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綦之的面色先是一僵,然后扯出两分薄笑来,“宁兄?!宁兄怎会在此?”


    跟着灰衣老仆走出来的真是宁不易,他一袭青衫,落拓风雅,面色虽然还是有些惨白,可显然已用了脂粉,如今看起来质色如玉,风流俊逸。


    他唇角弯着,面上带着一种魏綦之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开口之声,温润沁耳,“这里正是我的宅子,魏兄见到我,似乎并不开心?”


    “呵呵呵怎么会!”魏綦之觉得嗓子有点干,连笑意都干巴巴的,“只是适才来传话的小厮说你还在画馆修养,怎么一转眼你竟然到这里来了,说起来你的伤还没大好吧?如今起身走动,只怕是要有不小影响的……”


    一边说,魏綦之打量了一眼这院子,心底苦涩难言。


    宁不易走到了跟前,抬手一请,魏綦之又干笑两声,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宁不易便袖袍一撩给魏綦之倒茶,“魏兄,请用茶,这宅子老旧,我要招待不周了,不过这茶是今年的雨前龙井,魏兄尝尝。”


    魏綦之现在可没有喝茶的心思,“宁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我过去取画?”


    宁不易一笑,“的确是取画,不过画我已帮魏兄拿到了,画已经在画馆了,若郡主想要,直接去画馆看便可。”


    魏綦之眉心一跳,“既然画已经在画馆了,宁兄要我来是为何?”


    说着魏綦之看了一眼天色,日头已经高高挂起,暑气也开始肆无忌惮冒了头。


    魏綦之又笑道,“我答应了郡主,午时之前要去侯府见她,既然画不在这里,那我就现在去取画然后给郡主送去了——”


    魏綦之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宁不易清俊的脸上笑意浮起,抬手一按,“魏兄不必着急,眼下时辰还早,何况魏兄对郡主用心多日,照魏兄说的,难道还没到隔岸观火之时?”


    魏綦之的笑意越发苦涩了,“宁兄,这个……”


    宁不易见魏綦之不碰茶盏,先自己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让郡主着急,也好看看她如今对魏兄是什么心思,这般不好吗?”


    魏綦之抿了抿唇,“如此,那也好……”


    魏綦之的笑意有些牵强,端起茶盏在手,却没有喝,宁不易品了一口茶,赞道,“这次的茶果然不错,魏兄缘何不饮?”


    魏綦之笑笑,攥着茶盏的手有些发紧。


    宁不易放下茶盏,忽然道,“魏兄信佛吗?”


    魏綦之听的眼瞳微缩,摇了摇头,“我这个人,没什么信奉的。”


    宁不易笑开来,“魏兄竟然什么都不信,如此倒是甚好,道家说道法自然,佛家说众生皆苦,寻常百姓信了半生,却发现不过是一场空然,若是吃斋念佛,清心修道就可以帮人达成夙愿,那这世上的人便都去照做了,说来说去,佛祖和天尊们,不过是百姓们幻象出来有个企盼罢了,说白了,不过是自己哄骗自己。”


    听宁不易说着这话,魏綦之无奈,“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谁都没错,人有信仰,方才有所敬畏,像我这般什么都不信的人,可不会忌惮因果报应。”


    宁不易打量着魏綦之,“魏兄倒是通透,可如果有一道信之则有所得,魏兄可愿试?”


    魏綦之背脊一挺,摆手,“宁兄刚才都说了,世上没有那样的好事,眼下这般问我,我自不能信,也不会试。”


    宁不易笑,“世上当然没有那样的好事,我说的这一道,要想有所求,也要有所出才可,不过你牺牲的,都是无关紧要之物罢了。”


    魏綦之笑意缓收,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但凡有所牺牲,又怎会是无关紧要之物?吃斋念佛,清心修道,香火供奉聊表心意便可,真正修的是身口意行,可不需你牺牲什么,若宁兄说的,我倒觉和邪术无异了。”


    宁不易把玩着茶盏,笑道,“世人修行,谁不是有所求?求个心无挂碍四大皆空是求,求个平安喜乐,也是求,又分什么正道邪道?”


    魏綦之深吸口气,语气轻松,眼神却机警暗沉,“道家有言,有道无术独善其身,有术无道害人害己,宁兄信奉的这一道,所求又是什么?所牺牲的又是什么?宁兄亦没说,对你而言无关紧要之物又是何物?”


