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赌石

　　如果不是陪着陈平一起来，林楚这辈子恐怕都想不到，在城郊这栋看似普通的住宅中，居然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景象。实际上，当他经过数道关卡严密检查而进入大厅时，就已经被这里的豪华布局所震惊——姑且抛开绚丽装饰与精美家居不提，仅仅是悬挂在头顶的那盏巨型白玉吊灯……天哪，这盏吊灯竟然完全由一块白玉雕琢而成，这是何等奢侈却又颇有气质的败家行为？

　　而比起这些普通人一生难得一见的奢侈品，林楚所更加感到震惊与无语的，却是正在大厅中把酒笑谈的那些宾客。这些人中的大多数他都认识，只不过是他认识他们，而他们却不认识他……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时常在媒体上露面的大人物，如果联邦帝国在这里放置一枚中子弹，估计可以顺利摧毁共和联盟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权贵富豪却都摘掉了平日里的面具，露出真正的本性来。林楚看着一个胖子在纠缠侍女，忍不住嘟囔道：“我嘞，运输部长原来也对成熟女性感兴趣的？我记得在前天的发布会上，他还信誓旦旦的声称——‘我没有猥亵那个小女孩，只是伸手稍稍扶了一把’……”。

　　“闭嘴吧，那个死胖子的耳朵比猫还要灵敏！”莉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顺手把一个水果塞进他嘴里。稍微顿了一顿，她又关切问道：“我说，你把那些判断萤石品质的资料都背下来了，可别临场出什么纰漏才好。”

　　“这个嘛，其实我一个字也没有看。”林楚毫不客气的喝了杯红酒，意犹未尽的叹息一声，“反正也是凭运气，背那种东西做什么？你都说了，就算把所有的资料都记住，也还是会出差错，所以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较好。”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相信，那么林楚很可能不是选择苏樱而是莉亚，所以既然血瞳的秘密已经被她发现，所以他也毫无隐瞒的和盘托出。看起来，莉亚对这件事还没有完全消化，但是她看着林楚的眼神却温柔了许多，尤其在知道这个秘密即使连苏樱也不清楚的时候。

　　“陈先生，好久不见了！”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胖子已经看见这边的三人，当即与几名同伴快步走来。莉亚轻轻扯了扯林楚的衣角，微微皱眉道：“小心点，这家伙可是控制了近半机兽材料的大供应商，不过话又回来，我很讨厌他！”

　　“讨厌他？”林楚微微一怔，但他立刻就明白这是为什么。说话间，被称为“沃尔”的大胖子已快步走来，但与其说他在伸手和陈平打招呼，倒不如说他在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莉亚。轻轻舔了舔嘴唇，沃尔笑眯眯的望向莉亚道：“莉亚小姐，说起来您还欠我一次晚餐，打算时候还给我？”

　　所谓的晚餐约会，其实只是某人的一厢情愿而已，但莉亚却也只能无奈敷衍几句，如果她不打算现在就拔枪干掉对方的话。好在陈平很快就接过话头，淡淡笑道：“沃尔先生，这次您打算买几块石头，我记得上次您似乎输了不少。”

　　“妈的，岂止是上次，我今年到现在为止就没赢过！”一提到赌石这件事，原本还色迷迷的沃尔立刻精神一振，自动转移话题道：“前几天我大致估算了一次，我今天在这里起码花了一千五百万，但是我赢回去的玉石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万。看起来，我真的要找人看看风水，为什么布莱德那家伙总能赢，他一定是作弊了！”

　　“我可没有作弊，只是我找到了一个好帮手而已。”尖刻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一身黑衣服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他抖了抖手中的上等雪茄，又顺带指了指身旁的朋友道：“没办法，谁让甘司议员对赌石颇有研究，而他又恰恰是我的好朋友……”

　　这一刻，林楚的目光突然对上了甘司，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出火花，却又很快避了开去。若无其事的喝了口红酒，甘司看着对面的男性，微微笑道：“唔，原来林楚先生也对赌石有兴趣，可是以您的那点薪水，恐怕连最低级的萤石也买不起吧！”

　　这话里的讽刺味道很明显，而众人都能从甘司的嘲笑中，听出他对林楚的仇恨来。不过在林楚微笑回答之前，陈平已抢先开口道：“各位，我来为你们引荐一下，阿楚是我的侄子，也是我请来的评鉴师。”

