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最长的一天（九）

　　1939年9月1日，中午12点，波兰，布拉希河东岸。

　　炮声、枪声、爆炸声、坦克马达的轰鸣声、战马的嘶鸣声、Ju.87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刺耳的呼啸声，还有人的呐喊声和垂死的惨叫声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人世间最可怕的战争大和唱。

　　史称“图霍拉森林战役”中的“布拉希河大桥战斗”，现在正在激烈进行当中。

　　交战的一方，是德国陆军装甲第三师的一部，包括装甲教导营、第十五重型装甲车侦查连（装甲迈尔部）、第十四摩托化侦查连等部组成的一个装甲集群，第三装甲师师长施韦彭堡少将在半个小时前抵达，接管了整个集群的指挥权。

　　参加交火的另一方则是波兰人的哲斯克战术集群加上波军第15师的残部，由于哲斯克战术集群的指挥官格日莫特·斯科尼茨基少将还没有赶到——这个集群是一路挨着炸弹走来的，已经有点七零八落，很多部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于是在图霍拉森林大败的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指挥。

　　现在整个波兰滨海集团军可谓命悬一线！位于集团军西面防线中央的第15师几乎崩溃，布拉希河大桥已经是最后的防线，如果不能在这里拖延上足够的时间，让滨海集团军的第9师、第27师退到维斯瓦河东岸去重建防线。

　　那么几天之内，拥有5个师又2个旅的滨海集团军就会彻底崩溃。而滨海集团军南面的波兹南集团军的东南面的莫德林集团军（摆在东普鲁士南面，目前正遭到德军第三集团军的猛攻）的侧后都会因此暴露，整个波军防线都有可能跟着一起崩溃！

　　而在另一边，德军第三装甲师的师长施韦彭堡少将几乎也到了最前线。他的装甲汽车就停在布拉希河大桥的西面，激烈的交火就发生在大桥东面。波兰人拼死堵住了大桥东面的出口，将距离大桥东面的出口不到300米的一片小树林变成了一座“堆满”37mm炮的堡垒！

　　虽然不停的遭到德军75mm炮的轰击和Ju.87的俯冲轰炸，但是每当德军坦克试图冲过大桥的时候，总会有一门或者两门37mm炮不顾一切地开火。

　　波兰人使用37mm反坦克炮在1939年是“大路货”，几乎所有国家的陆军都拥有这款武器。这个级别的火炮（欧洲各国使用的37炮性能都差不多）在300米距离上的穿甲能力也就是30mm上下（使用钨钢穿甲弹勉强可以达到50mm），正面攻击4号坦克时威力有限（这个时空39年的4号性能比历史同期要好一些）。

　　但是那片树林不是正对大桥，而是在大桥的侧面，将大炮摆在那里可以射击到4号坦克的侧翼，所以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障碍。在一辆4号坦克被打坏后，施韦彭堡少将就不打算再让宝贵的四号去冒险了。

　　不过一条小小的布拉希河是不可能阻挡第19装甲军前进的履带，施韦彭堡少将一面组织正面的牵制性进攻，一面派人去寻找可以涉渡的浅滩。

　　于是，装甲迈尔和他的弟兄们现在正沿着布拉希河在搜索推进。而且迈尔的运气不错，他很快就有了发现。

　　“枪口抬高，抬高了打，吓唬一下就行了，可不能把他们打死了。”装甲迈尔大声叫喊着。他现在正带着几台重型轮式装甲车沿着河岸边上的一条小路追赶几个波兰骑兵——他们应该是过河侦查的。迈尔估计这几个波兰人一定知道什么地方的河道比较浅，而骑兵能够涉渡的地方，坦克一定可以过去！

　　“嗒嗒嗒嗒……”

　　遵照装甲迈尔的指示，古斯塔夫·施瓦辛格很小心地操纵着同轴机枪，让子弹从几个波兰骑兵的头顶上飞过。

　　那几个波兰人仿佛受了惊吓，拼命抽打战马，完全忘记了坦克装甲车也可以涉渡这回事儿，很快就跑到了他们渡河的那个浅滩，想都没想就纵马狂奔而去。

　　“找到了！”装甲迈尔拿起通话器就喊，“找到可以渡河的地方了，大桥北面大约2500米有个地方可以过河！”

　　通话器里面很快传来了师长施韦彭堡少将的声音：“留两辆装甲车守住渡口，其他车辆过河侦查。”

