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因果轮回

　　春2月2日被民间称为龙抬头，在历法中，这一天中午12时，来自艾米诺尔大陆南部湿润温暖的气流将取代来自冰雪大陆干燥寒冷的北风，在这一天，人们希望水系神圣巨龙使抬头兴云作雨滋润万物。

　　魔法历7年春2月2日，本该迎来第一场春雨的花语平原北部却在短短半年内迎来了第二场大火。

　　中午12时，大火已经向南席卷了40里，火场东西宽达160余里。这一场大火，足足烧了四天三夜才逐渐熄灭。

　　西帝君集群百里联营驻扎的牧师、军人、民壮、劳役总计67.3万余众，在这场大火之后，最终侥幸逃脱一难的，事后统计仅7.83万，刚刚超过了零头，而且，幸存者中70%的人还被烧伤、烫伤。

　　西帝君参战集群26位军团长中，战死19位；283位千人长，战死185位；百人长以下军官战死比率超过七成。死伤惨重，前所未有。

　　教皇陛下和几位红衣大主教以及大多数牧师侥幸逃脱一难，原因很简单，大部分牧师都能够熟练释放漂浮术，踩着漂浮术甚至可以渡过密西西河，三道壕沟更不在话下，另外牧师最基本的神圣护盾对火焰系攻击有20%～40%的免疫力。教皇陛下的亲卫又多是幻兽骑士，本身就会飞翔术，逃跑……或者说撤退起来自然轻松得很。

　　汗血铁骑佣兵团损失惨重，铁手拦江、寒寒两个主要负责人驾驭巨龙追赶凌云、忽尔都，群龙无首，加上又都是骑士部队，惊慌的战马先把自己的大营冲得七零八落，最终逃离火海的佣兵团战士十不足一。

　　更让汗血铁骑A级佣兵团无法承受的是——龙骑士寒寒战死！

　　塔扬如意算盘中当然算计了法诺斯阵营的几位龙骑士——青洛长老驾驭着狂鹫一直在外围等着凌云和忽尔都，铁手拦江、寒寒刚刚从浓烟中追出来，青洛手中的精灵短弓瞬息中射光了所有的kelesit箭羽。铁手拦江大公左挡右闪，还是被射中了两箭。

　　可怜了战魂榜超级勇者寒寒，一杯塔扬鸡尾酒下肚，两只眼睛昏花一片，坐下火系巨龙又被青洛的箭羽射中了脖颈，刚刚准备招呼团长大人撤退，凌云带动巨龙从后面追了上来，双手挥舞兰石大剑狠狠劈下，汗血铁骑副团长寒寒被拦腰斩成两段，寒寒坐下火系巨龙被兰石大剑砍断了脊椎骨，摔死在梵水河畔。

　　修达的坐骑龙是火系神圣巨龙，对烈焰有天生的免疫力，高阶神圣巨龙散发出的龙威直接驱散了周围的浓烟，修达远远看到寒寒战死、铁手拦江大公被青洛射伤，接着又看到池傲天带动要离龙在梵岗城上空翱翔作黄雀状。

　　帝都血夜，修达兄妹三人联手也不过和池傲天打了一个平手，还被池傲天屠龙，修达清楚与池傲天之间存在差距，再加上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猎人青洛，人类骑士之间的巨大差距已经不是神圣巨龙等级可以弥补的了。因此，修达和铁手拦江大公互相呼应着从西南撤了下去。

　　让世人拍案惊奇的是，诺顿和蒙顿两位统帅大人在最后时刻，奇迹般指挥着本部直属军团大部撤出了火场，他们选择的撤退方向完全一致——大营北侧的梵水河，这两位半兽人统帅在大火面前像梅西斯雪山一样冷静，而他们的部下对自己的直属长官有着绝对的信任，很快像两位军团长大人身边靠拢，法诺斯双盾指挥着部队向北迎着大火冲了过去，推倒土墙，把据马等障碍推到壕沟里，接着掘土填平了壕沟，来到梵水河南岸，顺着南岸一路向东南撤退下去。这两个军团主要由熊人、半兽人、半人马、人类骑士组成，几次遇到火焰回扑时一律躲到梵水河中，最终平安撤退，并在撤退途中两个军团会合。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梵水河惨败，是黑袍牧师塔扬设下的圈套，也是西帝君战争集群自己打败了自己。

