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上尉

    “想知道真相就来静音区找我！”


    .....


    镀了铜金的时钟指针在刻有猎户座星空的深色光影天花板上快速转动。圆是个神奇的东西，无论是多大的圆还是多么微观的圆，每秒钟时针走过的角度永恒相等。装饰成两缸冲程发动机的餐桌上，放着两个拿破仑时代造型的铝制酒杯。电动八音盒的音筒与弹簧拨片发出很奇妙的东欧民谣音乐。在计算机学会记录声音之前，是工业时代浑厚的语调。


    “它”所说的“静音区”一定就是这里吧。工业时代的秘密不会被除了耳朵以为的任何东西偷听走，而到了无线电时代就完全不一样了。只有满壁的铅制物才能把秘密牢牢地锁在屋内。塔林酒吧，没有监控，更没法监听。所有的无线通讯都被隔挡在墙外；亦包括生物黑客的看家本领，人体互联。一进屋后，他们都退回到了一个多世纪前的世界，那个是人们仍然需要邮差投寄书信的工业旧时光。


    “‘它’是谁？”文莺扫视了一遍塔林酒吧，除了几个有暴力前科的东欧大汉，也许是乌克兰人或是俄国人；还有几个本土帮的混混药贩子，并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可疑人员。


    “一个有办法找到我的人，我不知道它是谁。”丁一点了根烟道。对于生物黑客来说，能够在隐形通讯中找到他的“号码”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那意味着对方已经花费了不少心思专门研究过目标，尤其是像现在的丁一这样有意隐蔽自身的黑客。这种无声无形的威胁，丁一就是一只像羚羊一样，感到了伏在草丛后的风吹草动。它也许正盯着丁一，但丁一对这个来自隐形通讯的人却知道得很少，只有一个区域很大的发自IP。


    “也许是你理解错了，静音区并不在这儿。”文莺没有发现里面有看着像生物黑客的顾客。一般生物黑客一定不会喜欢待在这片被束缚的屏蔽区内。丁一摇摇头，他瞄了眼在柜台里斯拉夫女孩，红发碧眼的莉亚迪，她正对着眼前发呆。几个西装瘦腰的男人在角落的桌子旁交易着违禁生物制品。塔林酒吧依旧是那个被默许的，半豁免权性质的法外之地；这里并没有人注意到早已走进来的丁一。


    这时，违禁品交易的几个男人间起了冲突。一言不合的买卖双方提高音量吵了起来。


    “你疯了铁头？；两百块就想买我的‘盐？’你不如出去到对面，两百块够你去浴室里洗个澡爽一下，哦，要是你还硬的起来的话！”穿着黑色夹克的混混贩子不满价钱地嚷嚷道。他所谓的盐即是黑盐药，违禁生物制品；也是从一种处方药里能少量提取到的神经中枢伤害刺激物；不过在淡云市，总有专业人士能从“专业”的渠道买到许多本该被严格限制的处方药甚至是大量的原材料。


    “你他妈才有病，上次才，才一百八，现在一包卖我两百八？你当，你当我是傻子啊。”想要买药的男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他看起来非常消瘦，顶着一头菠萝叶一样的蓬松黄发，俨然是一副盐毒过量的不良状况，似乎连智商也一同受到了极大影响。这是很严重的药瘾，丁一瞥见他胸前已经呈现的黑色结块皮肤，连白色的衬衣也被皮肤染成黑色变色。


    “你这傻逼，一百和两百分不清吗，还没我侄女聪明。”卖违禁药的毒贩混混在他眼前扳着手指数数羞辱道，“算了我不卖你这神经病了。”混混收起一团黑色的小纸块包裹着的药丸，放回上衣口袋里。


    “喂！你等等！”还没站起来，药贩子混混就被想要买药的男人给一拳揍在脸上，这一拳有着惊人之力，连男人的鼻子都给揍凹进脸里去。


    ......这怎么可能！太不合理了！丁一摸着下巴，惊讶地看着混混被揍地毫无知觉地昏过去，这么大的拳力揍在脸上，多半已经死了。瘦的竹竿一样，能看到骨肘的手臂，绝不太可能匹配着如此洪大的力量。见有人起了事端，莉亚迪随即过去平息。这是塔林酒吧里的自行规定。几个斯拉夫大汉一拥而上，可是出于意料的是，几个毛子大汉居然被吸毒男子一把甩开，没人能够擒服得了一个连走路也不稳的瘦子。


