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去年的他和今年的他

　　陆振中刚回到公司，就遇到了罗辉。罗辉到他的小办公室里找他，没找着，正要出来，转身碰到他。

　　罗辉此番忙里偷闲过来，是想约陆振中一起探望倒霉蛋陈斯麦。

　　陆振中听罗辉说完，笑着拍了拍罗辉的肩膀：“别去了。等陈斯麦病愈归来，请他吃最贵的面就是了。另外，陈斯麦应该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最倒霉的是肇事司机？听说还是我们新能源车的供应商呢。”

　　陆振中默默回想那被纱布包缠依然很猪头的脸，很不厚道地笑了一下。

　　罗辉前脚走，冰步琳后脚到。

　　今天的冰步琳，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光彩照人。以前的美，美的是表层的五官和深层的气质；今天的美，除了漂亮的五官和过人的气质，还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闲逸，使她看起来像超凡脱俗的大美人。

　　“哎呀，今天怎么这么漂亮！”陆振中脱口而出。

　　冰步琳扑哧笑出声：“原因我已经跟你家小白讲了，你自己回去问去。我过来是喊你开会的。”

　　“我们经理真平易近人，通知开会都亲力亲为。”

　　冰步琳飞一眼陆振中，那神采，那表情，真真养眼，陆振中含笑看着，心里很舒畅。波澜不兴的舒畅。唯一的感觉是：美是生产力。诚不我欺。

　　“伱怎么突然变了？”冰步琳低声问。

　　“瞎说。明明是一天天长高、变帅。”陆振中朗声回答。

　　冰步琳笑着摇头，报了个会议室号，走了。

　　陆振中游刃有余地度过半天工作日，下班驾驶着老伙伴迈腾回安亭新苑。

　　还没有到6楼门口，就依稀听到女儿的声音。以为自己幻听了。侧耳再听，越听越像。赶紧快步去开门。拉开房门，果然是他的大宝贝来安亭了。

　　小珍奇扎了两根高高的马尾，穿着漂亮的裙子。每回见到爸爸，典型动作就是飞扑过来。陆振中抱起她，想像以前一样举高高，发现很吃力。孩子的份量不知不觉在增加。

　　摸摸小珍奇的头，她已经一米二五。到六月份，就要幼儿园毕业；9月，就是一名小学生了。

　　“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陆振中走到厨房，找到桑白月。桑白月正在切胡萝卜丝。陆振中难得风情一回，环住桑白月的腰，问道。

　　桑白月切丝的手纹丝不乱。她只是拿脚倒着踢了他一下。轻且温柔。

　　“拜托！今天是你儿子一周岁的生日。”

　　陆振中笑了。

　　他还真忘了。

　　桑子齐已经能走能跑，能用有限的词语表达无穷的意思了。他虎头虎脑，完全符合陆妈妈对大孙子的所有想象。陆妈妈宝贝他，宝贝到无以复加。

　　还好，陆妈妈虽然大字不识几个，道理还是懂得的。知道溺爱就是伤害，所以并不会无原则迁就桑子齐。

　　桑白月即使怀着一颗挑剔的心，除了能挑桑子齐点普通话洋泾浜之外，还真挑不出小小子啥毛病。

　　“瞧你这爸当的，也不知道天天都想些什么。儿子长在你眼皮底下，天天看到，居然连人家生日都忘了。”

　　桑白月的嗔怪配合着切萝卜丝的韵律感，听在耳朵里，不仅不觉得烦，还听出几分温馨来。俗世的烟火气，一定包含老婆的抱怨和老妈的唠叨吧。

　　华嫂大步流星进厨房。

　　陆振中赶紧松手。

　　他不是热恋中的小年轻，已经做不出当众亲昵的事。

　　华嫂拿完她要拿的东西，转身走了。

　　“哎，”桑白月一边把她切好的胡萝卜丝盛盘子里，一边对陆振中神秘兮兮使眼色。陆振中春心一动，正笑嘻嘻地凑过去，却听桑白月说道：“华嫂状态不对哦。”

　　陆振中脸上因为联想到安吉丽娜·朱莉而笑得过分甜蜜的脸僵了一下：“华嫂？”

　　华嫂每天忙忙碌碌，尽心尽力，状态一直在线。如果真有“状态不对”，也只能是太努力了。

　　桑白月拿胳膊肘撞了一下陆振中：“她一直在跟我打听老张的事。我都忍不住怀疑你在暗中牵线。”

　　陆振中露出吃惊脸。

　　他带老张来过家里。

　　老张从云贵湘返回上海后，和前妻的现任打了个令他措手不及的照面，对现任地主家傻儿子式的热情，实在挑不出毛病，只好收起返攻的计划。

　　老张无所事事，生活无聊，到处访亲拜友。连苏州大力家他都去不下十回，能少来陆振中家吗？

　　老张打着看陆振中呆萌小儿子的借口，在陆振中上班的时候也照来不误。一直以为老张来得频繁，是太无聊想打发时间，顺便蹭口热汤热饭，没想到，竟然是看上了做饭菜的人。

　　“我怎么能干那缺德事？”陆振中愤愤然，“华嫂是有老公的。老张不能这样，我去说他。”

　　陆振中转身要往厨房外走，被桑白月拉住。

　　桑白月说，与其去干预，不如静观其变。

　　“出事了怎么办？”

　　陆振中依稀记得华嫂的儿子似乎有些犟头犟脑，万一痞气儿子胡搅蛮缠打上门呢？

　　桑白月白一眼陆振中：“所以才要你留意。留意！不是武断地硬拆开。万一俩人真有缘分呢？老张后半生有个伴，华嫂也有个说话的人，不是两全其美？”

　　“可华嫂有老公！”有。记得还很老实、很听话，受华嫂压制很多年。

　　桑白月无奈，只好苦笑着把他推出厨房。

　　陆振中走出厨房，看到华嫂笑盈盈的，似乎比记忆中的活跃很多。陆振中不方面冒然询问她老公的事，只好暗中生气地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给老张打电话。

　　询问老张，总还是可以的。

　　老张接了电话，听了陆振中的问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没法否认他内心蠢蠢欲动，跳动着一颗找女伴（绝非老伴）的心，但，他可绝对没有想过找华嫂。

　　他只是贪恋俗世中的一口热饭。一口不加味精，不是半成品随便加热而就的热饭而已。

　　但，经陆振中这么一问，莫名心动是怎么回事？嘶。华嫂……容他想想。

　　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的陆振中非常不开心。

　　去年的他，会猛然打开门，径直质问华嫂；今年的他，已经学会即使不甘心也放在一边。内心对远近主次已异常分明的他，按下对华嫂和老张的不满，心平气和，甚至神色愉快地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