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螺旋石刻 第六章 绞肉机

    刘峰、林龙二人，来到了病房外面，向着陈凡招了招手。


    “你怎么回事，不要命了是吧？都要做手术了，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伤势，先控制一下？”刘峰上前一步，用担忧的目光，看向他的伤体。


    “是啊，先跟我们走一趟吧，最起码消消毒、缠几条绷带。”林龙也在旁边说道，他形体强壮，火气大，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他没有拒绝，跟在他们身后，向着检查室走去。


    检查室之内，空无一人，正对门的墙壁上，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前脚刚踏入检查室，他后脚便心头一惊，因为镜子内，正站着一个红衣女人。


    这女人的头发长得离谱，从上到下，将她的整个身体遮蔽进去，露出一双红色的绣花布鞋在外面。


    一只只肥大的蛆虫，从长发之中钻出来，砰砰砰地砸落在地上，似乎太重了，竟然都爆浆了。


    陈凡眉头紧拧，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连忙看向头颅之内的系统。


    黑色深渊还在那里，但是在血肉平台上跳舞的女尸，已经不见了，污染指数是0.15。


    “难道她……跑出来了？”陈凡指着镜子，看向他们二人，道：“镜子之内的红衣女人，你们看到了没有？”


    他们二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看了一眼镜子，随后扭过头看向他。


    林龙的目中露出一抹愤怒，道：“我们看不到！根本看不到！！你听清楚没有？你到底做不做治疗？你想把我们医院的生意搞黄是吧？”


    “对不起，或许真是我的错觉吧！”他赶紧道歉，然后再次看向镜子之内的红衣女人。


    这一次的场景，更加的恐怖了，因为红衣女人，伸出了腐烂的右手，将自己的长发撩开，然后——将自己狰狞的人头骨，暴露在陈凡的面前。


    眼眶内，还有两颗绿油油的眼珠子！


    陈凡喉结滚动，将其当做自己的错觉，用疑惑的目光扫视面前的二人，“对了，我这个人太敏感了，不习惯让别人帮我处理伤势，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医生，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刘峰对他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但是现在，他真的愤怒了，因为陈凡从始至终，都在疑神疑鬼，如果让别的患者，听到了他的言语，这家医院估计都保不住了。


    “如果我说错话了，我向你们赔罪，但我的伤势，我自己的确可以处理，请让我来吧。”他把自己的右手，快速地伸向桌面上的挤瓶，将其一把抓住，准备自己给自己消毒。


    刘峰的目中，竟然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紧张，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来吧，但这个瓶子内装的是双氧水，不利用你的伤口恢复，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一瓶酒精过来。”


    陈凡心中惊疑，但是不表现出来，松开了自己的手，道：“那就多谢刘医生了。”


    接过刘峰递过来的挤瓶，他没有直接消毒，而是先挤一点在桌面上，将鼻子凑过去嗅一嗅，确认无误后，他把酒精放在桌面上。


    他又把旁边的纱布取过来，仔细研究、观察，确认无误后，再次将其放置在桌面上。


    他现在对于这座医院，已经有所怀疑了，因此坚决不使用医院内的任何医疗用品。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龙越发的生气了，从未如此生气过，恨不得冲着他的面部就是一拳。


    陈凡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镜子中的红衣怪物后，将桌子上的瓶子、纱布，全部掀飞出去。


    红衣怪物只是一直看着他，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动作。


    “警卫！警卫！！”刘峰暴怒，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试图通过警卫，将陈凡即刻拿下。


    两个警卫快速而来，左右夹击陈凡。


    “要不然我走？”陈凡看向了刘峰、林龙，仔细观察他们的双目。


    他的心，瞬间凉透了，因为他从二人的双目中，看到了一抹异常。


    是……慌乱吗？


    他难以确定！


    “退下吧。”半晌后，刘峰挥了挥手，于是两个警卫快速退出了这间检查室。


    “他们二人，竟然舍不得我走？”陈凡的精神，紧绷为一根线，似乎随时都会崩断，他勉强一笑，道：“我的伤势已经好多了，先走了，再见。”


    临走之前，他又看向了镜子内的怪物，感觉自己的整具身体，都在发寒，好似坠进了冰水中，从头凉到脚。


    陈凡向着重症监护室走去，心中越发的惴惴不安了，在拐角处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白发老者。


    他就好似一个固定的地图怪物，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陈凡后，便一脸的关切，道：“年轻人，来了这么久了，你的伤口，为什么还没有处理？是没有消毒水吗，我有，你要不要？”