　　先不说诺顿为了防止池傲天远征军强袭营盘而下令在营盘南北两侧挖出宽六米的三条壕沟，这毕竟还是塔扬圈套中的一环，属于防不胜防。

　　早在魔法历6年秋，为了彻底围歼扭腰战役后的池傲天远征军，当时的联军纵火焚烧了澜山山脉绵延数千里的原始森林，这一场大火，把植被烧得一清二白。澜山的森林千年来不被砍伐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片广袤森林是用来阻挡沙漠地带干燥的罡风南下。

　　森林被烧光了，魔法历6年花语平原的旱季来得格外早，受沙漠干燥气流影响，整整一个冬天没有落一个雪花，牧草、矮柳等灌木枯黄得掉渣；同样这一场大火，把沉积岩构成的澜山主峰都烧透了，塔扬和两位魔导师只用两天就在童山秃岭上开出了巨大的风口，如果没有这场大风，就算联营全面起火，也不会迅速蔓延而且一口气烧出去几十里地，至少有一半军人是在逃出大营后在草原上被大火追上烧死的。

　　再往远里看，对拜火教，如果神圣教廷不是赶尽杀绝，拜火教首席大祭司阁下绝对不会自己带队亲自主持双修罗大祭祀，那……这把火能不能烧起来还另说了。

　　总之，阴错阳差中，花语平原交战双方，你一榔头我一锤子，敲打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最终，干净利落地把整整60万大军埋葬在花语平原北部。

　　2月2日上午，池傲天驾驭着要离龙反复多次穿越了火场，每一次返回梵岗城上空时，眉头都皱得更紧一些。兵贵于神速，这是用兵最起码的常识，但是眼前的火海巨大的面积显然无法用兵。最后，上午12：00，池傲天终于下了命令：“收兵！”

　　2月2日傍晚，迟到了4个时辰的春雨终于稀稀拉拉下了起来，足足下了一夜，就在春雨中，远处的大火还在燃烧。第二天一早，池傲天远征军放弃驻扎了一个多月的梵岗城，为了绕过火海，不得不沿着梵水河向西上行了70多里地，利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渡过了梵水河，随即，远征军再一次进入了强行军状态，目标——神圣教廷国都乌鲁城。

　　这一次强行军比较辛苦，花语平原的春天，鬼才知道下一刻究竟刮什么风，万一不小心被卷入火海，这个笑话绝对就千古流芳了。因此，远征军不得不绕了一个非常大的弧度。

　　魔法历7年春2月9日，神圣教廷首都乌鲁进入了池傲天远征军的视线。

　　乌鲁的历史可以向前追叙13000年，当然，当时的乌鲁连镇子都算不上，是一个只有12户人家的无名小村子，而且是草原上最典型的自然村，水草丰美时，会有固定的牧民赶着牛羊来放牧，如果水草枯萎，那牧民们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里。就是在这个小村子里，诞生了魔法界鼎鼎大名的自然系大魔导师乌鲁·摩亚达。

　　魔武大战结束后，反魔法联盟把魔法帝国残余势力驱逐到湛蓝岛，艾米诺尔大陆和冰雪大陆整整7000年就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大魔法师，当时，魔法师能够学到的顶级魔法是四阶魔法风龙。这种情况直到乌鲁·摩亚达以一个盗贼的身份进入魔法学院后，开始有了转变。

　　在乌鲁·摩亚达一生中，他一共挖掘了1200多个坟墓和古迹，其中大部分都是魔法帝国时期遗留下来的，背负着盗墓贼的罪名，乌鲁·摩亚达重新建立起完整的火系、风系、暗黑系三大魔法系统，并整理了神圣系魔法。因此，乌鲁·摩亚达堪称魔法复兴时代的列奥纳多·达·芬奇。

