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诺回府时已经是半夜。


    屋中烛火昏黄,薛妩一边压着她替她点着胭脂,一边低声抱怨:“你说说你,明天都大婚了还成天跑得没影,府里的事情让人做了就算了,连妆发也不回来试,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旁人成婚。”


    她点完了胭脂,便开始替薛诺画眉。


    薛诺有些不适地躲了下,就被薛妩摁住:“别乱动,都画歪了。”


    薛诺只能乖乖坐在凳子上,有些困乏地撑着脑袋说道:“不是明日才大婚吗,这么早上妆做什么,等天亮了再画不就好了?”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你不用试妆的吗?”薛妩瞪她一眼。


    薛诺嘀咕:“那试妆干嘛还要穿嫁衣,还得先洗漱沐浴……”


    就差叫她焚香磕头了。


    薛妩轻拍了她脑门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不沐浴,叫你一身尘土的来上妆?!”


    “你知不知道女子成婚前光是定妆容衣发就得好几日,还有大婚仪程各种各样都得准备,可你倒好,眼看着要成婚了人影都没有……”


    见她脑袋一耷,薛妩伸手就戳在她脑门上,


    “你给我精神点儿!”


    薛诺连忙坐直身子,努力睁大眼睛。


    赵愔愔和沈月婵在旁看着薛诺挨教训,而薛妩挺着大肚子一遍训她一边上妆,忍不住捂着嘴叽咕叽咕地偷笑,旁边邹氏手脚利落的替她挽发整理嫁衣,等戴上凤冠时,薛妩也帮她上好了妆。


    几人退开之后,瞧着妆镜前坐着的薛诺都是忍不住吸口气。


    “真美……”沈月婵喃喃出声。


    赵愔愔也是说道:“阿姐你真好看!”


    “好看吗?”


    薛诺扭头瞧着镜子里浓妆艳抹带着九凤冠的艳丽女子,都觉得有些不像是自己了,她忍不住摸了摸脸,“我怎么觉着花里胡哨的……”


    “别摸!”


    薛妩轻拍掉她乱摸的爪子,瞧着艳若朝霞的薛诺道,“大婚本就是喜庆日子,不花里胡哨难道要丧里丧气?况且这多好看呀,沈夫人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


    邹氏瞧着红裙艳丽的少女,目光落在她描绘的精致的眉眼上,满是高兴地笑,“女子成婚妆容本就浓些,这样子配着嫁衣凤冠才会好看。”


    薛诺闻言挑挑眉,摸了摸脑袋上几乎快要压断脖子的凤冠。


    见薛妩和邹氏都在兴头上,她嘟囔了两声倒也没扫两人的兴,由着她们在她身上折腾。


    等又加浓些脸上胭脂,额前点了妆花后。


    薛妩和邹氏总算是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


    “明日就用这一套。”薛妩这才拍板定了下来,然后伸手就去取她头上珠钗,“先拆下来吧,洗漱休息,等四更的时候我再过来重新画一遍。”


    薛诺连忙一把捂住脑袋:“我说阿姐,你就饶了我吧……”


    这会儿都已经快子时了,到四更不到两个时辰。


    这拆拆卸卸下来,回头再重新来一回又得一个多时辰。


    薛诺皱着脸道:“就这样挺好的,也不用卸了,取了这凤冠明早重新戴上就成。”


    薛妩顿时反对:“那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


    见薛妩还想反对,薛诺起身说道,“我说阿姐,你就算不心疼我累着,也得心疼心疼你肚子里的崽,这大半夜的折腾一通也就算了,明儿个早上还来,你要是累着了有个好歹,你家萧池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那莽夫发起疯来她可压不住!


