要格外小心了。纳元间不容发输送进来，缓慢扩充结点空间，一切全凭思维主导运作。田茂平基本上已明白周青鸿锻造空间之法，了解原理便不难改进，所以他选择制造葫芦形空间，由两个球体组成，中间利用纤细线路沟通。这样一来只要在储物空间趋于稳定前断掉联系，便自动分成两个空间，省却了后期分裂烦恼，毕竟凝固的东西再想改造很不容易。

　　支撑两个球形空间消耗相当大，到了最后即便以田茂平过人资质也险些陷入萎靡状态，至于纳元用度更不用说，两个球形空间达到一米直径时硬是啃去十三万纳元。

　　世事无常，田茂平甘心隐匿冷山涧修行，然而却有人帮他架梁子。欧阳北辰拿着悬赏头像开怀大笑：“好小子，真给哥哥长脸，还以为是个孬种，原来本事不小，进门不到一个月敢挑乔东升那个小龟蛋，真他娘的太爽了。”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一门私底下从来不缺惹是生非弟子，这些人拉帮结伙凑到一起逐渐形成气候。欧阳北辰手底下养着三十几号兄弟，谁叫他有钱有势呢？甚至比乔东升还嚣张，因为他摊上了一位好师傅，自身修为相对不弱。

　　“老大，乔东升吃了熊心豹子胆，谁的弟弟都敢碰，显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好在令弟及时藏了起来没有露面，估计是被那小子逼的，不如放话出去警告一番，要是再一意孤行……嘿嘿，阉了他。”疤脸宋忠恶狠狠的说，这家伙是欧阳北辰身边最嗜杀猛将。

　　欧阳北辰被怂恿惯了，点头道：“老宋说得不错，区区一百万纳元就想缉拿我们欧阳家的人，也不嫌寒碜。派弟兄知会一声，别怪我们长老这一系弟子不给面子，他乔东升受了委屈得给我忍着。”

　　各大门派内部斗争异常激烈，权力倾轧有时候是外人所想象不到的，算起来欧阳皓天确实是长老一系成员。

　　就在乔东升发布悬赏令第十六天中午，这小子接到一封血红拜帖，看着信笺足足愣了十秒钟，因为那是门中一小撮势力向另一小撮势力发出挑衅的战书。

　　“欧阳北辰？二长老曾外孙？葛青云亲传弟子，是他，为什么？”向拜帖下面继续看去恍然大悟，集市上挫败冷一凡小鬼居然是欧阳北辰弟弟欧阳皓天，还真有些来头。只是这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去，可恨爹爹不在家，几位叔叔也一同出去了，否则即便借给欧阳北辰三个胆子，也不敢为弟弟出头。

　　乔东升想将此事先放一放，不过想到田茂平持飞剑大放厥词可恨面孔，全身上下就无法抑制颤抖，从来不曾在女人面前出丑，这个仇要报。咬牙切齿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冷一凡，厉声道：“去人事部调查欧阳皓天，相信知名知姓总会找到线索，一旦确认其行踪立刻通知暗部玄月剑客，把画像上的小子给我做掉，罗叔叔快回来了，没人敢动我。”

　　冷一凡知道暗部代表着什么，那是绝杀与残忍代名词。乔永胜溺爱儿子是出了名的，不曾想到却连这种要命东西也赐予。了解公子脾气，只好领命行事。

　　田茂平此刻在干什么？他正津津有味打扫一号库房。

　　几天前柳无双将所需物品备齐，这丫头本想留下来帮忙结果被陈年腐败气味一熏，差点晕过去，被田茂平笑着劝阻了。头三天打开库房放出刺激性气体，之后分批铲出“污染源”，那些未硝制皮毛早被虫子啃咬得面目全非，好在天气寒冷，要不然蚊蝇聚集有得受了。总共七十三箱烂皮毛付之一炬，谁知这里面竟发现了宝贝。

　　由于年代久远，当初物品清单上如何记载已无人知晓，这批货物究竟来自何方更难以追溯，反正好东西落在了田茂平手中，那是一大张怎么也烧不坏鲜红色带暗金条纹皮毛。根据《二十一妖兽详解》推断乃是“大焦狱焚焱皇级妖兽”腹部所产，具有超强抗火性，普通飞剑皆不能伤。

　　除了皮毛存货之外，库房中剩下一堆样式古老陶罐，轻轻弹去发出瓮声，以后分门别类购买原材料正好用它们储存。顺着甬道步入库房地下室，点上灯光向周围看去，将近四百平米空间建了三座蓄水池。

　　取了一些“天一重水”拿回出去细致研究，经过几次实验得出结论，这是一种十分稀少冷凝液，掺杂着大量矿物质，仅适用于某些特殊金属淬炼，故此用量并不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迫切希望到丰源山城购买所需，奈何柳无双下达的“禁足令”还未解除。伸了伸懒腰，对劳动成果颇为满意，整洁库房虽然仍残留气味，但搬进来工作与修炼完全没有问题。

　　突然，手上磁环微微骚动，田茂平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暗道：“哼，终于找上门来了，好在事先布下磁性预警装置，否则真被蒙骗过去。天生劳碌命，看来还要清理外来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