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强力

　　在【提亚玛特的守护】出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原本还震撼于龙妈之威的戴维顿时狐疑了起来，想要尝试继续与龙妈取得联系：

　　“母亲，您要是被五色龙后威胁了，您就吱一声？”

　　曾经在幽暗地域与那位五色龙后短暂打过交道的戴维，对于提亚玛特也算是有了些许了解。

　　那就是这位龙后虽然慷慨，也许会让你小赚，但她永远都不会亏，尤其是不会做亏本买卖。

　　可龙妈与他的交流早就中断了，即便没中断，以帕芙菈的性情也绝不会向他展露出虚弱的一面。

　　放心不下的戴维当即随爪将卓尔希娅特给扔了，然后开启‘天彗模式’朝着海岸爆炸方向狂飙而去。

　　很快，他的担心就得到了应验！

　　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息骤然降临。

　　那种瞬间金戈铁马仿若置身战场的感觉！

　　糟了！战神降临了！

　　那一瞬间戴维也顾不得发动神力咒印的代价，重重握在右爪腕上，试图再次召唤龙神提亚玛特意志的降临。

　　只可惜，这一次完全没有丝毫反应。

　　以至于瞬间有种受骗感觉的戴维【暴怒】的破口大骂道：

　　“提亚玛特！你到底在搞什么？！！”

　　如果这是神祇之间预谋已久的一场战争，那么夹在之间的母亲.

　　而随着他‘天彗’模式下全力赶路之下，待看到旧大陆斯堪尼斯海岸所发生一切的那一刻，似乎终于隐约猜想到提亚玛特到底想要搞什么。

　　“你们还真搁这钓鱼呢？”戴维喃喃自语道，也只有‘钓鱼’这个词，才能勉强形容此刻他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原本被龙妈那道‘魔能裂变吐息’轰的万里无云的碧蓝晴空，以悬浮在半空中的传奇红龙为中心，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在那金红的彼岸，台地与孤峰耸立在布满锐声战场和兽人之土的地表上，延伸至视线尽头。

　　那便是战神坦帕斯的神国——战士之眠。

　　本该永久相互交战的战士祈并者也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如同纤夫一样在拉动着什么。

　　远方更有大批的泰坦巨人正向这边赶来。

　　更有吉斯瑟雷人自那团混沌的僧院群集结着部队。

　　而在那双愤怒的晴空之眼两侧，分别是在战士之眠建造了永久要塞与绯红之塔的谋略女士。

　　掌控乌士迦达特之域的战斗之父乌士迦；

　　名为战斗守卫的掠夺者卡瑞茍斯；

　　以及掌控着边缘水域的浪涛之将维尔寇。

　　而在旧大陆方向缓缓聚现的猩红天际，则是五色龙后那标志性的邪鳞堡垒，以及那宛若群峰般高耸直刺天际，射出无穷秽邪之光的符文石柱。

　　无数五色的巨龙与阿比沙龙魔自墙头起飞，充塞天际，很快也像是协力叼着什么，往回拔动着。

　　邪鳞堡垒之外，跨过龙崖、蛆虫之穴的青铜堡垒外的阿弗纳斯荒原上，巴托地狱第一层的魔鬼大公拜尔与暗黑八魔将齐齐挥军撤回，无数看不到边际的恶魔竟是顺着城外的恶魔颅柱乃至上檐无形的桥梁朝着高空，朝着神国分界线上攀爬着。

　　即便每时每刻都有被挤下的恶魔如雨而下，这些恶魔却依旧在深渊意志的呢喃低语下执着而癫狂的攀爬着，冲锋着。

　　仿佛在那遥不可及的彼岸，就是他们最终的征途。

　　那是无底深渊无数恶魔灵魂深处毕生的祈愿，再次打出无底深渊！将战火与混沌，点燃这个多元诸界。

　　却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然沦为提亚玛特与阿弗纳斯大公拜尔一场交易下的炮灰。

　　因为战神的神国已入下层位面，提亚玛特与拜尔这番恶魔上引、偏转血战战场的操作，并不算违背当年九狱之主阿斯摩蒂尔斯与黎明诸神签订的原始协议，同时又的的确确减轻了巴托地狱青铜堡垒外无数多年以来被动挨打的防守压力。

　　这是双方都乐见其成的。

　　“等等！为什么战神的神国会坠入下层位面？”

　　渐渐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戴维勉强靠的更近了，还是因为那缕神性残留的影响，戴维终于看清了他们来回争夺的是那什么。

　　他们本该是死后魂归战神英灵殿的英灵。

　　此刻却沦为了一个个被信仰之柱穿插垒摞起来的亡魂。

　　战神的英灵殿神性被自己窃取了十年，在这十年之间，过半的亡魂无处可归，在被戴维与战士之眠的牵扯中落入了冥河之中。

　　而这些亡魂又被拜尔麾下的魔鬼在冥河中打捞，并在与提亚玛特的交易之下，在戴维出借英灵殿神性的牵引之下，一条条由这不知多少位面阵亡的战神信徒所组成的信仰之链，就这样于眼前形成了。

