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忍还是不忍
进了小屋放下书包和手里的东西后，耿耀阳先打开南北门窗通风换气，把房间里憋闷了一上午的热气一扫而光。
随后他又拿起舀子，从水缸舀出少许清水倒到洗菜盆中，淘洗干净黄瓜后放到菜板上，用菜刀小心切成细条待用。
接着他又把鸡腿撕成一缕缕鸡丝，跟切成细条的黄瓜放到一个盆里，加上适量麻汁、酱醋和捣成糊糊的蒜泥，最后用筷子仔仔细细搅拌一番。
天热时，耿耀阳最喜欢吃的一道色香味俱全开胃美肴：麻汁蒜拌鸡丝就此初步成型！
当然，正宗的麻汁蒜拌鸡丝还要搭配有木耳、胡萝卜丝、洋葱丝等各色菜蔬，还要加入生姜沫、辣椒油或者胡椒面等其他佐料，方可称之为大功告成。
但目前条件实在有限，耿耀阳就顾不得那么多讲究了。
他早已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唤，当即抓过馒头大快朵颐起来。
在麻汁、酱醋和蒜泥的浸透下，原本就细腻可口的鸡丝吃进嘴里立时激活了多重味蕾，令人顿时胃口大开。而且黄瓜条的加入增添了几分清脆，使人不至于因为麻汁和鸡肉的油腻而减少食欲。
自己一个人吃饭不需要顾及形象和他人感官，于是耿耀阳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痛快。不消多时，一大盆麻汁蒜拌鸡丝和四个馒头统统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吃饱后的满足感抚慰着极度渴望肉和油的五脏六腑，舒舒服服地滋润着全身每一个毛孔。
那种美妙的感觉真叫一个爽！
吃饱喝足之后，耿耀阳放下筷子，摸着肚子满意道：“年轻就是好啊！一顿能吃四个馒头，好久没这么放开肚子吃了。”
他从暖瓶里倒了杯温水，咕咚咚喝了下去，砸吧砸吧嘴感慨道：“吃喝玩乐！人这辈子活着，第一个追求就是吃饱肚子。只有吃饱了肚子，才有闲心和功夫去琢磨其他事情。”
简单洗刷完盆筷案板，有点食困的耿耀阳四仰八叉躺倒在铺着凉席的床上，一边闭眼打盹一边思考着如何迎接半月后即将到来的高考。
1993年的高考，理科需要考七门，分别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和政治。
其中，语文和数学满分一百二十分。英语、物理、化学和政治满分一百。最后剩下的生物科目分最少，满分只有七十。以上七门科目的分数加在一起一共是七百一十分。
按照先报志愿后高考的程序，上个月耿耀阳已经填报了全部高考志愿。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志愿报考的是全国重点，也是本省最好的大学：东海大学。第二志愿报考的是本省工科第一东海工业大学。第三志愿则是省内建筑名校：东海建筑学院。
咨询了班主任申承民的意见后，按照他的建议，耿耀阳填报的东海大学四个专业分别是应用化学、通信工程、光电子信息工程和应用数学。
这四个专业都是该校实力雄厚的特色优势学科，毕业后不愁找不到好工作。如果想继续读研深造，以上专业在该校都有硕博士点可供选择报考。
其中的应用化学专业是在申承民的坚持下填报的。他根据自身的经验劝说道：“学了这个专业，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出路，还可以像我一样去大中专或者高中当个化学老师。工作环境和待遇也很不错。”
当时的耿耀阳对大学里各个专业两眼一抹黑，并不知道毕业后它们究竟是干什么的，稀里糊涂地听从了申承民的建议。但后来他去了第二有机化工厂，在车间里当了多年一线操作工人，因此对化工行业的辛苦和危险有着切身的体会，自然对应用化学专业没什么好感。
“唉！可惜志愿改不了了！”他不无遗憾道：“要是能改，我肯定先把应用化学改成计算机。这么一来，毕业后我就有机会到头部高新技术企业狠狠地赚上一把。说不定碰到合适的机会还能自己当老板，抓住风口做一只会飞的小猪猪！”
有句话说得好：人无法赚到认知以外的钱。那些凭运气偶尔赚来的钱财，迟早也会被你凭本事亏损掉。