    薛诺说着说着,扭头看向邹氏满脸的祈求。


    邹氏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好了,阿诺既然这么说,那就随了她吧,这会儿拆了待会儿再弄时间也的确是紧了些,她不愿就随她吧。”


    虽说有些不合规矩,可她这长公主的儿媳妇本就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


    “您就纵着她。”


    薛妩低声抱怨了一句,扭头就瞪了薛诺一眼,“不拆也行,不许乱了妆容发髻,明日观礼的人很多的,别闹了笑话。”


    薛诺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就差举着手发誓绝对不弄乱。


    好不容易哄走了大着肚子的薛妩跟过来接她的萧池一起走了,邹氏也去歇着后,薛诺才重重松了口气,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累瘫了趴在妆台上。


    赵愔愔笑嘻嘻地道:“姐,成婚好玩儿吗?”


    薛诺白了她一眼,好玩个屁,累死她了!


    沈月婵在旁替她提了提裙摆,笑着说道:“女子成婚就跟历劫似的,走一遭下来人都得瘦上几斤,阿诺这已经算是简单的了,好些婚前的仪程都省了,若真正儿八经的照着规矩走下来那才叫累的够呛,事后小半个月都缓不过来。”


    薛诺瘫在那儿随口道:“你这话说的像是你成过婚似的……”


    “砰!”


    旁边赵愔愔连忙撞了薛诺一胳膊。


    蹲着的沈月婵脸色变了变,下一瞬就神情自若地提着嫁衣裙摆放好,“我虽然没成婚,可也瞧见别人嫁过啊,况且三婶不是在替香漪她们备嫁吗,那架势可比你这麻烦多了,就连嫁衣都是她们自己绣呢。”


    沈月婵笑眯眯地说道,“反正你跟大哥这婚事流程已经能省则省了,现在就算累也得忍着了。”


    赵愔愔在旁说道:“就是就是,已经够简单了,你要是再抱怨,别的女子还活不活了?”


    赵愔愔插科打诨将话题扯了过去,薛诺隐约觉得不对劲,等二人走时寻了个借口把赵愔愔叫了回来。


    “月婵怎么回事?”薛诺问她。


    赵愔愔瞧了门外一眼,才低声说道:“姐你就没觉得奇怪,沈月婵是沈家长女,她都还没出嫁,沈香漪她们却先订亲了?”


    薛诺愣了下,她之前还真没想过这问题,倒不是说她对沈月婵不够关心,而是她对于早嫁晚嫁着事情没什么概念。


    她只以为是沈家先寻到了与三房姐妹俩更合适的婚事,就先订给了她们。


    可如今赵愔愔一提,她才蓦地反应过来,如沈家这种人家长女未嫁时,一般都不会先议其他姑娘的婚事,况且沈月婵如今快满十八,这般年纪放在京中已经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薛诺皱眉:“是出了什么事?”


    赵愔愔说道:“早前沈家其实替沈月婵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益安伯家的次子齐玉轩,二人婚期本来定在去年五月,可齐玉轩以学业未成为名说要将婚期延后一年,待到他取了功名后再迎沈月婵进门。”


    这事情虽然有些胡闹,可说到底也是齐玉轩上进。


    沈家这边固然有些不满,但益安伯亲自上门再三言说对沈月婵的重视,那益安伯夫人也待沈月婵如亲女,沈月婵自己也觉得只是延期一年成婚没什么大碍,沈家也就同意了此事。


    可谁能想到那个齐玉轩说是学业未成,可实则根本就是逃婚了。


    赵愔愔说起来就满脸不耻:“那个齐玉轩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一直就想娶那姑娘过门,可益安伯夫人瞧不上那姑娘出身,又觉得娶了沈家女更有益处,就瞒着这事替齐玉轩求了沈家的亲事。”


    “齐玉轩说是出去游学增长见闻,实际上是带着他那个小青梅私奔了,前些日子找回来的时候连孩子都有了。”


    “益安伯府偷偷把那孩子送回齐家老宅那边让人养着,然后瞒着沈家上门定下了婚期,沈家哪能想到他们这么无耻,只以为齐玉轩求学回来了,欢欢喜喜的替沈月婵备嫁。”


