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百炼成金

　　法诺斯联盟军全线退回梵水河南岸，所有堤坝全部被拆毁，以梵岗城为战略目标的攻防战就此结束！

　　打落门牙不得不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法诺斯联盟军众多的高级军官，想哭都找不到坟头，总不能跪在梵岗城下大哭一场吧。

　　梵岗城攻防战的惨烈，对于法诺斯联盟军而言就是噩梦！

　　十天，仅仅十天，法诺斯联盟军士气低迷到极点。每天晚上，在确认第二天参加攻城部队的军团长会议上，每一位神圣教廷军团长都紧张得手发颤，听到自己所统军团被点名，脸色瞬间就变成死灰色。散会后，被点名的军团长多数都不敢返回大营——怕消息被透露后会引发士兵大规模暴乱。

　　攻城战进行到第四天，神圣教廷十几个军团陆续出现逃兵现象。

　　开始的时候，诺顿还派骑士部队去搜寻逃兵，到后来，兵也逃，将也跑，民夫看架势不对，怕以后派民壮参加攻城战也偷偷开溜，派出去搜索骑士小队甚至整支队伍全都当了逃兵。最严重的一夜，逃兵总数5982人……也就是说，整个西帝君花语平原战争集群，根本无需池傲天远征军动手，只要三个月就跑得一个都不剩。

　　与此同时，沙漠帝国又在频繁调动军团，连续组织两次夜袭，给东线兵团造成了非常大压力。

　　到最后，教皇陛下不得不同意法诺斯双盾暂停攻城的建议。

　　法诺斯收兵回营，也给了梵岗城苟延残喘的时间——过去10天中，远征军同样死伤惨重，比法诺斯联盟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正规军战死7953人，被派上城墙协助防守的平民由于没有有效防具，战死的数字就超过了12000大关，剩下的30%以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攻防战到了最后两天，包括沙蜥、地行龙在内的所有骑士部队都登上了城墙。城里的房子已经被拆得剩不下什么了，为了防止敌人用地道攻城，顺着城墙挖了两条环形大坑，挖出的土怎么办呢？乘夜用绳缒人下到城墙外，拔下死尸上的破旧盔甲，用破旧盔甲把土包好送上城墙当礌石用——这也是塔扬大牧师想出来的不得已的主意。

　　按照塔扬的说法：仗打到最后，如果实在没有防守武器，那就要把城下尸首拉上来，剔出脂肪，点燃后扔下去把城墙下烧成火海。出主意的人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却把包括刚刚与之打交道未久的罗拉长老吓了一跳……这个家伙真的是牧师出身么？怎么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怜悯之心。

　　对于远征军，唯一的好消息是，狂鹫剑士营最近频繁出动，替飞将军阁下抓到了大量的逃兵，审讯后他们对法诺斯联盟军队的现状了解得一清二楚。也没有办法不清楚，抓到的逃兵中可是有两位千人长和十多位百人长。

　　两位数的证词只说明一个问题：在未来起码两个月内，不会再有攻城战。

　　远征军最高军官群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约而同地失态了——几个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塔扬除外。塔扬跳起来对法诺斯撤军这件事情表示严重的遗憾——用曲建红的话说是瘦驴拉硬屎，这人那……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常和塔扬在一起，曲建红现在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同样和塔扬在一起呆了大半年的常庆对曲建红的表现则嗤之以鼻，就算要学坏也犯不着拜塔扬为师，塔扬的坏太裸露了，不用说人了，来条狗看一眼都知道塔扬不是好人。嗯……如果一条狗看到池寒枫阁下呢？常庆还真猜不出来结果会怎么样。不过，常庆确认，如果同一条狗遇到了艾米团长……嘿嘿……

　　法诺斯军队撤下去了，梵岗城全面修整，清理河道、掩埋尸体、加固城墙、四处派出游骑寻找可以轻装横渡梵水的地方，这些事情的总牵头人是苏文将军。池傲天、塔扬、曲建红等高级军官则忙着准备接待贵客——拜火教首席大祭司亚当·平的到来。

　　本来，以池傲天、曲建红尤其是塔扬与首席大祭司这样半师半友的关系，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隆重，只是考虑到现在远征军半数以上的军队由“神圣沙漠帝国志愿军”（在这一点拜火教和帝国王室达成了共识）组成，如果怠慢了大祭司阁下，说不定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宗教就是这么回事，不把它当回事，它就是个屁大的事；把它当回事，那就是天大的事。可大可小，因人而异，亦屁亦天，非屁非天，天底下除了宗教外也算是别无分号了。

　　当然，忙忙碌碌中，还发生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骷髅军人的身份已经一一翔实了下来——这不仅仅是三位高级骷髅军官的身份，还包括其他所有骷髅战士和低级军官。池傲天派两位狂鹫精灵骑士专门去了界林战区，拿到了从北部联邦的调兵令以及军人花名册，甚至还有从汉堡城送过来的三个大队的军旗。为这事，狂鹫剑士营的冰雪少年们没有少流过眼泪。

