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轰动

　　夕阳之下一队梅花鹿踩着霞光出现在云兽山范围，这一路上餐风露宿，只用了七天时间便赶了回来，大汉们归心似箭，都想早日见到家人。远远望去，山脚下人声鼎沸，空中不时有剑光划过，一座小城拔地而起，还有一些凡人牵着牛车走在官道上，瞧样子像是举家搬迁。

　　“驾”晃动缰绳，队伍带起一溜烟尘，朝着小城飞速前进。

　　一顿饭的工夫，交易大厅出现在眼前，里里外外全是人，大汉们彼此嘿嘿一笑，知道好日子不会太远了。

　　田茂平并不打算进入交易大厅，小声对吕啸天说：“兄弟们辛苦了，让他们各自回家。等会你去传令，让交易所的负责人带着账目赶往山上大殿，我要看看近日交易情况。另外，明天午后把通过测试那五名弟子带往望天崖，我要传授机关术。”

　　“是，公子的事情我一定办好。”吕啸天应了一声，急忙下去吩咐了。

　　田茂平要找万古虹商量事情，所以飞身赶往云兽山大殿，岂料还未到达山门，就听空中有人断喝：“什么人敢闯云兽山？还不快快落下剑光？”

　　心中一怔，暗道：“嘿，云兽山如今真是抖起来了，连空中巡逻队都配备上了，瞧那山门之内还布有一些简单禁制，这才几天便发展到如此规模，万古虹这个女人确实能干！”心中赞了一句，抬手亮出腰牌，上面刻画八重云纹，代表至高无上权威。

　　“弟子不知客卿长老回山，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带队年轻人站在飞剑之上，语气由凌厉转为谦和，看修为已经有了一定根基，巡逻队其他人清一色配备四瞬飞剑，看样子在门面上下了不少功夫。

　　微微点头，表示并没有什么不满，田茂平脚下凝聚真元，紫杀剑轰然飞入山门，那些禁制尚未启动，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到了大殿上空，远处有人说话：“哟，我当谁这么威风闯我山门，原来是客卿长老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曼妙身影随风而来，仿佛一片火红枫叶，万古虹比前些时候更加明艳动人了。田茂平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这个细微动作让女子心中欢喜，面颊有了淡淡绯红，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客卿长老是不是来找蝉儿的？小妮子现在越来越野，十天半月都难得回山一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田茂平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有很多事情需要万大当家点头，咱们到殿中详说如何？”

　　万古虹心中一甜，自从欧阳皓天来到云兽山后，上上下下的变化有目共睹，那些师叔在世俗界摸爬滚打半辈子，眼睛毒得很，合起来施加压力，让她这个主事人用尽办法拉拢人家，能喜结良缘更好，本来也未放在心上，谁知见面之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也难怪，一大堆老少爷们成天墨迹此事，潜移默化之下心理发生微妙变化，闲暇之时情不自禁拿着自己与对方比照，越想越觉得满意，简而言之她思春了！

　　身为上位者，对于心性控制炉火纯青，当二人来到大殿之时，万古虹恢复端庄稳重。

　　田茂平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当家，你们在山脚下借着交易所生意火爆，大兴土木开设店铺，赚取往来修士纳元，这份功劳应该算在我这客卿长老头上吧？交易所的税率是不是应当往下调一调？”

　　涉及到利益问题，万古鸿据理力争，她很不给面子的断然拒绝道：“没门，我们有合约，百分之二十已经非常低廉了，不要忘了云兽山出人出力，赚些辛苦费而已。你欧阳皓天家大业大，第一个月便得到两千多万收入。云兽山这么多人，所有收入加在一起也没你多，何必又与我们苦苦相争呢？”

　　田茂平咧了咧嘴：“在商言商，你只看到我的收入，并没看到我的投入。高额收购各种物资，前后耗费过亿纳元，为什么那么多修士能够前赴后继赶来，这纳元便是他们的动力！当然，我个人也希望云兽山走向繁荣富强，所以我们继续合作，你出人我出技术，开展更多产业，具体计划要等交易所的账目递上来，再进行考虑。”

　　不一会，交易所负责人匆匆赶来，田茂平接过账目“唰唰”翻看，慢慢的心中了然，先前投入的额度以及后续赚到的纳元，全部换成了各类物资。然而支撑如此庞大开销即便拥有纳元炉也捉襟见肘，一条条信息在脑海中汇总。

