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轮回枷锁破，金蝉再无归

    “你拒绝？”金蝉子闻言不由得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玄奘会是这个态度。


    圣人，跳出三界，超脱五行，不死不灭。这是多少仙佛之人不惜一切代价，前赴后继的想要踏入的境界。


    无量劫让多少大罗金仙闻之色变，如今一个大好的机缘摆在玄奘的面前，金蝉九世蜕变的积攒，跳跃无量劫另类的成圣，如此之大的福缘，玄奘居然会拒绝。


    “你可知道，圣人境界的强大？超脱诸天，不死不灭，除非自己求死，这诸天万界没有人能够杀的了你！”金蝉子不想放弃，自己九世轮回的蜕变为何要为如来和佛门诸佛做了嫁衣。


    “圣人也好，凡人也罢。天道面前，众生皆平等！”玄奘轻轻说道。


    “好一个天道面前，众生皆平等！”金蝉子忍不住点头，他知道玄奘为什么会拒绝如此之大的福缘了。


    “枉我十世轮回的蜕变，未曾想到还是输给了我自己啊！”金蝉子忍不住的叹息。


    “若是能够解救天下受苦的芸芸众生，贫僧甘愿将十世轮回积攒的福缘散尽！”玄奘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不悔？”金蝉子盯着玄奘问道。


    玄奘轻轻摇头，“不悔！”


    “哈哈哈哈！”金蝉子忍不住大笑，“好一个不悔！好一个三藏法师！”


    “阿弥陀佛。”玄奘轻念佛号。


    “可是，你真的以为，你所想的普渡众生，如来会答应吗？就算你想将十世轮回的福缘散尽，也并非易事，我只要不答应，你是做不到的！”金蝉子还是不想放弃。


    十世轮回的蜕变，只为今日的这放手一搏，金蝉子又不是玄奘那般心怀众生，如何肯点头答应散尽这蜕变的福缘！


    “金蝉子大师不答应，贫僧心中早已知晓。”玄奘并不反驳什么。


    “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还不接受这份福缘，你要知道，现在能够钳制如来不对你动手的，正是我九世轮回沾染的因果之力。”金蝉子道。


    “若是如来或者帝释天等人一旦找到了剥离因果之力的方法，我的九世轮回蜕变可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金蝉子大师所言贫僧都已知晓，可是贫僧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天下芸芸众生而不顾！”玄奘说道。


    金蝉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心肠太软了。”


    “难道金蝉子大师心肠就不软吗？甘愿自身入劫。”玄奘笑道。


    “你的话我听明白了，至于今后取舍，皆在你的选择了。”金蝉子闻言一笑，他听出了玄奘话里的意思。


    “ 不取于相，如如不动。无我无不无，无法无不法。阿弥陀佛！”玄奘轻轻念道。


    “若是我告诉你，你只要有了圣人的道果，加我我的相助，西梁女王可以复活，你愿意成圣吗？”金蝉子问道。


    玄奘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开口道，“西梁女王是贫僧的情劫，但是贫僧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去负了天下，宁可负她一人也不愿负了天下众生！”


    贫僧已经负了她一次了，又怎么能再负她一次？玄奘心中默念道。


    “好，既然你不愿意成圣，我也不强迫你，毕竟这一世，是你主导。”金蝉子不在坚持。


    “我曾去过东土大唐。”金蝉子开口道。


    “太宗皇帝可还好？”玄奘开口问道，当日他被如来传召觐见，根本没想到自己这一来便回不去了，如今身在这思过狱中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岁月悠悠，如今恐怕已经沧海桑田了。


    “太宗皇帝已经仙逝五年多了，高宗皇帝继位，东土大唐已经不在尊佛敬佛，传经寺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东土再无取经人！”金蝉子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听到太宗仙逝，玄奘叹了一口气，“终归是贫僧负了太宗啊！”


    “这不是你的错，如今你在思过狱中，身不由己。”金蝉子摇头。


    “大师无需为我开脱，高宗不在尊佛敬佛，并查封传经寺，还是贫僧的过错啊！”玄奘无奈的叹气。


    传经寺被封，长安城内再无人为百姓去解读大乘佛经，世人还是要受贪嗔痴所扰。


    “三界要有一场大劫难了，就算你不想成圣，只为普渡众生，那就把握好这次机会，逃离这思过狱！”金蝉子提醒道。


    “思过狱有诸佛经文压制，想要逃离，谈何容易！”玄奘轻轻摇头。


    “难道你忘了我吗？”金蝉子伸手指了指自己，“这经碑林中也有我的经文，这就是一个契机！”


