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蛮荒时代 第164章 贫僧空色（3）

    车队又行进了几十公里，林夫子提示前方出现巨大裂缝。远远看去，众多体型庞大如海龟的虫子在裂缝上下攀爬涌动。


    “这是什么东西？”紧跟在后的何安妮指着虫子们吃惊地喊道。


    “虫子而已，何总裁稍安勿躁。”


    “这还能叫虫子吗？简直都成精了！而且数量还这么多，它们要是攻击人类怎么办？”


    “我们不去靠近，应该不会遭到攻击。”


    “我说的是：要是虫子攻击人类聚居点怎么办？”


    “从这到新省城有上百公里，之间还要经过广袤的丛林、众多的水域，沿途到处都是猛兽。我想虫子们如果真有这个意识和能力进攻人类聚居点，那它们起码也得先刷清外围的其他怪物吧。”


    何安妮道：“现在这么大裂缝挡在前面，我们的人员和车辆怎么过去呢？”


    林在山答道：“我们得改换行进路线，现在需要空中侦察。”


    何安妮闻言抢先说道：“你又想放飞那个儿童玩具是吗？你还是省省心，看看小白的表演吧。”她说着发出几个指令，半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鸣叫，转瞬之间，大天鹅小白已经飞临车队上空——原来小白一直在空中跟随车队飞行。


    何安妮道：“林在山，我现在让林夫子共享小白的侦察数据，你可以在手机上查看实时画面了。”


    林在山点开手机，以小白为视角的俯瞰画面呈现在眼前。


    “找到通道，前进路线已经重新规划。需要启动切割铲清除3.5公里的路障。”林夫子用合成语音报告道。


    “立即执行！”


    车队向右转弯，进入丛林。皮卡启动了车头的切削铲，阻挡前进的树木、杂草被自动铲断并清理到两旁。


    何安妮跟在皮卡后面感觉无聊，就通过手机问林在山：“那个假和尚老半天没动静，是不是被你弄死了？”


    林在山答道：“空色大师酒力惊人，堪称古往今来我酒场上遇到的倒数第一，他只喝了两口啤酒，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目前正叼着火腿肠酣睡，貌似口水已经流成河，对了，别忘提醒我回头把坐垫全部更换。”


    何安妮道：“你和假和尚果然都是奇葩，我很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和平相处大半个小时的？”


    “我基本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空色大师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我猜想他多半在美丽的何总裁那里受伤不轻，所以来找个像我这样善于倾听的哥们倾诉衷肠、借酒浇愁。”


    “那你有没有趁机套一套他的所谓重要的末世生存知识和技能呀？”


    “没有，大师自己滔滔不绝讲了许多酒话。”


    “他讲的都是什么？”


    “说实话，我佛法修为太低，听不懂。”林在山调侃道：“不过有一样敢肯定，空色大师绝对是个赌博爱好者。”


    “我去！”


    在通往雁城的半路上，林在山的皮卡和何安妮的装甲越野车在丛林之中艰难地行进。皮卡的切削铲继续清理着道路，突然间有野狼的吼叫声传来。


    何安妮兴奋地跳下车，冲着林在山喊道：“你还不下来打狼？这次守着我的装甲越野车，可以痛痛快快地给狼群一个教训了。”


    她点了几下手机按钮，装甲车顶上探出两个可360度旋转射击的机枪。林在山见状，也命令林夫子启动机械弩。这时，三、五十只野狼已经呈扇形展开阵势。


    何安妮刚想按动自动防御射击按钮，却听到空色半梦半醒的声音说：“春梦谁先觉，滋味我自知，车里小睡足，突闻野狼嘶。”


    林在山道：“空色大师，你醒来的正好。我们正准备大开杀戒、上演一场人狼大战呢。”


    “什么？大开杀戒？那可不行！”空色闻言连声阻止道：“不行不行，大家不能随便杀生！”他说着竟然跳到何安妮的装甲越野车顶上，用身体堵住了枪眼。


    “你在这添什么乱？快滚一边去！”何安妮怒道。


    “杀戒乃是大戒，大家千万不能犯杀戒呀。”空色继续劝阻道。


    “你这个假和尚少在这里假道学！”何安妮骂道：“你也不拿那张漂亮的女士镜子照照自己，看你已经犯了多少戒了，还在乎这点杀戒吗？”


    “正因为我犯戒太多，所以才更在乎杀戒，因为它已经是我唯一没有犯过的戒了！”


    “待会儿要杀生的是我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犯杀戒也是我们而不是你。你只要坐在一边看热闹就行了！”