同样的，人也无法拥有认知以外的思想和意识。
前世在命运的捉弄下，耿耀阳一直徘徊在社会底层挣扎，眼界和格局自然高不到哪儿去。即便重生一世，想让他立马拥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崇高理想和宏伟志向，无异于痴人说梦，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他来说，能抓住高考机会考上大学，从而获得学识深造的机遇，就已经是改变今生命运的难能之举了。
胡思乱想中，在夏日午后暖风的阵阵吹拂下，耿耀阳不禁双眼迷离，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夏日的午后，燥热的穿堂风从前后门穿流而过，不禁让人昏昏欲睡。再加上吃过午饭后有些食困，因而耿耀阳这觉睡得很香很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睡得正熟时，忽听刺耳的闹钟铃声乍然响起。他努力睁开朦胧睡眼，稀里糊涂拿过枕头边的闹钟来一瞧，已经是下午一点三十分。
海佑第一中学下午两点钟开始上第一节课。学生进校时间则是一点五十五分。该时间点以后到校的学生都算作迟到，会被值班校长记录所在班级并给予扣分，还会影响到班主任老师的当月绩效。
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足够耿耀阳洗个脸再去上学。
他从水缸里匆匆打了盆凉水，胡乱洗了把脸，瞬间将睡醒后的惺忪迷糊赶到九霄云外去了。
耿耀阳把洗脸水胡乱泼到门前下水道里，回到房内抓起书包背上肩，又关上前后房门，这才出门骑上大金鹿，直直往学校方向急行而去。
比起放学时的悠闲自在来，上学的时候由于时间所迫则紧张得多。耿耀阳不敢有丝毫耽搁，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仅仅用了十分钟便到达了学校车棚。当他放好自行车来到教室时，讲台上方的时钟分针刚刚指到一点五十分。
他来到自己座位前，惊诧地发现孙延喜的课桌居然不在，不禁有些纳闷道：“孙延喜的课桌哪里去了？难道被人偷了？不可能啊！还从未听说一中校园里有人敢偷课桌的。”
满腹疑惑的他伸手打开自己课桌的上盖，正要习惯性地把书包往里面放，突然间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瞠目结舌：
自己的课桌洞里并不像往常一样空空如也，而是塞满了辣眼睛的纸屑树叶等杂物和垃圾！
“CAO！”耿耀阳忍不住暗骂道：“这汤姆的叫什么事？”
不消问，趁着中午大家伙都不在时，往他桌洞里倒垃圾的事，十之八九是刘海艇等人干的。
也只有他们才能干得出这种腌臜事来！
耿耀阳下意识抬头往前扫了一眼，却见刘海艇并不在座位上，不知道是没来还是故意躲了出去。而徐庆斌和李倩则掩饰不住内心的幸灾乐祸，不由自主地扭头瞥了他一眼。
当三人目光触碰时，心里有鬼的两人赶紧回身躲了开来。
“这两个怂蛋，看来真是他们干的！”耿耀阳暗骂道：“有种正大光明地跟我放对，背着人搞些糟烂事算什么英雄好汉？”
虽然弄清楚了背后黑手是谁，但接下来怎么办却不好马上拿主意。
如果耿耀阳咬牙忍下来不跟他们计较，这些家伙可不会见好就收，可以想象接下来还会下绊子使坏，甚至有可能变本加厉给他加点更恶心的东西。
忍气吞声是绝对行不通的！
要不就告诉老师，让老师来帮着解决？
“不！不行！”耿耀阳心里暗忖道：“以申承民的行事风格，在高考前夕他只会和稀泥糊弄了事。即便找他告状，大概率也会劝我暂时忍耐。”
连老师都无法帮助耿耀阳，刘海艇等人绝对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下子该怎么办？
难道就只能逆来顺受，任人欺辱而不能还手不成？
忍，还是不忍，他需要马上做出一个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