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消费目标

    昨晚的时候，林泽没少考虑这件事。


    他一贯是躺到床上看一会儿书，自然而然的困意就涌上来了，哪怕偶尔会有失眠的情况，醒也是凌晨才醒，然后起来继续看书。


    他将这件事翻来覆去想了许久，类似北川绫音提出的室内锻炼的方案心里也捋了一遍。


    最终，还是觉得不行。


    一直到今天上午，忙起来了才把这件事忘掉，跟着消化内科的新岛主任在病房里巡诊，也跟其他实习生一起见了第一外科和第一内科的教授，度过了充实的一上午。


    中午，跟宫城铃绪之类的朋友告别后，他就来找北川绫音了。


    任务是必须要执行的，归根结底还是要学姐本人的意愿，这次林泽决定商量着来。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清晨的时候，北川绫音学姐的病危值又下降了1%，现在病危值是59%，然后执行任务的30000円奖励和病危值下降的10000円奖励，已经全部到账在储蓄卡中了。


    治疗经费一直是很充足的。


    “可以协商。”他淡淡道。


    “不不不……”北川绫音吓得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她娇俏的脸蛋上染了血一样红，着急道：“即使是没人的地方，接受这样的安排也得做很久很久的心理准备吧？”


    她不是没见过以往刷到的那些小视频上的场景。


    看着是很新奇刺激。


    可换做自己身上那肯定是难以接受的啊！


    再怎么说，她也没有彻底被异化成犬类，尤其是在林泽的治疗下已经逐渐将行为认知转过来了，现在能很好的将异常的行为归结到病症身上，而不是怪罪于自身。


    即使她就是一只犬，那作为不会咬人、不会危害社会稳定安全的好犬，也不需要被限制行动。


    没有一个狗狗是发自内心的想戴上链子被限制自由。


    它们爱主人，所以能接受这样被驯服的妥协。


    “我可以让你去做充足的心理准备。”林泽以为她缺的只是说服自己的时间。


    “林医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北川绫音连耳朵尖尖儿都红了。


    这样的耳朵正适合切成一盘醋溜儿的菜，浇上辣椒油，可谓是香气扑鼻。


    “那你是怎么想的。”林泽充分的发挥了作为医生的耐心。


    “缩短一下时间行不行呢？几分钟的话，然后在偏僻的地方，也许还行。”


    “不行。”


    听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否决，北川绫音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生都暗淡了，她顺势往旁边跌倒，趴在了充满弹性的泡沫板上，然后转过身一直盯着天花板。


    眼里是没有高光的。


    “我觉得治疗方案的关键在于建立链接感。”


    “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动一些手脚。”


    林泽难得的抱着双臂，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行性，如果以不被别人发现为第一要务，那么那种银光闪闪的链子肯定是不行，或许可以考虑找根绳子，在夜里看不见的那种绳子。


    他挪过脸颊，看着学姐脖子上带有黑色花纹的脖圈。


    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可北川绫音感受到了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手下意识护了上去。


    林泽蹲了下来，看着警惕的学姐。


    “无论如何，尝试是必须要做的，下午的时候你要去打工吗？”


    “今天不用……前段时间为了去外地，我辞了工作。”


    “那正好，跟我去逛下商场，我得给你去买些东西。”


    “买……东西？”


    事实上，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已经在林泽的脑海中形成。


    隔了一会儿。


    器材室里。


    北川绫音揪着袜子弹去因为在泡沫板上来回行走沾上的尘土，当然没忘了离林泽远一点——虽然她的脚不汗也不臭，但当着男子的面这样做无疑是十分失礼的行为。


    黑色的过膝袜套在她笔直的腿上，洗的很干净。


    而那双旧旧的小皮鞋，摆放在器材室门口旁边的位置。


    “先给你买个运动鞋，想每天锻炼，这东西是必备的，要不然跑上一段时间脚就废了，你指望穿着这个鞋子去锻炼肯定是不行。”林泽嘱咐道。


    “了解。”


    “再买个轻薄的运动服，挡风还能遮住脖子处的位置，我记得有那样的女子衣服，立领款式。”


    “了解。”


    “再去逛一下……”林泽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卖链子的地方。”


    “宠物店吗？”北川绫音乖巧的站着询问。


    “不是宠物店，夫妻用品店。”


    嘎登一下从半空中砸下来一个大大的问号，让北川绫音整个人脑袋一呆，险些没就地晕倒。


    她第一时间没听懂，在大脑宕机后反应了片刻。


    突然想到。


    确实有那么一种店，开在大商场里，里面卖毛茸茸的尾巴、皮质的鞭子、一些玩具和内衣。


    美名其曰「夫妻用品店」。


    “真真真真真……真的要去？”北川学姐哆嗦道。


    “或者你去。”


    “不不不，”北川学姐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拘束的小声道：“那还是一起去吧。”


    “算了，多买两身衣服吧。”林泽忽然说道。


    他突然想起北川绫音那个一居室里的衣架上，只有那么几件衣服，来回换着穿，一件换下来了另一件就要赶紧拿去洗，不然就没得穿。


    有那么多治疗经费，林泽自己也用不到。


    索性趁这个机会一起给北川绫音买了。


    “不要吧……”北川学姐嘀咕了一句。


    “什么？”他微皱眉头。


    “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行。”