    “不行的！你们为了保护我而杀生，依据《诸天试炼者大律》，一切罪孽着落在我身上。不行不行的。” 空色死死地抱着枪口不放。


    眼看着狼群就要冲到阵前了，何安妮大怒，命令道：“陈青、陈秀，你们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假和尚打晕，然后丢去喂狼！”


    陈青、陈秀刚要动手，林在山阻拦道：“不要动粗。”转头问空色道：“大师，你不让我们动手杀野狼，野狼就会杀掉我们。难道我们的生命不比畜生的生命更宝贵吗？”


    空色头头是道地争辩道：“所谓众生平等，畜生即是众生，众生即是畜生。当年佛祖割肉喂鹰，既没有跟鹰论生命的贵贱，也没有因为鹰是畜生就杀它。”


    林在山道：“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没有割肉喂鹰或者舍身喂狼的境界。”


    空色继续道：“其实舍身喂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只要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他又对着何安妮三女“温柔”地说道：“我敢打包票，这种痛感不会比女孩子们的第一次那个更厉害……”


    何安妮抬起手枪对准空色的脑袋，咆哮道：“你赶紧滚开，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松手！”空色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何安妮怒不可遏，叩响了扳机。在这一刹那，林在山出手了，何安妮的子弹贴着空色的头皮飞过。


    “安妮不要冲动！”林在山道：“我有办法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


    何安妮怒目瞪着林在山，问道：“不杀狼，又怎么能赶跑狼？”


    林在山笑道：“你难道信不过我吗？”


    何安妮怒道：“我信得过你才怪！”然后收起手枪，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状。


    林在山闭上双眼，铺开气感，将奔袭过来的每一只狼锁定。猩红的狼眼，怒张的狼嘴，伸缩的四肢——都是随时可以攻击的弱点——但林在山并没有急着攻击，他刚刚被强化过的听觉发挥了作用，他在远距离不借用任何仪器的情况下探准了动物活体的心脏。敏锐的感知觉并没有就此停滞，而是穿透心脏进入心腔。


    “林队长你快点施展异能！”陈秀忍不住了，大声提醒林在山。


    林在山猛然睁开双眼，强大的气感能量瞬间由意识海漫射出去。在不到0.5秒的时间里，每一只狼的心腔都被刺击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痛感以及由此伴发的心脏收缩反应当即使所有的狼陷入惊慌，在一片惨叫声中，众狼纷纷掉头，十几秒的时间逃得无影无踪。


    “林在山，你刚才施展的到底是什么异能？”何安妮一边示意陈青、陈秀将空色丢开，一边问道。


    “我施展的不是你所理解的异能，在我看来只是气感而已。”


    “你能教给我吗？”


    “我早就教过你们了。”


    “你不会告诉我是马家拳法吧？叶晶莹最近似乎练得很勤快呢。”


    “未必一定是马家拳法，只要是有助于练气的正确方法，应该都可以。”


    “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现实中谁有这种能力？”


    “那是因为末世后空气中被重新注入了一种浓密的元气或者说生命能量，练气之法在新的环境条件下开始显现效果了。”


    何安妮警惕地看了一眼空色，示意林在山在如此重大的话题上不要再讲下去了。


    被丢到地上吃了一嘴泥的空色爬起来，拍拍衣衫，满不在乎地说道：“练气之法，小儿科，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在山谦虚地说道：“空色大师说得一点都不错，我的练气之法如果给那些武学高手、修仙能人看的话，绝对会被认为是儿戏，是要笑掉大牙的。”


    “唉！”空色叹口气：“其实你也不用自卑，虽然就境界而言，你玩的这个气感流属于幼儿园级别的游戏节目，但是在《诸天试炼者大律》的规制之下，换了任何一个人处在与你同等的条件下，都未必比你做得更好。”


    “大师，你能告诉我《诸天试炼者大律》是个什么东东吗？我佛经读了没有一千本，五、六十本至少是有的；但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个什么《诸天试炼者大律》的。”


    “你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孤陋寡闻很正常。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多说，等将来咱们缘分到了，你的境界够了，我们再聊吧。”


    “听起来好像自己是个什么高人似的，其实我看也不过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罢了。”何安妮嘲讽道。


    “我们明明是在末世打狼，为什么非要说神鬼玄幻呢？”陈秀插话道：“我总觉着画风不对。”


    空色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其实一切原本是可以理性认识的，只不过你们目前缺乏足够的理性认知能力，所以就感觉玄妙莫测了。阿弥陀佛！”


