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公理的问题

　　自1936年2月的捷克斯洛伐克危机发生以来，赫斯曼步兵上将就一直呆在德累斯顿的东线司令部里面，随时等待着来自柏林的命令——同捷克斯洛伐克开战的命令！

　　三个装甲师，三个摩托化步兵师和十八个步兵师以及两个山地步兵师已经布置到位。德国空军第四航空队的上千架作战飞机也全部抵达各个前线机场。由GEMA公司开发的十几套“费雷娜”雷达系统，早在1935年底之前，就已经部署在捷德边境的北线。

　　军事情报局所属的米乌塔特种部队的小分队，也已经潜入了苏台德地区，和德意志人党接上了头——德意志人党早在20年代，就已经被史塔西组织渗透，该党的大部分领袖都是史塔西的合作通报者。大量的武器装备，也通过边境偷运和夜间空投，送到了这些特种兵小分队和德意志人党的手中。

　　苏台德山区的德意志人，已经开始武装起来。一场里应外合，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战争看似一触即发。

　　不过军事入侵，始终不是赫斯曼的首选，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且还要合理合法地拿下整个捷克，才是《绿色方案》中的第一预案。

　　1936年4月5日，为期一个月的国联调查终于给出了结果：

　　第一、捷克族和斯洛伐克族并非同一民族，捷克斯洛伐克民族国家的基础并不存在；

　　第二、捷克族的人口仅有595万左右，占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人口总数的47%；

　　第三、捷克族政治家马萨里克和贝奈斯在1919年利用欺诈手段蒙蔽协约国，使得占人口少数的捷克民族成为捷克斯洛伐克的支配种族；

　　第四、捷克族长期垄断捷克斯洛伐克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对境内的德意志族、斯洛伐克族、匈牙利族、乌克兰族和其他少数民族构成压迫和歧视；

　　第五、有大量证据显示：捷克族军队在匈牙利战争期间，对斯洛伐克和喀尔巴阡乌克兰地区的匈牙利族和斯洛伐克族进行了种族灭绝；

　　第六、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捷克斯洛伐克前总统马萨里克遇刺和苏台德德意志人党存在任何关联；

　　第七、捷克斯洛伐克军队大量进驻苏台德地区，对该地区德意志族的生存构成了严重威胁！

　　以上七条意见，被后来的历史称为：捷克斯洛伐克亡国七条。

　　不过它们反映的的确是当时捷克斯洛伐克所存在的真实情况——原本的历史上，在清理的境内的德意志人、波兰人、匈牙利人和乌克兰人（喀尔巴阡乌克兰归属了苏联）之后，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国家依旧没有办法维持，在苏东剧变中一分为二，通过这个历史事实，也就可以想象二战前的捷克斯洛伐克是什么样子的了。

　　而在“捷克斯洛伐克亡国七条”公布以后，赫斯曼就被召回了柏林，参加一场旨在彻底解决捷克斯洛伐克问题的军政联席会议。

　　会议是在威廉街73号的德国总统府举行的，年迈的鲁登道夫亲自主持会议。

　　在里宾特洛甫——他是德国派出的国联调查团代表——汇报了国联调查的结果之后。德国总统轻轻咳嗽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说：“好吧，捷克斯洛伐克的情况非常清楚，这是一个非法建立的国家！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总统先生说的对。”赫斯曼马上接过话题，“捷克斯洛伐克是少数捷克族政治家利用阴谋和欺骗所建立的，因此我们必须要求国际联盟认定其为非法……捷克斯洛伐克地区应该先恢复到《圣日耳曼条约》签订前的状态。

　　然后再由捷克族、德意志族、斯洛伐克族、匈牙利族、乌克兰族和波兰族等主要民族在国际联盟的主持下，依据民主、民族自决和地方自治的原则，组成多民族邦联制的民主国家。”

　　赫斯曼提出的是“邦联”而不是“联邦”。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现代联邦制国家的典型是美国，虽然实行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分权，但是中央政府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联邦宪法及法律也高于地方宪法及法律。实际上，美国的联邦制就是一种多中心复合共和制。

　　而且在南北战争后，美国联邦政府的权威明显上升，地方基本不敢对抗联邦。

　　另外，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美国是一个以肤色划分族群的国家，主流白人一家独大，基本没有民族矛盾。