    宁不易放下茶盏看着魏綦之,“魏兄不信因果报应,总也信世上的善恶是非吧?”


    魏綦之不自觉的点头,宁不易双眸微眯,目光忽而苍凉了几分,“为何有那么多人,手上满是恶业,却能平安喜乐,富贵荣华,魏兄可有想过?”


    魏綦之抿唇,“魏某人微言轻,只能独善其身,至于宁兄所言之罪恶满手之人,自有律法官衙去管——”


    “呵呵——”


    宁不易笑出声来,“魏兄出身富贵,有国公府的外家,有做皇妃的姨母,自家亦是商贾巨富之家,竟然还能道出此言,在权力和财富面前,律法为何物?官衙又算什么?”


    魏綦之到了这时,再也强笑不出了,“所以,宁兄便想自己替天行道不成?”


    宁不易眼神轻飘飘的看过来,棱角分明的面颊上一派从容悠然,“又有何不可呢?”


    魏綦之猛地站起身来,“道不同,不相为谋,郡主还在等我,魏某就先告辞了。”


    话音落定,魏綦之还没动,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魏綦之转身去看,却见乌述站的好好的,这会儿却忽然倒地不起,竟是晕了过去。


    魏綦之面色一变,“宁不易,你——”


    他斥责未说完,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脑袋昏沉犹如坠着千金重锤,无意识的就朝地上栽倒,他看着宁不易,宁不易坐在石凳之上八风不动的喝着茶。


    魏綦之心中叫苦连天,他分明没动茶,他怎么会——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魏綦之鼻端又闻到了那袅袅檀香味,魏綦之后知后觉的恍然,想到等着他的岳凝和秦莞,万分不甘也只能沉沉睡去。


    ……


    ……


    眼看着日头升上了中天,可魏綦之还没到侯府。


    秦莞想着自己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便对岳凝道,“或许被什么事耽误了,我们去魏府一趟吧。”


    岳凝自然毫无意见,点点头和秦莞驾车出门。


    二人到了魏府,方才听魏府的小厮说魏綦之早已离开。


    “是画馆来了人,说是送画的老先生要买画的人亲自上门去,我们公子一听,便想去取画,立刻换了衣服就走了。”


    秦莞皱眉,连忙问,“可知道他去何处取画了?”


    魏府小厮摇头,“这个不知道,那小厮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地址。”


    秦莞和岳凝对视一眼,秦莞看了看天色,连忙叫过来一个侍卫吩咐,“我们现在去画馆,你现在回安阳侯府去,若是魏公子去了侯府,便立刻来禀报我们。”


    侍从领命而去,秦莞和岳凝上了马车往染墨画馆赶去。


    岳凝道,“你觉得不对劲吗?约好了今日看画,宁不易如此吩咐倒也正常。”


    秦莞摇了摇头,“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今日是凶手最后的机会。”


    这么一说,岳凝也担心起来,却道,“魏綦之最是鬼机灵不过,应该不会出事。”


    秦莞没说话,魏綦之机灵,也是正常人的机灵,而凶手,可是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染墨画馆门口,一到画馆外,秦莞就觉得今日画馆不对劲。


    她二人下了马车,一个小厮连忙迎了出来,却并非往常见到的那人。


    “两位姑娘,请问二位可是来买画的?”


    白樱眉头一皱,“这是永宁郡主和永慈郡主。”


    这小厮面色一变,连忙行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两位郡主恕罪。”


    秦莞自然不会怪罪他,只问道,“你们宁大家呢?”


    小厮眨了眨眼,忙道,“郡主,宁大家已经离开了啊。”


    秦莞眉头顿皱,“宁大家已经离开?”


    小厮笑道,“是啊郡主,这画馆宁大家已经盘出去了。”


    说着话,画馆之内走出来个三十来岁衣衫华贵的男子,小厮忙道,“郡主,这是我们画馆的李老板——”


    小厮转头和李老板介绍了秦莞二人的身份,李老板顿时殷勤起来,秦莞只问,“李老板,宁大家是什么时候决定把画馆盘给你的?”


    李老板笑道,“郡主,我早就有意向了,大概两个月之前就提过,不过那个时候宁大家还没打算将画馆出手,之后一直没有谈妥,不过昨天晚上宁大家忽然答应了,银子我是准备好的,派下人就将此事解决了,我亦是爱画之人,他交给我想来放心。”


    岳凝有些着急了,“那他是何日离开的?”


