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一万年太久

    人皇宫。


    头戴菩提莲台的云璎珞坐在高位上，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澹台青玄。


    “澹台雪月，澹台欢，澹台石，然后澹台青玄，澹台芳华，五代人缔造了一个雪月庵，我没有记错吧？”云璎珞皱着眉头缓缓回忆。


    “没有记错。”澹台青玄点点头。或许在澹台雪月之前还有传承，但终究时间太久了，久到雪月庵都没有那一些记载了。


    “云州初建的时候，我记得你已经是雪月庵的少掌门了。”


    那已经是十万年前的事情了。


    由此可见修士的世界，时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情。任何发生在时间节点上的事情，经过几万年都会变得模糊。好在只有四代人，可是却已经要追溯到几十万年前了，这一个时间很模糊，没有人能记得是多长的时间。修士为了稳定道心，会对时间长河之中发生的事情选择遗忘。如果不能遗忘，再小的事情也会变成沉重的负担。


    “当初云州没有建立的时候，雪月庵和风华寺已经是天南两大强横的势力了。建立云州之后，你们更是云州的台柱。”


    “惭愧！”澹台青玄摇摇头。


    当初建立云州的时候，因为是九州联盟操作的，下界的人再怎么自负也不会去反对。但是不反对是一回事，去帮忙也是不可能的。反正九州的建立，对于九州之内的势力并没有多少影响，大家该修炼的还是修炼。雪月庵也好，风华寺也罢，确实没有帮多少忙。事实上，还拖了一点后腿。雪月庵扶植了一个傀儡做城主。风华寺则是掌门做城主，利用社稷力量加强自身的权势，最终风华郡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地方。


    “云州刚刚成立的时候，我不过是结丹的小修士。那时候我不明白，在自由自在的修士上面加上一道枷锁会不会不好，毕竟修士修炼的本身就是冲开身体灵魂的枷锁。所以我不理解我父亲以自身为本化身为支撑社稷力量的基石。十万年过去了，我慢慢接触社稷之心，那种以天下为公的力量，本质是守护的力量，慢慢明白了社稷的沉重，也明白作为人皇一脉的责任。可是十万年沧海桑田，我有一些犹豫，这样的云州值得我去守护么？”


    澹台青玄不说话。


    “在一年前，时空超市店主进入出云，在人皇宫眼皮下面差点灭了云家。可让人心寒的是，云家人根本不反抗，那一些出云的家族，也同样袖手旁观。假如有一天我要灭了你雪月庵，我想除了你和澹台芳华，应该没有人会反抗。一个宗门就像一盘散沙一样，一州也不像一个国家，而是无数自行其是的家族和小宗门组合在一起的。”


    澹台青玄听到云璎珞举这一个例子，也在思考。


    假如雪月庵遇到了不可抵挡的势力侵犯，雪月庵会怎么样？


    如果不动用雪月印记的话，那么结果就是，除了自己和澹台芳华，没有人会在


    乎。能跑就跑，不能跑就不反抗了。


    修炼者是自私的，修炼的道是为了自己，所以一个修士不会为了宗门奉献自己的力量。这个道理澹台青玄知道，所以才会给每一个进入宗门的家伙加上一道枷锁。可是惹急了，那一些修士也不会在乎那一道枷锁，直接就挣脱了。


    而同样，修炼者心中敬畏的只有大道，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怕，生死看淡！没有了归属，没有了荣毅的修炼者，遇到不可抗力会怎么做，不言而喻。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坚持的雪月庵有什么意思呢？


    澹台青玄忽然就沮丧了。


    “在九州没有成立之前，人族为了获得生存的土壤，能够联合在一起，但是在九州成立之后，人族有了自己的土壤，那种天下为公的力量就消失了。是社稷力量给了人族生存之地，可现在的人早已因为修炼忘记了力量的本意。”


    修炼的本质对于修士来说，不是为了获得多大的力量而是为了获得超脱目前的生命形态。当然也有为了力量的，毕竟生命形态晋升，力量也随之增长。可终究大多数修士不是为了力量。


    谁还知道力量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传闻生灵古树是人族生灵社稷力量孕育出来的神奇产物，这一份社稷力量孕育出来的东西笼罩在九州之上，化作天地枷锁，也就是社稷力量保护这九州。可太多的修士对这一份力量失去敬畏，反而觉得这是一道枷锁。