    他突然间猩红着眼，反应极快。他的手像蓄足了力的弹簧一样，力气大的可怕，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转眼间就收拾了三个毛子大汉。


    “这到底是吃了什么药.....”丁一还没想明白，此时菠萝头的瘦子不明就里地向他扑来，丁一忙起身，一拳顶在他的下巴上。常人在击中这个最容易窒息的部位时早已经倒地不起，出于丁一意料，菠萝男竟丝毫无伤，愣愣地盯着丁一，神情可怕。


    “坏了....”丁一明白自己不该插手的，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吸毒男人远比他预料的要强得多，挨了丁一一拳还能纹丝不动，一定是某一种新的基因诱变剂！男人怒目而视，却突然一阵抽搐，晕了过去。


    “你好啊，丁一。”吸毒男倒下后，莉亚迪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找你很久了，丁一警官。”莉亚迪手中正拿着一个放倒男人的电击器道。“把他扔出去。”她指使着几个毛子大汉。


    “是你在找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丁一虚惊一场，松了口气，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麻烦。其实要真的打下去，丁一很担心会被这个奇怪的菠萝男给揍翻。


    “跟我来。”莉亚迪示意丁一和文莺道。三人向塔林酒吧的后门走去。莉亚迪带着他们穿过后街马路，来到对街的一栋崭新的楼里。


    “这是要去哪？”走进电梯后，丁一看着莉亚迪用掌纹认证了电梯操作，让电梯停留在一个显示板上并不存在的地下楼层里。


    “找一个地方谈谈，”电梯下降了一会儿后便停止了。电梯内的一道光环自动出现，自上而下地扫视了三人。


    “武器威胁，解除。”警报音提示道。原来这是一道金属物探测器。在光环检视完毕后，过了一段安全缓冲时间，电梯门才会打开来。


    “别紧张丁一警官，文莺调查员。我们要谈的事情可有很多，如果你们想要了解一下四十七体人的历史。”


    “历史？四十七体人！？”丁一和文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有些吃惊。


    莉亚迪没有回答，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走出电梯来。两边都是厚实的混凝土墙，声控灯光亮起。莉亚迪走在前面，她再次打开一道身份认证的办公们后，才进入到一件地下工作间。


    “欢迎，丁一警官。”只见伊万大妈正穿着一身臃肿的工作装，坐在正对着门的办公桌前，国旗架上单独挂着一面俄罗斯国旗和军旗。她的身后是一面大屏幕墙，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凸字形的图案和下面的五个俄文字母。而旁边的衣架上则挂着一件俄国陆军的军装。从尺寸上，丁一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莉亚迪的戎装，肩头是俄式的上尉军衔。


    “没有警官。”丁一稍稍平定了内心的吃惊，镇定地道，“我已经不再是生物特勤组的人，倒是你们。莉亚迪，我可真没想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呢？”莉亚迪神秘地说道，眼神里似乎有种东欧女人特有的神秘和妩媚。


    “服务员，酒吧老板以及药物走私者和生物技术地下转让中介。”丁一故意对这里面的设施和显而易见的身份识别物视而不见。


    “还有呢？”莉亚迪低头一笑。“难道这里无法连接黑客通讯，你就读不到百科全书了吗？”


    “既然你想告诉我你其实还有个身份，是个不好惹的俄军女上尉；那么那个，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丁一看了一眼伊万大妈背后，黑色背景屏幕上的凸字图案，“这个标志可不简单吧，这可是贵国的骄傲———成立于前苏联斯大林时代，在冷战中拥有创造足以让苏联与美国抗衡的军事技术；隶属于苏俄国防部特种局，人才辈出的部门，金刚石，中央设计局。对吧？莉亚迪上尉，你找我，有何贵干？”


    莉亚迪向伊万大妈回头瞥去，伊万大妈合握着双手支撑着下巴，默许地点了点头。“很好，不愧是特勤组的核心。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没错，金刚石设计局，我们要找的就是你，丁一。”


    “我不明白，你们现在找我做什么；塔林酒吧？我已经不再是生物特勤组的人，也不可能为你们的生物技术地下转让交易提供便利，还有什么能利用到我的地方？”


    “正是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官方的人，所以我们才能找你。”


    “为了什么？”


    “丁一，既然你知道金刚石设计局，那你也清楚，设计局是做什么的吧。”


    “武器，S400，二十年前，世界上最好的防空导弹之一。”


    “可是现在，时代变了，一切都变了，金刚石仍然在设计武器，而最好的武器，是人，四十七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