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大家眼中的纷争

    蜀州，蜀山。


    这里是蜀州的圣地，大家公认的。但因为是圣地，所以对蜀州人来说，这里只可以远观。除非有人扣剑门，否则方圆百里之内是没有人的。这是蜀州人对蜀山最大的尊重。


    阿力是一个散修，年少有奇遇，遇到一个剑客，传承给他一份剑经，跌跌撞撞三十多年，成为一名筑基的剑修。听闻蜀山是天下最强的剑修宗门，所以阿力来到了蜀山附近，不求能得到进入山门的资格，只求可以遇到一个剑修，得到剑道上的指点。


    摧山，断河，此凡俗剑意。


    明心，开天，此无上剑道。


    阿力很勤奋在蜀山附近不断的练习自己的学到的剑经，然后做出思考，对剑技进行完善。得益于刺进靠近蜀山，并没有很多人来打扰，阿力可以放心大胆的练习剑法。


    他奢望有一天有人从蜀山下来看到自己的努力，肯定自己的天分。


    事实却是，蜀山剑门一直都是关闭的，没有人会来看他一眼。


    “或许我应该出去磨炼一番，完善自己的剑道，然后如同那个人一般，直接叩开剑门。”


    “在这里指望别人垂青，不太现实。剑道没有那么多的捷径，能得到师父的传承已经很幸运了，我不能指望天下有那么多的师父！”


    阿力抬头看着蜀山的方向。


    钟灵毓秀的蜀山高耸入云，烟雾缭绕，一副人间仙境的景象。


    “终于一日，我......这是什么？”还没有来得及抒发胸臆，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穿过云雾，将高耸入云的大山连根拔起。虽然站在几十里的范围外，可是那蜀山的禁制在那一只大手之下，瞬间蹦碎，灵气翻飞，狂风骇浪扑面而来！


    自己一直看着的大山就这样被那一只大手抓走了！


    这是何等的力量，这是何等的大道！


    阿力震撼了！


    那一座连根拔起的大山穿过虚空，消失不见了。眼前哪还有什么烟雾缭绕？只有凭空出现的一座荒地，还有就是阵法被破开的狂暴灵气动荡。


    感受着灵气的动荡，阿力赶紧后退！


    可是那一只大手却再一次出现了，剩下几座高山也被那大手抓走了。


    一群白衣修士浮空而来，阿力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可是却看到那一些高高在上的蜀山修士身形颤抖，显然也非常慌张。


    最后一座大山被抓走的时候，蜀山所有的禁制都消失了，只有一抦长剑屹立在高台之上，那一只手似乎想要抓取长剑，却最终离开没有抓取。


    什么叩剑门！


    现在蜀山还有门么？


    虽然只有一把长剑，却因为没有禁制的关系，那一把长剑蕴含的剑意开始发散开来。阿力也感觉到自己的剑法感悟更深厚了一些。


    可是阿力现在不想立马参悟。


    出大事了！


    蜀山遭到打击，山门不再！


    那可是蜀州的荣耀啊！


    作为蜀州人，阿力同样感到一阵阵的愤怒，他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无数蜀州修士心心念念想要进入蜀山，并以之为终身目标，可是这终身目标居然被人毁灭了！


    “蜀山，蜀山出大事了！”


    事实上，不需要阿力去告诉。在不远的外围，也有人看到了那一幕，毕竟那贯穿虚空的大手足够大，所以看到的人很多。


    蜀山。


    云中子是一个道境中期的剑修，在蜀山地位还算可以，他已经坐在无相下面几百年了，就是想要参悟一个剑道。


    如果参悟成功，云中子可以进入道境后期。成为掌门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如果进入九州联盟，那可以成为老大了。最关键的是，找到了修炼的方向，就不用去玄界了！


