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内定

    得益于林家几代传承下来的秘方，一些拿手菜怎么做都不会太难吃，尤其是那道炒腊肉，沾染唇舌的烟熏风味确实给这两位霓虹的女生带来了耳目一新的体验。


    至于北川绫音学姐，之前就尝过了，不过还是喜欢吃，可一点儿没有让着其他两人。


    茶几上的几道菜，炒腊肉是被动筷最频繁的，没一会儿就被消耗干净了。


    一开始千鹤同学还说少吃点米饭，可是在将碗中的米饭吃完后，她在宫城铃绪和林泽的劝导下，再去盛了一碗。


    伴随着清脆的玻璃杯撞击的声音，杯中的鲜榨果汁也被饮下了大半。


    这次每个人都参与其中付出了一份辛劳的聚餐，气氛远远超过了最初的想象——即使是北川绫音和宫城铃绪作为情敌存在，也并没有影响餐桌上的氛围。


    “恐怕这次吃完过后，我回去又得一周不吃晚餐了。”中途，佐野千鹤不由得苦兮兮的说道。


    “那晚上不会饿吗？”北川绫音疑惑的问道。


    “饿也没办法啊，晚上这一餐是最容易长胖的，能不吃还是尽量不吃了，你看我的腰都成这样了，”佐野千鹤指了指自己的水桶腰，继而颇有些羡慕的看着宫城铃绪和北川绫音，“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俩一样瘦就好了。”


    这番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北川绫音的身材是天生的好，挑不出来什么瑕疵，该瘦的地方一丝赘肉也没有，腰细圆臀，又有一双白皙的直腿。那该丰腴的地方，自然也不弱于别人，胸部的规模刚刚好。


    相较之下，宫城铃绪就比较突出，因为她高挑，所以显得比例更加好，也瘦一些，腰部只堪盈盈一握。由于身穿的是黑色的衣裙，那这份瘦的感觉就更明显，胸部的规模就不如北川学姐了。


    总体上。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大部分女孩子梦想拥有的身材。


    “只要健康就好了，盲目的追求瘦没有意义。”林泽倒是难得的劝慰了一句。


    “对啊对啊，我觉得千鹤同学特别可爱，美是多种多样的嘛。”宫城铃绪附和着说道，眼眸中也满是笑意。


    “有你们俩这句话，我吃这么多的负罪感减轻一些了，算了，既然已经无可挽回了，那我就以满足口腹之欲为第一要务了！”


    “这才对嘛。”


    几人刚刚开始用餐的时候，真是饿到了一定程度，虽然还是保持着女生用餐的那份矜持，可明显动筷的频率很高。直到现在，宫城铃绪其实已经有些饱了，她的食量本就不大。


    她稍作休整。


    可剩下三个人依旧在奋战中。作为男生的林泽自然是消灭食物的主力军，这可以理解，但北川绫音学姐就有点让宫城铃绪吃惊了——学姐看起来好像根本没饱的样子，战斗力几乎比得上林泽了。


    而且是跟林泽一样，两只腿岔开，端起饭碗来用餐，姿势简直没有任何差别。


    无疑，这是很不淑女且不矜持的行为。


    就在宫城铃绪的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作休整的时候。


    忽然，林泽就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行为。


    他居然主动夹了一块腊肉，很自然的放到了北川绫音的碗里。


    这让宫城铃绪的美眸顿时就瞪起来了，透露出来的情绪自然是非常不满。夹菜这种行为的亲密程度，远远超乎这个动作本身的意义，在愣了片刻后，她的双腮不满的鼓了起来。


    那份抑制不了的醋意，在心底蔓延开来。


    纵然知道北川学姐对林泽有用，可她还是忍不住斤斤计较。


    有时候，人就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啊。


    不说嫉妒，宫城铃绪避免不了羡慕学姐能被林泽这样对待。


    “明天我也要准备一些零食拿去科室的柜子里了，不然要是再出现了类似于值班到下午都没办法吃饭的行为，那可就难受了。”佐野千鹤同学感叹道。


    “我打算多带些巧克力过去，”宫城铃绪一边看着林泽的筷子一边小声道：“林泽君……你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挑一下类型。”


