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森林

    艾洛斯在树下一直忙活起食物的事，在他看来，生死大事在食在寝，人生左右不过一碗吃的，一床铺盖卷。


    乔伊还坐在树上，她还想再看看周围的山峦，月亮，和斑斑点点的树叶冠盖。


    从森林的这一点，往他处去往，偶尔能看见两只飞跃而过的鸟类，喑哑的鸣叫声由远及近，树木，山势相互聚拢，把整个盆地围在中央，阻挡着从远方吹来的冷湿气流，保持着这片森林的整体温度。


    寒冷的冬季像是从未降临在这片雪山笼罩下的森林里，树木缝隙间都是密集的绿叶，相互靠近，又随着风儿一寸寸的响起。


    乔伊更关注的是这里的出路，她举起单筒望远镜望向视线所及的镜头，不停的转换着方向，她察觉到，这里的雪山聚拢的很挤，留给这个盆地的出路，只剩下西南方仅有的几条缝隙，他们如果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只能走那边去。


    她打算去跟艾洛斯说一说这个消息，毕竟他们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一对患难中人。


    艾洛斯在火堆旁奋力地拯救他那堆黏糊糊的食物，直到他用带来的勺子弄了一口吃进肚子里，他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艾洛斯，我们或许要考虑早点离开这里了。”乔伊坐到一旁讲道。


    “别急，先吃点。”艾洛斯递给乔伊一个勺子。


    乔伊虽然对艾洛斯做出的这一团黏糊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保持着足够的畏惧，但迫于肚子确实有点不争气，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勺了一口吃，味道有些奇怪，但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乔伊继续多吃了几口。


    艾洛斯摆好姿态，又掏了两块米薯放到火里去烤，然后他讲，“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我们所在的地方，位于一个盆地当中，被群山环绕，只有西南方有几条出去的路，我们要快点回去找到我们的车和食物。”


    “恩，那你不找巨龙的尸体了吗？”


    “龙不在这里，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乔伊讲道。


    “也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巨龙尸体的消息的。”


    “这个消息来源于我的一个朋友，据说她是从一个隐秘的交流组织那里得到的消息。”


    “看来你心挺大的呀，这种不确定的消息也敢乱信。”


    “碰碰运气。”乔伊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囊。


    ……


    俩个人都没有听从乔伊之前的告诫，早点离开这个森林。


    一顿饭吃完之后，乔伊和艾洛斯都分别靠着一棵树的树干小睡了一会，醒来之后，天已经将近破晓，黎明的光辉平等的洒向土地和树梢。


    艾洛斯睁开稀松的睡眼，又裹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衣，准备再侧过身去再睡一会，但他模模糊糊间，却看见半空中漂浮的白色物体。


    这白色物体正好挂在了他的眼前，由一根红色的线挂着，艾洛斯顿时清醒过来，他看清楚了眼前这白色物体究竟是什么玩意，这是一封信，一封用红色火漆封口的信。


    艾洛斯刚睡醒就遭遇这样的事件，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小心的挪动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去触碰到信，直到挪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他才站起身来，顺着捆绑垂钓信封的红线，一路看到红线的另一端，他躺的这棵树的某个树枝。


    揉了揉眼睛，艾洛斯往森林的其他地方看去，他发现这些信不止自己这一处，在这森林的每一棵树上，都垂挂着一封封一模一样的信，并且这些信都用红线挂连在树枝上，就像一个个漂浮起来的白色幽灵。


    在这黎明光线的充斥下，森林里生起了单薄的雾气，所有的信件都随着风微微的摇曳，这让艾洛斯想起了家乡的麦草，他急忙把乔伊给叫醒，让她快点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出这片森林。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乔伊分明记得自己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要离开这里，她当时正在收拾行囊。


    “你吃完我烤过的米薯，就睡了呀。”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吃过什么米薯啊？”乔伊惊讶的喊道。


    “看来我们遭遇了精神攻击。”艾洛斯的脸色变得冷凛起来。


    森林里刮得风又大了许多，乔伊也收拾好了所有的物件，俩人迅速开始踏上了归途，因为所有的树上都挂着白色信件的原因，所以艾洛斯也不敢爬上树查看方位，只能按照乔伊之前对方向的判断行走。


    一路上，他们都避免和这些信件产生某种触碰或者视线接触，对于这样的诡异事件来说，俩人都有充分的处理经验，一个来自学院的训练，而另外一个来自于荒野求生的谨慎。


    黎明的森林幽静的如同鬼蜮，清风不语，俩人借着半暗不暗的破晓晨光，在被红绳垂吊的信件中穿行，所有的树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跟随着某种未知的律动，到最后，整片森林都摇晃起来。


    摇晃产生了震动，从叶片到树枝，再到树木的根系，庞大的如同洪流般的震鸣声在整片森林里响起，声浪激起了一阵阵的不知名的风，如刮骨刀一般吹拂向艾洛斯和乔伊，俩人都不得已用衣服把口鼻裹紧，带好防风眼镜，捂住耳朵。


    他们俩都尽量蜷缩着走路，放慢步调，尽量不被森林的异变影响，可是那响声愈发的大了，到最后变成了凄厉的哭声，就像每棵树里都新诞生了一个婴儿，在对这个世界，发出一声难忍的啼哭。


    “这应该不是幻觉吧。”艾洛斯紧紧的捂住耳朵，大声跟乔伊讲道。


    “不是，某种极其强烈的东西，在这森林里涌动着。”乔伊也大声回应。


    “什么东西？”


    “不知道。”


    俩人的交流就在这里终止了，谁也不知道这片森林里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哭声还在继续，树木们开始抖落叶片，纷纷落叶就如尘埃般撒下，树枝上挂着的红绳信件也开始变得不稳固，开始不住的摇摆，这些信件在这摇摆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残影，这不是它们速度突然变快了，只是慢慢变得模糊。


    所有落下的叶片，都一片片的落到在乔伊和艾洛斯的头顶，肩膀，衣领间，俩人费力的想要把这些叶片全部都给弄下来，但总有新的叶片会重新补上，俩人没办法，只能加快速度，想要立即冲出这片区域，谁也不敢做出任何破坏行为，这片森林已经开始变得极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