　　最终，三个北部联邦大队得以恢复建制——军人还是那一批军人，只是……物非人是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骷髅军团在梵岗城城北300米外扎下了自己的营盘，这是来自三位高级军官无声的命令。任谁劝也不留在梵岗城城内。池傲天、常庆尤其是北部联邦老兵苏文死活不明白为什么，苏文都快给自己的大队长跪下了，结果……不行！

　　后来，是塔扬道破了天机：这很正常呀，天底下除了小佣兵团这样的至亲，还有什么人能接受城里每天咣当咣当走着骷髅？除了老子这样伟大到极点的牧师，还会有哪一个教会的牧师能亲热地抱着骷髅的脖子交流？难道大家不知道森林精灵的性格是什么样的？难道拜火教能容忍在宗教的历史上留下这样一笔么？

　　答案统统是否定。

　　因此，骷髅军团一定不会在梵岗城内驻扎，未来，如果战事打得顺了，他们可能会最先离开这场战争，这都很正常。说到这里，老牧师眼中竟然露出了索然的味道：“来如流水兮逝如风，飘飘入世，如水之不得不流，不知何故来也不知何所终。”

　　罗拉长老也在场，并没有反驳其中关于拜火教的说法，显然是默认了。当听到塔扬最后一句话，罗拉长老惊得浑身一哆嗦（说好听点儿那就是虎躯一震），奶奶的，这个家伙也太离谱了，竟然对拜火教分支摩尼教也如此熟悉。

　　作为拜火教资深大长老，罗拉当然知道这是先哲莪默留下来的《鲁拜集》中最看破尘世的一句话。摩尼教是6000多年前如流星一般在夜空中急速升起而又急速落下的一个教会，《鲁拜集》根本没有来得及印刷发行，摩尼教就已经衰落，目前唯一的善本供奉在拜火教总坛中。

　　另外一件事情也和塔扬有关系。

　　远征军副统领苏文、拜火教长老罗拉、远征军狂鹫精灵骑士队长青洛、沙漠帝国首相侯赛四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就一个问题请教了塔扬：“发射出去的火箭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就这么大的威力？”

　　开始的时候，塔扬还不怎么在意，笑嘻嘻地不论别人怎么问就是说不知道。最后去问这个问题的两个高级军官倒了霉，被塔扬挥舞着尖嘴战锤从大帐里赶了出来，黑袍牧师的咆哮响彻了梵岗城上空：“老子就是不告诉你，这个秘密老子要带着它去爬烟囱。”

　　靠，不告诉就不告诉吧，还爬烟囱，爬烟囱干什么？两个高级军官死活就没有想明白。

　　有了前车之鉴，曲建红当然不会再吃这么大亏，在拜访塔扬的时候，打了一个擦边球：为什么挑选盟军去射出塔扬火箭，而不是沙漠帝国子民？

　　塔扬沉吟了片刻，终于说了一句人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半年后，当艾米听到这件事情和这句话时，低低地说了两个字：“可惜……”大青山明白艾米的意思，塔扬的做法与艾米当时在侏儒王国的做法一模一样，如果这么说，臭名昭著的塔扬大牧师竟然还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家伙了？

　　……

　　魔法历7年春1月7日，拜火教现任首席大祭祀亚当·平殿下带着十位大长老抵达梵岗城。

　　池傲天带着远征军所有高级军官迎出来20多里路，除了池傲天外，其他两位龙骑士以及数以百计的狂鹫骑士把警戒线拉到10里以外。

　　与远征军如临大敌交相辉映的是，法诺斯阵营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四位龙骑士全线升空严阵以待。

　　大祭司的排场也不小，除了600多位拜火教神职人员以及两个大队规模的拜火教直属军团，还有国王陛下派出的三个护送大队，总数突破20000人。天空中翱翔着40多位沙蜥幻兽骑士，还有近百位普通沙蜥骑士不时带动沙蜥一跃而起，巡视四周可疑目标。

　　拜火教总坛圣火熄灭后，近三百年来，首席大祭司第一次出巡。在历代大祭司出巡中，这一次规模还算小了。国王陛下出巡还带15000人的卫队和2000人的仪仗呢，首席大祭司的地位比国王高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如果不是临行前，近神者塔扬一再叮嘱：必须在魔法历7年春1月15日前赶到梵岗城，否则，就等过了春2月2龙抬头，来给远征军收尸吧。没有塔扬这句话，王室和拜火教总坛的高级神职人员才不会同意首席大祭司在敌国轻装出巡。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塔扬会这么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点：塔扬少有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听了或许没有用，不听……嘿嘿……难道真的有人故意拖延时间然后等着去收尸么？

　　首席大祭司殿下也没有想到分手仅仅两个多月，池傲天远征军竟然像气吹得一样，实力再次暴长，天空中竟然增加了两位己方的龙骑士。如果，这两位巨龙骑士能够在孟买城出现，自己的老师……