　　“万大当家，交易所的机关类交易，目前形势十分喜人！收购物资毕竟属于我的个人行为，所以利润的百分之二十仍旧作为税费上交给云兽山，这一点是写在合约上的，我无权更改。

　　不过我不能凡事亲力亲为，所以打算在你派给我的那些人当中抽出五名弟子学习简单机关术，让他们组建小型生产作坊，以确保交易顺利进行。至于利润分成，我会与小作坊之间另行协商，希望门中不要干扰，这是在下的底线！

　　此外，我希望与云兽山合作，从弟子当中挑选出五个人来，同样学习简单机关术，之后开设一家飞艇生产作坊。

　　前期投入，云兽山恐怕拿不出来，我可以垫付部分运营资金。利润方面，因为技术是在下出的，所以前两年占有百分之八十份额，到了第三年逐步减为百分之三十，算是送给云兽山的产业，也可满足交易所日常消耗，我们双方互惠互利！”

　　万古虹不断思考，表面上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即想赚钱，又想当甩手掌柜，可是真的如此简单吗？先不说他传授机关术造成的影响，光是他叫人收购的那些物资，就透着几分古怪。不管怎么样，只要对云兽山有利，这个事情就值得去做！

　　两个人在大殿上商议起来，最后敲定飞艇生产作坊前两年时间，利润的百分之七十五归欧阳皓天所有，到第三年股份自动降为百分之三十，而减少的那百分之四十五股份归万古虹私人所有。

　　临走的时候田茂平找到了交易所负责人，将一袋纳元玉璧交给他，并且叮嘱一些重要事宜。

　　从今天开始交易所将大力收集高阶妖兽晶核，八卦炼妖祭坛已经出现弱化迹象，没有海量妖元补充，会比较难办。另外，建造飞艇的普通材料也要大量采购，仓库中的物品近期挪到望天崖，等等。

　　深感手底下没人很不方便，掌灯时分回到望天崖，从高空望下去，只见山腰大殿与山脚下小城放出点点光彩，短短月余就有如此景象，不禁生出一股自豪，这一切全是因他田茂平焕发的生机。

　　洞府之中空荡荡的，也顾不得休息，将鸣雷战舰急救舱从量天尺中放了出来，这东西的工作原理很奇特，可以萃取奇花异草的生命精华用来滋养伤者，由于失去了战舰的控制，所以想把它参透可不容易。

　　彻夜研究，试验了不下十种方法，却依然搞不清急救舱培养液是何种成份，这种培养液能够使植株快速生长，并且发挥出更强功效。如果没有培养液，想要萃取足够草本精华，需要栽种大面积药草，看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未来的路还很漫长。

　　第二天午后，那五个精挑细选的大汉如约到了洞府之外，里面是禁地，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眼巴巴等着传唤。可是田茂平早把时间忘了，为了更好地进行研究，洞府中的钟乳石全军覆没，被怪虫腐化成流沙，厚厚一层铺在地面上，仿佛是海边的沙滩。

　　各种物品分门别类摆在眼前，研究工作千头万绪，从哪里入手成了关键，急救舱先放在一边，那些烘炉引起了田茂平极大兴趣，开放芥子工作室将所有残骸收纳进去，之后整个人也沉入半空间状态，开始没日没夜进行探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烘炉的面纱被逐渐揭开，这些装置太了不起了，它们能收摄大量光线，通过神奇模式自行产生天地灵气，虽然微薄了一些，但是九座烘炉聚集在一起，其数量也相当可观。而且它们还能炼化诸如妖兽晶核等能量物质，返本还源为最纯粹的天地灵气，从而为战舰提供强大动力。

　　这倒是与纳元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看来鸣雷战舰之所以叱咤风云，九座烘炉功不可没！只可惜竭尽全力也仅仅修复出三座。即便如此，动力问题也算有了着落，将三座烘炉配合纳元炉使用，古今技术相结合，必定能重现战舰辉煌。

　　哼着小曲从芥子工作室退了出来，看了看外面的沙漏拍了拍脑袋：“糟糕，把传授机关术的事情忘记了，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

　　踏出洞府，只见五个人老老实实坐在石崖上，风吹日晒没敢挪动半步。他们以为这是公子有意考验，如果不能坚持下去，一定会被责令离开，所以一个个抖擞精神，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不耐情绪，甚至还有互相较劲的苗头。