    他从怀中，拿出一瓶双氧水，慈祥微笑，仿佛一位家中长辈，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我没有钱了，你能不能借一点给我，二十万就行了。”陈凡紧张的盯着他，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是什么。


    他的心瞬间坠入谷底，因为白发老者在和蔼一笑后，把一张卡递给他，“这里面有30万，密码是852741，拿去吧，我年纪大了，用不上了。”


    “多谢你的一番好意！！”陈凡紧咬牙关，将自己的拳头死死攥住，胳膊之上，青筋如异物般凸起来。


    他没有接过银行卡，绕开他，继续向着病房走去。


    病房之外，陈凡放远目光，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长发少妇，她正在直勾勾盯着陈凡，一脸的……关切！！


    她伸出自己的白皙左手，向他勾引一下，道：“我的屁股还有些胀痛，你能给我揉揉吗？”


    陈凡犹如被五雷轰击，石化在原地，为什么与之前不同了？


    这一幕，竟是如此的熟悉……


    就和王婵勾引他时，如出一辙！！


    他瞳孔骤缩，心脏狂跳，扭过头，透过窗户，看向了病房内的老爸老妈，弟弟陈智，主治医生周启元。


    大病当前，他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丝毫看不出任何的难过、压抑、悲伤。


    反常！


    哪哪都反常！


    就没有一个不反常的地方！！


    陈凡看向了长发少妇，道：“你的老公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好啊。”她站起身子，扭动自己巨大的蜜桃臀，引领着陈凡，向着不远处的病房走去。


    病房之外，陈凡透过窗户，看向内部，只见她的老公是个中年人，虽然已经截肢了，人生尽毁，但是目前……正在和旁边的女护士，有说有笑！


    直到长发少妇轻咳一声，他才略做收敛，表现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身上似的，陈凡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看向长发少妇，试探性问道：“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和你上床？我的床上功夫很持久，足以与你大战三天三夜！”


    他听到了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回答！


    因为长发少妇盈盈一笑，将领口下压，当着自己老公的面，露出了自己的白皙双峰，道：“好啊！！”


    不亚于当头一棒，他向后倒退几步，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面，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陈凡不再理会长发少妇，向着重症病房快速走去，冲进病房内，看向了周启元，道：“我想和家里人说说话，你能不能先出去？”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在这虚假扭曲的噩梦中，能找到一点点真实，只要一点点就行了，他不贪心！！


    周启元目中，闪烁一道奇异的光芒，点了一下头，走了出去。


    ******


    房间内，陈凡看向了自己的弟弟陈智，而后者仍旧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用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看，满眼都是喜爱之意。


    但是这喜爱之意，到底是真是假？


    陈凡搞不懂！


    陈凡想起了陈智九岁那年，当时，他带着陈智上山采茶，他背着背篓，而他，由于太过于幼小，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拎着一个饭碗大的竹篓到处溜达。


    这件事情，陈智记得一清二楚，和他通话的时候，陈智还反复提及多次，让他退伍回家后，再带他上山采茶。


    陈凡嘴唇哆嗦，手指颤抖，半晌后，道：“小智啊，哥之前和你打电话，你不止一次对我说，让我退伍回家后，带你再去一次动物园，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吗？”


    陈智天真一笑，露出了自己的小酒窝，道：“哥，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情忘了呢，那我们现在说定了，回去之后，你要第一时间带我去动物园，这一次，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如果你再食言的话，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哼！”


    陈凡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犹如一张白纸，半晌后，道：“我记得了，这一次，哥一定做到。”


    他又看向了病床上的老爸陈枫，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想再多问了，因为基本上，已经确认了。


    但是抱着一丝侥幸，他还是问道，“老爸，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你不是给我买了一台电脑吗，我当时打游戏输了，太生气了，于是把电脑砸了，后来你一气之下，便把我打了一顿，这件事，你可还记得？”


    陈枫爽朗一笑，仿佛回光返照似的，道：“我当然记得，小凡你啊，从小到大就是脾气倔，就和一头牛似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笼罩在陈凡心中的乌云，越发的厚重了，因为当时老爸买的不是一台电脑，而是一台……掌上游戏机！！


    “老爸记性真好，当然是跟你学的。”他又看向了赵莉，道：“老妈，在我20岁的时候，你安排我和隔壁马叔的女儿马可可相亲，这件事你还记得吧？当时，马可可那丫头，可把我收拾惨了。哈哈！！”


