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1章 愿望
人间，陈家村，湖畔旁，沉香恍若隔世般被轻轻放回了现实。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他略显迷茫的脸庞上，周遭再次充盈着鸟语花香，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潺潺悦耳的声音。
这一切，如此生动，如此鲜活，让沉香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感动。
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自然的馈赠，那绚烂的花朵、翠绿的树木、还有那碧波荡漾的湖面，每一处都显得那么生动，那么真实。
沉香不禁暗自感叹，原来这天地间的景色竟是如此之美，美得让人心醉，美得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与恐惧。
回想起在地府中的那段经历，死亡的阴影仿佛还笼罩在心头，那份冰冷与绝望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死亡，也太可怕些！
沉香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位手持黑扇、气质超凡脱俗的大叔身上。回想起在地府中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沉香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期待。
“大叔，您……您真的是我的什么亲戚吗？难道是我爹他派您下来救我的？”沉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满怀希望地询问道。
这要是有一个神仙亲戚，那他不是起飞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他！乐爷以后要是再敢抢他的东西吃，他就让这个亲戚好好打他一顿！
杨戬闻言，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嘴角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
陈飞那玩意现在还在家里享受侍女沐浴呢，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都不知道，这样的家伙也配当爹？
等回去教训他一顿，其他不说，让他好好干活至少十万年！
见沉香满脸期待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杨戬轻轻一笑，那笑容温暖而深邃，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沉香，我是你的舅舅。”他的话语简洁而直接，却如同春风拂面。
沉香闻言，眼睛猛地一亮，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光彩夺目。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着如此不凡的亲戚，更未料到这位救他于危难之中的大叔，竟是自己的舅舅！
“舅舅！”沉香激动地喊了一声。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如同冷水般浇灭了他的热情——如果舅舅是神仙，那娘亲呢？她是否也拥有同样的身份，又为何会离开自己？
“舅舅，我娘亲她……她现在在哪里？”沉香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疑惑。
“她是不是也像你一样，是天上的神仙？是不是因为我爹太不成器了，所以她才选择回到天庭，继续她的神仙生活？”说到这里，沉香的声音里不禁带上了一丝失落与渴望。
他多么希望能见到娘亲，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娘，别人都有娘亲啊，他也想要娘亲喊他回家吃饭，他也想要娘亲给他缝补衣服，做错了事情轻声责怪他，他也想要爹打自己的时候，能躲到母亲温暖的怀里。
杨戬呵呵一笑：“你娘违反天规，被我关起来了。”
沉香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他的脸色在短暂的沉默后逐渐沉了下来，紧抿着唇，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愤怒，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
杨戬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天规森严，明文规定禁止神仙谈情说爱，更不得擅自结婚生子。
而你娘亲，她违背了这一切，生下了你。为了维护天规的威严，我不得不废除她的神职，将她压在华山之下。
这些年来，唯有每年的生辰，我才能前去探望。而她的那些朋友，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沉香闻言，眉头紧锁：“可是，舅舅，书院的夫子曾教导我们，天地人伦乃是世间最根本的法则，它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恒久不变。
如果连神仙都不懂情爱，那他们岂不是变得像冰冷的石头一般，又怎能真正理解凡人的喜怒哀乐，又怎能公正地管理这三界万物？
这样的天规，难道真的合理吗？”
杨戬闻言，脸色骤变，他猛地收起折扇，目光如刀般锐利，冷冷地扫向沉香。那一刻，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规就是天规！”杨戬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沉香的心上，“它代表着天庭的意志，无人可以否定，更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沉香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最终跌坐在地，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舅舅。
他从未见过杨戬如此严厉的一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畏惧感。
太可怕了！这就是神仙的力量吗？
在那一刻，沉香的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正月就去剃头！
见外甥这个模样，杨戬的心不禁软了下来。他缓缓上前，轻轻地将沉香从地上拉起，声音柔和而充满温情：“沉香，别让那些烦心事扰了你的心神。
你虽是你娘亲因爱而犯下的错误所诞生的，但只要你在这凡间勤勉向善，不惹是生非，便无人会因此责怪你。”
“而且，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的生辰。”杨戬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作为你的舅舅，我却在你成长的十多年里缺席了太多，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我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可以送给你，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说到这里，杨戬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庄重：“今天，你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无论它是关于金银财宝的富足，还是权势地位的显赫，甚至是梦想成为一国之君，享尽荣华富贵，又或是期盼家庭美满，妻妾成群，儿孙绕膝。
在这三界之中，我杨戬想做之事，无人能阻，亦无人敢阻，除非他们愿意放弃自己头顶的帽子。”
