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镜湖卷 第八章 狩猎

    只有修炼者才明白修炼是怎么回事。


    修炼一途讲究财侣法地，但是这是针对有天赋的人来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天赋才是最重要的。对万族来说是血脉，传承，体质的限制，造就了修炼的门槛，而这个门槛在人族之中叫做灵根。苏景是九阳之命，但是没有灵根，也就意味着苏景无法修炼，用尽一切办法也不过能达到十三重楼的修为。更让人无语的是，有灵根的十三重楼和没有灵根的十三重楼也是不一样的。


    修炼者接触的世界和凡人看到的世界不一样。


    大多数凡人都不知道狩猎这个词，依旧在安居乐业。最近大家还很高兴，因为平时很难猎杀的动物，现在很好猎杀了，因为到处都有。但对于寿命悠长的修炼者来说，这猎物增多不过是大灾难的前夕。


    “师兄，这一次狩猎虽然规模没有以前的大，但是却非常重要，你万万不可犯糊涂啊。”宫重明凝声对石长勇说道。宫重明原本也是水月宗的人，只不过当时的石长勇太过于耀眼，所以宫重明名声不显。想要担任一个城的城主，必须是当地人，九嶷山的那群人只顾着修道，最终人皇钦定宫重明成为镜湖郡城的城主。


    “要是那一群凡人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赢了这一场狩猎，镜湖水妖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麻烦？”石长勇坐了下来，慢慢的品着茶。


    宫重明愣住了，若有所思的看着石长勇：“这不太可能吧？这一次狩猎双方都有约定，超过先天的妖兽是不能参加的，有很多监视者，如有违反，当场抹杀。”同境界的凡人和野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如果人类打赢了妖兽，除了巧合，那就是作弊。


    “那边有没有先天妖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所波及的凡人村落，最高不过十一重天的修为。不过输赢这种事情，也没有绝对吧？”石长勇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多说什么。他本身已经准备冷眼旁观了，只是最近出现了一些事情，让石长勇有了点新想法。在凡人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石长勇早就不把自己当做修炼者了。对于石长勇来说，所谓的霸绝天下，长生不死，不如人生柴米油盐来得更舒心。他只想要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生！


    “如果是这样，那我镜湖郡城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对于修炼者来说，进入先天之后，除了练气筑基结丹之外最重要的修炼是练心，无论是阴阳还是返虚都是练心的过程。在这一些练心之中，根本目的就是忘却红尘，剔除人间因果。而妖兽也是如此，而且比我们人族更决绝一些，我们很多修士就算修炼到很高境界，依旧可能眷恋红尘，但是妖兽不一样。先天之下和先天之上绝对是两个物种。这一次参与狩猎的妖兽是先天之下的，没有灵智，是被先天之上的妖兽驱赶过来参加的，死多少他们都不会在意。只要不破坏规矩，死多少那边都不会找茬。”宫重明笑了起来，“这虽然没有写在明面上，却是当初的人皇和镜湖水妖共同妥协之后的规矩，谁要违反了，那就是破坏约定，谁也承受不起。”


    石长勇点了点头。


    为什么人族会出现高境界的人眷恋红尘呢，那是因为无论修为到多少境界，模样不会改变，远远看去，凡人和修炼者并没有本体模样的区别，这就说明其实大家是同类。而妖族灵族不一样，修为到了先天之后，形体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他们很难把自己归为同类。就这样，妖族对于那一些推出来参加狩猎的人并没有什么同理之心。活下来了，得到人炁了，激活了地煞，那你自然高兽一等，和我们都是妖了，死了？那只能怪你命背，怨不得其他人！


    在宫重明眼中，凡人同样是这样的。


    可是在石长勇这里，却不是这样的，可是作为修炼者，还是一个大修行者，他明白修行者的心态，他并没有肆意妄为的去改变这种想法，只能做到独善其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石长勇就是修炼者里面的奇葩。


    宫重明看到石长勇的表情，知道石长勇已经不再抗拒这一次狩猎了：“师兄你要是肯割舍下红尘，那你早就可以进入更高的境界了。”


    割舍红尘？身边除了所谓的大道，已经没有亲人好友，这样的修炼有什么意义？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师兄你能来见我。”


    石长勇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我这一次来见你，其实还有一点小事情。”


    “你只要不干涉这一次狩猎，我都可以答应你。”宫重明微微一笑。没有进入先天的人类和妖兽的互相狩猎，如果一个返虚大修士要搞事的话，那基本上就没有狩猎什么事情了。作为人皇和镜湖水妖的约定，双方互相妥协的结果，宫重明也是既得利益者，自然要守护这一份约定。不守护这一份约定的人没有好下场，石长勇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一代天骄，成功进入先天之后，十年之内已经到了阴阳境。虽然阴阳境不是什么境界，但是至少结丹了，还是骇人听闻的紫丹。可是二十年之后，原来的紫丹修士，却只是勉强进入返虚境界，自己却进入了凝婴境界，差别之大，无法形容。就战斗力来说，阴阳境也好，返虚境也罢，只是表象，内里依旧是结丹境界。


