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折返

　　手链当中储存的石像已经不多，其他是一些纳元玉璧，而且找到了两块仙石。

　　黑司这家伙真的比较富裕，掏出琳琳种种一大堆东西。这条手链的储量是量天尺三倍。除此之外，还找到几头难得机关兽。分别是：独目螳螂，双头玄武，黄金麒麟，九色麋鹿。其他机关也有不少。

　　看来黑司与琴师上人一战，相当急迫。加之英招出现，来不及施展机关，就要逃命，命运不济。

　　大件物品先放一放，专挑小件物品查寻，居然找到一块要塞征集令，可以要求神兽出山辅佐。当然，神兽出山条件也多，而且所在位置必须自己去探索，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田茂平有要塞地图，倒是不担心走错路。

　　若干物品分门别类摆放好，一些奢侈物品只有皇廷才具备。看来黑司的背景很不简单。

　　挑挑拣拣，看得上眼的留下，看不上眼的留给欧阳岳处理，能换取一大笔收入。

　　田茂平的眼界已经很高，所选择物品都是精华，其他无用之物，或者用不上的赏赐给天煞小组。要带着他们前去讨伐月华门，先给些好处是应当的。对于这帮煞星，时时刻刻威逼利诱，想让其真心归附，是绝对的奢望。

　　石像组合神通并未找到，黑司后来借助傀儡分身组合的鬼爪倒是好东西，不过用起来有些执拗，像是需要阵法与符文知识。对此田茂平没有机关术那般擅长，只好带回去送给玉静做参考。

　　不知出来这段时间，家里发展如何，妖族退去未必是好事，人类绝地大反攻拖得越久，越不利。

　　总得来说，收获还是相当不错的，增加些许底气。对月华门之行更有把握了。

　　半天时间整饬装备，黑色兵俑带上两千。留给欧阳府一千，宵小之辈不得不防。欧阳岳雇请了大量修士做保镖，给出的待遇很高。只要不是黑司这种级别的打劫者，估计应付起来小菜一碟。

　　时间不等人，田茂平带着十七位煞星赶赴南极，临行前与大家通了气，此去月华门是要带着几人前往永恒要塞的。本来只有天机城的机关师有这等待遇，他们的运气不错，既然赶上了，就不能便宜别人。

　　同时言明，进入永恒要塞必须选择传承体系，如果悬而未决，是不会有机会再次进入的。八种体系分别有“佛法、道法、巫术、音殇、筹算、医药、机关、生死”。里面的机关和筹算就不要指望了，琴师上人若是进入，音殇也算了，看他们就没有调弦弄琴雅意。而生死大殿颇多诡秘，当小心为上。这样一来也就佛法，道法，巫术，医药。值得选择，具体如何还要他们自己去衡量。

　　机会难得，几位煞星舔了舔嘴唇，至于心里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永恒要塞最佳配比方案是八人进入，没把握杀退琴师上人，因为英招太过厉害。所以建议六人跟随。当然，后面的人若想进去瞧一瞧，也无不可。只是滞留时间会比较短暂，数日到十数日不等，在里面很难有所发展。不过他们都是不世出魔头，比田茂平第一次进入时强横百倍，得到剑遁辅助，在里面做上几票，说不定能捞到许多好处。

　　十七位煞星没一个愿意放弃垂手而得的机会，都决定进去开开眼界，故此拍着胸脯保证，月华门那些长老和僵尸他们全包了，如果尊主辅以奇术，派出机群的话，更是没有问题。

　　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开启之日赶到月华门。

　　依旧是无边寂静，没有半点生机。按照事先与月萦儿约定好的步骤来到一处避风冰坳前，拍了三掌。忽然一只稀罕的白色松鼠跳了出来，在它脖子上套着小小竹筒。

　　取了竹筒打开观瞧，上面是密密麻麻隽秀小字，介绍了两天来月华门的所有动静，以及保留的实力。这其中有些地方是自己人，一旦解决月华门长老能够恢复意识的弟子。而另一部分，是必须消灭的纯粹僵尸。

　　记好路径，带着十七位煞星偷偷潜伏进去。

　　琴师上人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将冰湖重新封闭，怕黑司不死心，带帮手前来。而天机城城主大人也是重点防御对象。

　　如此行事，月华门的外围简直是不设防的，顺利突破进去。该剪除的僵尸，一个也不留。

　　月华门长老对于弟子的控制加强了，所以月萦儿要留下来照顾诸位师姐。使她们留在某地，而不去凑热闹，与田茂平等人为敌。

　　眼前是那镜子面似的冰湖，已经不能称之为湖，而是冰原。

　　“尊主，我们怎么办？这里冻得梆梆硬，攻下去需要大把时间，难办啊！”胖子看得直发愁，知道此行是要进入永恒要塞，上古文明传承之地，兴奋得一夜没睡好觉。此刻见到冰湖被封，比谁都着急。

