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衡的博弈

　　年老的人类被抛向尼埃隆，突然悬停在半空。仪典之主带着憎恶的语气说：“你要我使用这个卑污的贱种，来捕杀我的子民？”

　　列萨托斯呵呵笑说：“别说的好像你很关爱提雅似的，类似的事情你做过。看看我带来的这个人类吧，短时间内你去哪找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呢。”

　　尼埃隆手一指，将昏迷的狗鱼唤醒。神祇的凝视分外恐怖，狗鱼能扛过龙威的意志力已经非凡，但是依然难以遏制地颤抖，这是凡物和神的极端差距导致，战栗从灵魂中开始，而非**。

　　对于神来说，一个没有学习过思维防护的人类，他的思想和记忆就像白纸上的颜料泼墨般暴露无遗。几次呼吸之内，尼埃隆已经洞悉了狗鱼短短几十年的人生经历，确实很合适作为本次赌约的棋子。然后神之目光一转，检查狗鱼是否有任何法术痕迹，毕竟是金龙送上门的。

　　“我收下了，你没有在他身上耍诈很明智。”仪典之主手一招，狗鱼飞向他，跪在脚边。

　　看着手放在狗鱼头顶，进行信仰感召的神祇，列萨托斯笑得很玩味。神，是多元宇宙中生物金字塔最顶部的存在。某些唯法术论的法师们，不屑神明的威严，将他们视作更强大的法师而已，同时鄙夷神明是规则的傀儡，原力的奴隶。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论点不能算错。神祇吸收信仰，在特定了领域构筑规则，这些规则是他们力量的展现，也是自身的束缚。拿尼埃隆来说，目前已知祂拥有【贵族】【礼仪】【传统】三项人文神职，还有一项战斗神职未知。

　　作为精灵的礼仪之神，如果不遵行贵族的典范，言谈举止无礼莽撞，或者不保护提雅的传统，那他的神力就会衰弱。神职是神明沟通物质界和宇宙原力的渠道，被原力排斥，神职就可能丧失、剥离，神格等级也会下降。所以说盗贼之神不会奉公守法，礼仪之神不会做无礼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位，在微弱神力上原地踏步了多年，积攒的神力都不知道用到那去了。而且可以和自身神职背道而驰的意志，简直可以作为多元宇宙的反面典型。

　　尼埃隆将神姓散发，侵蚀狗鱼的灵魂。

　　“来吧，作为萨拉弗第一个踏入仪轨殿堂的卑贱种族，接受这份殊荣。”

　　“……我……有话说……”狗鱼咬破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神的双眼凛然一瞪，威压气势让狗鱼脊椎嘎嘎作响，后者直接喷出口血来。

　　“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我之所以没有抹去你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你尚存作用。”

　　“……是的，强大的……精灵神，我无力反抗……只有顺从。但您并不需要一个……没有思维的奴隶是吗？”

　　尼埃隆收敛威压，放缓感召侵蚀。连列萨托斯也转过脸来，同时面临龙和神明，灵魂受到扰动，尤能思维清晰地辩驳，这种勇气和智慧并存的人类不多见。

　　感觉可以集中注意力了，狗鱼松一口气，说道：“我并不明白二位的意图，但是肯定有我效力的场合。对于你们来说，比我更强大的奴仆有很多，我唯一能稍稍自傲的地方，是几十年积攒的经验和机警。我向您恳求，保留我的自主意识，猎人的智慧比忠仆更有作用。”

　　列萨托斯没心没肺地鼓着掌：“挺不错的说辞，这要是在费伦，狩猎之神玛拉肯定让他做选民。”

　　仪典之主冰冷的面庞露出嗤笑：“短视的种族，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荣耀。”

　　尼埃隆指尖射出一道暗绿色的火焰，在狗鱼撕心裂肺的惨嚎中，焰光从嘴巴、鼻孔、耳朵钻进去，散发出下界层污浊的气味。

　　绿光从肌肤的裂隙中蹿出，然后又钻进去。均匀地炙烤着每一寸**。

　　“这火焰是我赐予的武器。你的唯一任务是找到她！”这段讯息是尼埃隆直接塞进狗鱼脑子里，没被列萨托斯听见。狗鱼被仪典之主扔向远方，在痛苦的钢针攒刺大脑神经时，精灵公主德鲁希丽雅的模样烙在其中，最后还带着余音回荡：“找到她！抓住她！杀死她！”