　　“唔，原来林楚先生有一个这么威风的叔叔！”甘司笑了笑，没有什么惊讶。但是沃尔听在耳中，却顿时来了精神，“陈先生，您说林先生是您请来的评鉴师？我记得您好像很久都不参加赌石了，那么这次突然来参加……难道说，是林先生给了您一些信心？”

　　一提到和赌石有关的话题，沃尔的满脸猥琐顿时被狂热神情所代替，当下恨不得立刻看看林楚的手段。陈平没想到自己简单的几句话竟会引出这种推理，但是一时之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糊其辞的带过去。倒是甘司和布莱德对视一眼，忽的微微笑道：“林楚先生，我怎么从没听过你对萤石有研究，你可不要仗着一点小技巧乱来，陈平先生的那点家产可经不得折腾。”

　　“谢谢关心，我建议您也小心点，免得因为您的失误，让好朋友翻脸成仇就尴尬了！”林楚神色自若的点点头，没有丝毫怒气。甘司冷哼一声，当即和布莱德转身离去，看那意思显然连寒暄的兴趣也没有。沃尔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低声咒骂道：“他妈的，不就是一个破议员吗，居然还在这里赌石赚外块，难道我们的税金还没有喂饱他？”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因为甘司表现得对林楚含有敌意，所以沃尔顿时看着林楚顺眼了许多，当下就拉着他问起赌石的诀窍来。林楚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只能含糊不清的随口胡扯，好在伴随着一声轻鸣，主持者也在此时走出平台，这意味着赌石活动的开启。

　　随着大厅平台前的黑幕缓缓收拢，放置在水晶面板上的数百块萤石也展露出真面目。为了防止有人作弊，这些水晶面板上都带有反仪器磁波，可以阻止任何透视仪器的工作。而如果宾客们觉得哪块萤石比较有价值，就可以要求侍者将萤石取出，由他们或者他们身边的评鉴师进行评鉴，然后再决定是否购买这块石头。

　　而此时随着黑幕收拢，那些早已等待多时的宾客们，立刻纷纷涌上前去，唯恐落后半步就会被人抢先。莉亚看了看身旁还站着不动的林楚，低声道：“阿楚，你怎么不上去看看，等会就被人抢光了。”

　　“我已经在看了，你帮我遮挡一下。”林楚微微眯起眼睛，示意莉亚站到自己身前来。借着美女吸引眼球，他在瞬间张开血瞳望去，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萤石上。这一刻，赤光遇到障碍显得稍微一滞，但又很快透入萤石的坚硬外壳，看到蕴藏在其内部的玉块……

　　“很好，看来有效果！”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头，林楚轻轻舒了口气。几乎在同时，急性子的沃尔已抱起那块萤石，吩咐侍者立刻把它切割开来，当然前提是他先支付五十万联盟币。林楚缓缓摇头，低声在莉亚耳边道：“那家伙亏了，这五十万还不如施舍给穷人做善事！”

　　事情的结果也正如他想的那样，当那块萤石被切割开来之后，里面隐藏的玉块几乎只有指甲那么大。一时间，人群中响起了低低的嘲笑声，而亏了五十万的沃尔先是满面通红，随即又恶狠狠的扑向下一块石头。林楚无奈摇摇头，他终于知道沃尔怎么在一年中输掉一千多万了，按照这种赌法不输才怪了。

　　不过虽然这么感慨，林楚倒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工作。等到精神力稍稍回复了一些，他立刻又张开血瞳，对准了水晶面板上的另一块萤石。这一次的收获不错，里面的那块萤石倒有拳头大小，林楚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去道：“这块石头，我想……”

　　“这块石头，我直接要了！”没等林楚说完，甘司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那位侍者怔了一怔，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听谁的吩咐才好。甘司若无其事的看了林楚一眼，淡淡道：“林楚先生，你该不会打算和我抢这块石头吧，请问您拥有哪一等级的贵宾权限？”

　　所谓贵宾权限，就是为了防止宾客们同时看中一块萤石而引发冲突，因此才设立了贵宾权限来决定谁有优先购买权。林楚回头看了看陈平，立刻从他的脸色中得知事实——很显然，无论是布兰德还是甘司，他们的权限都在陈平之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块萤石只能归甘司所有，除非甘司主动放弃。

　　然而甘司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看着到手的联盟币飞走，他当然吩咐侍从立刻将这块石头切开。若无其事的推了推眼镜，这位议员看着站在身旁的林楚，淡淡道：“很抱歉，看来我阻扰了你的发财计划，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以实力说话的，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