　　“明白了，师长。”迈尔又将通话器的频率调节了一下，然后给他的弟兄们下令，“4号车、5号车守住渡口西岸。其他车辆统统渡河，6号车第一个过去，然后是1号车……弟兄们，跟我冲啊！”

　　“嗒嗒嗒嗒……”

　　几乎就在迈尔麾下的4号车冲过浅滩的同时，波兰人的机关枪就响了起来。他们也不是完全无备，每个可以涉渡的浅滩都有人防守，不仅配有机关枪而且还有少量的WZ35反坦克步枪。

　　“打中了！我打中它了……”

　　一个年轻的波兰士兵兴奋地大吼，他操作的一支WZ35准确命中了迈尔连队的4号车。可是那辆8轮装甲车却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继续冲锋，眨眼的功夫就冲上了河滩。

　　“我明明打中了，怎么会这样？见鬼，这枪根本没有用！”那名波兰士兵嚷嚷起来，不知所措。实际上这支WZ35的有效射程并不大，在面对正面装甲最厚达14.5mm的Sd.Kfz.231型重型轮式装甲车时必须要把对手放得很近，才能偷袭得手。

　　“冲冲冲！”迈尔的声音在每一台装甲车内响起，“他们没有37炮也没有20机关炮，他们挡不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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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突破了？上帝啊！”被德国人的飞机炸得土头灰脸的格日莫特·斯科尼茨基少将刚刚抵达，就听到了让他难以置信的噩耗。不仅设置在图霍拉森林的波军防线已经不复存在，就连布拉希河也已经被德军装甲部队突破。

　　波兰又要亡国了？

　　不祥的预感在每个人心头升起。

　　“我们撤到维斯瓦河一线去吧。”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将绝望地说，“在那里我们多少可以坚持几天。”

　　“不，不可能了！”格日莫特·斯科尼茨基少将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天空，“德国人的飞机不会让我们跑掉的！”

　　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将心想：他们的坦克、装甲车也不会让我们跑掉的！滨海集团军要完蛋了，然后是波兹南集团军和莫德林集团军……最后是波兰！

　　“怎么办？”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将问。

　　“我带第16枪骑兵营、第18枪骑兵营和第11骑炮营去把德国人赶回布拉希河对岸。你带领剩下的部队继续坚守……为了波兰，我们总要战斗到底的！”

　　“好！”普日雅科夫斯基少将点点头，“为了波兰！波兰决不灭亡！”

　　“对，波兰决不灭亡！”格日莫特·斯科尼茨基少将翻身上马，抽出了马刀挥舞了一下，“第16枪骑兵营、第18枪骑兵营和第11骑炮营的兄弟们，跟我去杀德国佬！跟我唱《波兰决不灭亡》（这是波兰国歌）！”

　　坦克一辆接着一辆，从装甲迈尔发现的那个浅滩渡过了布拉希河，然后在一片望不到边的麦田上组成了进攻队形。卡车和半履带车还拉来了不少步兵，他们就在布拉希河西岸下车，涉渡过河。当他们到来后，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攻击阵形，就在他们的伴随下向东南方向挺进。

　　装甲迈尔和他的兄弟们也乘坐着轮式装甲车，跟随在四号和三号坦克背后。

　　因为轮式装甲车比坦克更高，装甲迈尔就在站直了身子，举着望远镜充当起了整个集群的眼睛。很快，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就出现在了望远镜中——高举着长枪的波兰骑兵仿佛潮水一正向自己这边冲过来。

　　“天哪！是骑兵！波兰骑兵，好像有上千人或者更多……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装甲迈尔大声冲着通话器嚷嚷。

　　接着通话器中就传来了集群指挥官，装甲教导营营长哈津特·斯塔赫维茨伯爵沉着的声音：“不管波兰人要干什么，我都钦佩他们的勇气，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光有勇气是不行的！现在我们就去把勇敢的波兰人统统消灭吧！装甲兵，冲锋！”

　　格日莫特·斯科尼茨基少将也看到滚滚而来的德军坦克了，它们是那么的大，比他部下的TKS坦克（在路上被德国空军炸光了大半）要大得多，而且还拥有75mm炮。靠骑兵肯定不是对手，唯一的希望就是第11骑炮营的16门75mm大炮。只要它们能摆开来，那就还有一线希望。不过这需要时间，炮兵展开需要时间……

　　“骑炮兵，展开阵地！”他一咬牙，大声命令，“其他人，跟我冲锋！”

　　他将手里面的马刀向前一指，口中高呼：“波兰决不灭亡，只要我们一息尚存，波兰就不会灭亡，举起战刀，手回失地，前进，前进，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