    “榛子的吧。”


    “我比较喜欢吃黑巧克力。”


    “记住了，”宫城铃绪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两周我们就要轮换到第一外科了，听说在那边的实习生要更辛苦一些。”


    “对啊，那天还在LINK群组里看到班级里的大家讨论来着，第一外科是公认最辛苦的科室了，想必之下我们的日子算的比较舒服嘞。”


    “舒服不一定是好，”林泽夹了一块青椒，淡淡道：“更困难的环境对于人的磨炼更多，带来的回报也多。”


    “话是这样说啦，不过我从一些学姐那里听到了别的传言，有关于这个实习生在附属病院里轮换科室的制度。”佐野千鹤煞有其事一般讲道。


    “什么传言？”


    “千鹤同学是听说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吗？”宫城铃绪饮下一口橙汁，同样好奇问道。


    “据说有些学长在科室轮换的时候，是不用走完这个常规流程的，我们学习临床知识不是要一年甚至接近两年的时间吗？可是，如果在期间表现特别优异的话，私下里拿到科室主任的推荐书，就可以一直留在科室里进行专门培养了。”


    “专门培养？”林泽皱了下眉头。


    “你要说这个的话确实，我也听说过类似的制度……”犹豫了一下，宫城铃绪开口分享道：“实习生如果决定了在哪个领域深耕，同时也有科室主任的推荐书，完全可以省下没有意义的轮换时间。不过，这种情况一般要表现的特别优异，而且……”


    她看了林泽和宫城铃绪一眼。


    现在讲这个，确实为时尚早了。


    作为远洋会社的大小姐，父亲宫城俊还跟冈村副院长是挚交好友的宫城铃绪来说，她知道的内部情报自然是比较多，涉及的也更广。


    “如果真的有这个制度存在，那是合理的，实习生时期也算是学习和进步的黄金时期了。比如某位实习生决定了以后一定要进入外科，并且终生奋斗在手术台上，那再去学习广而泛的临床知识就没有太大的意义。由此省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全部用在一个方向上。”林泽接着话题道。


    北川绫音听着三人的讨论，她也掺和不进去，一会儿瞅这个一眼，一会儿瞅那个一眼。但具体阐述的内容她是听懂了。


    她咬住筷子的一端，这时间，宫城铃绪清丽的话语声再度响了起来。


    宫城先是摇了摇头，继而笃定道：“没有那么简单。”


    她继续说着：“只靠优秀是不可能拿到推荐书的。”


    话音落下，顿时餐桌旁三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聚焦到了她身上。


    宫城铃绪见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就将她所了解的具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本质上，这算是一种‘内定’。”


    “内定？”


    “对，每个小科室中的主任职位更迭，大部分是管理层预设好的，包括大科室教授的位置。比如现任第一外科教授是高田雄太，他如果要晋升到别的位置，或者是退休，就会提前为挑好一位信得过的心腹来担任下一任教授的位置，以此来维护在第一外科的影响力。那么换到小科室中也是如此，由于上一任主任在位置更迭上占的权重过高，所以他只会培养心腹来接手。”


    “那宫城同学所说的意思是？”


    “按理说，要拿到推荐书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加入科室主任所在的派系，以此交换推荐书，不然，想靠优秀的程度来内定是不可能的。”


    “欸？”佐野千鹤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内幕，不由得有些诧异。


    “加入了有什么坏处吗？对于实习生来说，摇摆不定才是没什么好处的吧？”林泽思虑了片刻询问道。


    “我应该这么说，加入派系只是第一步，这时候即使拿到推荐书被当成心腹培养，也只是一个小透明，接触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但等到发生更高的职位变迁，才开始真正付出‘代价’。”宫城铃绪不由得认真道。