　　而赫斯曼预备强加给捷克斯洛伐克的“邦联制”，则类似于神圣罗马帝国。组成邦联的各邦国都拥有自己的“小中央政府”，还拥有军队和外交权力，也不存在邦联中央军。

　　“恢复到《圣日耳曼条约》签订前的状态是什么意思？”阿道夫·希特勒已经从赫斯曼的话语中听出了另一个陷阱。“难道要恢复波希米亚王国，再把斯洛伐克交还给匈牙利？”

　　“这是不可能的。”赫斯曼笑着摇摇头，“英法肯定不会同意，不过我们应该为苏台德和奥地利的兄弟们争取财产……捷克斯洛伐克政府既然是非法的，那么其没收德意志人财产的行为也是非法的，应该先返还，然后在邦联组成谈判中讨论是否应该重新没收。”

　　在奥匈帝国时期，德意志民族是统治民族，自然拥有较高的经济地位，在当时的波希米亚王国境内，大量的土地、城堡和工商企业都是属于德意志人的。而在捷克斯洛伐克成立后，大部分德意志人的财产都被充公。

　　而赫斯曼现在提出的“归还”要求，立即就会让捷克斯洛伐克的中央政府，或是未来捷克民族邦的邦政府丧失大量的财产。同时又能讨好奥地利系统的德意志贵族和资本家阶层——他们这些人大多在原来的波希米亚王国地盘上拥有财产。

　　“收回财产是完全合法的！”赫斯曼嘲讽地一笑，说，“我已经咨询过法律专家，1919年到1920年期间的没收是基于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的法令，如果颁布法令的政府是非法的，那么法令的合法性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这些财产应该归还！”

　　赫斯曼的这一招，比希特勒当年玩的还要毒。希特勒走的是蛮干的路子，而赫斯曼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且公理就在德意志人这边——在历史上，道理其实也在德国人一边。

　　捷克斯洛伐克就是靠做假账成立的国家。而且捷克人在掌权后就把斯洛伐克人踢到一边，整个国家的油水，就被占人口比例不到50%的捷克人掌握了。

　　如果在1919年和1920年时协约国讲点道理，捷克斯洛伐克就应该是一个由捷克族、德意志族、斯洛伐克族、匈牙利族、乌克兰族和波兰族组成的联邦。

　　当然，现在的德意志人不仅有公理，还有飞机、大炮和坦克，而且还很多。

　　……

　　“德国人是对的！”

　　在英国驻国联代表团的驻地里面，前来参加国联会议的内维尔·张伯伦刚刚送走了德国代表团团长里宾特洛甫，随后就对站在他身边的法国国防部长爱德华·达拉第说：

　　“捷克斯洛伐克是一个非法成立的共和国……当年应该成立的是一个联邦或者邦联，绝不是一个民族国家。47%的人在奴役53%的人，这是一个丑闻，必须要纠正！”

　　“是的，必须纠正！”矮胖，秃头，长着一只肥脑袋的法国国防部长连连点头。“我们想不出反对德国人的理由，现在和1919年时已经不一样了。”

　　1919年时，德国和奥匈已经跪了，现在德国人又站了起来，看上去还和苏联勾搭在了一起！

　　“是啊，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内维尔·张伯伦和达拉第一起转身往英国代表团所在的大楼里面走去。“捷克人归还他们强占的财产是必须的，不过……这个国家的存在对中欧的稳定依然有利，这是我们应该坚持的。”

　　捷克斯洛伐克如果散了伙，德国人很可能会吞下整个捷克地区——捷克的德语区分布在整个地区的周边，对捷克语区形成了包围。如果捷克德语区全部加入德国，那么剩下的地区也将很难独立生存下去。

　　这样一来，工业发达的捷克地区就会整个被德国吞并——德国不仅能得到大量的工厂，而且还能让他们的人口再增加900万以上，从而达到7500万。

　　如果再算上奥地利的800万人和波罗的的400万人，德国将会拥有8700万人口，比英法两国的总和还要多！

　　“或许可以组建一个松散的波希米亚联邦。”内维尔·张伯伦说，他是不赞成组织邦联，邦联太过松散了。

　　他说：“波希米亚德意志人的权利应该充分得到保障，他们可以收回财产，拥有自己的自治政府，拥有自己的防卫军，但是不能和德国或奥地利合并。斯洛伐克人、乌克兰人、匈牙利人和波兰人，也应当拥有和德意志人相同的权利。而捷克族控制的军队，应该先从其他民族的地盘上撤退。然后在日内瓦召开完全平等的联邦成立谈判，依照普遍民意组成一个自由民主的波希米亚联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