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实验

　　周楚一只手掌心有伤，虽然戴着隔水的胶皮手套，不过刷起试管来仍十分吃力，但几年下来练就的毅力让他咬牙坚持住，很快活干了有一半，而这时柳坚却啪的一下扔掉刷子，他愤愤的对周楚道：“咱们是来见习的，不是来刷碗刷碟子，那样的话还如雇个老妈子来干呢，这不是浪费人才吗。”

　　周楚劝解柳坚道：“咱们刚来什么都不懂，先了解这些试管是干什么用的也好，你看上面贴着标签呢。”

　　柳坚才不在意那些东西，他见实验室三名成员都在大玻璃透明内屋中忙活，道：“我看是他们根本不想教咱俩，怕我们学会了技术他们自己没饭吃。”

　　周楚笑了笑，就算这会儿人家向自己讲解实验过程可他俩能听懂吗？柳坚虽然世故圆滑，不过学习可不怎么样，就算现在手把手教他也未必能学会做实验吧。

　　好不容易最后一个试管清理出来，柳坚刚想伸个懒腰，却见二师兄陆浩端着一大盘器皿走出实验室，哗啦一声倒进洗刷盆中，有的试管和玻璃盘中是一堆黄黄的脏物，看上去十分恶心。

　　陆浩不再似之前的嬉皮笑脸，而是颇为严肃地道：“刷好的拿到消毒柜中烘干消毒，这一堆也尽快清理出来，一会儿等着用。”

　　还干？柳坚气的想反驳两句，周楚赶紧拉住他，看到陆浩重新走进内屋玻璃实验室中，柳坚气呼呼地道：“你拉我干什么吗，咱们是来学技术的，不是来学洗碗刷碟子。”

　　周楚道：“估计实验进行的不顺利，你没看到二师兄板着个脸啊，这时候你和他讲这些不是自找没趣吗。”

　　柳坚道：“实验不顺利关咱们什么事儿，是他们自己没本事，造个假鸡蛋都这么麻烦，人家外面地下加工厂都能生产出来，他们还在这儿瞎研究呢。”

　　周楚道：“不是解释过了嘛，这个人造鸡蛋和外面的不一样，赶紧干活吧。”

　　等这堆试管清洗出来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刘宇威、陆浩、郝芳芳默默的从实验室中走出来，三人脸上都是沮丧神色，很明显一上午的功夫白费了，周楚和柳坚站在一边不敢多嘴，还是陆浩先打破了沉闷。

　　“走吧，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下午哪来的精神继续攻关。”

　　没人带领的话周楚和柳坚还真不知道餐厅在什么位置，等五人赶到餐厅的时候，周楚一眼看到何苗苗、李复疆已经吃上了，他们那桌还有三个男生，应该是本实验室的成员，观察一伙五人脸上愉快的神色，他们上午似乎没遇到什么困难。

　　陆浩提醒周楚二人：“有饭卡吗？”

　　周楚摇摇头：“新校区的也行吗？”

　　陆浩道：“不行，两边的餐厅不属于一个系统，你们直接用现金购买吧，推荐一下，这里的排骨米饭和红烧肉相当不错，应该尝尝，特别是红烧肉，香而不腻。”

　　这时已经来到打饭的窗口，周楚瞄了一眼，排骨米饭十八元一份，红烧肉二十元一份，这价格让周楚肉疼！别说一天只来吃一顿了，就算吃半顿也能让周楚破产！刚攒下的那五百来块钱估计这段时间都要搭在伙食里了。

　　可既然二师兄好心推荐了，周楚犹豫要不要买份红烧肉尝尝，也算是为手掌上的烫伤加加营养，这时柳坚低声对他道：“李复疆喊我呢，我过去看看。”