    李老板不知二位郡主为何着急,忙道,“今晨我来的时候宁大家已经不在了,应该是昨天晚上走的,郡主,怎么了?”


    说着,李老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宁大家留下的人交代了,说这里有郡主喜欢的画,他留下的,郡主可是来看画的?”


    秦莞眼下可没心情看画,又问,“那今早你这里可有派人出去?”


    李老板一脸的茫然,“没有啊,今日我刚接手,里面还一团忙乱。”


    秦莞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李老板没有吩咐,那便是宁不易了,画明明送了过来,可宁不易却让魏綦之无拿画,如此分明就是要对魏綦之不利!


    秦莞心中着急,辞了这李老板便带着岳凝便转身离开。


    岳凝急道,“宁不易这是什么意思,悄无声息把画馆都转手了,人也走了,既然如此,干嘛还要让魏綦之去衙门取画?”


    秦莞一边上马车一边道,“这是宁不易的计谋!我们去衙门!”


    岳凝只道,“不回侯府看看吗?”


    秦莞果断道,“他必定没有回去,我们去找展扬帮忙,今天是最后一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岳凝面色沉重,“那魏綦之……”


    “你放心。”秦莞握住岳凝的手,“不会让他出事的。”


    说着秦莞想了一下还是敲了敲车门吩咐外面的白樱,“你立刻去找世子殿下,今日这事只怕还需要他的人帮忙——”


    白樱闻言,跳下马车便往刑部衙门去寻燕迟。


    ……


    ……


    衙门里,展扬没想到会忽然生出这般变故,“这可要如何寻魏公子?京城这么大!”


    秦莞眉头一皱,“请张道长帮忙——”


    三人到了班房,张道士还在屋内推演,见秦莞三人来了,张道士满头大汗道,“郡主吩咐之后,小老儿就一直在算,可如今,也只算出来两处。”


    秦莞忙道,“眼下算出来了哪两处?魏公子不见了,我怀疑凶手将他带去了欲要行凶之地!”


    张道士将桌案上的纸张递给秦莞,“郡主请看——”


    秦莞一看,“城东?兴乐坊?这里是……东市?”


    此前凶手也曾在城东行凶过,秦莞看着纸上写的忙道,“展捕头,只怕得现在就命人去寻魏公子,今日是凶手最后的机会,我怕他铤而走险提前动手。”


    展扬拿过那纸张一看,也明白了位置所在,立刻点头,秦莞又道,“张道长,还有一处还要多久才能算出来?”


    张道士想了想,“小老儿尽力,可到底何时能算出,小老儿也说不准。”


    秦莞心中着急,却不愿给张道士压力,便道,“好,那我们这就出去,你若算了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便是,若是在这两处找到了魏公子便罢,若不是,便要指望你了!”


    张道士擦了擦额上汗意,连忙应声。


    离开班房展扬便开始清点人马,待点了人马正要出衙门,燕迟便到了。


    “怎么回事?魏綦之不见了?”


    秦莞应声,“是,我们本来约好了午间在安阳侯府见面,可没想到他一早便被宁不易的人请走了,我们去画馆看了,短短一日,画馆已经被宁不易转手卖了出去……”


    燕迟凤眸微狭,“他是要孤注一掷了!”


    秦莞颔首,“张道长已经算出来两处可能行凶之地,眼下展捕头正要带人过去,我怕这边人手不够,所以让白樱去通知你。”


    燕迟看出了秦莞的着急,不由道,“我来了你便放心,此事交给我和展捕头。”


    燕迟说完便吩咐白枫,又对展扬道,“你先走一步,就照着寻常衙门那般探查,我这边自有安排。”


    展扬点点头,带着人出了衙门。


    展扬离开,秦莞面对着岳凝和燕迟面色终于显露了几分焦灼,“这事怪我,我没想到宁不易会如此孤注一掷,早知道就该早点交代了魏公子,毕竟是我拉他下水。”


    燕迟忍不住在她肩头轻拍了一下,“你安心,魏綦之不笨,应该能拖延,他和你们约好了时间,应该知道到了时间他没出现你们自然会去找他,你在此处候着,若张道士算出了第三处便来寻我——”


    秦莞一个女子,也不可能跟着衙差挨家挨户的问人,还不如在这里等消息。


    秦莞点了点头,燕迟也不多言,带着人转身便走。


    燕迟一走,秦莞便觉少了一份支撑似的挺了挺背脊,岳凝在旁一脸沉色,“宁不易如此做,难道就不怕我们怀疑他吗?即便我们此前没有怀疑,可他如此诡异的卖了画馆,一旦魏綦之出事了,我们稍稍一查便知道了。”


    秦莞眉头紧皱,“难道宁不易已经发觉我们怀疑?”