    可谁想到,就在迎亲那日。


    齐玉轩那个表妹上吊了,齐玉轩在沈家迎亲的档口直接跑了,把沈月婵一个人抛在了花轿旁。


    沈家嫁女,宾客如云。


    齐玉轩当场跑了之后,沈月婵简直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当时这事情闹的很大,齐玉轩那表妹的事也瞒不住了。


    后来益安伯夫妇还领着齐玉轩上门磕头赔罪,先是说要处置了那表妹母子,后来齐玉轩闹的太过又口口声声说只是给那女子一个妾室的名分,还说把那孩子交给沈月婵来养,他们齐家只认沈月婵这一个媳妇。


    沈家哪里肯让府中姑娘受这种气,老夫人她们是破口大骂,沈长荣和沈长瑞更是拿着棍子将齐家人打了出去。


    薛诺听得脸色漆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个月前,你们送消息回京说准备大婚的时候。”


    赵愔愔说道,“沈大夫人本来早就打算启程了,就是因为出了沈月婵这事,所以才多耽搁了几日。”


    “益安伯府不要脸日日上门纠缠,口口声声说齐玉轩知道悔过了,沈老爷子他们也是怕沈月婵留在京中遭人闲言碎语,索性便让她跟着一起来了朔州。”


    “我听沈大夫人那意思,说让沈月婵在朔州多待一段时间,或者是去江南沈家二爷那边待上几个月,等益安伯府那档子事情消停了之后再回去,免得无端被他们牵扯。”


    最重要的是,沈家想要收拾益安伯府,又得顾忌着沈月婵。


    打鼠忌着玉瓶,将沈月婵送出京城之后,他们才好能腾出手来好生收拾齐家那边。


    赵愔愔说完后才朝着薛诺说道:“这一路上沈月婵瞧着都笑盈盈的,可我好几次都看到她晚上偷偷发愣。”


    成婚当天新郎官跑了,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话,就是赵愔愔这般心大的人想一想都觉得心塞。


    “我瞧着她怕是强颜欢笑,你往后可别搁她跟前提这事,免得她难受。”


    薛诺紧紧皱眉:“知道了。”


    ……


    赵愔愔走后,薛诺就脸色不大好地坐在榻上,她是没想到以沈家如今在京中的地位,居然还有人敢这般欺辱沈家的女儿。


    那益安伯夫妇数次隐瞒、欺骗沈家不是好东西,那个齐玉轩也同样叫人觉着恶心。


    他要真那么爱他那个表妹,对他那表妹非卿不娶。


    那不管他是以死相逼也好,还是怎么折腾也罢,他大可逼着他爹娘认了那表妹,闹黄了跟沈家的婚事。


    可他偏偏由着父母跟沈家定了亲才闹出这么多事情,别说他是什么反抗不了为人所逼,说到底不过就是没有担当自私又恶心。


    齐玉轩要是能为着他那表妹反抗家中,不管怎么闹腾薛诺都还能赞他一声痴情,可一边容着益安伯他们定了沈家亲事,领着表妹私奔脱了沈月婵一年多,调转头回来答应了婚事又在大婚当日将人抛在所有人面前。


    薛诺也就是没在京城,要不然她非得扒了那齐玉轩的皮不可!


    窗边轻响了一瞬。


    薛诺回头就瞧见沈却翻了窗子进来。


    她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大婚前新人不能见面,她跟沈却回来就被邹氏她们“拆散”,将沈却撵到了别处去。


    沈却瞧着一身嫁衣满面红妆的薛诺惊艳至极,走到她身旁:“我怕你紧张。”


    薛诺看他。


    沈却抿抿唇低声道:“我紧张。”


    薛诺哪怕生着气也被他给逗笑了。


    “方才怎么生气了?”沈却想着刚才翻窗时瞧见薛诺脸上怒气问道。


    薛诺一提就又恼了起来:“你知道月婵的事吗?”


    沈却走到她身边坐下:“知道,前两日长瑞与我说了。”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薛诺瞪他。


    沈却解释:“这事情月婵自己不愿意说,母亲也不想叫我们大婚前知道了烦心,再加上他们离京前祖父特意交代过长林他们不许跟我们说此事,我也是长瑞说漏了嘴后才知道的。”


    薛诺皱眉看着他:“老爷子什么意思?”


