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探索

　　绿水森林被巨大阴影笼罩着，没人清楚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危机，五百位弟子云集总门大帐，他们的任务是进入森林摸清状况，大家心里清楚，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了，田茂平就站在队伍的西北角落。

　　林凤儿自然不同意当家的以身犯险，王大魁吵着要一起跟进森林，然而军令如山，不是一般人可以动摇的。

　　贺兰进明获悉此事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其他六大福地都有参与，名单一旦公布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大黑天若为某一人搞特殊化势必造成恶劣影响，即便郑青辉出面也不行。

　　整件事是欧阳北辰搞的鬼，然而田茂平乐得接受，正想进林子看看究竟，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捞些好处。

　　不一会，有弟子分发装备以及纳元玉璧，天一门让人卖命还是比较大方的，每个人二十万纳元，据说回来另有封赏。

　　常融天青字辈高手段青岩负责此次行动，这位老人身形健硕两鬓斑白，捶着胸膛站在队伍前傲然讲道：“诸位师侄，此去绿水森林我们大家应当齐心协力。你们大概认为智妖很可怕，其实那是源自心灵的恐惧，战胜它！战胜自己！天一门的弟子无所畏惧，不经磨练怎能成长？你们应该庆幸有机会被选为精锐弟子，应该骄傲与老夫并肩作战，拿出勇气来，一剑在手，有我无敌！”

　　段青岩善于激励士气，深知光有语言是不够的，催动真元制造声威，战袍鼓荡，猎猎生风，俨然战神转世，怒目金刚，一时间带动凌人战意直冲云霄。

　　弟子们倍受感染，群情激动抽出飞剑举过头顶狂喊着：“一剑在手，有我无敌！杀，杀，杀！”

　　战斗意志与勇气对于一个团队来说至关重要，刚才还蔫头耷脑的弟子有了活力，血液沸腾渴望一战。不过田茂平可没那么乐观，他与智妖交过手，暗自叹息：“实力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天一门不惜动用五百精锐弟子投石问路可谓决心不小，这些人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活着回来，运气不好全军覆没！不管怎样还是单独行动方便些，一旦脱离所有人的感知，立刻放雨嫣出来透透新鲜空气。”

　　“出发”，随着一声令响五百名弟子纷纷登上飞梭，每个小队十人，尽量找熟悉的师兄师弟搭档，路上充满剧毒与龙卷风，要随时做好应付意外的心理准备。

　　绿水森林外围五六公里宽度酷似死亡地带，大量粉尘黑灰被风力鼓吹到空中，飓风拧成麻花如护卫一般来回巡视，阻隔了外来者的进入。乘坐飞梭也许是个好办法，寻着风力薄弱点快速突破，机舱内的弟子吃了不少苦头，剧烈震动搅得心里发慌。

　　“快看，有飞梭坠毁了！”

　　透过水晶窗望出去，只见队伍右翼一艘飞梭不幸罹难，舱门被飞剑斩开，十几位弟子鱼贯而出想跟上队伍，结果黑风一卷失了踪影，一个也没逃脱。

　　“天啊！我想回去，前面大概还有三四公里的路程，陷入毒风就全完了。”一位大黑天弟子看得胆战心惊，将先前的士气全部抛于脑后。

　　也有弟子丝毫不惧，怒斥道：“这位师弟竟说丧气话，如果绿水森林没有危险还用得着这般大张旗鼓吗？只要能活着回去总门不会亏待我们的，大丈夫生当做人杰，死当为鬼雄，正是建功立业好机会，有什么好怕的？”

　　田茂平点了点头，既来之则安之，往往那些怯懦之人最先被干掉。

　　三分钟后队伍又损失了两艘飞梭，好在段青岩及时出手救援，避免了造成人员伤亡。

　　前方出现绿色树冠，大家稍稍心安，至少可以结束颠簸的航行了。踏出舱门那一刻只见森林上方飘浮着一层薄雾，不时有兽吼传来，冥冥中似窃窃私语，许多巨树上缠绕着半红半黑粘稠液体，让人觉得既神秘又诡异。

　　段青岩挥着手说：“快，行动起来，我们的时间有限，按照事先讲好的队形前进，断后的弟子要格外小心，很多妖兽具有远程攻击能力，谨防被藤蔓缠住！记住，你们是天一门最强的，临阵时要保持冷静，表现勇敢者我会据实禀明总门，让他拥有大好前程，哪个若做了孬种，休怪师叔我无情。”

　　“是，师叔，我们定当不负众望。”