    “我离开宗门很久了，也不再修炼界很久，师兄我.....嗯，我很少和别人开口，还有一些难为情。咳咳。”石长勇面色赧然，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开口求人确实很难。


    宫重明一愣旋即明白，这是自己师兄没有修炼资源了。


    石长勇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怎么可能开口求？要不是那一份骄傲，怎么可能背叛修炼者的高傲，去帮助一群凡人，打破修炼者的禁忌？


    这似乎是自己这个师兄第二次开口求人来着？


    宫重明看着自己的师兄，郑重的开口：“师兄，如今狩猎在即，我也没有多少备用的资源，这样吧，我先给你二十万下品灵石的资源。等狩猎完成之后，我再给你送去三十万的资源。”


    二十万吗？


    我只要十万就够了，那臭小子不是说解决这一次狩猎只需要十万就行了么？敌敌畏？很霸气的名字啊！


    不过修炼资源这种东西，谁会嫌少？


    “是这样的，我只需要灵石，灵药什么的，我不太需要。”石长勇看着宫重明，眼神湛然。


    宫重明一愣，自己的师兄还是那么骄傲，求人还是这么骄傲的眼神，要是自己不给，岂不是就要转身就走？


    “可以。”宫重明点点头，然后一脸郑重的看着石长勇：“师兄，这一次狩猎，还请您多担当着点。”此话的意思是，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师兄你不要捣乱啊！


    “这不关我的事情，我现在只是一个丈夫和父亲。”


    宫重明很满意，这一句话大约就是说，我只保护好我的家人。这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返虚期大修士啊！虽然比自己差一点，但是镜湖范围内也算是厉害人物了。和镜湖水妖的交易虽然涉嫌两个种族，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内斗，但是镜湖之外的无尽海，还有巫山，更有蛮荒万族，那可是真正的外族，返虚期也算是很强的战力，这是必须要交好的。


    宫重明还是很厚道的，直接就叫人给石长勇弄了二十万灵石出来。


    等石长勇离开之后，宫重明叫人跟着石长勇，看看石长勇在做一些什么。现在是关键时期，稳定大于一切。


    石长勇拿到了灵石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城里面转了转。


    “听说了没有，二十年一次的狩猎又要开始了？”


    “狩猎？这不是一个好词，你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你懂什么？所谓的狩猎只有没有进入先天的凡人可以参加，里面可是藏着修炼的秘密。你还记得老王家的小明吧，本来孤苦伶仃的，参加了一次狩猎，就进入了先天，最后被仙门收了去。”


    石长勇有一些苦涩。


    这明明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怎么在镜湖郡城里面就变成了一件好事呢？


    修仙的资格？这个倒是真的有，但是这非常渺茫。


    狩猎的真相是什么？那是镜湖水妖对人族的一种报复。如果镜湖水妖的大妖需要人炁，何必弄出这么大动静了，直接去奴隶交易市场买几个奴隶不久完了？好多人度红尘劫，过阴阳境不是都是选择的奴隶和流民么？那所谓的修真资格，不过是镜湖水妖为了粉饰这一次报复弄出来的甜头。死了几万个人，然后弄出一个有修仙资质的人，这算是机缘么？万分之一的几率，对凡人来说也算是大机缘么？


    石长勇理解凡人的心思。无非就是，如果没有这万分之一的几率，那一辈子都不可能修仙。一旦得到修仙资格，打开天地之门，人类的生命层次就会得到进化，这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


    但是石长勇更明白，修炼之路何其坎坷，得到了资质就能成功么？进入先天辟谷之后，无数人死在筑基之上，而筑基只不过是修炼的第一步。


    “好羡慕那一些村子的人。”


    羡慕么？


    石长勇淡淡摇头，然后飘然远去。


    石长勇的夫人是一个娇小的女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不过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是一个挺漂亮的人。


    “老爷，最近好多人来村子中，说是最近有成修炼者的机缘。我看小虎小青挺聪明的，你要不要打听一下，给两个孩子一个机会？”苏丽目光柔柔却透露着坚定。


    石长勇看着和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夫人，目光淡然：“就现在这样不久挺好的嘛，何必让他们去修行，我们只是凡人，没那个命的。”


    苏丽咬了咬牙：“老爷，前几天来找你的那个姑娘就是修炼者，她说小虎小青有很大几率可以修行的。”


    “我.....想一想吧，对了，娘子，你为什么非要他们去修行。他们去修行了，那不是很长时间都看不到他们了？”


    苏丽眼睛忽然就红了。


    “我经历过大灾，我知道凡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活下去的，要是，要是我也是修行者，村子里面的人就不会死得只有我一个人。他们还很年轻，我不想他们将来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自保的力量。”


    石长勇沉默。


    有那一份力量就可以保护自己了么？那自己算什么.....


    还有，你知道所谓的机缘就是和你经历过的那种灾难一模一样，你还会觉得修行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