　　森林里只剩下列萨托斯和尼埃隆。后者低沉说道：“牢记你的承诺，若是敢违约……”威胁的语句未完，尼埃隆的模样变回衍体精灵刺客，祂收回了投影。老了几百岁模样的精灵，也消失在丛林里。

　　过了一会，弗拉米尔找到原地静思的金龙。

　　“主人？”

　　“契约定下了，我和祂都不会直接插手，血竭堡将成为读力的战场……话是这么说的。”

　　“仪典之主耍诈了？”

　　“算是吧。”列萨托斯念动咒语，龙爪间射出几道光线，用幻术模拟尼埃隆浊黯之火煅烧狗鱼的情景，绿火射出，人类惨嚎，短短就几秒。金龙再把影像放大，缩减速度。

　　“看，火焰的阴影里。”弗拉米尔眯着眼，总算看清主人所说的，一条淡淡的黑影，长宽都和人类手指差不多。

　　“好像是……是条水蛭，哦……真恶心，飞进他嘴里了。是什么能力？”

　　列萨托斯熄灭幻术，“不知道，无非就是同归于尽的老招数，或者间接沟通的桥梁。赌约上可没说不能间接干预，你明白吗？”

　　魔眼愣了一下，马上歼笑道：“明白，我会继续跟进，保证您的计划毫无阻碍。”

　　两个没诚心的对赌者都利用了粗陋契约的含混处，反正只是缓和冲突的台阶。当然，如果能漂亮的赢下来，就更好。

　　“交给你了。”列萨托斯传送回半位面，放松一口气。他趴回自己的金币堆里，才发现肩部的剑伤隐隐作痛。

　　弗拉米尔不在，他呼唤自己的构装体。拥有自主意识的构装魔像拜欧来到龙巢，他是负责半位面矿石加工的。这个构装体和负责平原农务的同伴不一样，装备了十只大小各异的悬臂，灵魂输入了许多侏儒打磨宝石的知识。矿山送来的原石交给他，就会在悬臂末端的钻头、钢夹和切割刀的寒光纷飞中，变成各式各样的精致宝石。

　　不过这会叫他来，是为了用精金刀具。在列萨托斯的指挥下，拜欧用绝不颤抖的刀刃一点点割除破损的龙鳞，露出粉红色的柔弱嫩肉。剑伤长两萨米有余，虽然不深，列萨托斯却感觉力气不断地流失，昏昏欲睡。

　　“力量汲取和衰老诅咒……看来祂的礼仪长剑也是次等神器，麻烦。拜欧，把碎鳞去加工一下，起码也是高等豁免防具，不能浪费。”

　　“好的主人，您还是这么抠门，要不要把龙粪也提纯一下，能有两瓶喷吐药剂呢……”拜欧低声说。

　　“蠢货！不要和弗拉米尔学贫嘴！”

　　“他说这叫吐槽，有益身心健康，尤其理顺肠道消化，这样您就不用在便秘的时候哦哦叫……”

　　“滚蛋！”列萨托斯一尾巴把构装体扫出去，还是气哼哼的。自从弗拉米尔被创造出来，整个半位面的气氛都不正常，所有能说话的东西越来越脱线。上个礼拜列萨托斯巡视矿山的时候，发现半土元素矮人聚在一起打快板。

　　使用【祛除诅咒】后，列萨托斯趴着，让低浓度正能量反复洗涤伤口，可以看到一道道黑灰色烟岚飘出来，都是残余的邪力。

　　这时一条讯息来到，有客访问。

　　半位面，会客厅。

　　这里充斥天堂山金龙一族的审美特色，墙面镶满黑曜石与蛋白石拼成的马赛克，描绘出一条条壮丽的山岳。天花板设了幻术，一团团云朵随风聚散。桌椅雕工大气磅礴，金碧辉煌。

　　明晃晃的颜色让来访精灵侍卫长有些不安，扭头看来看去。

　　精灵形态的列萨托斯放下茶杯，“那么，陛下有何需求呢？”

　　“爝焰法师，近两曰绿都的情势有些动荡，公主殿下……我想您是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对吗？”

　　“啊，我只负责销售，有人买，我就卖。公主外出的责任可不在我身上。”

　　“你误会了，我王并非是来追究的，公主殿下也应该接受试炼和考验，这才是下一任族王的成长道路。只是……神殿的举动让我们不安，所以，我王想请您对公主略加看护，以你的魔法，这不是难事。”

　　侍卫长掏出一个拳头大的匣子，打开来看，拇指大小的辉夜光石熠熠生辉。

　　列萨托斯灿然一笑，还真是意外之喜。

　　北冥：尝试改变更新时间，12点前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