    还特地交代不让他们知道,怎么着,合着是防着她这个嫂子呢,还是防着沈却这个大哥?!


    沈却闻言就笑出声:“想什么呢,祖父不叫我们知道,那是因为他清楚你的脾气,你这人最是护短,要是知道月婵受了这委屈还不得扒了益安伯府那些人的皮?”


    “难道他们不该?”


    “该,可京里头的事情京里头解决,朝中本就有好些人忌惮着你和朔州这边,那益安伯虽没有什么大的权势,可你若突然让人回京动了他,或是做的太过,只会无端触碰到一些人叫他们不安。”


    沈却温声安抚着有些炸毛的薛诺,拉着她手说道,


    “祖父知道你性子,所以才叫人瞒着你,况且祖父和父亲都在朝堂,你难不成觉得他们会饶了益安伯府?”


    沈家的确不爱与人争斗,可不代表着谁都能欺沈家一头。


    沈忠康不爱打打杀杀,可不代表他脾气就好,他不会像是薛诺那般出手狠辣,可软刀子磨人,他有的是办法能叫益安伯和齐玉轩他们有苦说不出,比死了还难受。


    薛诺听着沈却徐徐说出的话,又想起沈老爷子那性子,这才脸色缓和了些。


    “别叫月婵吃了亏。”


    “那当然,我是她大哥,怎会叫她受了委屈。”


    沈却太清楚怎么替薛诺顺毛,几句话安抚了炸毛的小姑娘后,瞧着她头上格外华丽的凤冠问道:“头冠重吗?”


    薛诺顿时苦了脸:“重死了。”


    她都怀疑这东西戴上一天能压断了她脖子。


    薛诺歪着头伸手扶着十足十金的发冠说道,“皇后这贺礼送的真的是够有诚意,先前瞧着这凤冠还挺好看的,可真戴头上才知道有多重,这才一会儿呢,我感觉脖子都压麻了。”


    沈却伸手替她解着凤冠:“既然太重,那就不戴了。”


    “嗯?”


    薛诺扭头。


    沈却将凤冠取了下来,放在手中都觉得沉甸甸地压手,将凤冠放在一旁,他又取了薛诺头上发钗。


    瞧着她挽着绷紧的发髻散落下来,他才说道:“你是朔州之主,是当朝长公主,你我之间所行的本就不是寻常嫁娶之礼。”


    “这凤冠的确好看,可却不适合你,我从未想过要你以红绸遮面从闺阁如寻常女子乘着花轿出来,你不必在意世俗眼光,也不必顾忌旁人如何看我,哪怕没有凤冠霞帔,我也知你待我心意。”


    “沈却……”


    沈却站在她身后,手指顺着她发间轻理着。


    “明日朔州所有百姓、军将都会观礼,他们的长公主是如日绚烂,如月光辉,能领着他们一往无前庇护整个朔州的人,她不该拘于闺阁,更不该戴着凤冠盖着红绸等着男人迎娶她出门。”


    一头青丝被重新理顺,沈却将她散落的长发束起,发尾垂落在身后,而他则是从袖中取出一顶玉冠束于她发间,拿着那支当初赠给她的那支玳瑁簪从冠中插过。


    原本艳丽的女子多了几分英气,哪怕红妆着面,也依旧高高在上让人仰望。


    薛诺被沈却拉着到了镜子前,瞧着里面的自己,仿佛与先前完全变了个人。


    她不再是即将出嫁的女子,她只是快要大婚的长公主,不必因大婚之后让人因她妇人身份而生不满,也不必屈于人下迎合任何人。


    薛诺眼眸一点点弯了起来:“我这般出去,可乘不了花轿。”


    沈却说道:“那就一起骑马,我替薛小花准备了红绸。”


    薛诺静静看着沈却许久,二人四目相对。


    她想,也许就是眼前这人一直待她至诚的真心,才让她一点点陷在他的这份情里,自甘沉沦。


    薛诺靠着他:“这簪子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明明之前让人送回去给了隋族少君当了让他出兵的信物了。


    沈却伸手环着她腰身:“前些时候我托人去要回来的。”


    这是他送给薛诺的定情礼物,怎能给了旁人?