    “当然记得！我亲自安排的事情，我怎么记不得？你啊就是个犟脾气，不然我们陈家，现在早就儿孙满堂了。”赵莉叹息一声说道，用埋怨的目光看向了陈凡。


    “他不叫马可可，她叫王可可……”陈凡心中剧震，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后退几步，开始观察他们的面部神情。


    越是观察，他的心就越是发冷，因为他们的表情看似很有温度，实则机械而重复，永远都只有那几个固定的表情。


    陈凡忽然捂住胸口，手扶住床尾，不住地发出闷哼声，表示自己很痛苦。


    他们三人赶紧开口询问他。


    陈凡看向了老爸陈枫，他的语气很焦急，但是上扬的嘴角，还没有彻底压下去。


    仿佛正在过渡！


    他又看向了老妈赵莉，她更加的慌乱，但是面部表情却略显古怪，似乎无法在两个表情之间，快速切换。


    他又看向了迎面而来的陈智，他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妥，但是双目深处，却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兴奋与喜悦！！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陈凡疯了，神情扭曲而癫狂，已经分辨不出真与假，犹如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把将陈智推出去。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向着病房外面跑去。


    轰隆隆！！


    他还没有迈出病房，整座医院便忽然断电，所有的家属与患者，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把医院的所有出入口，全部堵住。


    虽然外界日光灼热，但是此刻，这座医院却仿佛置于幽冥当中，一眼望去，只有黑暗。


    这黑暗犹如墨水，极其的粘稠，令人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陈凡掌握着神文系统，具有夜视能力，于是赶紧转身，看向房间内的三人。


    陈枫不再说话，将被子掀开后，露出自己重度腐烂的身躯，慢慢的站起来。


    至于赵莉，亦是如此，起身后，在怨毒的目光中，肚子上忽然一阵抖动，当一颗怪物头颅从腹部钻出来后，她发出怪异的叫声，向着陈凡快速地冲来。


    陈凡的目中浮现无尽的扭曲杀意，取出一把狼牙棒，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们三人的头颅砸碎后，向着医院外快速冲去。


    数之不尽的家属与患者，全部转化为数之不尽的怪物，向着他围拢而来，试图将其撕碎。


    这一幕，太过于恐怖，放大了看，每一层楼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怪物在暴动，它们发出叫声，裂开大嘴，向着一楼的陈凡，快速而来。


    陈凡无所畏惧，因为他在那栋别墅内，获得了神器——柴油电锯！！


    于是在嗡鸣声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把电锯启动了！


    绞碎血肉的声音，柴油电锯工作的声音，把陈凡的听力彻底占据了，大量的血肉与脓液，通过锯齿的转动，溅射到他的脸颊上、眼睛内。


    一层层碎肉，附着在他的手臂上、脖子上，犹如被无数的蚂蝗附体了，极其的难受！


    他并不理会，不断转动身躯，将前后围拢而来的怪物，全部绞杀！


    他化作一台绞肉机，来多少杀多少，十几分钟后，脚下这条漫长的走廊，就被无数的尸体塞满了。


    他大腿之下的部位，被碎肉、血液浸泡着，实在是太臭了，但他无动于衷，犹如杀神，一边击杀怪物，一边挣扎着前进，一边大口地呕吐！！


    红衣怪物出现了，它悬浮在大门的旁边，直直的盯着陈凡。


    大铁门虽然关上了，但是仍留有一指宽的缝隙，刺目的白光，从缝隙内照射进来。


    看着那条白色的刺目线段，陈凡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生门所在，只要将半空中的红衣怪物击杀了，他便能逃出生天。


    “它为什么不攻击我？”陈凡的大脑高速运转，片刻后，他的双目绽放精光，从系统背包内，取出来一张黄色符箓。


    果不其然，一看到他手中的黄色符箓，红衣怪物就退出去一米，砰的一声撞在大铁门上面。


    “进入医院后，由于畏惧我手中的降魔符箓，它不敢攻击我，于是三番五次恐吓我，试图将我吓倒。”


    “见无法把我吓倒，也不能通过各种手段将我降伏，直至我准备离开此地，它才一声令下，试图通过人海战术，将我拿下。”


    “它把我引诱进医院的目的是什么……是发现我的秘密了吗？比如神文系统？它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将小智、老爸老妈，复制出来的？难道它还会读心术不成？”


    各种疑惑，充斥心间，令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