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舅救命（中）
草草关灯锁门后，耿耀阳冲东头看热闹的钱老板道：“钱叔，麻烦你跟我大舅说一声，我跟这位警官去派出所一趟。”
他扭头又冲那位年轻民警道：“警察叔叔，你们是哪个派出所呀？”
“东关派出所！”那警察揪了他一把催促道：“快上车，别这么多废话！”
面对警察，钱老板不敢多言语，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车号和东关派出所五个字。
耿耀阳被推搡着来到警车前，却见驾驶位上还有一个辅警负责开车。
“刘警官，就这个孩子啊？”那个辅警打量着耿耀阳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原来这个年轻的警察姓刘！
耿耀阳暗自寻思道：“不知道他姓的这个刘是不是刘海艇的那个刘？”
“没了，就是他！”刘警官推着耿耀阳一起上了面包车，然后道：“李师傅，开车吧！”
“哎！好来！”李师傅利落地踩离合挂挡，面包车咆哮着离开了北马道霍家老宅，掉头往东关派出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钱老板见警用面包车不见了踪影，这才急匆匆回到店里拿起电话打给了霍广恩。
“什么？”霍广恩好不容易才得空在家里休息，正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小菜。他接到电话后震惊道：“老钱，你说是东关派出所的人带走了阳阳？”
“对！是啊！”钱老板实话实说道：“是个年轻的警官，个子很高，脾气很大，进了门一脚就把阳阳马上做好的一锅茄子给踢翻了，还对孩子骂骂咧咧的……”
“把锅里的菜都给踢翻了？”霍广恩难以置信道：“老钱，你看清楚了吗？是真的警察吗？”
“是真的啊！霍主任，我骗您干嘛？我也不敢骗您呀！”钱老板直喊冤道：“那警官亲口说是东关派出所的。我这里还记下了他们的车号……”
打完电话后，霍广恩气得直骂娘道：“TNND老刘怎么搞的？所里就那么点人还管不好！”
尽管因为争夺房产的缘故，霍广恩跟妹妹霍琳闹得很不愉快，但耿耀阳是他亲外甥，也是母亲临终前唯一反复叮嘱要照顾好的人。他要是任由孩子被外人欺负而不管不顾，母亲在天之灵怕是也不会放过他。
“不行！”他一把扯下腰间的围裙道：“我得去东关派出所瞧瞧。”
一旁的妻子丁虹见状关心道：“老霍，出什么事了？”
“阳阳出事了！”霍广恩一边忙着换衣服一边解释道：“老钱说东关派出所的人刚才把阳阳带走了。我得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派出所带走了阳阳？”
丁虹在市检察院工作，对公安系统的工作程序并不陌生，想了想道：“阳阳还是个学生，最多跟同学闹个矛盾打个架，不会闯什么大祸。我觉得你不如先给老刘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他要是说不明白，你再去所里也不晚。”
“你说得也对！”妻子的建议合情合理，霍广恩当即放下衣服，转身拿起了电话。
北马道霍家老宅离着东关派出所并不是很远。警用面包车开上市区东西大道，十几分钟的功夫便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
面包车刚一停稳，刘警官第一个跳下车，紧接着回身喝道：“快点！”
耿耀阳不敢耽搁，弓着身子刚钻到车外，就被刘警官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耿耀阳踉踉跄跄前冲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没有摔倒。还没等他回头质问，刘警官抬起脚又踢在了他屁股上：“给我进去！”
对方这一脚势大力沉，加上耿耀阳没有防备，当下仓皇几步后扑腾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刘警官毫无废话，一把提溜起他来，揪着他进了派出所。
九十年代初的海佑公安还不讲究什么文明执法。警察有的是稀奇古怪的法子折腾坏人。至于进了派出所挨上顿打，那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耿耀阳被揪到了一楼的一间审讯室里，然后被喝令蹲在了墙角。回头望着跟前一脸坏笑的刘警官，他明白这家伙要开始肆无忌惮地整治自己了。
可是他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在心里默念道：“大舅啊，你可一定要来救我呀！若不然我可就要白白挨上一顿揍了。”
那个姓李的辅警拿着一根电警棍走进来递给了刘警官。
这家伙手里握紧了电警棍，眼神里尽是戏谑道：“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肯坦白，我就放你一马。要不然，嘿嘿……”
他晃了晃电警棍威胁道：“就让你尝尝被电晕的滋味。”
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硬梗着脖子死扛绝不是明智的选择。眼前最紧要的是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好等到大舅前来搭救自己。
想到此，耿耀阳装出一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模样道：“警察叔叔，你让我坦白什么呀？你说清楚点，我要是知道一定告诉你。”
“哼！”刘警官举起电棍朝他比画了两下，厉声喝问道：“是不是你找人打伤的刘海艇？说！”
听到对方嘴里终于说出刘海艇的名字，耿耀阳登时心若明镜：“这个刘警官十之八九是刘海艇的亲戚，搞不好就是他的哥哥或者叔叔什么的。他把我弄到派出所恐怕也是私自动用警力，为的就是吓唬我。不管最终能不能从我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狠狠揍我一顿用来泄愤的目的肯定是能达到的。”
既然对方是公权私用，耿耀阳顿时来了底气，忽然笑嘻嘻道：“我和刘海艇是同班同学，怎么可能找人打他呢？”
“你不说实话是吧？”刘警官见他笑了起来，立时大怒道：“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欠揍……”
“哎！你别着急呀！听我把话说完。”耿耀阳见他作势要挥棍砸来，忙道：“刘海艇又打不过我。我要是想揍他，直接揍他就是，还用得着找外人来帮忙吗？”
此话说得不无道理，但刘警官却觉得有些刺耳：“好小子！看来你在学校里经常欺负同学。”
话音未落，他忽地把电棍直直戳来，嘴里还喝骂道：“我就替你们老师管教管教你。”
耿耀阳蹲在地上躲无可躲，情急之下干脆就地打了个滚，堪堪躲开了直戳而来的电棍。
“嘿！你还敢躲？”刘警官追上前来举棍便砸，嘴里还骂道：“我看你往哪儿躲？”
眼瞅着那根电棍夹着风声呼啸而来，耿耀阳情知躲不过去了，忙举起双手护住头部，眼一闭心一横道：“糟糕！这下子真的要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