    薛诺摸着簪子嘀咕:“哪怕还回去还要回来的,你也不怕人家说你小气……”


    沈却低笑:“不怕。”


    反正近墨者黑。


    小气惯了。


    ……


    翌日。


    薛诺身着嫁衣却只束着发,与同样一身红衣的沈却同时骑马出现在城中时,让不少人都面露错愕。


    “长公主怎么这副打扮?”


    “今日不是她大婚吗,先前没见花轿就已经奇怪,如今怎还索性骑了马了?”


    “这女子出嫁哪有这样的……”


    “这样怎么了,有问题?!”


    鲁常存混迹在人群里,听着周围议论顿时横声说道,“长公主这幅打扮怎么了,难道不好看?”


    旁边几个将领闻言愣了下,瞧着不远处骑马而过的女子。


    薛诺的容貌承继了永昭公主的好颜色,眉眼精致,肤白貌美,平日不加打扮本就好看,如今盛妆之后更显艳丽,而那一身锦绣凤纹的嫁衣配着那玉冠高束的长发,叫人诧异时却依旧移不开眼。


    那些人哪怕是昧着良心,也很难说出一句不好看来。


    有人嘀咕:“好看是好看,可女子出嫁不是该迎亲乘轿吗……”


    鲁常存嗤了声:“那是寻常女子,她可是长公主,她不是嫁入沈家,沈却也只是跟她大婚。”


    若长公主当真如寻常女子一样等着人迎亲送嫁,红绸遮面乘轿游街那才叫人不适。


    她本就是骄阳,任何人都遮掩不了她的光芒。


    这般模样反倒才叫鲁常存觉得理所当然。


    周围的人原本还议论纷纷,可听到鲁将军这话后愣了一瞬,再瞧着骑马游街而过的两人时,神情也有些恍然。


    是啊,那是昭宸长公主,是他们朔州的主。


    她不必依附任何人,也永远不会是寻常妇人那般守着后宅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她所拥有的本就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有的,而她的将来更是让所有人期冀,她这般模样才是最该有的样子。


    ……


    薛诺丝毫不知道众人议论,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放在心上。


    薛诺骑着薛小花跟着沈却一起在城中走了一遭,听着耳边百姓欢呼祝贺,她眼里笑意弥漫。


    二人到了长公主府,没有嫁娶,没有先后,只在众人见证之下三拜礼成。


    薛诺没像是寻常女子一样先回了房中,反而与沈却一起大大方方地与一众将领、官员敬酒,甚至还去了门前朝着那些来贺的百姓撒了礼钱送了喜酒,与众人分享喜悦之后才又回了府中。


    长公主府里宴乐不断,热闹极了。


    邹氏从最初的不适应,到后来瞧着二人受将领拥戴的模样,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是我想错了。”她朝着身旁的沈正咏说道。


    她筹备这场婚礼时,总是下意识的想着是沈却娶妻,也一直是照着寻常嫁娶之礼来办,可如今想来,那如朝阳一般耀眼昭宸长公主,就该是这般肆意张扬不受拘束的模样。


    沈正咏瞧着人群中的二人说道:“不是大嫂想错了,只是除了长垣,谁也没想到这一点。”


    薛诺或许想到了,可她愿意给沈家体面,也不想扫了沈却颜面,所以从头到尾都未曾说过“不愿”二字。


    其他人也从未顾虑过身为长公主甚至是朔州之主的薛诺,成亲礼仪之后所意味着什么,惟独沈却,因为将人放在心中,也因为顾全了薛诺的所有,所以他才能毫不犹豫便选择了最利于薛诺的方式。