    “三界有大劫，到底是何劫？”相对于自己的脱困，玄奘关心的还是三界中的劫难。


    “牵扯到诸天万界的大劫难，这是天道定数，非一人，一方可以改变的。”似乎是知道玄奘想要做什么，金蝉子提醒道。


    “上古时期，妖庭的几大巨头出世，要和天庭争夺三界正统之争；魔祖罗睺脱困，和我佛门恩怨未了，四方势力都想争夺这取经的气运，大战再说难免！”金蝉子道。


    “贫僧能力还是微不足道，未能劝阻妖族的几位大能。”玄奘有些失落，四方势力若是开战，波及的还是凡间。


    “这非你一人可以改变的，此乃天地劫数，非一人一力可以变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纵然是仙佛，也难逃劫数！”金蝉子劝慰道。


    不过随即又笑了，自己功成圆满的第十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忧心忡忡，心中只有众生，再无其他，就连圣人道果都可以舍弃。


    “天道劫数，贫僧若是有能力，定要推翻这天道劫数！”玄奘抬头，看着虚空默念道。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燃灯坐化前为何如此看好你，不惜封你为西天圣僧，你的心中，只有众生，再无其他！一颗赤子之心，足矣！”金蝉子感叹道。


    自己筹划了数万年的蜕变，没想到会在这第十世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一颗心怀众生，再无其他杂念的赤子之心，足以让燃灯重视。


    “阿弥陀佛，大师言重了。当年，你不也是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吗？”玄奘反问道。


    金蝉子感慨万分，是啊，当年自己还不是如来坐下弟子时，还未蜕变时，自己也有一颗赤子之心啊！


    只是入劫之后，红尘的羁绊，轮回所沾染的因果之力，自己的赤子之心蒙尘，再也做不到如玄奘这般。


    “这一切都是定数，蜕变前，我是赤子之心，第十世的轮回之身，洗尽铅华，还是赤子之心。”金蝉子感慨道。


    玄奘笑了，金蝉子也报以微笑。两个人，一个万年的本体，一个轮回转世的十世身，这一刻，终于融合在一起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金蝉子筹划了数万年的计划，好像在今日和自己的谈论中，真的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成圣也好，不成圣也好。天道面前，众生皆平等。


    金蝉子心中似乎有什么情结被打破，浑身轻松。身体表面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九世轮回的枷锁，今日被打破了，倒是多谢你了，玄奘！”金蝉子轻轻开口。


    玄奘摇头，“金蝉子就是玄奘，玄奘就是金蝉子，何来道谢？金蝉子身上的轮回枷锁打开，玄奘破了情劫，这都是定数！”


    金蝉子微微一笑，身体化作一缕轻烟消散，洒脱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玄奘，莫要负了我数万年的筹划，莫要为别人做了嫁衣，更莫要负了她啊！”


    玄奘轻轻起身，向着虚空中低头行礼。送别自己的前世身，金蝉子。


    今日之后，世间再无金蝉子，唯有三藏法师唐玄奘！


    思过狱内，大鹏看着如同石化了一般的玄奘，有些奇怪。这和尚以往不是这样啊，今日这是怎么了？气息全无，宛如坐化一般。


    大鹏伸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然后曲指轻轻一弹，砸向玄奘。


    可是玄奘一点回应都没有，双眼紧闭，气息全无，如同一尊石像一般。


    “喂，和尚，你不会被熬死了吧？你不是得道圣僧吗？怎么还能被这诸佛梵音熬死呢？”大鹏开口叫道。


    他真怕这和尚会死在这思过狱中，以往的时候，这思过狱内只有他一人，着实无趣。后来这和尚来了，多多少少听他念叨几句也是挺不错的。


    可是如今这和尚一动不动，气息全无，不会真死了吧？


    大鹏扯了扯身上的锁链，顿时一阵梵音响起。


    “喂，和尚！你倒是怎么了！”大鹏叫道。


    突然间，玄奘猛然睁开双眼，身上金光四射，在思过狱内的岩壁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十，轻念佛号，身后金光凝聚，化作一只金蝉，金蝉振翅间，思过狱内梵音一声接过一声。


    金蝉化作一道金光，飞进玄奘的眉心。在其眉心处，一道金翅的符号浮现。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阿弥陀佛。”玄奘身上金光收敛，轻声念道。


    “和尚，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你有些不对劲啊。”大鹏问道。


    玄奘轻轻一笑，“轮回枷锁破，金蝉再无归。”


    “施主，若是时机合适，贫僧愿意助你逃脱这思过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