　　一开始是被五色龙后所拉动的五条，渐渐的，这些信仰之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如同一张网，一张于漆黑深邃编织而成的阴谋之网。

　　网？

　　不知为何，戴维忽然想起了幽暗地域中那个狂乱而奸邪声音的主人

　　“槽！祂也参了一手！？”

　　“罗丝！！！”愤怒至极的战神坦帕斯已经咬牙切齿的喊出了祂的名字。

　　罗丝，混乱、黑暗、毁灭、邪恶与诡术的代名词。

　　那一刻，戴维终于后知后觉的恍然，一缕由于维度不同很难被回忆起，身在万神殿之域中的画面终于被他想了起来。

　　同时也终于知道坦帕斯为何如此愤怒了。

　　他被提亚玛特跟罗丝这两位女神一起给‘演’了。

　　坦帕斯只知道自己的神性被窃取至了下层位面，却难以确定幕后真正的阴谋编织者。

　　而身在局中又在局外的戴维却是有些混乱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两位女神的阴谋到底是默契无间、水到渠成的，还是从更早之前就开始了。

　　甚至，也许在蛛巢城的时候就开始了？

　　毕竟那时候罗丝所表现出的，可算不上‘奸邪’与‘诡术’，唯有那愤怒是真切的。

　　以至于某一段时间内，戴维甚至开始有些轻视这位以阴谋与背叛而闻名于世的女神了。

　　可被叫破名字的蜘蛛女神罗丝却只隐于无底深渊那属于她的深坑魔网之中发出阵阵邪恶而欢愉的笑声，并没有即刻出手的打算，反而如同一只在旁虎视眈眈的黄雀。

　　已经触及的神国开始接壤，那无声的碰撞，落在戴维耳中却是震耳欲聋，神力大冲撞的可怕余波更是让他根本无法靠近，甚至还在被无形无声的神力海啸越推越远。

　　无数充当炮灰的恶魔大军已经顺着那‘恶灵之桥’前赴后继的朝着战神坦帕斯的神国冲锋厮杀而去。

　　而同样完成神国接引的五色巨龙信徒们则咆哮着展翼腾空而起，迎着如织箭雨投矛将各色龙息朝着战士之眠如海般的军阵中当头洒落。

　　这本该是令龙都为之震撼心惊的画面，此刻的戴维却是无心欣赏。

　　“母亲！”戴维注意到了龙妈帕芙菈的异常，不由拼尽全力嘶吼道。

　　悬停在这神国交界之间的传奇红龙，鳞片之间，正在渗血。

　　这终究是神的战场，哪怕勉强借用了来自戴维窃取的那缕神性，也只是条凡生之龙。

　　一条凡龙，又如何能够参与来自神之间的角逐呢？

　　也直到这一刻，戴维方才知道自己这位‘母亲’，帕芙菈到底做了什么，又在做什么。

　　戴维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有种难以言喻且无力的感觉。

　　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哎。”一声叹息，仿佛于戴维的耳畔响起。

　　“妈妈？”戴维愕然抬首，只是置身战场中央的帕芙菈，似乎并没有正眼看向她，就像是在偷偷跟他一条龙讲话。

　　帕芙菈沉默良久，似乎并不擅长表达的她终究还是开口道：

　　“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我先前才不想搭理你。”

　　“.”戴维心说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老妈你是不是有点太伤龙了。

　　“不要为即将到来的的离别而感到难过与悲伤，我又不是为了你，至少，不是全都为了你。”

　　离别？

　　这个令戴维隐约感到恐惧的词让他一阵颤抖。

　　但那终究也是为了我不是？

　　戴维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龙妈帕芙菈，才是唯一令他感到过歉疚与亏欠的存在。

　　不提当年那近乎无条件的庇护，最关键的是，戴维心中始终有个无法告知对方的秘密。

　　那就是.

　　“我其实知道，你不是我真正的孩子，至少，灵魂上不是。”

　　龙妈突然开口揭示的秘密，让戴维险些一头从空中栽下去。

　　卧槽！她居然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又如何知道的！

　　“你现在一定会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哼哼。”

　　尼玛！不是，你该不会是在我身上装了啥‘监控’了吧！

　　“还觉得我多半监视过你，不错，整个领地范围内其实都在我的魔法监视之下，你当年的那些小动作，其实都被我看在眼里。

　　“更确切的说，当年你刚出现在我的蛋里，我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更是对你的梦境进行了筛查，而这，也为我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你如果对此感到愤怒那也是应该的，抱歉，谁让我当时实在是太无聊了呢。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跟塔尼娅说过，至少我应该没跟你说过，我其实是条被黄铜龙孵化养大的。