    这大概就是当初为什么薛诺那般冷情的人,沈却依旧能入了她的眼,甚至改变了她的初衷能够与她走到了今日。


    ……


    府中闹腾了许久,沈却和薛诺都被灌了酒水。


    后来沈正咏和薛妩出面才压住了闹腾着的那些人,等着二人回了房中时,薛诺有沈却挡酒还稍好一些,沈却一张脸已是通红,连呼吸间都带着酒气。


    金风挡了想要闹洞房的人。


    薛诺将人扶着靠坐在床边时才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沈却低哼了声:“头晕。”


    “萧池那土匪,等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刚才闹酒闹的最凶的就是萧池,平日里有薛妩拦着,萧池从来在她这里就没占到过便宜,如今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再加上白锦元和邱长青他们几个在旁起哄,那是逮着沈却就拼命的灌他。


    沈却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兴傻了,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人不晕才怪了。


    薛诺心里头琢磨着回头怎么对萧池他们“十大酷刑”报复回去,一边起身说道:“我叫人送些醒酒汤来……”


    手中一紧,她身子一歪就倒了过去,被沈却抱了个满怀。


    “别走。”


    素日清冷自持的男人将她楼的紧紧的。


    薛诺无奈:“我不走,去取个醒酒汤……”


    “不要。”


    沈却下颚在她颈边轻蹭时,伴着酒香呢喃道,“你陪着我。”


    薛诺瞧着跟小狗似的蹭来蹭去的沈却哭笑不得,想说哄着他松手起身,谁知男人却异常的缠人,最后她只得放弃了离开,索性任由他抱着。


    屋中红烛摇曳,两人抱着抱着,薛诺便感觉到颈间湿润起来,她扭头:“沈却……”


    颈间被人轻啄着,沈却呢喃着“好香。”


    衣衫被扯开时,薛诺怀疑这男人在借酒耍流氓,她有些痒得忍不住想要推着人退开,却不想反被他缠了上来。


    “沈却……”


    唇边温热覆住时,她嘴里的话细碎消散。


    原本醉酒的男人覆身而上,眼角眉梢都带着醉酒后的绯色,伸手扯掉了她发间玉冠,看着她青丝流泻下来散落在床被之间。


    “阿诺,我好高兴……我终于娶了你……”


    他低头看着身下的人,一点点啄着她唇上口脂,不似往日里的点到即止,仿佛要将人吞吃下肚的火热。


    “我很感激,我曾经做了那么一场梦。”


    他紧紧抱着她的腰身,黑眸里涟漪轻漾。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一场梦境遇到这样一个人,也从未想过他会那般不顾一切的爱一个人,直到真正的拥有着她时,沈却无比感激那场梦境,感激曾经因为梦境去了江南的自己。


    薛诺听着近在咫尺的喃喃细语,感受着他动情的热意,主动攀上了他腰肢,


    “我也是。”


    她从不信神佛,却惟独感激上苍。


    让她穷尽一生最大的幸运,遇到了沈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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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级流+女强]陆少蘅刁蛮任性,奢侈享乐,但她有骄纵的资本。优越出身、顶尖才情、亲友宠爱和婚约郎君,一切都轻而易举。 直到她的生活中闯进了个少女,强势地侵占一切。陆少蘅手段层出,却总因为各种巧合而落败。 昔日好友反目,父母视陆少蘅如交易的物件,而借她诗句策论博名的长兄选择背弃,她通读武经后指点成才的胞弟轻鄙践踏,未婚夫婿早就移情……陆少蘅躺在破庙中饥寒交加时,一个声音响起。 [人生如戏,你注定会成为江云绛的陪衬,是永远的丑角。但你现在可以选择回到过去,扭转乾坤][回到最初,你可以将一切献给江云绛,换取一个不错的未来。 也可以重新谋算,再度较量]重头再来,多美妙的奇遇。但少蘅选择抛却过往,只管朝前。 她要修仙! “我从不后悔,又何必重来?”抛去怨怼不甘,少蘅认清力量才是规则的基石。 野心从骨血中苏醒,欲望如星火燎原。看啊,山川会风化迭貌,河流会逆转改向,但她将永远向前。 …修行岂问岁,当少蘅再回首,从初踏仙路,到登凤鸣榜首,青云直上,剑斩神仙。 一路走来,她早已是天下叹服的仙道魁首。

