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卖身救父

永山城，是沿海这一带最大的一座城池，城内十数万人，背靠苍岩山，面朝东海，景色宜人。


    这座城池一派繁荣昌盛，欣欣向荣的气象，而现在这里已成了瑞王的封地，城中新增一万瑞王军，如今城池上下共有三万名士兵，严防死守，治安变好了许多。


    亲王封地享有免税等诸多特权，只要瑞王好好在城里经营几年时间，永山城必定能比现在更加繁荣富强。


    不过，最近城中私底下却流传着诸多小道消息，说是瑞王要从这永山城搬离到另外一座普通的小县城里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此许多人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或者压根不信，都觉着瑞王除非是脑子坏道了，才会从永山城搬走。


    毕竟永山城地理位置极佳，靠山临海，是块富饶之地。


    但有些道理千古不变，在这个世界也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一句话。


    城南有一条芙蓉街，这是条烟花柳巷，街道左右两旁全是青楼、茶馆一类的建筑，街上人群涌动，十分热闹。


    一路走来，右侧青楼的姑娘小姐们娇滴滴的四处揽客。


    这时，一辆破旧的推车，咕噜咕噜的转动着车轮，从东边街口缓缓推来，车上盖着一块破布，不知遮挡着什么东西。


    让人瞩目的是，推车的人是一个断臂少年，他满身污秽，散发着几分恶臭，一张脸黑乎乎的看不出年岁，他蓬头散发的推车走来，迎面走来的行人纷纷避让开。


    少年只有一只左臂，右臂似乎被人从右肩处砍断了，透过衣袖的破洞，可以看见他那光秃秃的肩膀。


    失去了右手臂的他，推车时只好用一根麻绳缠绕在身上，然后左臂扶着推车，咬紧牙关，吃力的把车推到一排白墙边时，靠墙停下。


    墙后是一戏班的庄园，今天园子里没有开戏，门口也就没人驱赶。


    “呼~总算到了，可算是累死小爷我了！”


    少年擦了把汗，一边嘀咕着，一边用仅存的左手抓住推车上的白布，猛地一把掀开，露出白布下遮盖的物体。


    “呀！”


    有路人好奇的朝这边瞥了一眼，见到车上的东西后，吓了一跳。


    原来，这推车上竟是平躺着一个人！


    这人从头到脚就好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浑身焦黑，胸膛上有道狰狞的伤疤，露出黑红色的肉芽，令人作呕。


    看不清这人的面容，但从体型上可以大致判断出这是一个男人。


    仔细的盯上一会，还能看见这男人腹部有所起伏，代表着他还在呼吸，他还活着，并不是个死人。


    这边，断臂少年将先前盖在这人身上的白布，平铺到地上，对外的一侧密密麻麻的写了些小字，字迹像是蚂蚁乱爬，只能勉强辨认。


    接着，断臂少年又毫不忌讳的，伸手将推车上的人慢慢的挪了下来，将其放倒在白布上面。


    这模样凄惨，奄奄一息的男人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论断臂少年怎么摆布他，也没有丝毫要醒转过来的迹象。


    断臂少年摆弄好这一切后，接着他自己也跟着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沉默不语。


    没过一会，就有人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零零散散的，一些路人因心生好奇，而凑了上来，想要看看这怎么个回事。


    “卖身救父？”


    有识字的人看见白布上面写着的字迹后，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看向跪倒在眼前的断臂少年，一脸嫌弃。


    有孝心是好事，值得赞扬。


    城里不是也会出现这样的人，因为家里发生变故，然后不得不出来卖身为奴，换取钱财什么的。


    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女子出来，卖身葬父。


    虽然也有些男儿干这事，但那都是四肢健全，能干活的年轻人，有钱人家花点钱财买回去，也可以当个奴仆来使唤。


    可是一个没了右臂的残疾人，不但干不了什么事情，留在家里头还会觉着十分碍眼，这样的人，谁会愿意买下来当奴仆？


    尤其是这白布上还写着，要价二十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天价，就算去请个家丁，这一年下来，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这时，跪在地上的断臂少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突然一下，他猛地嚎啕大哭起来，倒头便拜。


    “各位大老爷！活菩萨！还请帮帮忙！救救我爹啊！”


    “我是附近村子里的人，昨夜有两个汉子找上我家来投宿，我爹爹一直以来都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也就答应了，可不料这两个汉子是苍岩山上的强盗头子！趁着我们睡熟了以后，开始行凶，不但奸污了我家妹子，还把我爹捆起来，丢进火坑里活活烧成了这样啊！”


    这少年带着哭腔，说的极其动人，他磕完头起身来，已是满脸泪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再看他两眼发红，咬牙切齿，一副愤恨之极的模样。


    “还请各位大老爷行行好！花二十两银子买下我，好让我换些钱财去请大夫来救救我爹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这断臂少年说着又拜，脑门一下一下的磕在石板上，砰砰作响。


    “哎！可怜的孩子！”


    “又是山上那帮挨千刀的强盗干的！就没人管管么？”


    “你说的倒轻巧，山路崎岖、陡峭，还藏着各种洞窟，谁知道那些强盗躲在哪？”


    ……


    围观的人们听完断臂少年的经历，很是可怜，又看他磕头的样子，一个个都心软了下来，但并没有人站出来说要买下他。


    毕竟一码归一码，这少年的经历虽然凄惨，但是要花二十两买下他来，很多人还是感觉不值，而且也没有这个钱财。


    最后，一群围观的人都只是象征性的丢下了几文钱，然后便匆匆离去。


    围观者们来得也快，去得更快，不一会儿，又全都散开了，生怕被断臂少年纠缠住，脱不了身。


    不料，断臂少年见这些人一走，哭声立马停住了，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见路人都不在看他，立马伸手拿住那堆铜钱，塞进怀里。


    然后动作迅速的将地上的男人抱回到推车上，再把白布盖了回去，然后推着车，迅速离开了芙蓉街。


    一刻钟后，城南另一边的烟柳巷中，断臂少年再次推车停下，做着和刚才相同的事情，在地上铺好白布，再把推车的男人放到白布上，自己又跟着跪到一旁。


    等有人前来围观后，他立马像变脸那样，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各位大老爷！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