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半惊魂

    今年海佑市区东部的高考考场安排在了二中，西部的考场则选在了三中。


    二中门口的监考老师只检查准考证，并不需要出示身份证，而且出入考场也没有像后世那般严格的安检。毕竟这个年代的电子通讯设备还很落后，手机个头巨大不说，价格更是昂贵到令人咋舌，所以学生们是不可能随身携带的。


    因为昨天下午已经看过考场，因而耿耀阳进入教学楼后直接左转，在一楼走廊尽头找到了自己所在的1126考场。


    1993年高考已经采用计算机阅卷，因此随着试卷发下来的还有一张答题卡。客观题需要把答案涂在答题卡上，类似作文等主观题则需要撰写在试卷相应空白处。


    虽然是第二次考试同样的卷子，但前世对此的记忆早已经遗忘一空，所以对答题没有任何帮助。不过重生带给他另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比同龄人有着更为沉稳的心理控制能力。


    十一点半钟，考场响起了考试结束的铃声。耿耀阳感觉自己这次考试发挥得比前世要好得多，至少写作文时更为贴近实际，不至于再凑那些为赋新诗强说愁的空乏文字。


    下午化学科目的开考时间为两点半钟，因此中间有三个小时的午餐及休息时间。


    耿耀阳没有回家，因为从这里到北马道，骑车来回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夏日的中午阳光暴晒，来回骑行一个小时不但会耗费大量的体力，还会使人心烦气躁，不利于下午的考试。


    所以他干脆在二中附近找了家稍微上点档次的餐厅，正儿八经点了仨菜，捎带着还蹭了一壶茶水。吃完饭后，他坐在桌边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吹着空调，比起急匆匆来回奔波一趟别提多惬意了。


    下午的化学考试，耿耀阳觉得自己发挥得依然可以，估计成绩至少比前世要强。


    高考的第二天要考数学和英语。这两科都是耿耀阳的强项，因此考前并不需要再下大力气看书。


    吃过晚饭，认真复习了一阵两科的学习资料后，耿耀阳把闹钟定在了一点钟，然后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午夜时分，他睡得正香，忽然闹钟铃声大作。


    从梦中惊醒后，耿耀阳弄了点清水洗了把脸，然后揣上弹弓和打磨好的石子，悄悄打开房门，慢慢推着大金鹿离开了小屋。


    仲夏的午夜闷热难耐，几乎没有半点凉风。今晚是农历五月十八，半悬在空中的月亮依然皎洁如玉。


    耿耀阳振作精神，骑上大金鹿在月光下纵意奔驰，风驰电掣般直奔北关小区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来到北关小区中北部某座单元楼下，耿耀阳单腿撑地，借着皎洁月光的照耀很快寻找到了目标。


    他从挂在车把上的布兜里拿出弹弓，往弹兜里扣上一枚圆滚滚的石子，然后拉了个满弓，瞄准二楼一户人家的窗户后一松手。


    寂静的夜空中，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那户人家的窗玻璃登时“稀里哗啦”支离破碎。


    耿耀阳并不停歇，迅即又塞进一枚圆石子拉弓射出，“啪！”的一声又打碎了该户人家的另一扇窗玻璃。


    一连射出两枚石子后，他当即把弹弓丢入布兜，然后弓着身子全力蹬车，大金鹿如离弦之箭般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由于上午喜迎开门见矢，所以搞得李倩心情大坏，考试时自然不免受到了影响，虽然不至于发挥失常，但肯定要比平时考得差上一些。


    在下午考化学时，她甚至第一次遇到了连试卷都没能答完的特殊状况。最后几个题来不及仔细考虑，不得不在答题卡上胡乱涂了几个答案。


    心情不佳的她回到家后越想越生气，在自己的房间里小声地歇斯底里道：“耿耀阳，都是你害的我！等考完高考，我一定找个机会弄死你！一定要弄死你！”


    草草吃过晚饭后，她拿起数学和英语课本胡乱翻看了几眼。九点钟刚过，心情烦躁的她感觉看不下书，干脆躺在床上睡起了觉。


    只可惜心情异常郁闷的她哪里睡得着？


    李倩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多，方才稀里糊涂地进入了梦乡。


    没曾想好不容易进入了熟睡状态，窗玻璃稀里哗啦破碎的声响立即惊醒了她。


    “爸妈，怎么了？”


    她吓得翻身躲到了床下，胆战心惊道：“爸！妈！”


    李乃锦和田玉芬夫妇房间的窗玻璃也被飞来的石子打破。两人醒来后同样惊慌失措搞不清状况。


    “老李，怎么回事啊？”田玉芬声音颤抖道：“白天给咱泼屎泼尿，晚上又来砸窗户。咱是不是惹着什么人了？”


    “不知道啊！”李乃锦毕竟是个男人，胆子要大一些。他拉开窗帘向外观望，却见楼下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地如银般的月光。


    “没有人啊！”李乃锦摇了摇头，对妻子道：“你去那屋看看倩倩去。顺便问问她，是不是在学校里招惹了什么人？”


    “好！”田玉芬答应着披上衣服，有点不忿道：“就算再有仇，就不能等到孩子高考后再说嘛？半夜里搞这些小动作，实在是太下作了！”


    隔壁父母的说话声清清楚楚落到了李倩的耳朵里，她恨得咬牙切齿道：“肯定是耿耀阳！肯定是他，不会有别人！”


    “耿耀阳，我恨死你了！”


    七月八日是高考的第二天，上午考试科目为数学，下午则是英语。


    由于准备充分，这次数学考试，耿耀阳没有犯低血糖晕场的低级错误，发挥得极其完美。但不幸的是，二楼的另一间考场却发生了类似事件。晕场的倒霉蛋不是别人，正是上辈子害得耿耀阳高考落榜的罪魁祸首：李倩。


    由于昨晚上收到的惊吓，今早上李倩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半根油条，就连鸡蛋也吃不下，硬塞进嘴里后没嚼两下就吐了出来。


    腹中没有食物自然精力不济。再加上数学考试极其耗费脑力，所以刚考试时间仅过去一半，李倩就因为能量消耗过大而导致血糖急速降低，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虽然经过监考老师和医护人员紧急抢救，总算让她清醒过来，但后面的考试明显坚持不下去了。即使她咬紧牙关拼命解题，但大脑依然不听使唤，处于一种茫茫然毫无思绪的不受控状态。


    考试完毕卷子收上去以后，李倩明白自己彻底完了，自己的这次高考已经宣告结束，考进心仪大学的梦想就此破灭！


    她趴在桌子上放声恸哭。其梨花带雨悲痛决绝的可怜样子，看得监考老师也不禁心有戚戚焉。


    但李倩此刻却在心里狠狠地咒骂道：“耿耀阳，我恨死你了！我一定要报复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