绝美人鱼穿斗罗,男主们排队求宠

【多男主+雄竞+女主万人迷+成长流】未来的亚特兰蒂斯之王芙兮为了找到逆转时空解除诅咒的办法,穿越不同世界寻找时空碎片。 芙兮开局就身穿成比比东的妹妹,和她一起拜千寻疾为师修炼,待了几年都没有时空碎片的消息。 直到比比东想要掐死襁褓之中的千仞雪,芙兮误打误撞保下千仞雪,脑海中终于响起一道冰冷的机器音:「叮——攻略系统绑定成功,宿主芙兮完成攻略任务后,可获得:时空碎片。 」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可能面临被猎杀的命运后,芙兮当场掀桌,人鱼也是有脾气的! 系统秒变脸,「别生气啊宿主!这边赠送您三元好评返现可以吗?」*攻略男主一个比一个不好惹,芙兮一边攻略一边苟,每天都要哄自己几百次。 在她终于历尽千辛万苦苟到时空碎片准备离开时——一向清高的男主们却急了。 *无唐三不拆官配,时间线从比比东少女时期开始攻略男主:千道流,光翎,青鸾,邪月,秦明,玉天心

山居修行:本是人间清风客

人生骤变,从云端跌落泥潭,一曲红尘陌上行,独品浮生一味清欢。(有男主,不爽不甜不剧透,望慎阅。 本文所有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如有危险情节请勿模仿! !!谢谢大家的阅读与支持~。)

传令下去,大当家的考上状元了!

穿越陌生古代,陈梁本想安心发展黑道事业,可被三个美貌干娘强逼读书。 这一读,画风逐渐跑偏了。 女帝眉头紧锁: “你给朕说清楚,状元是你,山匪头子是你,白莲教主还是你,你还有什么瞒着朕......” 陈梁无奈摊手,太后今晚穿骚粉撩人肚兜,等着我临幸的事,要不要告诉她呢? 在线等,反正挺急的! 国子监采访陈梁:“您是如何考上状元的?” 陈梁表示:“我能考上状元,全凭三样东西,够胆,义气,兄弟多!”

穿到远古部落种田搞基建

《穿到远古部落种田搞基建》 长夏在部落是个异类—— 她不打扮不交友不玩闹,就喜欢囤积各种野菜,肉也不吃,说什么难吃。整个部落都担心她长不大,会死掉。 成年后,她直接捡了个病秧子结了亲。 后来。 长夏用囤积的野菜种田,养活了整个部落;她建房修路,让族人再不再受寒挨冻;更用美食征服了整个远古大陆。 最后,族人知道长夏身边的病秧子,曾是部落最强大的图腾勇士。这时候族人才明白,长夏才是最厉害的。

至尊瞳术师

《至尊瞳术师》 24世纪的至尊瞳术师一朝穿越,成了下等小国镇国侯府被废的天才大小姐! 修为被废,双眼俱瞎,家族地位被夺? 洛清瞳微眯着一双血瞳冷笑:过来!姐教你们做人! 一双血瞳,傲世无双!鉴宝透视,医毒破防,无所不能! 魂武双修,器药双绝,御兽布阵…… 她用一生诠释了何谓至尊无双,绝世嚣张! 只是万万没想到惹上了一个比她更绝世妖孽的人! (苏爽无虐,坑品保障,另有数百万字肥文《纨绔乐妃》)

天作不合

金陵城方家在隐忍多年之后,终于把那位克尽族亲的 “扫把星”赶去了道观,顿时奔走相告、举族欢庆。***三月春的一天,那位人尽皆知的 “不祥之人”乔小姐住进了金陵城外的玄真观。自此,城中鸡飞狗跳不断……

谜案追凶

《谜案追凶》 万众瞩目的直播间里,潜藏着看不见的凶手…… 公交车的最后一站,连续四人离奇失踪…… 星河路18号,沉默了二十年的秘密浮出水面。 沈珂:没有一个罪犯可以从特案组手中逃脱!