    “我想，我明白了。”澹台青玄低下头对着云璎珞行了一礼，走出了人皇宫。


    如果是一个纯粹的修士，澹台青玄不会明白云璎珞说的话。但是作为一个掌门，澹台青玄为了宗门付出过责任和荣誉长达数万年，怎么可能不理解这一些东西？


    “你对社稷力量的理解比我清晰！”


    云九霄的虚影忽然出现在大殿之上，眼神看着云璎珞满是欣慰。


    “世界不一样了，人族自从九州建立之后，已经习惯了安逸，渐渐没有了责任，长此以往，生灵古树迟早会死亡，而人族没有守护的力量，到时候面对这一方天地的时候，又有谁能扛起人族的大旗呢？支撑人族的脊梁呢？”


    “比闻世间种族都会经历诞生，发展，兴盛，灭亡四个阶段，如今人族已经到了兴盛，长此以往，迟早走向灭亡。世间，可是没有所谓的长盛不衰。从古至今不知灭绝了多少种族！又诞生了多少种族！从来没有哪一个种族能长时间站在这个舞台上，我不希望在未来，人族也成为默默无闻没落的种族！”


    主观的存在，是一个种族长盛不衰的秘诀。


    当人人崇尚长生不死，斩断情丝消除，那样的世界就太可怕了。


    修为尚浅，年岁不大的修士不会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是澹台青玄经历过。


    人族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这


    个种族最神奇的地方不在于天赋，而在于学习的本能。


    很久远的时候，天地之间忽然就出现了人族，这个种族一开始非常的孱弱，有一些类似于现在修炼世界之中的凡人。他们和妖族灵族不一样，灵族生下来不用学习，只要生长，然后就能达到一定的生命次元。妖族生下来就有传承在血脉之中的功法，但人族什么都没有。


    可是人族和妖族灵族不一样的是，人族可以自行选择自己修炼的方向。灵族和妖族没得选择，上天赐予他们什么，他们就只能修炼什么，到了一定岁月能不能超脱，不取决于他们本身，而取决于天地是否通融。人族则是可以想办法来规避一些突破的雷区。这才是惹怒在出现不过百万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占据了主流。无论是灵族还是妖族在某一种程度上都要学习人族。


    可脱胎于灵族和妖族的人族，在追求更高生命次元的时候，依旧在消防灵族妖族。前两种种族的修为一切顺其自然，不争不抢，上天给予多少，我就得到多少，从来不会主动争取。人族拥有主动争取的能力，但修炼上却依旧崇尚道法自然，视人族特有的七情六欲为阻碍，修炼之中渐渐的抛弃这一些东西。


    而一些被称为人族脊梁的有识之士发现，当人族进入所谓的修炼状态，其实和妖族灵族没有任何区别，久而久之，人族迟早会变成新的妖族或者一种异灵族。这是人族不愿意看到的。


    人族发展从来不是靠着个人，而是靠着族群。


    但是修炼却从来和族群无关，只是个人的事情。


    如果不能在族群意识和修炼之中找到一个平衡，人族将无法维持族群的状态。那样的话，就算有人超脱天地，对于整个人族来说也没有多少意义。


    事实上，这个平衡点有。每一个州的人皇，就是最好的写照。一些大家族的族长，一些宗门的掌门也具备这个平衡。


    掌握这个平衡的人需要明白力量何为？


    力量的本质是守护。人皇的力量是守护本州，宗门掌门的力量是守护本宗，家族族长的力量是守护家族。这一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力量不会太强，但也不会太弱。和真正的弱者相比，他们很强，但是和强者比，他们又太弱。就算是他们，也会想着攀登大道，超脱生命极限。澹台青玄就是如此，他放下宗门事物去修炼，却断情绝性。可终究是当过掌门的人，有一些东西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云璎珞一席话，让某一些深埋于心的东西重新绽放出生命力。


    “本想利用人皇宫的力量去完成，可人皇宫的力量对付一下镜湖，水陆这一些地方还行，对付风华寺雪月庵这一些地方还是力有未逮。至少还需要沉淀上万年”


    “但时空超市的出现，基于同样的理念，不妨利用一下时空超市。我想，不用等待上万年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