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人间顶格

　　不久之后，乔元夕的小脸蛋上，被陆燃抹上了一道蛋糕奶油。

　　生日宴的气氛渐渐好了起来。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谈天说地。

　　当提及陆燃的生日礼物时，乔元夕又耐不住性子了：“哥，我们给那把天辰刀取个名字吧！”

　　陆燃顿时一阵头大！

　　乔元夕满心期待：“要不要我替哥哥取呀？”

　　陆燃赶忙告饶：“可别！你取的那些刀名都太大了，我驾驭不了。”

　　“切~”乔元夕不满的噘起小嘴，“还天骄呢，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陆燃剥好一只虾，放到母亲大人的餐盘中，忽然心中一动：

　　“要不，妈妈帮我给这把刀取个名字？”

　　乔婉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可以。”

　　陆燃顿觉不妙！

　　等一下！

　　母亲大人给取得刀名，自己就能驾驭得了吗？

　　完了，出大事了！

　　都怪自己一时被蒙了心，不想让乔元夕取名，毕竟她准备的名字，大都从玄幻里找来的。

　　那一个个名字，恨不得往天上捅！

　　要知道，一把刀的名字，大概率是要和未来的神兵领域挂钩的。

　　就相当于一个培养方向。

　　母亲大人取的名字，肯定不会像幻想里的那般花里胡哨。

　　但必然会是人间最顶格的！

　　偏偏陆燃脑子一热，话已出口。

　　他犹豫片刻，小声道：“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乔婉君拿着筷子，夹起虾肉：“嗯？”

　　微微上扬的鼻音，带着一丝质疑，也带着专属于家长的压迫感。

　　陆燃果断改口，怂得惊人：“麻烦您给赐名！”

　　清煮虾肉入口，乔婉君满意的点头：“不错。”

　　也不知道，她是在赞美食物，还是在表扬儿子有一颗迎难而上的心。

　　“乔阿姨，您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姜如忆适时的开口，“修炼还顺利么？”

　　“还可以。”乔婉君回应着少女的话语，眉宇间温柔了些许。

　　少女仙姿玉貌，又温柔可人，更是满心满眼都是陆燃。

　　乔婉君的确越看越满意。

　　她看向陆燃，话语似是叮嘱，又像是在提醒：“要好好珍惜。”

　　陆燃重重点头：“等我这阶段忙完，妈妈应该已经出关了。

　　那时，我和如忆就举办婚礼！”

　　“好呀好呀！婚礼！”乔元夕自动忽略了许多，眼睛亮晶晶的，已经开始幻想了。

　　简短两字，似乎格外动人心弦。

　　姜如忆拿起一旁的红酒，浅浅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自然。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她偷偷看向陆燃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内心。

　　“此事，就这么定了。”乔婉君就此做了主，也为陆燃的话语盖了章。

　　“定了！”陆燃重重点头，拿起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乔婉君起身离去，陆燃几人则是在餐厅内收拾碗筷。

　　许是因为喝了点酒，姜如忆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个诱人的水蜜桃，格外美丽。

　　陆燃喜欢得紧，偏偏某位花灯弟子尽职尽责，在一旁当电灯泡.

　　就很难受~

　　他一直在找机会，想亲亲那娇俏的脸，结果他尚未得手，就听见了一道呼唤声。

　　“燃燃。”

　　“妈？”陆燃坏心思荡然无存。

　　姜如忆和乔元夕皆有些疑惑，看向陆燃。

　　“来书房。”

　　这一次，姜乔二人也隐隐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书房？”陆燃有些错愕。

　　那是我该去的地方么？

　　“喏。”恰逢姜茶刚刚煮好，姜如忆立即给陆燃倒了一杯。

　　陆燃接过姜茶，快步走向书房。

　　一如既往，屋门紧闭。

　　“咚咚咚~”

　　虽是受邀而来，陆燃依旧规规矩矩的敲了敲门。

　　“进。”屋内传来了淡淡的话语声。

　　陆燃突然有些恍惚，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一夜。

　　想起了拿着热牛奶、敏感又小心翼翼的自己。

　　“燃燃？”

　　屋内之人再度开口，声音温柔了许多。

　　乔婉君就像是全知全能的神明，用一道温柔的话语声，带着陆燃走出了那个昏沉的夜。

　　“咔嚓。”

　　陆燃打开房门，茉莉清香扑面而来。

　　女人跪坐在书案前，放下了手中毛笔。

　　她转头看向书案一角，欣赏着唯美的垂丝仙茉：“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是啊，这花儿的气质，像不像如忆？”陆燃笑着说道。

　　乔婉君抬首望向陆燃，那一双眼眸，似是能洞察世事。

　　更能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

　　“嘿嘿。”陆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进来。”

　　“哦。”陆燃进屋关门，来到书案前，跪坐在母亲正对面。

　　“我很喜欢。”乔婉君笑眼温柔，接过儿子递来的茶杯。

　　远比她刚刚在生日宴时，更加温柔。

　　连带着，书案一角的仙茉花，似乎更加柔美了些。

　　陆燃目光落在书案上，见到了她刚刚完成的一幅字：“这是？”

　　忽有一柄长剑飞来，剑尖挑起挂轴上方的丝绳，缓缓飞向墙壁。

　　片刻后，写有“剑”字的挂轴旁，又多了一幅墨宝。

　　竖向悬挂的立轴上，由上至下写了四个大字——云海尘清。

　　不似《剑》字那般锋芒毕露，但同样看得陆燃暗暗咋舌。

　　龙飞凤舞，挥洒自如。

　　渐渐的，陆燃就这么看入了神。

　　乔婉君浅浅呷了口茶，也不打扰陆燃，任由他自行感悟。

　　许久，陆燃才问道：“妈，这句话是？”

　　乔婉君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眉眼温柔：“你的刀名。”

　　陆燃：“.”

