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因果之论

    虞老太太见她这个样子很是欢喜，她叫虞夏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这次多亏了虞夏姑娘，你知道吗，琅哥儿是叫拐子掳走的，你这次救的可不止我那孙子，还救了好几个被拐的孩子，这是积大功德的事。”


    其他被拐的孩子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听虞老太太这话，纷纷抬头打量虞夏。


    虞琅回来的时候那狼狈的模样叫虞老太太心疼极了，现在看到虞夏，心中万分感激，见她满脸的喜悦，虞老太太只当她是为了众人得救而感到高兴，虽然肤色黑了些，可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她笑起来的模样也不由教人忽略了她的肤色，沉溺在她明亮的眼睛里。


    虞琅有些别扭，他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次他得救多亏了虞夏，想起平时他总欺负这个同窗，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小黑……”虞琅“呸”了一声，眼睛游移不定不敢看她，“虞夏，谢谢你。我为以前欺负你的事跟你道歉，以后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


    虞老太太听了“啪”一下扇了他的后脑勺，“胡说什么呢，你看看你整天惹是生非，现在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以后虞夏姑娘就是我亲孙女，你亲妹妹，你们既然在一块儿读书，你就该好好照顾你虞夏妹妹，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孙子，记住了吗？”


    虞老太太这话一说，松茂堂顿时一静。


    此时松茂堂里挤满了人，虞孝全座在上首，四对儿子儿媳也都在一旁陪着，虞琅虞珮老老实实站在长辈身边，陆雪站在虞老太太身后，去找人的护院们此时都站在下方，他们已经将事情经过禀告了一遍，这会儿没走是因为虞孝全让他们等着，一会儿县衙会来人，还需要他们回话。


    “娘，您是说要认虞夏姑娘做干亲么？”开口的是虞琅的娘黄氏，现在东虞由她这个长媳当家，所以这话别人不问，她一定是得问的。


    虞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她依旧拉着虞夏的手，“虞夏姑娘，这次你救了琅哥儿，这恩情大了，我这倚老卖老的老婆子觉得与你很投缘，想认你这个孙女，你愿意吗？”


    进士第作为在整个金坛县都盛名在外的大户，与他们家攀上关系那是天大的好处。在虞夏来之前在场的人就知道救了他们的是西虞的一个农家女，还是靠宋先生的关系进的族学，这会儿虞老太太开口要认虞夏做干孙女，那可真是一步登天啊。


    虞夏收获了不少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这闺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应了吧，做了娘的孙女，以后有的是你的好处。”说话的是东虞四爷虞绍的夫人王氏，她自以为这话十分活泼，说完还掩着嘴偷笑，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到处乱瞟。


    “老四媳妇，胡说什么！”虞老太太皱着眉低呵了一句，满脸的不赞同，她是诚心诚意想要认虞夏当干孙女，王氏倒好，被她这张臭嘴一说，搞得人家姑娘要攀龙附凤似的。


    虞夏听出来王氏话里看似热情实则不屑的意思了，但她没往心里去，因为她本就没打算认这门亲，她歉然道：“虞老太太您不必如此，您也说了我救人已经是积了功德，不需要别的好处了，而且我祖父祖母都尚且健在，他们怕是不愿意我再认个祖母的。”


    “切，装模作样，拿什么乔呢。”王氏被虞老太太说了一句得了没脸心里不忿，这会儿见虞夏拒绝又忍不住刺她，在她眼里能跟他们进士第认亲是天大的好处，傻子才会拒绝，虞夏这一招分明就是以退为进。


    闻言虞老太太又瞪了她一眼，她却一点都不怕，虞绍虽然不成器，但毕竟是小儿子，一直都受宠，连带着王氏闯了祸也总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所以她才愈发有恃无恐。


    “虞夏姑娘，我夫人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认这门亲，若是怕长辈不同意我们派人去跟你长辈商量就是了，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跟虞琅既是同窗，以后还可以相互扶持，这世上多门亲路会好走很多。”说话的竟然是一直眯着眼假寐的虞孝全，这会儿虞孝全已经睁开了眼，精光敛在眼底，“希望你能成全了我夫人的一片拳拳心意。”


    虞孝全这话让在边上沉默的虞维虞珮目光闪了闪，悄悄打量起虞夏来。


    虞孝全说话的语气倒是平和，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叫虞夏浑身不舒服，告诉了虞夏跟他们家认亲的好处，又拿虞老太太的心意来说事，好像她拒绝了就不近人情不识好歹了。虞夏自小体弱多病难免心思细腻，对别人说的话与情绪都比较敏感，可是眼下虽然她能想明白虞孝全话里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应对，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八岁大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家女。


    不管虞孝全这番作态是什么意思，虞老太太确实是真的想对自己好，认下这门干亲也的确有百利而无一害，但虞夏心中对这事却有种隐隐的抗拒，似乎真这样做了会有无法挽回的后果，然而显然这番话无法作为让人信服的拒绝理由，这让她一时犯了难，皱着眉沉默了。


    “虞族长，失礼了。”一个白衣的女孩子站了起来，把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虞族长有所不知，”女孩子语气谦和有礼，“道家讲求因果造化，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虞夏姑娘行的是窥探改换天机之事，本身便是有诸多忌讳的，不能与世俗牵扯太多因果也是在情理之中，许多修行之人都被称作方外之人也是这个原因。”


    虞夏没想到会有人帮她说话，仔细打量这女孩子，只觉得她长得真好，五官不算多精致，组合在一起偏偏叫人移不开眼，明明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却已然有了沉稳之气。


    女孩子见虞夏看她，朝她露出一抹笑，还偷偷眨了眨眼，模样有些俏皮。刚还觉得她沉稳的虞夏有些呆，但是心中有些奇怪，这女孩好似认识自己一般。


    虞孝全听了女孩子的话半撩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他当然知道虞家顺手救来的孩子们都在屋子里，但也只是淡淡扫了眼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想到这群人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气度非凡的女孩子。虞琅被掳是意外，一般家中富贵的人家都前呼后拥有一群人跟着，作案的也不过就是两个莽夫，所以这次被掳的孩子都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跟前没人看着才叫王三二人轻易得手，这个女孩子衣着精致，谈吐有据，不像是会被掳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