　　这时十几个斥候弟子抽身而回，附近很安全，东南方向似乎有妖兽活动痕迹但不明显。段青岩点点头朝着西南方做了一个虚砍的手势，弟子们会意，迅速施展身法向着林中穿梭。

　　渐渐的五百道身影越行越远，最后销声匿迹。

　　队伍中一小撮弟子驾飞剑贴着树冠滑行，他们负责监控空中。置身陌生环境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任何环节忽略不得，稍有疏忽就会被敌人乘虚而入。

　　田茂平吊在队伍最后面，胸口微微震动，连忙掏出伏羲镜。

　　这件宝物得自鸣雷战舰，具有双向信息传递功能，只见上面写道：“师傅，看见绿水森林了吗？轩轩很想你，凤姨和无双姑姑也想你，还有大猩猩偷飞梭没有成功，现在正在屋外闷闷不乐喝酒呢！”

　　“呵呵，这小丫头，真会添乱。”

　　田茂平抹掉镜面上的字迹迅速留言：“轩轩乖，师傅刚刚进入绿水森林，你们等着听实地汇报吧！目前我们正在林中穿梭，其他人显得很紧张，暂时还放不开速度，等会休息时再传递信息。”

　　整个天一门也没有这么高级的辅助类法宝，很多修真时期的空间理论早已失落，也正是因为伏羲镜的缘故林凤儿与柳无双才稍微放心，至少清楚自己的男人跑到什么地方了。来之前约定若是三个小时不回信，二女立即采取救援行动。当然，田茂平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绿水森林面积宽广，本来生机盎然，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发现一只飞鸟。想象中的各种危机并未出现，大家紧绷的心神慢慢放松。

　　又挺进了一段路程，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段青岩面色低沉站在一棵九人合抱巨树下，周围到处是干涸的血迹，树上插着一把断剑，很显然此地经历过激烈战斗。

　　打探弟子回报道：“师叔，向前三百米我们发现一片古怪地界，您快去看看吧！”

　　段青岩雷厉风行，扬声说：“全员戒备休息，这里的血腥味很浓！分出二十个弟子随我前去打探。”

　　雨嫣早已洞悉三百米外有一处木魈催化林地，智妖利用绿水森林的生命力抚育妖兽，似乎有数百只木魈即将破壳而出，或者说这里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陷阱，战斗将一触即发。

　　田茂平找到一处僻静树梢坐了下来，掏出伏羲镜写道：“轩轩，队伍朝着西南方向进发，我们来到一棵大树脚下，碧波派的前辈很有可能在此遇难，估计等会有些麻烦，让你凤姨多留意天一门与各大门派动向，如果有消息及时传送给为师。”

　　“嗷，嗷”，狼嚎此起彼伏，雨嫣诧异的说：“主人，我的感应有错误，智妖培养的并不是木魈那么简单，他们在寻求妖兽的变异。……从没听说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木魈与血狼合体孕育出综合变异体，各方面素质应该有很大幅度提高，多加小心。”

　　段青岩挥舞着飞剑倒退而回，暴喝道：“大家利用地形歼灭这些怪物，它们的力量很强，不能硬碰硬，眼睛是要害，全体出击。”

　　林中阴影亮起一双双猩红血眼，笨重的木魈变成巨狼外型，速度与力量有着明显不同，这些怪物太难对付了，纵跃穿行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扑倒猎物，之后不停的撕咬猛攻，三名弟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葬身狼腹。

　　田茂平端起七玄冰弩扣动扳机，出行前轩轩硬将自己的装备还给师傅，现在正好配合其他弟子反攻。

　　“哒、哒、哒”一连串冰矢激射，有效阻止了木魈狼的凶猛攻势，这些精锐弟子身手方面相当不错，大部分人在妖兽夜袭中完好无损就证明战力高人一筹，剑气纵横，锋锐难挡，很快占据了上风。

　　段青岩手中剑芒暴涨，旋转身行冲入敌群，这老头发起威来比年轻人还疯狂十倍，木魈狼的断臂残肢抛得到处都是，似乎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主人，后方有妖兽逼近，来势非常之快……”

　　经雨嫣提醒田茂平晃动身影向主战场靠拢，从密林当中冲出近千只怪异石魅，它们生有蝙蝠翅膀，皮肤泛着古铜色，大约一米六高，利爪竟能与飞剑抗衡，估计是寒毒蝙蝠与石魅的综合变异体。

　　腹背受敌的滋味很不好受，段青岩再神勇也难以首尾兼顾。如果是普通木魈与石魅应付起来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这些古怪的妖兽层次上截然不同，某些强大个体甚至达到了低级帝王妖兽的水准，逼得天一门弟子不得不殊死相拼。