　　“没关系，来之前考虑到琴师上人会如此做，向商业联盟收购了大量石油藻膏，这种物质在冰天雪地也能剧烈燃烧，再配以制造离火的原料。你们就瞧好戏吧！”

　　田茂平算无遗漏，回去做准备又岂会把重点忘记？挥动量天尺拿出一只大号紫色铜鼎。这铜鼎正是机关兵俑原料打造而成，动用了庞大人力物力才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也只有此物才能承受剧烈火焰。

　　向铜鼎中投放石油藻膏以及各种原料，手指捻出火花，“呼”的一声火焰腾得老高。过不片刻，铜鼎就向冰层直直沉去，融穿了直径四五米的大窟窿。

　　“哈哈哈，尊主好手段，命人打造此等奇物，区区冰湖算得了什么？”众煞星开怀大笑，眼中厉色却更胜一筹，如今谁敢阻挡他们进入永恒要塞，便不得好死。

　　“轰”铜鼎触碰到月华门防御阵势发出巨响。

　　玄化紫铜的质地非比寻常，即使阵势有一定反弹作用，也拿如此巨大铜鼎没有办法。

　　田茂平向着众人点了点头，分批向冰洞中落去。一个个狂催真元，造成绝大气场压力，以铜鼎作为盾牌和拳头，一次次攻击月华门的阵势。

　　这十七位煞星修为之高，实力之雄厚，完全可以成为一些中小型门派的掌门或长老。他们合力出手，简直震天动地。燃烧铜鼎不停发出“嗡嗡”巨响，顷刻间破了月华门的防御阵势。

　　此前，防御阵势已经遭到田茂平刀剑合璧攻击，短时间内无法完全修复，所以才这么快。

　　琴师上人就站在传送阵旁边，一波波气流降临，说明永恒要塞已经降临天府星。

　　如此重要时刻被敌人突破进来，琴师上人怎能不惊，又怎能不怒？狠狠波动琴弦，以声音为号令，数不清僵尸和皮肤溃烂修士朝着田茂平一行人冲了过去，山呼海啸，排山倒海，声势浩大。

　　“帮我争取时间。”

　　放出大量兵俑需要一个过程，此期间最容易遭到攻击。这还是量天尺几经提升，启动速度非常快的基础上。换做普通机关师就要吃力得多了。天机城的机关师都有几名修士跟随，组成团队模式，正是为了弥补这些缺点。

　　一具具黑色兵俑站了起来，动作呆板地与僵尸互拼起来。田茂平刚刚下达自由攻击指令，只要不是自家机群，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天煞小组撤了回来，兵俑分不清僵尸与人的差别。一旦展开攻势，就很难收手，而且敌我不分。除非遭到不可想象打击，否则一路前冲，遇到阻碍便会拿着手中武器一顿猛砍。

　　“田茂平，好大胆子！去而复返，当我月华门是你们天机城的地盘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今天焉有你的命在？”

　　琴师上人坐在英招背上，同时操控十把古琴，音煞成形，简直要把耳膜刺破，音杀攻击称得上无孔不入。

　　“娘的，老子最烦抚琴小白脸，什么不好学，去学女人。啊，他娘的，好厉害。”

　　胖子捂住耳朵，脑袋好像插入千万钢针，头痛欲裂。好强的音杀，好惊人的手段。再也不敢逞口舌之利，守住一点清明，催动真元和魔元，进行抵抗。

　　田茂平脸色一变，拿出紫色铜锣，狠狠撞击。

　　“咣咣咣”，声波在空中撞出火花，然而十把古琴奏出的琴音各不相同，有着极强的抗干扰性，用处不大。

　　琴师上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的音杀若是那么好破解，又岂会飞黄腾达，走到今天。

　　“快，灌入真元，给我狠敲。”田茂平又拿出一批铜锣来，分给众煞星。

　　“叮叮当当”声音好似打铁，群魔乱舞一般，在这冰湖之下较量起来。

　　十八位修为深厚修士同时敲锣，并没有什么秩序之说，纯粹制造噪音。然而真有效果，空中不断磨出火花，那头痛欲裂的感觉大为减弱，已经不是难以承受地步。与此同时，数十兵俑冲到英招近前，发动猛攻。