    何安妮道：“你这假和尚幸亏是由我们几个无神论者来护送的，如果换成其他宗教的教徒，我看只怕路没走多远就相互殴斗、同归于尽了。”


    空色笑道：“这就是缘分。”


    林在山问道：“大师，请教你一个问题：什么叫缘分？”


    “缘分是由众生的受想行识所触发的内外部联系。”


    林在山点点头，似乎颇为认同；而何安妮则嘲讽道：“你这和没解释有什么区别？还是空对空、玄对玄嘛。”


    空色道：“那好，我就说一个关于缘分的更加具体的例子。我在新省城苦苦等待多日，找不到适合的护卫者，就灵机一动发布了任务招标通告，而你们马上就登门领取任务。这难道不是缘分吗？”


    “这只能说明特委会的任务委托机制好，跟你所讲的缘分没什么关系。”何安妮是打定主意不接受空色的任何狡辩。


    “那我就再举一个你们绝对无法否认的例子或者论断。”空色伸出左手拉住林在山的右手，又用右手一把抓住何安妮的左手。


    何安妮怒道：“你竟敢动手动脚？”


    她还未来得及彻底发作，空色就将她的手和林在山的手放在了一起。


    空色嘻嘻一笑，放开自己的双手道：“据我慧眼所观，你们二人之间情缘深厚，早晚是要在一起，不仅吃住在一起，而且还要睡在一起。你们说这算不算缘分？”


    泼辣的何安妮竟然羞红了脸，一言不发地望着林在山。


    林在山像哄小孩一样揉揉何安妮的小手，称赞道：“何总裁的手真是又小巧又嫩滑。”然后松开转脸向空色道：“空色大师，你这是打着佛学的幌子拉郎配。”


    “等你们俩将来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论断是多么的灵验了，到时候别忘了对我早晚三炷香跪拜。”


    林在山道：“就算将来我不幸……哦不对，是有幸和美丽霸道的何总裁同居了，那也是我们两个自己选择的结果，和大师你所论断的缘分没什么关系嘛。说到这里，大师我有一事不明，特要向想你请教。”


    “你尽管问吧，我空色对有缘人素来是诲人不倦的。”


    “大师，我和你相处也算是有个几千秒了，按照佛学术语，足够无数个世界生生灭灭了；可是我没看到你做出任何有助于改善我们这个残酷的末日世界的举动，甚至都没发现你有过这种念头。你只是枯守着作为遮羞布一般的最后的所谓杀戒，在你自己奋不顾身准备喂狼的时候竟然毫无怜悯之情地想强制我们也跟着喂狼。所谓一念向善、天堂可及，一念向恶、地狱在前。空色大师，你终日在地狱的边缘翩翩起舞、还乐此不疲，并且摇唇鼓舌、源源不断地制造口业。如果你自身没有足够强的硬实力和真本领的话，我看你的小命和你所宣扬的法都要岌岌危矣。”


    空色哈哈大笑，笑毕抚掌称赞道：“不错不错，悟性很高，你果然是个有缘人，不枉我在新省城消耗这么多天等待！”他拍拍林在山的肩膀道：“我很欣赏你！”


    空色端正脸色大声对所有人道：“各位：不瞒你们说，我空色有一身的所谓的硬实力和真本领，随便教授一点都足够你们在末世横行了。”


    林在山和何安妮立即意识到要进入此行的正题了，都高度认真地听着。


    空色语气一转道：“不过受《诸天试炼者大律》的约束，我这次只能传授你们一点东西，而且前提是你们必须按照不杀生的原则将我护送到雁城万塔寺，并且能够在马上要到来的生死考验当中幸存。”


    “什么生死考验？”林在山兴致勃勃地问道。


    空色掐掐手指，道：“总共有四关，哦不对，是五关，让我再算算啊，就是五关。接下来的行程里你们将会遇到五关生死考验，按照我的要求通过了，我就教授你们一样本领。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或者通不过考验，咱们就缘分终了、各奔东西、作鸟兽散吧。”


    林在山毅然说道：“空色大师，无论你弄什么玄虚出来，我们都当成一次新的末日生存考验。我们绝不会因为某个爱扮神秘的家伙跳出来耍一通嘴炮就忘记末世残酷的物理现实和丛林法则。”


    “随便你们怎么看，反正不按我的规矩来我就不教你们本领。”


    “那就放马过来吧。”


    “你们别盯着我，即将给你们实施生死考验的又不是我。”


    “大师，我很好奇，如果我们放弃了、滚蛋了或者玩完了，那你的生死怎么办？总不见得狼吃饱了我们几个就不吃你了吧？”


    “这个我自有应对之法，不劳你们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