　　“你当初也养过一条黄铜龙，应该也知道他们到底有多聒噪，有多么的令龙躁狂。

　　“所以每当我妈一开始对我唠叨，饱受信息轰炸，嗯，应该是这么用的没错吧，每当这时候，当时又无力逃跑的我，就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一开始是阅读龙之传承，后来龙之传承翻完了只能学习魔法跟武技。

　　“而这个习惯在我能够独立生活后也保持了下来，所以龙蛋一生下来，你那颗蛋中携带的超常规信息量就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然后不可避免的深陷其中”

　　直至这一刻，饱受龙妈‘信息轰炸’的戴维近乎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她被一条黄铜龙养大的说辞。

　　一般红龙没这么能说的.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同时他也终于知道塔尼娅平日里那些让他有强烈既视感的句式是怎么来的了。

　　以至于他年幼时曾经一度以为龙妈跟龙妹之间总有一个穿越者同行。

　　听到龙妈的这番话，戴维终于释然了下来，赶紧转移话题道：

　　“妈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有什么办法拯救你吗？比如通过五色龙后陛下。”

　　“嗯？为什么要救我？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只是在临走前跟你说个小秘密。”

　　“啊？”戴维感觉跟这条‘闷骚’黄铜龙养子聊天快疯了，按照眼下的境况你这不是眼看着就要挂了吗？

　　“好吧，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对你说的是，我的孩子，戴维尤托斯，你无需为此感到介怀，你和塔尼娅的出生只是我龙生中的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却为我那无聊的快要发狂的龙生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崭新的世界，也知晓，原来我们的命运不是固定的线性，而是拥有无限可能的一片旷野。

　　“而我们巨龙的意识，本就是由一段信息涌现而出的，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你也许，也不过也是从那段信息中重新涌现而出的。

　　“更何况，你跟塔尼娅一样，都叫了我妈妈，而我，也尽了父母养育庇护的义务。

　　“所以，戴维尤托斯，你，就是我的孩子，虽然我曾经一度因为你用屁股喷火而嫌弃过你。”

　　戴维快疯了：“这茬能不提了吗？”

　　“你看，你对我藏着一个秘密，我也对你藏着这个秘密。

　　“现在，我们打平了。”

　　听着似曾相识充满既视感的心灵鸡汤，戴维莫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胸膛又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感动：

　　“是的，我们打平了，妈妈。”

　　“不过，既然你来都来了，我好像又多了一个选择。”帕芙菈如此说道。

　　“什么选择？”戴维问。

　　“戴维尤托斯，我的儿子，你愿意成为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也许唯二、嗯，可能唯三的信徒吗？”

　　“信，信徒？你.您这是要登神了？”戴维直接惊了！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另一个可能。

　　尼玛！你这才传奇多少年，这就直接登神？

　　结果就听到帕芙菈颇有些烦闷的凡尔赛道：

　　“不就是登个神吗？有什么好奇怪的，提亚玛特那大婶早百年前就等着我成为她的从神，当年要不是一帮‘搅屎棍’来打扰我的沉眠，我连传奇天命都不想进，因为登的越高，就意味着我跟提亚玛特绑的越紧，你是不知道那老娘们有多烦，睡个觉都要在我梦里传教。”

　　“.”戴维忽然很想跟他妈打小报告，提亚玛特是不是也有可能在自己梦里偷偷传教了？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道：

　　“那是我的荣幸，妈妈，只是，您准备选择什么概念登神呢？”

　　要知道，绝大部分神性概念已经被这个世界的神们给瓜分光了。

　　“嗯，我选强力的。”

　　“可强力的概念有很多，需要我推荐几个等等，强力？您指的是，该不会是物理学里的强相互作用力吧？”

　　直到这一刻，戴维似乎才终于明晓，自家老妈那堪称氢弹爆炸的逆天龙息是怎么来的了。

　　“是的，就是那个强力，但有个问题我可能得依靠你才能解决。”

　　“什么？”

　　“两个世界的微观底层框架不同，宇宙常数也有些不同，数据无法精确推导完成之下，以现在的我还无法以‘强力’登神，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容易点的，但有你在，我们，也许能试试直接强行完成最后这个步骤，也就是.儿砸，你帮我寻思一下吧。”

　　“好。”戴维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还是得靠他的俺寻思之力——【傲慢】啊。

　　“谢谢。”帕芙菈有些变扭道。

　　“.不客气。”

　　还没待戴维问具体怎么做，伴随着他的同意，就感觉自己直接被自家老妈给拽了过去。

　　而这一次，藉由两者借贷神性的联系，他们直接绕过了龙神提亚玛特。

　　“帕芙菈！你在做什么？”但这必然瞒不过身为其信仰神祇的提亚玛特。

　　可提亚玛特即便发现了，依旧无法阻止，或者说，不能在这个关口阻止。

　　帕芙菈登神，本就在祂们的计划之中。

　　唯独戴维这个被用完的‘饵’。

　　在预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