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对簿公堂

    “公堂之上，不许喧哗！”


    秦长风站出来，怒喝一声。


    在刘铮的吩咐下，公堂必然是一个严肃的场合，岂容这些宵小放肆？旁边的银州军，也早就准备好了，将那一些起哄最厉害的民众，全部赶了出去。


    乔光等人，也是脸色微变，只能冷哼一声，等着这场公开审判的进行。


    “开堂！”


    刘铮高喊一声。


    监察司的参事，醒木一拍，问向那王千总的正妻周氏：“原告周氏，状告银州军陈明泽，杀害王千总一案，现在开堂！本官秉公执法，不偏不倚，日月可鉴！周氏，将你诉求，速速说来！”


    这是刘铮按照古今结合，设计的一套流程。


    第一环节，便是原告诉求。


    周氏抽泣着，将这案子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其中内容自然无需赘述，最后将矛头指向陈明泽：“大人，我家夫君为人随和，很少与人发生冲突，若不是那陈明泽，又会是谁！”


    百姓们听得，也是义愤填膺。


    这种案子，还需要说吗？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了！定是那陈明泽争风吃醋，嫉妒王千总，所以下手狠辣，使得王千总隔日便暴毙。这种手法，在古代很常见，武艺高强者，便可实现。


    甚至有人认为，刘知州这也太护犊子了！


    为了给陈明泽洗白，还这么兴师动众，还说什么司法改革，纯属放屁！他就是想给自己的兄弟洗清罪名。


    “不许喧哗！”


    “肃静肃静！”


    百姓一闹，银州军又出来主持秩序。


    刑判司参事，冷冷说道：“任何猜测，都只是猜测，公堂之上，只讲证据。王千总平时为人如何，不在评判范围之内。原告还有什么证据，需要提供的吗？罗执事？”


    罗执事，便是这次负责帮原告诉讼的督察司执事。


    他点了点头，站出来道：“大人，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便是被告陈明泽的犯案动机，他与王千总妾室梁小姐早年相识相恋，再次重逢，梁小姐已是他人之妻。故而，杀人动机是成立的。其二，当日在春满园，二人确实发生肢体冲突，人证皆在。”


    这话一出，不少人点头。


    一目了然，还有什么争辩的？


    然而……


    这官家帮民众打官司的事情，确实还是让人觉得十分新鲜。


    “大人！”


    这边刚坐下，姜轩便站了起来：“陈明泽并非习武之人，当日冲突，也是临时起意，并无蓄意谋杀意图，故而我认为，当日并无大碍，隔日却突然暴毙，此事着实蹊跷。被告并非原告的最后一个接触人，原告当夜，还和几个同伴，在春满园听曲喝酒，姜轩认为，他们同样不能排除嫌疑！”


    这话一出，乔光等人，纷纷色变。


    “胡说八道！”


    “血口喷人！”


    “我与王千总，乃拜把子交情，有甚嫌疑？”


    “肃静肃静！”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虽然这第一次的公开开堂，经验不足，场面略显混乱。但是，这新鲜的断案方式，还是让在场不少人，感到了不可思议。


    这是吵架吗？


    不！


    不是吵架，这是对簿公堂！


    真正的对簿公堂！要知道，华夏文明的状师，可是在清朝才出现的。龙炎王朝这个阶段，自然是没有状师这么一说的。之前断案，从来都是官家来管。说白了，民众都是被宰割的存在，望族犯罪，自然和平民不同。


    甚至，在古代，杀死一个贱民，也不过赔一头牛了事。


    谁见过……


    这官家给老百姓做主，诉讼的？


    突然。


    刚才还喧哗的民众们，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明白了过来，刘知州，是真的在做一件大事，一件可以改变凉州司法环境的事儿。


    “大人，这简直是强词夺理！犯罪动机，首先考虑冲突之人……”


    姜轩反驳道：“罗执事，用词需谨慎才好！死者死因，究竟是不是犯罪，现在尚无定论！”


    “姜大人，此言差矣，王千总死于非命，这是事实……”


    “死于非命，并非就是死于谋杀！我问你，喝酒喝多了，致死之人，古来可有之？有，而且还不少！吃药致死，古来可有之？同样不少！”


    “姜大人，王千总死于五脏六腑破裂，当是外伤！”


    “若是内因呢？”


    “王千总人员甚好，没有人再有杀人动机！”


    “参事大人刚才已经提醒，人缘不能作为评判标准！罗执事，我只问你，有没有人看到，陈明泽亲手杀死王千总！”


    “……”


    两人，你一段话，我一段话，现场的人，听得也是这边也有道理，那边也有道理。很快，百姓们都不知道该支持谁了。


    “停！”


    半个时辰之后，对簿公堂流程完毕。


    刑判司参事，淡淡说道：“现在是双方举证！”


    人们面面相觑。意思这个流程，两个人不用“吵架”了！或者在拿出证据来，再吵？有意思有意思，这新鲜的诉讼方式，让人很想一直听下去。


    举证。


    罗执事的举证，自然最先是人证，那天跟王千总一起喝酒的兄弟伙们，一个个出来指责陈明泽。


    并且当日发生冲突，所用的桌椅板凳，也被他们带来。


    而姜轩这边。


    则是首先举证，陈明泽，根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武艺训练，他手无缚鸡之力。并且，他和梁小姐，已经四年没有见面，不存在蓄意谋杀的条件。


    所以他认为，万千总死因存疑。


    然后。


    他便语出惊人：“大人，据我近日调查，王千总，并非没有存在其他死因的可能性！首先，王千总一直都有痨病，长期服药。其次，家中妻妾不和，邻居证明，曾发生数次激烈争吵。再次，当日王千总，为何携妾室去青楼，姜轩认为，此事不太寻常！”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知不觉。


    现场的这围观的几万民众，终于也开始慢慢的，随着姜轩的辩驳，举证，发现了，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竟然如此之多。


    刚开始。


    全部人给王千总家属站台的情况，第一次，发生了改变。


    人们纷纷议论纷纷。


    莫非……


    这王千总，真不是陈明泽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