    这疑问岳凝解答不了,便是秦莞自己都没法子肯定。


    张道士仍然在班房之中推演,秦莞坐了片刻便和岳凝去看,只见屋子房门半掩,屋子里面张道士仍然念念有词,秦莞方知还未有结果。


    等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太阳西斜,展扬那边也未带着人归来,如此一看便知寻人未果,两个地方,一个在兴乐坊,一个在东市,都不是容易找人的地方,若宁不易早有安排,自然不可能在短时间被找到。


    时间越久,秦莞尚且沉得住面上不显,可岳凝面上的焦急却是掩都掩不住,平日里有时还觉魏綦之吵吵闹闹,如今魏綦之真的要出事了,她却是心慌不已。


    “不行,我等不住了,不如我也去找人,或者我去找九城巡防营的人帮忙?”


    岳凝站起身来,来回在堂中走动,秦莞摇头道,“此事已交给世子殿下,别人不信,你还不信世子殿下吗?”


    岳凝叹气,“外面天色都要黑了,再不找到魏綦之,便来不及了。”


    日头西斜下沉,眼看着天色的确越来越暗,秦莞也有些压不住性子了,她转身又往班房而去,可到了班房门口,却见张道士还是闭着屋门,她也不好去打扰,却知道,这一时半会儿张道士是推演不出来了。


    秦莞有些等不住了,拉着岳凝道,“走,我们去东市找世子殿下。”


    ……


    ……


    魏綦之再度睁开眸子的时候,便发觉自己手脚发软的躺在一张冷硬的长案上面。


    屋子里昏灯影影绰绰,他一转眸便看到宁不易站在窗前,窗外的夜色如同浓墨一般,魏綦之不知道已经天黑了多久,然而他知道,今夜是凶手最后一次机会。


    见宁不易背对着自己,魏綦之连忙想要起身下地,可他挣扎了一瞬,却根本动弹不得,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呼吸都有些停滞不顺,很明显那迷香的劲儿还没过去。


    魏綦之心底暗骂了一句宁不易,闭上眸子假装还昏睡着。


    “还有一会儿就到子时了,刚才我得的消息,说衙门所有的衙差都在东市寻人,他们找的人是你,不过可惜,他们找错了地方。”


    魏綦之睁开眸子,心底又骂了一句娘,转眸看向宁不易的背影。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今日?你如此,便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今日我一出事,你脱不了干系的——”


    魏綦之说几句话便开始粗喘起来,手脚无力,脑袋发晕,想靠自己离开根本不可能,何况宁不易还有武功在身。


    宁不易好整以暇的转过身来,通身的落拓风流,一点都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之人,“你和两位郡主交从过密,永慈郡主又善于推理案情,我猜,你们对我早有怀疑。”


    魏綦之闭了闭眸子,在睁眼之时十分恼怒,“你的那个什么狗屁道场,是不是要寻一个负心之人掏心挖肺?!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我这个人可是专一的紧,我此前那些话,不过都是骗你的罢了,你还真的信了?你今日杀了我,对你那道场没有半分好处!”


    宁不易走到魏綦之跟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么说来,你待永宁郡主倒是真心一片?”


    魏綦之冷冷一笑,“真!真的不能再真了!我既然不负心,你杀我何用?”


    宁不易面上也无意外之色,只有种前所未有的从容沉定,“你现在说,倒是有些晚了,事到如今,我便是不杀你,也要杀你了。”


    魏綦之听的猛闭上眸子,也是,他都知道宁不易的真面目了,不死也得死。


    魏綦之咬了咬牙道,“行,到了这个地步,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费这么大的劲,害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你那旧疾?”


    宁不易看着魏綦之的眸子,仿佛觉得他十分有趣,便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要替天行道?世上的恶人太多了,我除掉几个,岂不是在帮衙门的忙?”