她除了能打一无是处

百诡复苏,异灵入侵 不可名状的怪异,恐怖诡谲的魇灵 混乱和惊悚,即将呼啸而来! 元?莫得感情?青舟,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门谋求一条生路 但…… 大佬她除了能打之外,一无是处! * 女强无CP,求收藏,求推荐??(ˊωˋ*)??

娘子且留步

颜雪怀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为她拼命,她很欣慰,这一世终于能安安静静做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白花了,可是手里的这一把烂牌是怎么回事? 颜雪怀:娘啊,我来了,打架带上我!某少年:我也......

名门闺杀

上一世出身政治世家,却因身体的原故让她被保护的很好,也不得不渐渐养成了端庄恬静的性子。 这一世出生名门,却是母亲早逝,父亲忽视,后母刁难,祖母冷淡。 人人都道王三娘柔顺宽厚,却不知她也曾万千宠爱集一身,也曾刁钻跋扈,蛮横娇纵。 面对一干粉墨登场的鬼魅魍魉你争我斗相互倾轧,她只看成办公室职场硝烟 面对一波波来势汹汹的敌对势力,战还是和?这是个问题! 爷爷说,如果非要伤害一个人,必须灭其复仇之力,才能断其复仇之念。 爸爸说,手段可以狠厉,态度一定要温和。 奶奶说,要学会宽恕,不要轻易与人为敌。 若非战不可,便不死不休。 妈妈说,不要找错了对手,否则还没开始你就输了。

大神你人设崩了

《大神你人设崩了》 【娱乐圈+学霸+微玄幻+无逻辑】 孟拂到十六岁时,江家人找上门来,说她从小就被人抱错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异世女记者灵魂占领两年。 好不容易夺回身体—— 豪门母亲:童少是留学生,你高中就辍学了,虽然你们是娃娃亲,不要强求。 父亲:歆然也是我的女儿,希望你跟她好好相处,多向她学习。 弟弟:我只有江歆然一个姐姐。 ** 在夺回身体前,孟拂是《全球偶像》女团节目里排名第四什么都不会被全网黑的花

三国:我带黄巾闯天下

【爽文】+【穿越】+【无系统】+【反贼】+【黄巾嫡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义穿越汉末成黄巾军张角的侄子。 开局面临朝廷大军围剿,无奈率领残兵远遁辽东皮岛。 入乐浪,破三韩,战扶余,灭高句丽,收邪马台。 大搞殖民地建设,建八旗佣兵制,传太平道,行均等富民策。 搅动天下诸侯造反,天下十三州分裂十二王,各据一方。 铸铁炮,造大船,练铁骑,兵出鸭绿江,由北向南逆转乾坤,一统天下。

我医武双绝,走出保安队就无敌

秦玉香说,宁愿嫁给一条狗,也绝不嫁给顾惜玉! 立婚约时,顾家给了秦家价值20亿的礼金! ~ 感情和金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 阎王叫你三更完,一针增寿三百年! 阎王让你活千年,惹我你就立马完!

说好的炮灰前妻你怎么飞升成神了

闭关三百年一出来,李清善的道侣沈菘年跟女主早就勾搭上了,他说他们是真爱,让李清善成全他们! 李清善发现原来自己穿书,她是炮灰前妻,而女主不仅拥有好感度系统且在好感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读心的金手指! 李清善无所谓,能变成炮灰的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炮灰? 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是炮灰!和离后前夫还经常纠缠不休,女主因此嫉恨她想杀了她,还联合其他人谋算她! 一心只想飞升的李清善:……都杀了吧!太碍眼了!后来前夫被她一箭穿心修为跌到谷底,女主被她扭了脖子,谋算她的都被一一清算,最后李清善带着新欢飞升了! 所有人:!!!CP:魔君魏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