　　满眼的古铜色带来巨大威胁，伤亡人数不断攀升，拖延的时间越久对队伍越不利，只有天晓得附近还有没有这种新型妖兽存在。

　　田茂平加快了攻击频率，近乎疯狂的宣泄冰矢，为周围弟子制造机会，组成剑阵抗击敌群。

　　绿水森林的危险性远在估计之上，单独行动恐怕要推迟一会了，因为发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段青岩在极力隐藏实力，紧跟在他后面的二十几位心腹弟子也没有拿出真本事。这位师叔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刚正不阿，正在利用眼前的机会剪除那些身手较弱弟子，并以这些弟子为诱饵评估新型妖兽战力情况，跟着此人说不定还会有其它发现。

　　二十分钟后，天一门弟子终于完成战线收缩，七玄冰弩随之停了下来，储存的水用光了，这件武器最多只能发射五千支冰矢，想要再度发威必须找到水源。

　　此时，木魈狼基本上被消灭干净，段青岩回过头来对付蝠翼石魅使整个队伍重新占据上风。

　　很幸运，没有妖兽再度出现，坚持到第三十五分钟大家一鼓作气取得胜利。等一切结束后很多弟子瘫软在地面大口喘着粗气，强度实在太惊人了，活下来的人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

　　抓紧时间清理战场，来的时候五百名弟子现在只剩下四百一十九个，其中十二人重伤。死难者的尸体与物品分批交给熟悉弟子保管，此地不宜久留，队伍迅速出发，踏着厚厚的叶片向着西南方向前进。

　　树木越来越稠密高大，行走在林间如果没有指向很容易迷失，前面传来一阵阵低沉兽吼，证明快到双尾巨蜥的领地了，经历一番苦战身上难免沾染一些血腥味，段青岩命令大家将迷踪粉洒在衣服上，这样可以减少暴露几率。

　　天一门的迷踪粉在田茂平看来过于低级，他有更好的配方对付妖兽的灵敏嗅觉，借助短暂的停顿看了看伏羲镜发来的信息，轩轩写道：“师傅，千万注意安全，凤姨打听出一些消息，段青岩此人不简单，是天一门专门对付智妖的行家，据说掌管着一件极为厉害修真法宝，跟住他的脚步准不会错，晚上你们在什么地方休息？”

　　“原来这段青岩这么有本事，而且还掌管着一件修真法宝，不知他与智妖决战时会是怎样情景。”

　　来不及给轩轩回信队伍已钻入密林，不知不觉天色变得昏沉沉，还有一个小时绿水森林将陷入完全黑暗。夜间妖兽的活动更猖獗，受伤弟子需要时间调养，选择一块宿营地成了当务之急。

　　穿过双尾巨蜥领地一条湍急大河挡在眼前，看到这条河流段青岩总算松了一口气，拿出地图认真校对一番，最后沿着岸边向上游进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地形变得复杂起来，两岸怪石林立，很快找到一处隐蔽洞穴。

　　段青岩转过身讲道：“大家拿出灯具跟我下去，这里是绿水森林原有门派早年挖掘的冰窖，我们在此地休息一晚，明天早晨再向林中探索。等会在洞口设置警戒阵法，保证两个小时换防一次，每一次三十人守夜，没有受伤的弟子尽量照顾受伤的师兄弟，缺少药剂的尽管上师叔这里来领取。”

　　石阶潮湿布满苔藓，废弃冰窖中有大半区域是天然形成的小型溶洞，确定安全后大家放下心头重负坐下来，有弟子询问：“段师叔，绿水森林面积如此之大，我们这队人马到底呆到什么时候？目的地是不是林中涌起的那道绿色光柱？还望您给弟子们交个底。”

　　既然有人问到，段青岩不能不回答，喝了口自带酒水点点头说：“不错，来之前总门的意思确实是追查那道光柱，老实说要完成这项任务并不容易。明天我们尽量避开妖兽的正面冲突，加快摸索林中环境。当然，我希望所有人能够生龙活虎多砍些妖兽，在庆功宴上也好向人夸耀，今天你们的表现很出色，继续努力下去，相信成功是属于我们的。”

　　田茂平隐在溶洞一角，进入洞穴前已将七玄冰弩储满水分，连带着加入了萃取的蜂后剧毒，这东西很危险平常不敢交给宝贝徒弟使用，万一误射同门弟子不好交代，然而做师傅的手上有分寸，不用顾虑那么多。

　　怀中伏羲镜又震动起来，轩轩着急的问：“师傅，好师傅，你怎么那么久不给我回话，天快黑了，队伍安顿下来没有？”