    她继续讲着从冈村副院长和父亲那里听来的内幕：“我举个例子，我们消化科室的主任是新岛主任，他之前是冈村副院长的心腹，当初正是选择加入了冈村派系，才得以当上主任的位置。而当冈村竞选副院长的时候，他必须要投出赞成票，并且只能期望冈村成功竞选，不然失败之后，自己的位置也保不下来。”


    “同理，户村医生是新岛主任的心腹，假如新岛主任要竞选内科的科长，那么户村必须要投出赞成票，倘若新岛主任失败了，那他也就失去了前途。”


    “如果要赢，最好是期盼一直赢下去，不只是小小的主任，乃至于科长、整个附属病院的院长、医学部的部长，每一次大的职位更迭，就代表着其他所有派系的人都要被清算，而成功竞选的那个人，就将成为最终获利者。获利者会得到医学委员会、霓虹医疗科技商会以及大财团的支持，获利者也会反哺财团，帮助实现某些药物的推行，某些医疗器械的推行……大体上就是这么回事。”


    伴随着“啪嗒”一下。


    佐野千鹤同学手中的筷子落到了茶几上，这声响让她回过神来，微张的唇沿都没来得及合拢，眼神中是满满的震惊。


    “所以，从实习生的内定开始，该乘上哪艘船其实就已经固定了对吧？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门票，同时也是对前途的抉择。”林泽很快就理解了这个游戏规则，挑了挑眉说道。


    “对的。”


    “听起来，未免有些太黑暗了，看来做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也未尝不好，起码很安全……”佐野千鹤咽下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道。


    她一开始只是想聊一下内定的事情，没想到牵扯出来这么多。


    可医院里阶级分明，职位晋升哪里有想的那么简单。


    只要技术够高超？天赋够高且努力就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有关于权利的事情，从来跟“黑暗”两个字脱不了干系。


    而且，这些事情并不遥远，但凡是想争取推荐书或者说是内定资格的人，其实就已经成为规则游戏中的玩家了。


    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例如消化科室的村上医生，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戴着个眼睛低头在工位上永无休止的搞病历单、写资料。


    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进入游戏中，或者说，因为没有竞争力连被吸纳进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我其实有一点想说，”宫城铃绪抿住唇沿，扭头看着林泽：“林泽君，新岛主任对你很特殊，其实可能存在吸纳你的想法，你察觉到了没？”


    “对对，这个确实有。”佐野千鹤连忙道。


    “上次带我去联合问诊的时候，确实只有我一个实习生。”他回答道。


    林泽回想起了参与联合问诊时候的场景。


    如果说平常仔细的教学和提点是新岛主任职责所在，那问诊这事就很明显了，至少其他的科室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当然，林泽君也很优秀，再加上冈村副院长是你的师兄，其实被吸纳进他们的派系中也没有什么坏处，正是两方面皆有之，所以才会有种种优待的情况出现。”宫城铃绪在闲暇的时候，早已经帮林泽思考过他未来的道路。


    这是一个贤内助理所当然该做的事情。


    她也乐于看见这样的情况存在，毕竟自家父亲与冈村交情不浅，这样林泽也跟对方属于同一派系的话，以后的路总归是要好走一些。


    “没想过，我的心思并不在内科这里，只是新岛主任教我，我就好好学，”林泽摇了摇头，坚定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去外科。”


    “可是外科更辛苦。”宫城铃绪不假思索的着急道。


    然而。


    她这话一出。


    佐野千鹤以及北川绫音的视线共同投到了她的身上，一阵默然的注视。


    也没有人说话。


    宫城铃绪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的视线，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禁不住脸红了起来，将精致的一张脸颊低垂了下来，眼神也躲闪。


    唉……


    佐野千鹤同学不禁想着。


    宫城哪里都好，可就是一牵扯到林泽的事情，容易关心则乱，就像是刚才那副紧张的样子，未免表现的太明显了一些，任何人都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已经写在脸上了。


    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让林泽辛苦啊……


    “没关系，只有外科医生的晋升速度才更快，因为他们站在聚光灯下，我的梦想很远，需要实现的话，辛苦一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林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