　　啥意思？

　　他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了。

　　乔婉君忍俊不禁，轻声道：“何为云海？”陆燃：“天上的云海？”

　　乔婉君轻轻颔首，口中吐出了八个字：“变幻莫测，笼罩山河。”

　　陆燃静静思索着，并不认为母亲在单纯的描述自然景象。

　　乔婉君又饮了口姜茶，看着清淡的茶汤，淡淡道：

　　“云海壮观而高远，永远凌驾于众生之上。”

　　陆燃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乔婉君抬眼看向陆燃：“它散不掉，永远存在。”

　　陆燃突然开口：“是么？”

　　乔婉君一声轻叹：“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平等可言。

　　对普通人来说，权贵就是笼罩在人们头顶的云海。

　　惊鸿峰上有数千弟子，对于她们来说，我就是云海。”

　　陆燃默默点头，理解了母亲的意思。

　　她口中所谓的“云海”是客观存在的，也的确消除不掉。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高低之分、就会有贵贱之别。

　　就会有统治阶层与被统治的阶层。

　　乔婉君莞尔一笑：“同样，对于信徒们、乃至整体人族而言，众神就是笼罩人间的云海。”

　　“咕嘟。”陆燃的喉结滚动。

　　我的好妈妈呀！

　　您这是要干嘛呀？

　　乔婉君话锋一转：“云海尘清，重要的是尘清。”

　　陆燃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复述着：“尘清。”

　　乔婉君眉眼温柔，却说着惊世骇俗的话语：“云海散不掉，但伱可以用你的刀，洗去其中的尘埃。

　　让高天之上的云，变得更加纯净。

　　直至纤尘不染。”

　　陆燃：！！！

　　至于什么是“尘埃”，他就不用母亲解释了。

　　好家伙~

　　这刀名.

　　刚刚在餐桌上，我就多余问那一嘴！

　　“妈妈。”

　　“嗯？”

　　“我看您是不想让我培养出神兵了。”

　　“呵呵~”乔婉君一声轻笑，“我还记得你在颁奖典礼上的讲话。

　　你的野心不是很大么？”

　　陆燃沉默片刻，道：“我想的是，除尽世间邪祟。”

　　言下之意，他想的是屠魔，目光并未落向神明阵营。

　　偏偏乔婉君口中的“云海”与邪魔阵营没什么关系！

　　而是直指神明派系！

　　或者该说，是“诸神云海”之中的那些尘埃。

　　这.

　　“哦。”乔婉君不置可否。

　　这是那一双深水幽潭的眼眸，直视着陆燃的双目，别有深意。

　　陆燃身体紧绷，被这样一尊人间大能这般盯着，真的很难保持平静。

　　哪怕陆燃明确知晓，她不会伤害自己。

　　陆燃错开了视线，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那幅字：“妈。”

　　乔婉君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陆燃。

　　陆燃继续道：“你看那字上淌下来的墨。”

　　由于乔婉君刚写完字，便用神兵将其挂起，所以纸张之上，那尚未干透的毛笔字，有一丝丝墨汁向下流淌着。

　　陆燃轻声道：“像不像你儿子将要流的血？”

　　乔婉君哑然失笑，拿起温热的姜茶：“喜欢这个名字么？”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唯有女人喝茶的细小声音。

　　陆燃望着字迹上流淌的墨，久久不语。

　　我若说喜欢，

　　是不是在表态啊？

　　又或者该这样认为，此行神墟，有些秘密终将揭晓。

　　母亲大人在给自己打提前量？

　　“选一把吧。”乔婉君见儿子不肯开口，最终还是换了个话题。

　　书房内的两柄神兵宝剑飞来，凌空倒悬，呈现在陆燃的面前。

　　陆燃不明所以：“选一把？”

　　乔婉君轻轻颔首：“为你保驾护航。”

　　保驾护航？

　　她的神兵，可是与她精神相连的。

　　而陆燃有许多秘密，暂时不能暴露。

　　他思忖片刻，拒绝道：“谢谢妈，不了。”

　　“嗯？”乔婉君眉头微蹙。

　　在陆燃面前，她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

　　但这一刻，她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

　　儿行千里，有神兵利剑傍身，不仅更安全一些，也能让乔婉君与陆燃有一丝联系。

　　虽然这样的联系会很弱很弱，但起码会有一丝丝。

　　陆燃不可能不懂这些，这也是乔婉君不悦的原因。

　　陆燃摇了摇头：“不了，妈，我还是要自己成长。

　　最终，我是要靠自己的，不能总想着有退路、有你的庇护。”

　　乔婉君拿起姜茶，淡淡道：“是么？”

　　陆燃沉默许久，看向女人：“我有自己的神兵，霞光寂夜，我有自己的战斗体系。

　　此行，我还要培养我的八荒俱灭。

　　培养我的云海尘清。”

　　乔婉君捧着姜茶的手微微一顿。

　　这名字，他接受了。

　　她浅浅饮了口茶，抬眼看向陆燃：“想好了？”

　　陆燃轻轻点头：“想好了。”

　　其实早就想好了！

　　自我拜入仙羊门下，我眼中看到的便是一堆石头，再无神明。

　　我的目标，从来不止是邪魔阵营。

　　所以.云海尘清！

　　“嗡！！”

　　忽有一股剧烈的能量，自陆燃体内翻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