　　交易所的一成利润太具有诱惑力了，学到机关术可以出人头地，这短短数日又算得了什么？

　　看清形势，田茂平顺坡下驴，称赞道：“嗯，你们都不错，没有让我失望！等一会每个人从我这领取一部手札，上面的内容不准向外人泄露分毫，学习的时候务必精益求精，定期上我这里领取范例模型，我只给你们一个月学习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不能达到要求，那么后果如何，相信你们心里最清楚。”

　　“定当不让公子失望！”

　　五个人同时回答，他们本就是通过激烈竞争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在头脑方面基本满足要求，对于可以光宗耀祖的晋身之机，即便拼了性命也不会轻易放过，来之前吕老大格外叮嘱过，要狠狠去学，绝不做孬种！

　　领到手札，五人千恩万谢，田茂平打发他们离开后又进入洞府，作为机关师在建造一艘战舰之前，必须手握最详尽的设计图纸。

　　一直以来，总是徜徉于笼统幻想当中，将战舰打造成什么样子？说实话心里没底。

　　创作是需要灵感的，硬生生将手头所有东西拼凑在一起只会不伦不类，鸣雷战舰全长不下三百六十米，那是真正的空中霸主，与军事堡垒相差无几。而梦想中的战舰呈梭形，全长二百米，体态优美，瞬息之间可出入青冥，拥有强大的续航能力……

　　想着想着似乎抓到一点感觉，急急忙忙钻进芥子工作室，机关师最擅长化腐朽为神奇，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即使工程再浩大，也有决心将其完成。

　　数日之后，田茂平一脸苍白的从工作室中走了出来，设计方案修改了数百次，最后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战舰完全脱离了舟的概念，而追求整体实用性，船身好似镂空枣核，在顶端圈起一座鸟巢式建筑，那是预设的药圃所在地。

　　望着厚厚一叠图纸，长出一口气。与其说是一艘战舰，不如称之为移动洞府，各类功能齐全，全长二百八十五米，拥有强大的攻击防御力，而且布有一百零八条通道，虚虚实实，望不到底。以后一定会有一支强大的机关军队，这些通道正是为了投放机关所准备的。

　　接下来要有大行动，需要从古老世家高价收购工程类机关人，不得不说如今的机关术完全没落了，那些适合浩大工程的机关人越来越稀少。另外，有了三座鸣雷烘炉，低级晶核可以变废为宝，许多修士手中就有，应当加大力度收集。总之，想要有所收获，就必须敢于付出。

　　三天，甚至连三天时间都不到，云兽山的名声如冲击波般横扫整个紫微星，山脚下人满为患，交易大厅不时传来高呼：“快，到我了，不是说任何等级的妖兽晶核都收购吗？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柜台上伙计忙得焦头烂额，随口答道：“放心好了，就算你拿来最驳杂的晶核我们都收，而且价格公道，比各大门派的市价高半成。”

　　半成也就是百分之五，然而对于底层修士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他们宁肯跋山涉水也要把那些名门大派不愿收购的低级晶核处理掉。消息传递速度以几何级暴涨，远在绿水森林的修士也听说云兽山义举。

　　转化妖元会造成一部分折损，所以各大门派都希望收购高级晶核，至于那些低级货色一概无人问津。在这种大环境中，突然出现了云兽山这种异类，自然引发难以想象的轰动效应。

　　田茂平也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手里储备的纳元极速缩水，还好那三座烘炉争气，还原出大量天地灵气，虽然尚未压缩成纳元，但是经过简单计算，里面还有一些微薄利润可寻。最主要的是低级晶核数量庞大，照这样积累下去也是一笔丰厚收入。

　　万古虹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她对欧阳皓天的所作所为感到惶恐，每天都是上千万纳元的交易量，他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资源？前段时间暗中调查其来历，知道此人与紫微星显赫一时的富商欧阳岳是父子关系。难道欧阳家想借云兽山之手再度出山？或者天一门在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猜来猜去，也摸不到头脑。

　　各大门派惊闻此事，纷纷派出弟子查探，一时间小小城池风起云涌，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纷争，云兽山光是每天派出来维持地方安全的战队就多达一百人。