    对于这一些超级宗门来说，宗门的强大实力者都在宗门之中，而只有修行无望的人，才会进入玄界，履行自己的责任。


    玄界虽然需要道境的力量，但是玄界因为生灵古树的特殊，如非遇到大事，不会有多少道境上去的。哪怕有人身负传承，哪怕有人忧国忧民，都是如此。


    玄界有什么好的？整天打打杀杀，看起来是为了人族做事，可是谁在乎，谁知道呢？


    就差一点了！


    成功就在眼前！


    忽然之间，无相剑上面的符文开始凌乱起来，刚想参悟的符文不知道去了哪里！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云中子还没有反映过来，只感觉整个蜀山一阵晃动，当年无名设置的元境法阵瞬间裂开，灵气乱流。


    一只巨大的手抓起一座大山，然后消失了。


    那一些大山是封禁无相的阵法，同时也是钟灵毓秀之地，是蜀山修士修炼的场所，还有资源的存放地。


    就这样，被那一只大手抓走了！


    “怎么回事！”云中子站了起来，飞向天空，然后看到蜀山好几座山都被那一只大手抓走了！


    “蜀皇是干什么吃的！”云中子暴怒，“我等蜀山修士离开宗门还需要克制自己的修为，如此力量肆虐蜀州，蜀皇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谁！”


    “如果让本座知道是谁，我必杀你全家！”


    蜀山一百零八修士，宗门还有一半修士，无论是闭关还是干其他的，都过来了，看着蜀山发生的这一幕。


    他们无能为力！


    那一只大手蕴含的力量并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仿佛那一只手不是洞穿天地，而是天地本来就有的大手。


    “元境！”


    “唯有元境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


    “天下除了蜀山无相，还能存在别的元境力量么？”


    “藏剑阁被抓走了！”


    “宝斋也被抓走了！”


    “灵脉被截断了！”


    大家只能说一说损失，他们对于这一份力量根本无法抗拒。


    最后那一只大手探向无相，似乎想要把无相也抓走！无相的符文爆发开来，和那一只大手抗衡。


    “果然是元境！如非元境，无相不会出手！”


    “它走了，他也不是无相的对手！”


    到了这里，除了无相和周围的一些建筑，蜀山整个都被搬走了。


    锦宫。


    蜀皇所在之处。


    蜀皇姚镜长时间端坐虚空，如非蜀州大事发生，是不会清醒的。


    心血来潮！


    似乎蜀州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啊！


    人皇承接天命，拥有一州最强的运道，如果人皇愿意，可以改变一州任何一个人的运道。但是这一份力量人皇一般不会给。


    挥挥手，眼前出现一道投影，然后蜀皇就看见那遮天的大手将蜀山的山峰连根拔起，然后带走。


    “咦！”


    姚镜惊讶一声，双目射出神光，穿过那一只大手，然后有人探入虚空，虚空摄取蜀山的山。


    那地方是无量大山！蜀州和云州的藩屛。


    画面之中女子清丽绝伦，身形看起来在天地之中，却超越天地。这是超越道境的存在。


    “本座只知道巫山有着先祖传承，所以人族对巫山多有包容，就连蛮荒也不敢对巫山做什么。却不知道巫山居然有这样的力量！可惜，终究不是蜀州人，也不是道境的人，凭借社稷力量都推测不到这个女子的身份！”


    “时光回溯！”


    画面开始飞快后退。


    然后姚镜看到了剑晨召唤自己最强一剑，屠灭了荒古禁地。


    “我等执剑并非炫耀个人武力，手中长剑应该保护那一些无法拔剑的弱者。剑晨师弟，你的道心太小了！修为再高，成就终究有限！”


    点评了一句剑晨，然后接着看，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很显然，巫山并不在乎荒古禁地的生灭，但是对于自己的领地，巫山却格外看重。那一些因为剑气损毁的山，巫山的态度也不是不好，只需要破坏者修复完成就可以了。几座大山而已，道境巅峰的剑晨挥挥手就可以了。但是剑修的骄傲让剑晨不愿意挥手，于是那个恐怖的巫族女人就挥了挥手！


    巫族不太好打交道。所以横亘在蜀州和灵州之间，两个靠近的州却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巫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也不干涉人族，根本不涉足人类领地，或者蛮荒领地。因为这个，荒古禁地那么无法无天的地方都不敢越过界山进入巫族领地。