　　真要感谢鸣雷战舰提供的这件宝物，至少闲下来不会觉得无聊，抬手回道：“好徒儿，师傅正坐在一处冰窖休息，今天多亏了七玄冰弩才不至手脚忙乱，智妖已经培育出综合变异体，就像将两个小泥人完美的拼凑在一起，这些新型妖兽实力强大，暂时没有找到致命弱点，你和凤姨以及柳姑姑好好学习剑法，等我回去考校。”

　　小丫头眼前一亮，师傅终于有机会和她聊天了，刚想写些什么，林凤儿笑眯眯的说：“小宝贝，让我和当家的说几句话好不好？你瞧凤姨等好久了，还有柳姑姑也有一肚子问题想得到答案。”

　　“让给凤姨与柳姑姑可以，不过要教我几手厉害剑法。”

　　“呵呵，鬼灵精，成交！”

　　镜面上的字体突然变得龙飞凤舞：“当家的，凤儿太佩服你了，十瞬飞剑，神奇的机关人，七玄冰弩，王大魁喝的那种流萤酒，还有用来传递信息的伏羲镜，以至于那一亿六千万保守身家。哎呀，我快晕了，肯定还有许多好东西，柳妹妹也好奇得要死，想不到你如此神秘，太让我们着迷了。”

　　只要不触及某些底线这些物品暴露出来无所谓，田茂平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答复道：“有什么好吃惊的？据我父亲说很多成功商人手中都掌握着上古之物，甚至是适合简单操作的修真法宝。无双对欧阳家的根基还是清楚的，除了飞剑所有物品均来自欧阳一脉，不要忘记我大哥欧阳北辰近期的变化，既然他继承了某些力量，我这个做弟弟的难道就不能得到些什么吗？以后你们会习以为常的，记住这是属于我们四个人之间的秘密，安心在家等待，估计几天后才能回去。”

　　欧阳家是上古修真遗脉，不过柳无双仍觉得不可思议，哥哥继承了机关战舰强大法宝，弟弟也相应继承了一些别的东西？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虽然疑点不少，但完全相信心上人。

　　林凤儿掰着指头计算起来：“凭着师傅早年的关系上下打点，一亿纳元应该就足够了，能省还是要省一些的，皓天希望同门大比晋升，这里面明争暗斗复杂到极点，有些人不等决赛已成残废，谋求个好职位相当重要。自己代表大黑天，无双代表小青天，一定要将这两方势力拢络住，之后就是物色人选了，最好能找到‘疯子’师弟，有此人在任何人都要避让三分。”

　　借助伏羲镜又聊了一会，田茂平被分派到洞口百米外负责监视动静，也许妖兽吃光了绿水森林的鸟兽，除了压抑的流水声没有其它杂音。

　　雨嫣将感应延伸出去，附近妖兽气息极其淡薄，田茂平靠在巨石背后养精蓄锐，两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的。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雨嫣惊道：“主人，这条河的温度骤然降低，通常只有厉害的帝王妖兽才具有引起自然变化的能力。奴婢在兽纹中有很大限制，不利于大规模搜索，这个家伙很会藏匿，但直觉告诉我离得不会太远。”

　　“雨嫣，你提醒得很及时，刚才我的心脏无端跳快半拍，可见不是什么好兆头。敌不动，我不动，暂时静观其变！”

　　“好，我们静观其变。”

　　夜晚很冷，冷得出奇，一些冰霜快速的攀爬上滑溜大石，渐渐的向着守夜弟子延伸，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些细微变化，直到寒意延伸到脚下才牙齿直打颤哈出一口白气，心中咒骂着该死的绿水森林，几月的天气了还那么寒冷。

　　田茂平似乎也中招了，然而仔细观察会发现所有滋生攀爬的冰霜被紫杀剑导入地下，脑海中啧啧称奇：“来得好巧妙，这是什么妖兽？居然引发了这么强烈的冰冻效应？”

　　雨嫣恍然：“大概是幽冥河豚，一种十分罕见的帝王妖兽，曾听前任主人提起过，据说这东西异常霸道，具体有多霸道不太清楚。”

　　“哞……”河水中突然传出一种深远的牛叫，随之二十米高巨浪拍在岸边，不等守夜弟子惊呼浪头层层打来，只觉眉心拔起一丝寒意，仰面朝天卷入漩涡，提聚真元抗衡根本没有用，不片刻身体已经冻结成硬梆梆僵尸。

　　田茂平挡下具有寒意的水滴张开机关伞荡在空中，眼角余光察觉粉红色光团掠到岸边，正是曾经交过手的智妖，只听他怪腔怪调的大笑道：“桀桀……这么多人类居然不请自来，我的小宠物正巧饿了，今晚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第五集 天地初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