　　经过这几个月紧急扩充，山上的人员突破千人大关，原来那套管理体系漏洞百出，新的框架正在搭建之中，目前云兽山从占山为王状态一举晋升为小型门派，也算是可喜可贺！

　　飞艇作坊悄无声息建立起来，作为门中将来的支柱性产业，万古虹派来充足人手当学徒。早在家乡时田茂平便为家族设计飞梭，对于飞艇自然很有研究，以他的理念做就要做到最好，同时为制造战舰积累参数。当拿出设计图纸时，即便外行之人也被深深迷住了。

　　整艘飞艇全长三十三米，采用三层交错式迭起黑木挡板，强大的铁合金撞角包在外舷，艇身每一处弧度都经过精心设计，后面的双涡轮纳元推进器更是够劲，带有燕翅形飞翼，船载人数超过二百人，速度可达七瞬，唯一的缺点是消耗稍大，然而与种种优势比起来，堪称飞艇中的王牌！

　　田茂平传授制造技术时，对于双涡轮推进器有所保留，那是他以前最为得意的呕心力作，又怎会真的拿出来与别人分享？做出一些改动后飞艇的实际速度降低一个半等级，也就是说在五瞬到六瞬之间，即便如此也是那些中型门派趋之若鹜的宝贝，商业前景极为可观。

　　此后三个月，来云兽山的修士络绎不绝，小城中的机关作坊如期开业，小巧的辅助类机关卖得十分火爆。吕啸天那帮人算是彻底脱离贫困线，背后飞剑也鸟枪换炮，一律五瞬以上，让同门弟子很是眼红，都埋怨当初没有借机亲近客卿长老，可是如今后悔也晚了。

　　至于交易大厅，前前后后扩建三次，这才基本满足要求。而望天崖上的洞府也扩充三次，里面的原料堆积如山，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任何人见到这番情景都会震惊，生长在武曲星的玄木、来自天机星的碧荆沙、天府星最著名的云石、天相星最珍贵的乌龙硬瓷，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全都是难得一见的世间奇珍。

　　山脚下的小城取名为兽山城，不计其数纳元支撑下，带来了暂时的繁华，宽敞街面延伸向远方，一座座酒楼宾客如云，各类商铺拔地而起，有的修士干脆就在此地住了下来，城市中心自然是那宏伟的交易大厅。

　　月前第一艘飞艇试航成功，由云兽山以内部价购得，几乎是一万纳元不赚。即使有纳元炉和鸣雷烘炉，即使有那机关造物的丰厚利润，以及轩轩寄来的那笔巨款，时至今日田茂平除了各种原料，已经身无分文。

　　万古虹正式接掌云兽山，半年来好像是在梦中，光是兽山城每个月上缴的税金，就高达数千万纳元，即便那些超级大派的所辖山城，恐怕也达不到此种程度。劳心劳力是在所难免的，导致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九叔公已经督促了好几次，一个门派的掌门若是不具备登峰造极的力量，会被人欺负的。

　　本想闭关数日，以做突破！谁知烦心事又来了，桌面上放着一封信笺，望天崖上那位有请。虽然是堂堂掌门，但是也不敢怠慢，说不定人家又有什么惊天大手笔，上次差点被呛死，希望这回不要那么惊心动魄。

　　万古虹起身赶往望天崖，当见到阔别已久的男子时，看得有些傻眼了，欧阳皓天完全不负原本的英俊外表，头发乱糟糟的，像草鸡做过窝，苍白的皮肤应当是许久没有见过太阳的缘故，除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外，形象直接在心中打零分。

　　“客卿长老大人，您这是跑到哪里当难民去了？吓死小女子了！”

　　田茂平微微一笑：“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接下来我所说的事情，恐怕会令你笑不出来！本人如今身无分文，也就是说交易大厅收购任务从明天开始将会取消，除了定期购进一些珍惜草药，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云兽山风光日子到头了！”

　　“不，你不能这样做，那些修士会将怨气撒向门中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到交易大厅做任务，而且一部分人跑到很远的地方收集低级晶核，你这样做是会断掉他们活路的，后果不堪设想，我……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万古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田茂平只想逗逗她，连忙摆手：“好了，好了，瞧把你急的！交易大厅的收购种类逐步减少，妖兽晶核长期需求，草药只要珍惜品种，在下确实没纳元了，麻烦万掌门帮我把两个作坊收入打进去，若是还不够的话？先帮我垫上，等出关后再支付给你。”

　　女子一惊：“你要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