　　李复疆果然远远的对柳坚招手，周楚当然不想过去听李复疆的冷嘲热讽，于是一咬牙买了份红烧肉随着刘宇威和陆浩三人坐到角落的餐桌上。

　　还没等周楚开吃却见李复疆那桌人端着餐具走过来，他们竟然坐在了周楚这桌，虽然有点挤但仍能坐的下，领头的师兄是个高个子，头发一甩蛮帅的，他笑呵呵对刘宇威道：“阿威，怎么样？上午有进展吗？”看来他们之间是认识的。

　　刘宇威摇摇头：“没。”说罢低下头默默的吃饭，似乎这是件让他很没面子的事情。

　　高个子帅哥却一脸开心的道：“借着小师妹和小师弟的东风，我们上午可是进展颇深啊，呵呵周末导师例会我们组有奖金拿喽。”他说的小师妹和小师弟应该是指何苗苗和李复疆了吧，故意来到这桌吃饭估计也是想在刘宇威面前显摆，看来各研究组室之间是有竞争的。

　　李复疆突然插言道：“大师兄您太客气了，上午我们什么都没做，反而让您费心教导了，放心，我和苗苗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学习，绝不敢辜负您的期望。”

　　帅哥师兄把餐盘往前一推：“我吃饱了，你们别着急哈。”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来，师兄。”李复疆边打着哈哈边殷勤的掏出极品云烟为师兄敬上一支，然后打着zippo火机为师兄点上火，帅哥师兄心满意足的吸了一口，那表情全是得意！

　　刘宇威脸憋的通红，他哪能不知道这是对方在向他示威，只是一连几个研究课目他都落在人后，特别这次人造鸡蛋蛋清和蛋黄的融合课目卡住了他，小组拿不到奖金不说，导师还不知会怎样看他呢。

　　“我吃饱了！”刘宇威一推餐盘起身向外走，陆浩也破天荒的没调侃对方，三口两口将米饭吃光端起自己和刘宇威的餐盘随后离开，郝芳芳更是不声不响随后离座，只有周楚不忍心那一盘红烧肉，坐在位上吃的津津有味，早上没吃饭，这会儿他早饿坏了，就算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也不在乎，吃饭为大、浪费可耻。

　　帅哥师兄见刘宇威离场颇感无趣，随后他和另外两位同事也离开，李复疆顾不上何苗苗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柳坚似乎有话要和李复疆说，所以也赶紧跟上了，餐桌前只剩下周楚和何苗苗，周楚对着那盘红烧肉猛下口，何苗苗却好像没什么胃口，默默数着餐盘里的米粒。

　　“周楚，你们上午干什么了？”何苗苗忍不住先问道。

　　周楚急着吃光饭菜赶回实验室，所以嘴里塞的满满的，他声音含糊不清地道：“噢，刷了一上午试管器皿，你们呢？”

　　何苗苗道：“师兄给我们讲了好多和实验有关的事儿，可是我一点也听不懂，好愁人啊。”怪不得她一直闷闷不乐，原来是为学习上的事儿，大二就来跟着研究生、博士生见习，如果能听懂才怪呢！

　　“呵呵，慢慢来嘛，不要着急。”周楚边吃边随口劝慰何苗苗。

　　何苗苗道：“我觉的应该先从基础来，而不是上来就讲解复杂的实验，李复疆太过于求成了，我们连实验室环境都不熟悉呢他就央求师兄讲实验。”

　　周楚道：“不管怎么说总好过我们刷器皿吧，对了班长，有件事儿想求你。”

　　何苗苗一愣：“求我？”在何苗苗看来周楚是那种不可能开口求人的人。

　　周楚道：“上次班会王乾坤旷课，能不能通融一下别上报给辅导员了。”

　　“这件事啊……”何苗苗犹豫了一下：“……王乾坤可是个旷课的惯犯，让我包庇他？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周楚停住筷子，理由？人家何苗苗又不是自己女朋友，凭什么让她包庇王乾坤，若是自己给她送点礼求个情还好说，可是凭白无故让何苗苗包庇王乾坤，这事儿确实站不住脚，但是周楚哪有钱给何苗苗送礼，就算送的话以何苗苗为人也未必会收，反正自己尽力了，何苗苗不答应也没办法，周楚于是就此打住了。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说罢何苗苗也端着餐盘离开。