　　“昂”英招仰头大叫，抬起蹄子肆意践踏，防御还算不错的黑色兵俑竟然难挡一击，很快成了破铜烂铁，机体内的构件飞得到处都是。

　　田茂平手掐硬币，上面金蛇闪过一层亮光，铜环蛇摇摆着身躯，快速爬向英招。

　　这回英招遇到难题，它的体型巨大，对于一条蛇来说就是山岳。可是这条蛇并不简单，以弹射方式蹿到腿肚子上，之后轻轻一绞。久已没有感觉的神经传来痛楚。英招昂头惨叫，发出劲气，却拿铜环蛇一点办法都没有。

　　“呵呵，天下间真是一物降一物，小小铜环蛇立此奇功，尊主机关奇术可谓独步天下。”

　　一号踢了一脚，闷嗤嗤的说：“鬼叫什么，尊主手段高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敲你的锣吧！”

　　到任何时候，二号胖子都不忘拍马屁，而一号为人孤僻，却不代表不会跟着奉承。田茂平再公正廉明之心！也禁不住这帮混蛋日夜腐蚀，今时今日已能坦然受之。

　　“不好，传送阵怎么这就开启了？”

　　定睛观瞧，只见一波波大气波纹绽放，永恒要塞开始从冰川之下抽取灵气了。

　　一般来说，抽取的量不会太多，不会去做涸泽而渔的傻事，等灵脉恢复一段时间后再度降临。不过从要塞存有仙石来看。田茂平觉得，其中一定有储备能源，来往于各大星球，除了寻找传承者，只是让其存在时间更长久一些，尽量做到所谓的“永恒”。

　　兵俑狂扑而上，试图缠住琴师上人。然而英招身为上古神兽，能力不说通天彻地，也差不多少。鼻子中喷出两团黄气，在气团之下，一切物质均遭压迫，千钧之力拂过，周遭还能站立的兵俑已经不多，就连不停紧缩的铜环蛇被黄气擦了一下，也脱离下来，竟自扭曲，像是受了损伤的样子。

　　琴师上人看了看四周，猛然叫道：“田城主，你的能力令人震惊。近十年来恐怕没有年轻之辈可以媲美。不过也别得意，等我从永恒要塞出来，必不叫你好过。”

　　说完，一拍英招头部，踏入传送阵。兵俑跟着抢了上去，围住传送阵，不叫月华门修士靠近。

　　“我们也走，出来之时琴师上人未必占得上风。”田茂平很有自信，为了对付英招他要请出一尊机关神兽。脚下轻点地面，凌空摄回铜环蛇，踏上传送阵。

　　后面的十七位煞星“呜嗷”怪叫，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身形诡异者有之，化为光质者有之。这个时候若出手内讧，会延误时间，来之前早已提点过。所以还算遵守秩序，按照排位相继进入传送阵。

　　由于时间层面乱流，有些人会延迟很久才能切入，反正是撞大运，能得到多少好处全凭机缘。

　　这十七位煞星多半选择了道法和巫术，虽然机关大殿的地图每人一份，但是很少有愿意去的。他们年纪已经不小，不想整天钻进一大堆数据和千头万绪研究当中。若继承巫术当可获得万般对敌手段，若继承道法当可超凡脱俗，更进一步。

　　田茂平没心思为这帮老家伙操心，一个个奸得比油还滑，想吃亏都难。

　　故地重游，每次都能发些感慨。甭问，琴师上人肯定跑到音殇大殿去了，赶紧进入机关大殿。奔着梦溪而去。身上零零碎碎，必然有箱族所需之物。玄木箱肚子里肯定还有存货，只是不愿拿出来罢了。或者是级别未到，拿来也没用。铁皮机关人屡次立下汗马功劳，老箱子能收集到此物，说不定还有惊喜。

　　到梦溪的路途不近，在剑遁之下却也不算什么。一路上要塞试图对线路做出修正，全数避了过去。

　　一板一眼晋升，所得之物并没有想象中丰厚，毛球提供的地图在手，等于抓着一本高级攻略，大可放弃要塞的指引。

　　远远望去，七节太阳竹茁壮生长，已构建起梦溪防御体系。只是黑司身死，再也无法前来掳劫小箱子了。他所寻找的失落力量，也许就潜藏在玄木箱的肚子里面，可是田茂平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古老文明确实创造出灿烂辉煌，但是时至今日必须走出自己的道路，才能更上一层楼。天机城的发展是多元化的，到了一定时候也要凌驾于永恒要塞，凌驾于天空之城，向着机关术极致发展。