    犹豫了片刻，北川绫音低着脸颊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继而，她看了林泽一眼，鼓起些许的勇气。


    “我是觉得，有助于治疗的东西当然买下来我没意见，可是别的，花的是林医生你的钱，还是不要了……”


    “记账。”他淡淡道。


    “那我以后还不起怎么办……”


    北川绫音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担心还不起，因为光林泽的治疗费用都不知道欠多少了，再加上别的，她自己身上还有贷款，其实欠债已经欠怕了。


    “还不起也很简单，可以去我家打工，以工抵资，”林泽扬起脸颊，难得微笑道：“我家的店里刚好缺个帮手，很合适。”


    北川绫音微微愣了下，点了点头。


    既然约好了时间，林泽下午还有事情要去忙，他就没有在器材室里多做停留，只给北川绫音留下了一句“不用操心钱的事情，只要配合治疗就是最大的回报”，然后就先行离开了。


    ……


    天气很好。


    林荫大道上，林泽踩着细碎的光斑，行走在看起来颇为古旧的校园内。


    东京大学自然是有它特殊的韵味，随处可见的是老旧但充满艺术感的建筑。


    每所大学都有自己的文化符号，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悠久、智慧、国际和低调感大概就足以概括东京大学了。


    林泽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内心盘算的是已经花销的经费。


    上次他在购买完送去一居室内打造犬窝的材料过后，储蓄卡里剩余27717円，再加上三次打车的费用，花费了7819円。两次通过降低学姐的病危值获得经费20000円，一次生活干预任务30000円。


    那么，现在储蓄卡里全部的经费为：69898円。


    他完全不用操心经费的事情，下午也想好了，稍微多花费一些给北川绫音买衣服也没关系。


    林泽从来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他并不认为贫穷可以造就什么，或是书籍里吹嘘的心性和坚韧，或是不畏艰难的优秀品质等等。


    那些，跟贫穷本身无关。


    相反，一个不为生计发愁的人，才更有时间去扩大精神世界，享受更高层次的东西。


    他能理解北川绫音学姐自身的贫瘠。


    这跟她拥有的知识无关，跟她的样貌无关，只跟出身有关。


    很多人，其实不会像影视作品中那样，站在奢侈的服装店前，看着闪光熠熠的衣服暗自在心中发誓——未来有一天，我一定要买下这件衣服。


    那是吃饱饭的富人才会幻想出的桥段。


    事实上，大多数人只是从橱窗前低头走过，就只是走过。


    林泽认为自己优秀的品质有很多，他尤为满意的一项是——自己并不天真。


    所以他不会告诉北川绫音无论花多少多少钱都没有关系，权当赠予她，北川绫音没有资格也并无理由享受这样的善意。


    那是善良的“愚蠢”。


    一路。


    林泽回到了教室里，而大家正三三两两以小组的形式围在一起，交流着课业的问题。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毫无疑问。


    南野科长布置的任务，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个难题。


    一看到他过来，佐野千鹤和宫城铃绪同学眼前一亮，赶忙招了招手。


    “林泽，你快过来看下。”宫城铃绪柔声道。


    在林泽还没来之前，学委大人宫城铃绪就已经站在了这里，跟千鹤一起检查报告上的逻辑问题。


    她今天穿的是灰色的小西服外套，看起来就很昂贵，栗色的头发上戴了个发卡，一双长腿裹在厚黑裤袜里。


    单论身高的话，宫城同学的身高其实在所有女生里都算出挑。


    她整个人的比例特别好。


    大概比北川绫音学姐都要高出一些。


    林泽走过去就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下来，捉过了宫城同学手中的笔，开始检查病例报告分析的内容。


    “我昨天写报告的时候，总结出来一些要点，大概是突出重点部分，详要俱以典型分别列出说明……”


    “比如自身免疫性肝病AIH、PBC、PSC之类，你这个病例的早起症状隐匿，只有乏力和轻度黄疸，易于混淆的点是病毒性肝炎和脂肪肝，这时候先不写判断依据，列举出与其他典型症状的差异……”


    耳边，传来磁性且好听的少年声音。


    宫城铃绪俯着身子，在有些累了后，她手肘撑在林泽的课桌上，认真听讲。


    时不时提问一句。


    佐野千鹤偶尔也跟着插句嘴，提出一些自己疑问的点。


    时间在讨论声中流逝。


    没一会儿，教室中就安静了下来，然而三人沉浸在其中却不知为何而安静。


    班级里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林泽和学委大人那边。


    一边听着，一边表情复杂。


    “看来……1组的实力强的可怕啊。”忽而有人喃喃道。


    他们的讨论就是七嘴八舌，搞的人脑子乱哄哄，半天找不出一个正确的论点，彼此争论不休。


    反观人家。


    “行了，我们也逐个陈述观点，有秩序一点。”


    “对，别人能做到，我们也得做到，一定得写好这份报告，我可不想再被南野科长揪着耳朵骂了。”


    “要不要派个人去取取经，去1组偷听一下？”


    “好主意。”


    其他小组的成员也迅速反应了过来，没有一直沉浸在焦躁的情绪中。


    ……


    时间来到下午。


    东京大学另一个街道的出口处，走过人行道，在一家店铺门口。


    北川绫音已经戴上了口罩，耐心的等待着林泽的出现。


    两人此行的目标已然在LINK上沟通完毕。


    那就是位于东京上野购物中心七楼的「大人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