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关于运气这种事

　　身为联盟机兽研究的权威学者，福特教授的脾气堪称古怪之极，仅仅是他对时间的严苛要求，就足以让很多人望而生畏了。实际上，这位老教授只热衷于机兽研究，他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而在几天前，因为唯一的学生海德在登陆战中牺牲，福特的火气爆发已经到了临界点。

　　所以此时此刻，即使面对着苏云中将的独生女，福特教授也还是语气生硬，冰冷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笑容。在他看来，如果军部不执行那个该死的登陆计划，海德也不会在临时基地中遭遇不幸……所以，福特很快就将矛头对准了一旁的林楚：“听说，你独自一个人培育了能源兽，以前有学过机兽培育技术吗？”

　　“没有！”林楚老老实实的摇头，他在入伍前只开过机兽车。福特冷哼一声，毫不惊讶道：“我想也是这样，那些士兵只会以讹传讹而已！要是你真的能独力制造能源兽，还需要来我这里做什么，自己就可以培育专属机兽了。”

　　林楚无谓的耸耸肩膀，他知道自己只是拣到天上掉下的馅饼，那只是运气而已。不过这种表现落在福特眼中，却让这位老教授微微感到惊讶——这个年轻人显得很平静，而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这么看起来，或许他真的有某种特殊能力？

　　“唔，你有兴趣培育一只机兽吗？”稍稍沉默片刻，福特轻轻抚着短须，试探性的询问道。没有等到林楚回答，他又指了指附近的设备，淡淡道：“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使用，用你的实力来证明我的判断错误，怎么样？”

　　福特的话音还未落下，周围的研究员们就一起看过来，目光中充满了默哀意味。在这里培育机兽？先不要说单靠一个人能不能成功，仅仅是这些福特亲自研制的复杂操作系统，就不是普通研究员能应付的。实际上，能够完全操作这些设备的只有两个人——福特，以及他刚刚牺牲的学生海德。

　　“福特教授，这会不会有点勉强？”而比起若无其事的林楚，苏樱显然更了解内情，连忙解释道。福特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依旧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林楚，苏樱无奈叹了口气，看来这位老教授的固执症状比传说中的还要严重。

　　“全部设备？随便使用？”一片沉默中，林楚突然笑眯眯的询问。等到福特点头确认后，他立刻熟门熟路的跑向机械臂车，发动它驶向靠墙的那排容器。这一次，福特真的稍稍有些吃惊，要知道这台机械臂车可是三个月前才投入使用的，这家伙为什么熟练得象用过很多次一样？

　　但让福特惊讶的还在后面，林楚在到达容器陈列架后，就控制着机械臂进行采集。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是每个步骤都显得很流畅，似乎早已经在脑海中构思设计过。随着毫无停滞的操控，基因采集器不断的延伸收缩，在短短几分钟内光顾了十几个胚胎。看到这一幕，围观的研究员们不禁面面相觑，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我说，你到底在做什么？”片刻的震惊后，福特忍不住低喝问道。他开始为自己的慷慨后悔了——这些胚胎来自各个星球的变异生物，属于极为难得的珍品材料，而这家伙居然毫不客气的肆意采集，倒像是在参加什么自助餐似的。

　　“我？不是说培育新兽吗？”林楚无辜的眨眨眼睛，采集基因的动作却没有减慢。福特怔了一怔，突然暴怒喝道：“胡说八道！哪有人把十几种基因都放在同一个容器……唔，难道你打算制造混合兽？”

　　“厄，不可以吗？”林楚点点头，说话的工夫又挑选了两三种基因。福特突然停止了咆哮，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附近的研究人员则在面面相觑之余，都有些觉得好笑。开玩笑，这是挑基因还是拣垃圾，没见过人这么培育机兽的！

　　也无怪他们有这种反应，要知道比起培育单一型胚胎的机兽，制造能够融合多种优秀基因的新兽，其难度之大却是连福特也没有把握的。姑且抛开让基因顺利融合的操作难度，仅仅是要挑选合适不对冲基因，也足够计算很长时间了。实际上，如果没有选择出合适基因，那么新兽就算侥幸诞生出来，也只会是毫无用途的废物。

