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吐出来！
卢泽沉浸在疯狂的幻觉之中。
他看到，世界昏暗而混沌，无数恐怖而庞大的身影充斥其间。它们疯狂又冷酷，邪恶而残忍。不断争斗，肆意释放自己的威势。矮小的人类如同蝼蚁，畏缩在它们的脚下，艰难求生。
那是尚未被火炬照亮的，远古的蒙昧时代。
那是人类如虫豸，只能苟且残存的疯狂时代。
混沌之中有一个金色的光点悄然显现，然后逐渐扩大，直至成为一个人形的轮廓。这道人影并没有清晰的样貌，而是朦胧虚幻，仿佛是由纯粹的金色光芒构成的。
金色的人影在混沌中行走，听到了世界各处传来的无助哭嚎，看到了人们遭受的各种苦难。
人影露出了慈悲而神圣的微笑，开口说：
“要有光。”
于是光芒出现了。
以他为中心，金色的光芒如同利剑，刺破黑暗，割开混沌！
隐藏在昏暗之中的怪物显现出身影来，庞大如山的独眼巨人，八条腿的黑色魔狼，翱翔在天空的虚幻巨龙全都被光芒击溃，消散无踪。
大地变得光芒而洁净，人们得以休养生息。
金色的人影平和地看着这一切，转身一步步踏上通天的阶梯。
虔诚的颂歌在大地之上唱响：
“赞美你，伟大的主，
你终将降临，
信徒皆得救赎”
众多光辉的天使围绕着金色的人影，簇拥祂登上天空的顶端，突然——
世界颠倒，光明变成黑暗，圣歌扭曲成亵渎的呓语，登天的阶梯化作坠落深渊的木架，金色的人影被染上污秽的漆黑，被动获得了躯体，鲜血淋漓地倒挂在倒十字架上。
祂睁开赤红的眼睛，那眼睛里面只有无尽的疯狂
“咳咳！”
卢泽猛地惊醒。
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住处的沙发里面，身前的桌子上还摆着勉强写了个开头的圣典。
对，我刚才在写这个鬼东西来着
卢泽只觉得头痛欲裂，幻觉的余波还残留在脑中，刺激着他的精神。
有段时间没陷入突如其来的疯狂了.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话说，我刚才看到的画面好奇怪，是因为我在疯狂前正编造着圣典中创世的部分吗？
而且那个画面莫非真实造物主真的是最初的那位造物主堕落之后变成的？
不对，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那个混蛋故意干扰我的认知.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搅合成一团，他不由得捂住头，说：
“赛西莉娅，现在是几点.”
话未说完，卢泽突然怔住。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秒，他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凝固不动，只有微微扩散的眼瞳能证明着他是个活物。
头疼已经无关紧要了，他突然觉得很累，像是心底漏了个口子，将所有的力气和感情都淌出去，只剩下空空荡荡的一副壳子。
“嗒。”
小黑猫从后面绕过来，灵巧跳到桌子上。
它用湛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卢泽。
“哥哥，活下去。”
恍惚间，卢泽像是又一次听到了赛西莉娅临死前的声音。那时，她美丽的眼眸映着破碎街道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对他说出了如同祝福、又仿佛诅咒的话语。
卢泽动了，只见他抄起桌子上的笔，笔尖向下，径直贯通了自己的大腿！
“噗！”
鲜血喷涌，飞溅到桌上和他身上。强烈的疼痛顺着脊椎而上，直冲入大脑。他的脸庞随之扭曲了，可同样的，刚才迷茫而怅惘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愤怒。
憎恨的怒火蔓延而起，烧灼着他的心脏，将这具躯壳重新填满。
妹妹的仇恨还没有消解，哪里有时间留给他感伤？
“喵。”
小黑猫灵巧地后跳，避开了卢泽飞溅的鲜血。它已经习惯对方突如其来的发疯了，因此并没有多大反应。
疼痛让卢泽完全地清醒过来，他从大腿里面拔出笔。
“刷”
可怕的伤口在笔被拔出的同时就开始愈合，飞溅出去的鲜血自动聚拢，融入到他血红色的长袍之中。只是，虽然他的伤口可以愈合，那根笔却只是普通的东西，被他这样粗暴地使用，已经彻底坏掉。
需要买一根新的了
卢泽嘀咕一声，看向地上的小黑猫。
“是不是饿了？”
他问。
“喵。”
小黑猫睁着蓝色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叫着。
“等一下。”
卢泽扔下写了个开头的圣典，从沙发上起身，进入厨房。
案板上有他从黑帮采买的食物里拿回来的生肉，他拿起厨刀，割下一块，稍作处理。
厨刀侧面明亮如镜子，反射出M的幻影。
“你还好吧？”
她问。
“好得很。”
卢泽淡淡地回答道，对着刀自言自语。
他把切好的肉烹煮了一会儿，直到完全熟了之后，又放凉了，才移到盘子里，摆在地板上。
“喵。”
小黑猫叫了一声，走过来，在肉上面慎重地嗅了嗅，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咬着吃。卢泽摸它的脑袋，它也没有理会。
行吧，至少没护食咬我。
卢泽看了一会儿小猫吃东西的场面，干脆坐到地板上，若有所思。
他还在想刚才看到的幻觉。
抛去有可能是真实造物主故意干扰他之类的猜测，他还有一些奇怪的既视感。
那个金色的人影说出的话，以及他的形象总感觉和自己前世的某些事物能对得上。祂的一些祷词，信徒的话语和言行，和前世似乎也有相似之处。
怎么回事，又是穿越者老乡？
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未免太多了一点！
卢泽皱眉思索着。
眼角的余光里，他看到小黑猫已经舔干净了盘子，转而又跳到了沙发前的桌子上。
它似乎对上面的东西很好奇，拨弄着白纸和坏掉的笔，以及一个黑色的小球——从占卜家加布里身上析出的非凡特性，在卢泽掏笔时顺便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小黑猫大致玩了玩，立刻就对那颗漂浮的小球起了很大的兴趣，它先是用爪子碰触，又拿鼻子轻嗅，然后——
“别碰！”
卢泽突然觉得不妙，可还没等他出手阻止，就看到小黑猫张开口，将那份非凡特性吞进了肚子里！
“轰！”
他使用火焰跳跃，出现在小猫面前。
“吐出来！”
卢泽试着去掏猫的喉咙，可小黑猫只是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你吵什么”的嫌弃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