沉香从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望着杨戬，一字一顿地说：“舅舅，我想和我的娘亲见一面，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杨戬闻言，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深深地看了沉香一眼。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愿望可能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才会知道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沉香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舅舅，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无论未来如何，我都希望能够见娘亲一面，亲口告诉她我有多么想她。”
见沉香如此坚决，杨戬轻轻叹了口气，衣袖一挥，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气中回荡着他的话语。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成全你。按照天规，你们母子自然不能相见，但法理之外，尚有人情。今晚，你早些入睡，我将在梦中为你们搭建一座桥梁，让你们得以相见。”
沉香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舅舅！”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轰隆隆”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整个华山都仿佛被这股力量所震撼。
人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大晴天怎么会打雷呢？
难道是老天爷打了个喷嚏？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陈员外那张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脸庞上。
他悠然自得地坐在餐桌旁，享受着丫鬟们细致入微的服务，每一口饭菜都似乎比往日更加香甜。
如今这些年他是想通了，也想开了。
虽然他的确是运气不好，被杨婵看上，莫名其妙有了个儿子，得罪了二爷。但相对于之前在野外流浪，朝不保夕的生活，他现在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如今他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好好活着，规律生活，这样的好日子多过几年，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
而且未来就算死了，他也有不少布置，比如当年他就给老陈家在地府也置了一大片的地，买了不少商铺，到时候去地府也一样当员外。
美滋滋~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可是沉香的爹，要是某一天二爷一时心善，赏他个神职，或者解封法力，那不就更快乐了吗。
呵呵，这日子啊，越来越有盼头了！
就在这时，沉香面色凝重地踏入了饭厅，打断了清晨的宁静。
陈飞见状，连忙以轻松的口吻招呼道：“儿子，俗话说的话，早饭吃的好，快活活到老，赶紧来吃饭。”
他的心中满是对沉香未来的期许，这个儿子如今成了他唯一的寄托，自然是要悉心照料。
然而，沉香的语气却异常坚定：“爹，我有话要说。我要去救我娘亲！”
“啪——”一声脆响，陈飞手中的碗不慎滑落，摔碎在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待厅内只剩父子二人时，才沉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但你舅舅乃是司法天神，权势滔天，我们区区凡人，如何能与他对抗？你还是放弃吧。”
沉香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爹，我从没想过要与舅舅为敌。我只是想要救出娘亲，让她重获自由。
我已经查明，娘亲正被压在华山之下。”
说到这里，沉香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爹，不如我们把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雇佣一群人，集众人之力挖开华山，这样不就能救出娘亲了吗？”
陈飞：？？？
这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吗，受教了！
沉默片刻后，陈飞语重心长地开口：“沉香，你舅舅，那可是三界之中凤毛麟角的绝世强者，更是手握重权的司法天神。
他亲手布下的封印，其坚固程度超乎想象，别说是凡人，即便是华山山神亲临，也难以撼动分毫。
我们，还是放弃吧。其实，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直到自然老去，这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呢？”
沉香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倔强：“爹，你老了！凡人挖不开，我就去找大能拜师修行！当年舅舅能短短世间修成一身绝顶的修行，我也一定行！
而且娘亲还给了我宝莲灯护身，有这件宝物在，我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陈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连声附和：“对对对，我儿子有志气，我自然相信你。去吧，去追求你的梦想，去拯救你的娘亲！”
这些年来，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以二爷那么懒的性格，怎么会突然放弃让他干活，肯定有更大的布局。
如今这一刻他突然清楚了，既然沉香产生了这个想法，那大概率就是二爷的引导，肯定有什么更加深远的布局。
那这样一来，儿子和媳妇都是神仙，他恢复法力，再次当一个逍遥神仙的日子还会远吗？
儿子，加油！爹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爹，您这是答应和我一起去了吗？”沉香一脸惊喜地问道。
“噶？”陈飞一时语塞。
他只想躺赢啊！
华山之下，翠色环绕，晨雾轻拂。
“沉香，等等爹爹！”陈飞边喊边喘着粗气，试图跟上前方那个健步如飞的小身影。
想当年，他虽被剥夺神籍，法力封存，但若悉心调养，体魄在凡间应属顶尖。
但在经过几年的努力，发现一丁点法力都凝练不出来，他就干脆开始摆烂了。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身体自然越来越虚，如今连一个孩子都追不上。
只要我没有梦想，那就同时失去了烦恼!
至于紧随沉香身后，涉足这看似无厘头的冒险，实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既是二爷的棋局，他岂能置身事外？或许，自己的牺牲能激发沉香前所未有的斗志，到那时，他这份“牺牲”岂不正是重返天界、永享仙寿的捷径？
片刻之后，陈飞终于赶上，只见沉香立于一块巨石之巅，目光穿越层峦叠嶂，望向那浩瀚无垠的天际，云卷云舒，心旷神怡。
“爹，我常听闻神仙皆由凡人修炼而来，那他们是否会视我们凡人为同类呢？”沉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深沉与思索。
陈飞闻言，略一沉吟，答道：“你可曾见过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九五之尊的皇帝，真正将你我视为同类?”
沉香闻言，陷入了更深的思考，目光从远山收回，转而凝视着天空。
许久，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我要打破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