　　有鉴于此，福特这些研究人员都要在融合之前，花费大量时间来进行周密计算。可是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眼前这个据说毫无经验的新兵，却敢直接进行这种高难度挑战。好吧，如果这家伙真的好运到能够选对所有基因，那么他就不应该来参军，而是应该直接去买联盟福利彩票！

　　可是当众人都暗自嗤笑的时候，福特却渐渐平静下来，隐隐露出几分疑惑表情。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新兵所挑选的基因，似乎和海德两个月前设计的完全相同……那么，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着什么内情？

　　“我说，你的基因选择很正确，原来有做过类似研究吗？”等到林楚指挥机械臂车到达操作台，福特终于按捺不住疑惑，上前几步问道。

　　林楚貌似忠厚的眨眨眼，无辜道：“研究？什么研究？唔，您是问我怎么挑选基因吗？这个很简单啊，看哪个顺眼就挑哪个！”

　　“噗！”正在喝水的几个研究员，立刻一起进化为鲸鱼。在福特石化的表情中，林楚一边操纵光刀进行切割，一边若无其事的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因为星相上说我本周幸运色是蓝色，所以我先挑选这种蓝色基因；然后红色很衬托我的衣服，当然也要选上几种；至于绿色……唔，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所以要坚决抛开！”

　　他每说一句，福特脸上的黑气就深一层，而等他一口气说完之后，福特已经颤抖得似乎要中风了。可是身为始作俑者的林楚还毫无察觉，他在几分钟内完成了基因组合，然后象倒饺子似的把新胚胎倒入培养液，顺带重重罩上封盖。紧接着，这家伙拍拍双掌，心满意足的看了眼时钟：“大功告成，请问洗手间在哪？”

　　“厄，在那边……”福特茫然无神的抬手，指着实验室的角落。林楚笑眯眯看了眼苏樱，然后吹着口哨走向洗手间。轻轻推开房门，他又转头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的挥手道：“那什么，有人打算一起来吗，我请客！”

　　本能的整齐摇头，所有人都拒绝了这个热情邀请。而不等房门关上，几个研究员就忍不住涌上来，团团围住了那个培养容器。此时的培养液中，重新组合的新胚胎正在逐渐缩放跳动，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

　　“见鬼，居然让他融合成功了！”一个研究员摸摸下巴，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他的同伴更是张大嘴巴，喃喃道，“这家伙还真走运！不过就算走了大运，这么胡乱拼凑出来的机兽，恐怕也是没有用途的废物吧！”

　　这句话得到了很多人赞同，但福特却若有所思的沉默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抬头看了眼洗手间，突然转身向苏樱问道：“苏上校，这个新兵是第一次接触机兽培育技术？你确定他没有任何隐瞒？”

　　“我确定，所以我也感到很奇怪！”苏樱苦笑着摇摇头，也没办法回答。福特紧紧皱起眉头，低声沉吟道：“难道真的是运气，可是他的手法……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看到他总会想起海德，他们的操作方式几乎一模一样。”

　　想起刚刚牺牲的学生，福特不禁露出几分哀伤表情。他花了几十年的工夫培养海德，彼此间的感情更亲如父子，但谁能想到不幸就这么发生了？可是如果说——如果说这个新兵真的象海德那么出色，自己是不是要考虑……

　　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疯狂，福特不禁摇摇头，这世上又怎么有这么凑巧的事？不过即使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转头，望向那个洗手间。不过很可惜，他的目光无法穿透墙壁，否则他会看到一些令人吃惊的场景——

　　当房门被倒锁的一刹那，林楚突然停止吹口哨，并且迅速的睁开赤瞳。红光从他的左眼中骤然射出，只用了几秒钟就停留在房梁上。在那个隐蔽的位置，一团深蓝色的魂体正愤怒跳跃，竭力想脱离红光的束缚。

　　“深蓝色的，大概不是人类而是动物的灵魂吧！”轻轻吹了声口哨，林楚试着诱拐这只新发现的灵魂。就像之前的奇怪意识那样，他这次又本能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将这个灵魂注入自己正在培育的混合兽，或许会有预料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