　　周楚担心回去晚了让刘宇威批评，要知道那三人实验进展不顺利又遭到同事的嘲讽现在不爽着呢，于是三口两口将红烧肉卷进嘴里，一抹嘴起身却见柳坚回来了，这家伙不吃午饭也饿不着他。

　　“周楚，我打听到了。”柳坚神神秘秘地道。

　　“什么？”周楚不解。

　　柳坚道：“你知道为什么刘宇威和陆浩他们不教咱们吗？”

　　周楚问：“不知道，为什么？”

　　柳坚道：“咱们没孝敬人家东西啊，李复疆上午可是送了一条烟呢，咱们却连点水果都没带，怨不得人家不教咱们，李复疆和班长上午可是学了好多高深的实验！”

　　学到好多高深的实验？李复疆的基础课成绩还不如何苗苗，既然何苗苗听的一头雾水，李复疆又怎么可能学到什么，周楚摇摇头：“我看咱们也别搞那一套了，踏踏实实从底层学起算了。”

　　柳坚道：“谁有那时间啊，我决定了也去买条烟，顺便给师姐买点水果，咱俩每人出一百元你看怎样？”

　　一百元？还不如杀了周楚呢，他立刻回拒道：“不干，要买你自己去买吧，我回实验室了。”

　　柳坚很是气恼，不过两人一起当学生，凭什么让他自己出钱，所以他也打消了念头，二人回了实验室却见刘宇威三人已经开始工作了，看样子是想加班加点搞出点成绩，免的吃个饭都被别人嘲讽。

　　下午没有试管器皿可以刷，所以没孝敬礼物周楚二人也被批准进入实验室，只是却没人来教他们，两人只是帮忙递点工具，有空闲就是站在一边看、听。

　　周楚毕竟是图书馆混出来的，虽然说实验有些复杂，不过大部分名词他还是听的懂，原来这个人造鸡蛋真的不简单，它完全是安照正常鸡蛋的营养成份制造，甚至于说营养价值还要高。

　　正常的一颗小小鸡蛋构造包括卵壳、气室、外层卵壳膜、内层卵壳膜、卵白、卵黄系带、卵黄膜、卵黄、胚盘，人造鸡蛋倒不用如此麻烦，像胚盘这种东西完全没必要，气室也不是非造不可，不过了防止蒸发和破损，内层卵壳膜是要有的。

　　卵白也就是俗称的蛋清儿，是半流动的胶状物质约占鸡蛋体积的57%－58.5%，主要成份是卵白蛋白质，另外还有一定数量的核黄素、尼克酸、生物素和钙、磷、铁等物质；卵黄俗称蛋黄儿，多位于蛋白的中央，由两条系带悬于鸡蛋两极，它的主要成份是卵黄磷蛋白，另外还有一定数量卵磷脂，蛋黄内蕴含着丰富的维生素A和维生素D，且含有较高的铁、磷、硫和钙等矿物质。

　　在前期的实验中蛋壳、蛋清、蛋黄的配比定型都成功，可是在最后一步将蛋清和蛋黄融合却难住了刘宇威三人，不管他们用尽多少种办法，蛋黄与蛋清始终是划清界限，难以将蛋黄固定在蛋清的中央，虽然说不影响食用，可造出来的毕竟就不是完美的鸡蛋，三人急的在实验室团团转，恨不得把头发都薅光。

　　周楚和柳坚不敢插话，周楚见桌上放着厚厚的一沓打印资料，那是整个实验过程的详细记录，估计是刘宇威三人用来做参考，周楚见那三位围着实验台团团转，他没事可做便好奇的把资料拿到一边读起来。

　　前十几页周楚没觉的怎样，可是越读他越惊讶，不是因为这个实验有多惊人，而是他忽然发觉自己对打印纸上的数据竟然没有一丝陌生感，用一件事来形容，就好像高中生读小学生的数学试题那么简单明了，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