　　这一刻田茂平的野心膨胀起来，随着能力提升，已不甘心蛰伏，而是要开天辟地去争取，去奋斗。星煌界即使再神秘，总归是人呆的地方。散仙苏醒，那些星煌修士照样惶惶不可终日。未来是属于机关文明的，摆脱天地灵气束缚，才是最佳发展方向。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抉择，此刻田茂平的抉择就是将机关术繁衍到极致境地。琴师上人，元九章，甚或琴师上人背后的东家，叫他们见鬼去吧！凡是敢于阻挡机关师脚步的存在，请他们去和阎王爷喝茶聊天！

　　狂热，在琴师上人背后势力产生的压力下，田茂平经历心灵蜕变，眼神中透露出疯狂与不羁。机关师是应当疯狂一些的，天机城也应当更具侵蚀性，只有如此才能在当今乱世屹立不倒。

　　走入竹林，警报声忽然响起。跳出一排可爱的小箱子，他们抓着匕首，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家的大人呢？我是田茂平，朋友！那匕首，正是我上次贩卖到梦溪的。”

　　又是一阵咿咿呀呀，小箱子们显得很高兴，将匕首戳入身边竹子，一层层光晕显露出来。

　　二十米的距离竟然布下数十种禁制，不得不佩服玄木箱知识广博。也就是老箱子身家不菲，能消耗得起，换做一些大门派都不敢如此破费。

　　“哦？小友如此之快又一次前来，可喜可贺。”玄木箱突兀的出现，像是动用了近距离传送术。

　　田茂平看着将自己擦得铮明瓦亮的老箱子一阵唏嘘，笑道：“老爷子啊！您打扮得这般漂亮要去相亲吗？箱族给人颇多惊奇，每次前来都能引发无限遐想。正如此地名字，梦溪，梦中的故乡，似乎透着一股回忆，又透着一种忧伤。让人无形中产生感情。”

　　“孩子，为了布置七节太阳竹的竹林，我的力量正在快速衰竭。这世间又有什么事物是一成不变的呢？苏醒以来七千年岁月，能将箱族引向繁荣昌盛，即使就此沉眠，也足以欣慰了。”

　　“什么？老箱子你？你说你要就此沉眠？”

　　田茂平心头一惊，这个沉眠很可能是离别的意思，难道说布置竹林耗费的力量过多，甚至使玄木箱损失了神魂？

　　“很好，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关怀。不枉相识一场，说起来我的沉眠对于你有天大好处。其实，与其说是沉眠，不如说成是升华。你来得正好，可作为升华的契机，向孩子们公布此事了。”

　　“等等，老箱子，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每次都打哑谜好不好？”

　　“还能怎么回事？梦溪的防御提升了，子孙数量正在增多，我的任务告一段落，算是得到升迁吧！将回到要塞控制体系怀抱，成为守卫头领！说白了，就是做个高级打杂的，不过冥冥中意识还是存在的。你又帮了老夫，以后你和你的人进来，自然要暗中照顾一二。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这么说，以后我们不能见面了？”田茂平有些失落，他的朋友本就不多，老箱子算是一位。作为永恒要塞的独特存在，帮助实在不小。今时今日成就，玄木箱有着一份功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能成为要塞守卫，在高处看着一代代传承者强大起来，也是一种享受。和我一同升华的存在不占少数，妖族进犯，要塞不得不增加防卫力量，所以将养了多年的大部分意识召唤回去。本来，若是没有这片竹林，以老夫的力量和权限也不用回去。好巧不巧，黑衣机关师前来捣乱，你又搞到七节太阳竹，命运就是这样充满了变数。而且也该脱掉这副皮囊，回归本位了。这个时间即使往后拖延，也拖不了多久，正好今日举行仪式。”

　　“真的不可挽回吗？成为守卫，那种冥冥中的威压，我是感受过的。很强，却不存在多少生机。显然与您现在的意识形态，有所差别。”

　　“呵呵，差别不大！老夫的权限可不一般！要不然也不能逍遥自在这么多年了，离开前将族中的一件宝物送给你。希望多多关照箱族子子孙孙，外面的一些精巧小玩意，孩子们很喜欢，对于开发他们的智慧还是很有益处的。”

　　“前辈请放心，宝物这些年我也收了不少，身家过得去。您一句话，只要天机城的机关师没有灭绝，那么守护梦溪责无旁贷。而且，上两次闯入梦溪的黑衣机关师，已被我处理掉，不会再来打搅箱族的平静生活了。”

　　玄木箱一愣，旋即大笑道：“哈哈哈，真是一个好消息，老夫的心结也被小友解开了，会牢记此中恩情的。”

　　跨越族群友谊难能可贵。田茂平对待敌人从不留情，而对待朋友和家人向来“护犊子”，玄木箱拜托天机城看顾子孙，算是找对人了。

　　渐渐的，一人一木箱，朝着梦溪深处行去。竹林荡了几荡，恍若梦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