    魏綦之苦笑,“宁兄啊,你看我可算恶人?你眼下杀我,可是背离了你的本心。”


    宁不易笑看着魏綦之变着法儿的求饶,“你的确不该死,可你算计于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等你到了黄泉路上若觉不甘心,回来找我便是。”


    魏綦之听的只想翻白眼,这宁不易杀了那么多人,只怕今次是最和谐的场面了,魏綦之知道宁不易不可能心软,便道,“你杀了五个人,都是如何杀的?说来我听听?反正我都要死了,你便要我做个明白鬼如何?”


    宁不易笑着走到一旁去,也不知道动了什么,魏綦之只听到一连串的清脆之声,他听的分明,那是铁器相撞之声,正诧异着,便见宁不易拿着一把削薄的刀走到了魏綦之跟前,“在京中多年,我一直在寻找目标,画馆帮了我很大的忙。”


    宁不易手指在那刀口上滑过,魏綦之见他指尖一用力,顿时,宁不易指尖上多了一道血痕,那一下看的魏綦之都痛,宁不易却是面不改色。


    宁不易用沾了血的手指,在魏綦之身上画符文,魏綦之感觉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问道,“那六年之前的事,也是你干的?”


    宁不易抬眸,“那时不过是小试牛刀。”


    魏綦之无奈道,“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竟然要用这般丧心病狂的法子?”


    “魏兄还是不要问了,那些不是你想知道的。”


    魏綦之笑道,“我都要死了,你讲给我听又如何?”


    宁不易画完了符文,用自己袖袋中雪白的巾帕擦了擦手指,转头朝外面一看,语声轻飘飘的,“还有一会儿就到子时了。”


    魏綦之本来还能大咧咧说笑,一听这话,只觉得自己胸口上开始发凉,再看到宁不易手上的那把刀,整个人都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想他从前也算经过不少事了,可如今有把刀摆在他面前要挖他心的时候,他还是会生出恐惧来,魏綦之咧嘴一笑,“宁兄,我要是你,我现在立刻逃命去,杀了我对你的道场毫无帮助,还不如早点溜之大吉,你信不信,很快郡主就会找到这里。”


    宁不易淡淡一笑,“到了这时候,魏兄就不要耍嘴皮子了。”


    说着,宁不易手中的刀往下一落,顿时挑开了魏綦之胸前的襟口,魏綦之只觉自己胸口一凉,笑的声音都发颤了,“宁兄,这场面着实不雅,我还没被一个大男人脱过衣裳……”


    “你放心,不会很痛的。”


    说话间,魏綦之胸前的襟口全都被刀刃挑开,宁不易一下拨开魏綦之的衣裳,顿时,魏綦之整个胸膛都暴露在外,魏綦之呵呵干笑道,“宁兄可千万不要手抖,可得看好时辰,眼下可还没到子时……”


    宁不易用刀尖划过魏綦之的胸膛,好似在比划怎么下刀才好。


    森寒的刀尖刚触到魏綦之便冷的他一个机灵,他直觉一颗心越跳越快,虽然不能动,可面上已生出冷汗来,刀尖并未刺破他的肌肤,可这种下一刻就能扎进他心窝的感觉委实叫他难以承受——


    “宁兄,郡主身边有一位张道长,能掐会算,每一次都能算出你在何处行凶,要我看,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等到了子时,只怕你没机会下刀了。”


    宁不易有几分嘲弄的一笑,“每次都算准,却仍然拿不住我,又有何用?”


    魏綦之冷汗淋漓,笑意发虚,却不知因为害怕还是怎的,又一直咧着嘴,“宁兄,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你当真不能高抬贵手一回?身上多一条人命,可就要多一重罪,照宁兄的说法,你背六条人命的话,不知要去哪个地狱?”


    宁不易并不为魏綦之说的所动,无论魏綦之说什么,在他而言不过是嘈杂罢了,他不时的看一眼窗外,好似真的在掐算时辰一样,魏綦之汗水越来越多,瞧着这老旧的屋子,委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看着宁不易越来越沉肃的脸,魏綦之知道,子时马上就要到了!


    “宁兄啊,我对郡主可当真是一片真心啊,你杀了我,会不会让你之前做的都前功尽弃啊,要我说,你还是把我放了,也算成全了一段姻缘——”


    宁不易将那把削薄的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朝着魏綦之的胸膛就落了下来。


    魏綦之瞧的真切,当下骇的猛然挣扎起来,“宁兄!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杀的是负心之人,你那拜月教的教义不准你如此乱杀人吧!”