    就算没有那个女人，巫族的祭祀也敢要求道境巅峰的剑晨修复，这是巫族的性格，万世不改。


    而如今这个巫族女人的出现，充分展示了巫族的强势。她根本不和你讨价还价，你愿意做，她放过你，你不愿意做，那就承担相关的损失吧！


    在姚镜看来，巫族如此做，过分了。毕竟毁了蜀山，对整个蜀州都是一种折辱，大家可以好好商量的嘛！


    但是出手的是巫族，姚镜也没有办法。巫族就是这个脾气，他不会招惹别人，但是你也不要去招惹他。后果，你承担不起！


    当然，最让姚镜感兴趣的是，那个女人明明有有超越道境的力量，还在蜀州使用了这一份力量，为什么生灵古树不作出相对应的表示呢？


    这一点姚镜是怎么都推算不到的。


    巫山和荒古禁地边境！


    瑶姬挥挥手，剑晨已经飞出去几百里了。显然对方没有动杀心，否则，剑晨早就死了！


    而就算飞出去几百里，剑晨也能看到那一座座熟悉的山，那是蜀山的山！那都是蜀山境内被阵法保护的大山啊！怎么全部出现在这里了？


    假的吧！


    可剑晨回过头，发现身后几个师弟都吐血了！


    “她，她抹去了我在洞府的禁制！”


    剑晨倒吸一口凉气！


    随手一下抹除一个道境中期的印记，这得多么强大的实力！


    可这也从侧面表示，那一些山就是蜀山的山！


    “是蜀山的山，云中子师兄已经传讯过来了，就在刚才，一直大手突破宗门禁制，将宗门之中的大山全部带走了。”


    “幸好，人没有事！”


    剑晨沉默了。


    “师兄，现在我们还去蛮荒么？”


    “不去了！先回宗门！”


    云州人皇宫。


    “无量山出事了！”


    “我已经知道了！”


    “你对此如何看？”


    “假如修炼是为了讲道理，那么修炼对于修炼者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云璎珞摇摇头：“瑶姬倒是愿意讲道理，只是蜀山掌门不配。而很明显，剑晨也认为巫族不值得讲道理，然后就这样了！”


    “这只是修士的想法，而不该是社稷掌控者的想法。”云九霄已经道境巅峰，但相貌已经固定为中年人的形象了。


    “你没有真正成为社稷力量掌控者，你感觉不到社稷力量的厚重。而巫族虽然有信仰，却无法形成蔚为壮观的社稷力量，所以瑶姬虽然修为高绝，做事情却还随心所欲。”


    云璎珞皱了皱眉头，看向自己的父皇：“那如果你站在瑶姬的位置上，你会如何做？”


    “如果我没有力量，我会卖蜀山一个面子，毕竟硬碰硬是要死人的。但我拥有碾压的力量，我会一次次的压榨剑晨，让剑晨付出更多的代价而不是仅仅将蜀山搬走了事。”


    “上位者，绝对不是为自己而活，越是成功的上位者，考虑的事情越是宽广。剑晨修为高绝，但绝对不是什么上位者，因为上位者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上位二字带来的不仅仅是权势，还有制约！”


    “剑晨现在虽然为掌门，却完全不像是一个掌门的样子。这样的人在混乱的时代中可以生存，但是在现在，不行！”


    “蜀皇和剑晨是师兄弟，他会不会帮助蜀山，开启社稷之战？”


    “不会！”云九霄摇摇头，“蜀皇是一个上位者，而剑晨不是。剑晨只需要为自己负责，或者为宗门负责，蜀皇要对蜀州负责，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九嶷山！


    “瑶姬心太小了！”宫重明拜访九嶷山，核定新一年的岁税，夜金枝和他谈起了关于无量山的事情。


    “巫族就是这样。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骨子里却是睚眦必报。规则，信仰，等级在那里贯彻落实得最为彻底。商九鸣的事情，宫城主应该知道吧！”


    “换做随便一个人，都要将商家屠灭，甚至可能牵连无辜。但是无量山不这么做。冤有头债有主，只是惩罚商九鸣。而现在是蜀山招惹了无量山，无量山也是只找蜀山的麻烦，因为剑晨是蜀山掌门啊！”


    宫重明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一个没有野心，偏偏实力还如此强横的种族，确实有其独道的生存方式。如果蜀州不岔，这可能要爆发社稷之战，在这个时候，爆发社稷之战，真的是......”