　　乌鲁辞世后，他出生的小村子成为了后世魔法师凭古吊今的地方，并正式命名为乌鲁镇。至于乌鲁建城，那是最近400年的事情了。

　　与其他帝国都城相比，乌鲁城本身并不高大，城墙只有9米高，最高的塔楼也不过12米高，一共只有四个城门，正南正北四四方方摆放着。从城墙到塔楼再到普通民宅，使用的材料都是统一规格的青砖——花语平原腹地除了红土就是草甸子，不要说参天古木了，连块巴掌大的石头都捡不到，所有的建筑物都只能烧砖修建。青砖，无数的青砖建筑，让多雨的乌鲁城显得干净、清新，走在雨后青砖巷子里，每每会有一种走进历史长廊的错觉，这也是乌鲁多学者的最大原因。

　　乌鲁城内的建筑物，也是正南正北的格局。除了教堂外，没有任何奢华的民居建筑。各个国家的贵族都不喜欢在乌鲁城里置地产——这个城市不适合贵族和富豪生活，大街上牧师比比皆是，主教、大主教、红衣大主教这样头衔的牧师也经常可以碰到，贵族们在城里很难找到封地内一呼百应的感觉；富豪就更不喜欢这个城市了，牧师们的生活非常清贫，尤其是苦修士们，神圣教廷忠实信徒的生活也很俭朴，再加上这个城市居民以向光明神殿下捐赠财产为荣誉的判定重要标准之一，富豪们躲都来不及。

　　一个没有富豪和贵族的大城市，无疑有着另外一种独特的魅力：公平。因此，有相当多的其他帝国移民选择到乌鲁定居。根据不完全统计，乌鲁城内以及乌鲁周边20里范围内，居住着80万人口。

　　乌鲁城内最高大的建筑物有两个。

　　光明神像和光明神拜殿完美地组成了第一组重要建筑物。光明神像高35米，是用一棵完整的香檀木雕刻而成，巧妙利用了香檀木生长过程中分出的杈，依次雕刻出光明神殿下的手臂、象牙护板、王冠等等，整个雕像浑然一体，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有仰之弥高的感觉，情不自禁地会向光明神殿下行叩拜大礼。

　　光明神神殿高32米，长112米，宽76米，也是四四方方正南正北，东西南北皆对称，东西中轴线等分整个乌鲁城，周边一共48根富丽堂皇的黑色大理石石柱，据说，48根大理石石柱还是艾米帝国第三位国王陛下特意赠送的。神殿的屋顶是乳白色，这些白色板叶岩是佣兵帝国派人从圣雪山东麓万年寒冰下开采出来的，独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神采，尤其是在晴朗的夜色中，远远看去，乳白色殿顶和白云融为一体，真有一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乌鲁城正东，是另外一组高大建筑——神圣教廷总部和神学院。由于和光明神神殿同处一城，因此，教廷总部大教堂最高的拱顶只有23米。神圣教廷总部是由大大小小近百个院落构成，每一个院落从功能上完全独立。其中鼎鼎大名的比如宗教审判所、苦修士试练院、晋级试练场等等，这些院落大部分都不对外开放。神学院的风格和乌鲁城市的风格一模一样，只是院墙和乌鲁城城墙一样高，所以在学院内多少显得有些阴冷，沙若即从这里毕业。

　　“少将军，少将军……”曲建红带动坐骑龙，从队伍最前面跑了回来。

　　池傲天眼睛冷冷扫了过去，曲建红下意识地让目光游离了片刻：“少将军，斥候回报，乌鲁城大门内突然走出了大量的人群，目前还没有接触。”

　　哦？这还真是挺奇怪的事情。

　　从三天前开始，两个狂鹫营就已经对乌鲁形成了严密的监控，根据此前得到的消息，现在乌鲁城应该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池傲天远征军从沙漠帝国杀回来的消息第一次送到乌鲁城，城里至少50%的居民逃亡了。没有逃亡的居民都是铁杆的信徒，他们相信教廷官方宣传的所有内容，他们坚信在光明神殿下的庇护下，50多万精锐部队会把池傲天远征军打得骨头渣都找不到……事实上还真是骨头渣都找不到，唯一遗憾的是，主谓宾换了一个位置而已。

　　梵水河败兵逃进乌鲁城不久，远征军狂鹫精灵骑士也追到了乌鲁城，眼睁睁看着整个城市炸了锅，接着，从乌鲁南门、东门、西门涌出了大量的逃难队伍。半天之后，乌鲁城各大街道空荡荡，只剩下满地的垃圾。

　　现在，怎么会又出现了大量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