    魏綦之虽然起不来,可他这一挣扎,身子难免有些移动,宁不易将他肩膀一按,仍然要继续落刀——


    魏綦之觉得胸口一疼,只以为自己今日必当命丧当场,于是用最大的力气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负心之人!我和郡主已情定三生!你若是将我放了我——”


    魏綦之喊的惊天地泣鬼神,仿佛如此就能不疼了,可他喊道一半,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只见紧闭的门扉被人一脚踢开,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在门外喝道,“魏綦之,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题外话------


    知道你们着急,今天这章可真真是尽力了!至于前文,反正该写的都会写一点,免得漏了线索出现bug,就酱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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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离爷远点!”某女一脸嫌弃。 某男愤然撕衣,露出胸膛紫红印子,垂眸欲泣道:“小歌儿,吃干抹净就想开溜,始乱终弃么?你昨天还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你这个负心汉!” “卧槽,爷什么时候说过!人都晕了!” 他栖身上前,一把握住她的纤腰,邪气道:“你敢跑,就叫你从此长晕不复醒!” “……” ———— 她,地球No.1,双系异能特工。穿越重生,骤然变成了三等国世袭的废材兼纨绔小爵爷。 从此废材变天才,修炼一日千里,炼丹炼器手到擒来,群兽跪拜…… 可是被迫女扮男装也就罢了,明明对外公布性别为男,为毛还惹来妖孽缠身? 从此,高冷神秘的圣主大人,化身成为苦逼追妻奴!一场势均力敌的追逐游戏,在两人之间展开…… ********** 泱泱2016全力打造最新玄幻,男女主双强,绝对宠文!一生一世一双人,狗粮多多!五星级坑品保证,入坑不悔! 【特别说明】泱泱只想做一个安静写书的美女子,修炼等级依然在玻璃级别,不喜请点叉,拒绝各种乱喷。 泱泱比较情绪化,看到收藏暴增,会控制不住加更。所以,你们懂的。 ……………… 完结旧文推荐: 《崛起商途之素手翻云》重生,女强,异能! 《独占王宠之绝代商妃》穿越,女强,宠文! 《重生都市之犀利天师》重生,女强,前缘!

昭仙辞

《昭仙辞》 【女强+逆袭爽文+修炼升级+无CP】 【全心全意搞事业,自强不息黑莲花】 身为仙侠话本中地位卑微的炮灰恶毒女配,裴夕禾碾碎三朵烂桃花后,手撕垃圾剧情,在龙傲天的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朵,宗门天骄,陆家少主陆长沣,将她当做白月光替身,欲定下婚约,囚她为雀。 第二朵,昆仑掌门宋燃真,肩负苍生,不敢言爱。 第三朵,上阳真君韩明楼,她上辈子杀妻证道的夫君,这辈子心心念念再杀她,证大道。 还有个觊觎

妖帝至尊之邪妃太嚣张

《妖帝至尊之邪妃太嚣张》 他是神秘的腹黑妖孽,一场意外,遇到了她。从此,毒入心髓,绝不放手! 他说:“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吾以万里江山为聘,许你生世;心血为引,换你安好!你生,我守你永世无忧;你死,我灭天地、入黄泉,繁花碧落亦不负!” ****** 她说:我从无野心,只想保自身周全!奈何敌欲杀我,我灭之! 她说:我只求家人安康,奈何国将破、家将亡,我披甲杀敌,战之! 她说:吾生之愿,与云陌世世双人。奈何天欲灭我,我便——

不当人后,我不死不灭!

虞繁星下班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未知生物的尾随,刚回家就遭到了袭击。 当未知生物咬破她喉咙时,她这才惊觉,原来她根本不是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当人啦! 注:①女主不是正派人设。②女主有前夫,关系还不错那种。③本文无CP。 ④御兽文。

重生之竹马装高冷

一朝重生回到青春懵懂,她绝对远离渣男和绿茶,寻找高富帅站上人生巅峰! 教室门口,扎着马尾的女孩一把拦住胖子,霸气宣言,虽然你不符合我的要求,但本姑娘心地善良,勉强收了你吧。 多年后,胖子华丽变身,说好的收了我,为何要逃?

排球青春

主角是一个从小打排球的女生,进入高中以后,与其他两个女生闪耀整个高中,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拿不到冠军,高三那年,她们再次向冠军发起冲击,可是最关键的一球,出现了失误,导致了失去了最后一次夺冠的机会。 进入大学以后,其他人都放弃了排球,只有主角一直在坚持着排球,大学期间,她将集结最强战队,向人生更高的层次发起挑战。

悄悄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狮子座的天生霸王,爱上温柔聪慧学姐,究竟是霸道占有?还是渐渐被驯养?