　　“池将军、大牧师，这两位龙骑士是贵国新派来支援贵部的吧？”

　　池傲天还没有反应过来，塔扬知道被人挑理了：“是呀，三周前他们两位刚刚赶到这里。红石在梅西斯雪山成功封龙，封了15位龙骑士，所以专门派两位龙骑士来花语平原。”

　　塔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尽量装着平淡。就算如此，拜火教神职人员和沙漠帝国高级军官们眼睛都绿汪汪的。这跨大陆第一强国的实力还真不是盖的，一口气册封了15位龙骑士，把其他所有帝国的龙骑士加在一起然后再乘2，大概也就是这个数字。

　　更惊人的当然还在后面等着客人们，塔扬等客人们都吸完了冷气，慢条斯理轻声柔气地接着宣布了第二个消息：“说起来，我们之间还真是有缘呢，大祭司殿下知道为什么拜火教圣火熄灭了整整千年么？前些时候，为什么圣火再次熊熊燃起呢？”

　　啊？塔扬殿下竟然了解此事？

　　神职人员们一个个傻得只会喃喃自语了。黑袍牧师在拜火教的地位急速攀升，已经和大祭司殿下等同了。

　　亚当·平大祭司是真急了，嘴唇颤动着，死死掐着塔扬的胳膊。

　　“要不说有缘呢。火神殿下在千年前……”塔扬挣开大祭司的手，抠了抠鼻孔，足足吊了半天拜火教信徒的胃口，然后才用很平常的语气继续说：“受父神殿下的委托，被困梅西斯雪山万丈地底熔岩中，去年秋天，小佣兵团两位缔造者之一神圣巨龙骑士大青山殿下的未婚妻沙若小姐连同小佣兵团第三副团长霍恩斯殿下在地底救出了被困的火神陛下。火神殿下为了感谢沙若小姐，还专门邀请她去了九天之外的神界，并在火德星宫亲自赐予了沙若小姐火德星宫唯一一位神人的能力。”

　　“什么？！”这个消息一说出来，梵岗城下顿时变得比自由市场还热闹！诸大宗教，为什么能够获得数以百万计的信徒，为什么有无数王国愿意支持？不就是因为宗教在供奉诸神么？不就是因为宗教号称代表诸神么？

　　其他宗教可能还不知道神人是什么，拜火教作为最古老的宗教之一，在历史上是曾经出现过数位神人的，这些神人在拜火教历史上都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记，比如拜火教创始人琐罗亚斯就是有史以来记载中的第一位神人，不夸张地讲：是神人们创造了拜火教的辉煌历史。后来，绝大部分神人最终的结局都是封神——进入了火德星宫。

　　让火祭司们担心的是：严格意义上讲，既然出了火德星宫神人，除非她愿意自立门户，否则，现任大祭司殿下就得马上逊位让出大祭祀宝座还得小心翼翼把座位给拍打干净了。

　　“嘿嘿……”塔扬再次发出了喋喋的怪笑：“放心好了，沙若小姐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结束战争，相夫教子。对什么教主、教皇什么的，她不会感兴趣的。否则，拜火教总坛的圣火说不定就不会燃烧起来了。先破后立嘛……对不对？既然没破，就说明火神殿下还是信任拜火教以及大祭祀殿下，就不用瞎操心瞎起哄，乱了自家阵脚。”说这话的时候，塔扬的目光意味深长地从所有拜火教长老身上滑过。

　　“塔扬殿下英明。”

　　“塔扬殿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一片赞美之词立刻陷黑袍大牧师于飘飘然中——起码看上去是这么回事。

　　首席大祭司殿下倒是没有下面长老们那么多心眼，对于一个10多岁的少年，现在这副担子太重了，如果能有得到火德星宫认同的神人接过去，少年是乐不得的事情。

　　“池少将军、塔扬殿下，刚才我问巨龙骑士，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看刚才那两位巨龙骑士中有一位的坐骑龙似乎发生了异变，而另外一位龙骑士的坐骑龙似乎是一头刚刚进入四阶的年轻黄金巨龙。是么？”

　　“你的眼光倒是非常好呀。凌云小子的坐骑龙在封龙中出现了很奇怪的变化，似乎……有几种不同的上位神圣巨龙的龙力进入了它的体魄，也算是因祸得福。”塔扬随口对付着。

　　少年大祭祀下意识地挠了挠脑后的头发，随机意识到这种姿势的不雅，连忙把手放了下来，脸似乎都红了，接着用更小的声音和塔扬、池傲天说：“其实，我是想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如果那个龙骑士愿意的话，我最近查阅总坛各类资料时知道了一个方法，利用火神殿下赐予我们的圣火，有一个办法，可以一举提升巨龙的能力，甚至是等阶。”

　　什么？池傲天愣了，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不过……必须是黄金系巨龙，因为，火只能炼金……”亚当·平小声地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