    夜金枝低头想了想，然后做出了和云皇一样的表示：“不会！”


    “宫城主，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是我眼看着成长到今天的。从一开始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然后成为城主之后，开始享受权利，到了现在你开始考虑义务了。可是你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作为上位者，你的格局还不够。”


    宫重明肃然：“请夜师姐指教。”


    寒江雪是夜金枝的师妹，宫重明是寒江雪的丈夫，宫重明这样说，就算是诚心请教了。


    “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城主，无论是对比其他八郡的城主还是其他八州的掌门和国主，你都是合格的。但是当你走到更高的位置上，你就不合适了。从一开始的收取过路费，然后封锁九嶷山等地方，都说明你不够大气，固然，这里面有实力关系，你硬捍九嶷山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的想法还停留在阴谋诡计之上。上位者，最好堂堂正正。你直接告诉九嶷山，你有这么个东西，要么烙印镜湖印记享受，要么就不要享受！你觉得还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么？”


    “比如现在，你勒令镜湖人不得去苍岚购买商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可以直接和蛮荒做交易，换取名额。或者干脆和子民讲明白，这是一次合作，而不是我们和蛮荒有冲突。否则，将来会有大隐患。”


    “受教了！”宫重明点点头。


    “你作为城主，弱小的时候不应该害怕子民，你强大的时候，不应该忽视子民。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你得问心无愧。你的力量大半来自的你的子民，所以你做事情的时候，考虑子民也应该大部分，这是你应该做的。镜湖，云州，九州，都不是小地方，不可能如同瑶姬那样，只考虑自己的地盘，至于外面怎么看，她从不管。而你，应该着眼整个云州，整个九州，甚至玄黄！”


    “明白了！”宫重明点点头，苦笑一声：“在十年之前，九嶷山固然是云州三大宗门，但这是人皇宫封的。但是现在不需要人皇宫册封，云州自然认可九嶷山才是云州第一大宗门。云州的变化，九州的风云，九嶷山都是以超然的心态去掌控。这一份影响力是看得见的！蜀山和雪月庵一样，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超级势力，但是太过于封闭，常人不得见。而九嶷山是实实在在的，大家能接触的。甚至散修还能进来九嶷山，这就是九嶷山强大之处啊！”


    “相对于云州公主，我看夜掌门的权势也不遑多让！”


    “既然大家都是在下界建宗立派，那就不要把自己弄得超然物外。雪月庵强大的地方在于传承，但雪月庵也不是很排外，毕竟大家都可以进入潇湘郡。但蜀山就太不知好歹了，靠着无相剑让宗门超然物外，他们终究会被自己超然物外所拖累。”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不过要看具体的。”宫重明笑了起来。


    “说说吧！”夜金枝看着宫重明，眼神露出赞许的神色。


    “蜀山心高气傲，肯定受不了这一份打击，肯定会报复的。但是很可惜，蜀山打不过巫族。那么蜀山要做的就是让人皇发动社稷战争，无限度削弱瑶姬的个人实力。不过蜀州人皇会拒绝，蜀州人也会拒绝。”


    “然后，蜀山将会以一己之力扛上巫山，而巫山睚眦必报，并且有那一份实力，蜀山就悲剧了。关键是蜀山陨落之后，没有人会为蜀山叫屈！”


    “而反过来，如果是九嶷山和巫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用人皇的私心，云州的社稷力量就会去镇压巫山。一如云州镇压无尽海一样！”


    夜金枝闻言，很满意。


    “我九嶷山似乎可以做一点什么呢！”


    “哈，我镜湖因为现在和蛮荒的关系，似乎无所事事的人很多，我也让他们去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