豪门千金有替身

《豪门千金有替身》 某人内心:月老,你是不是把我红绳断了????

亲爱的安东尼

听说,那个时候我们都曾是某个人的初恋又或许是,爱着某个人的少男少女安梓杰: “你好,林栖,我就是安东尼”。林栖一直以为自己的笔友是个女孩,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男生。 性格相反的两个人在信里是知己,在现实中又会如何?李煜丞觉得自己多和她靠近一点,多和她说几句话,她的记忆里总会有自己的一部分。

于他心上撒个野

《于他心上撒个野》 【乖张凛冽病娇系少年×三分甜七分野酷妹】 和沈嘉喻的初见,大概是温淼人生中最大的社死现场了。 彼时,温淼还在跟朋友嘀咕:“虽然这位沈老板是挺帅的,但看起来不像是直的啊?” 朋友:“这都能看出来?” 温淼:“猜的嘛,腰细腿长屁股翘,男主标配,而且你看他朋友身边都有妹子,就他没有,格格不入地放个玩偶。” 朋友:“有道理。” 温淼:“所以我才说他应该就是小说里写的那种表面上生人勿近,但实际上热情似火的

心动热吻

《心动热吻》 苏云岫在大一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对方主动追求,俩人大二确定关系在一起,从大学毕业默默在一起四年,渐渐磨平了她的温柔和耐性。 面对流言蜚语,苏云岫心甘情愿的承受。 生日聚会上,苏云岫站在半掩的房门口,听着里面的嬉笑,才知道他们在一起从一开始便是他的计划,她不过是他们之间的赌注而已。 真相来临的那一刻,她删光了男人的联系方式,主动收拾东西腾出位置离开。 —— 分手后的苏云岫开始专心搞事业,一心只想搞

嫁皇叔

顾清仪糟心的高光时刻说来就来。 未婚夫高调退婚踩着她的脸高抬心上人才女之名不说,还给她倒扣一顶草包美人的帽子在头上,简直无耻至极。 请了权高位重的皇叔见证两家退婚事宜,没想到退婚完毕转头皇叔就上门求娶。 顾清仪:“啊!!!” 定亲后,顾清仪“养病”回鹘州老家,皇叔一路护送,惠康闺秀无不羡慕。 就顾清仪那草包,如何能得皇叔这般对待! 后来,大家发现皇叔的小未婚妻改良粮种大丰收,收留流民增加人口战力瞬间增强,还会烧瓷器,酿美酒,造兵器,改善攻城器械,钱粮收到手抽筋,助皇叔南征北战立下大功。 人美聪明就不说,张口我家皇叔威武,闭口我家皇叔霸气,活脱脱甜心小夹饼一个,简直是闺秀界的新标杆。 这特么是草包? 惠康闺秀惊呆了。 各路豪强,封地诸侯忍不住羡慕坏了。 宋封禹也差点这么认为。 直到某天看见顾清仪指着墙上一排美男画像:信陵公子温润如玉,钟家七郎英俊潇洒,郗小郎高大威猛,元朔真的宽肩窄腰黄金比例啊! 宋封禹:这他妈全是我死对头的名字!

穿书后我娇养的小可怜是太子

沈南鸢穿书了,一睁眼发现自己成为了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的将军府嫡小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未好好的享受一下,就遇到了被打的半死的少年,她瑟瑟发抖。 旁人不知,可她却清楚,这是未来将沈家灭门报仇的皇帝。 她只能忍着心中的惧怕,朝他伸出手:“你跟着我吧,以后我会保护你。” 少年眸色沉沉,晦暗阴冷。 好吃的好喝的哄着养着,沈南鸢蓦然的发现,这个小可怜怎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她头皮发麻正欲想跑,却被男人拥入怀中,禁锢在了自己的身前,明明是在笑着,可是声音却透着丝丝的威胁。 “小姐,您要往哪跑?” —— 萧琰过去十年,一直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恨沈家入骨。 本以为这辈子便如此,却倏的有一只娇软白皙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嗓音甜腻悦耳:“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一开始嗤之以鼻,警惕小心。 后来,他心甘情愿又甘之如饴。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陈白起携带国战模式策略系统穿越了。千古风流名将谋臣云聚,一时多少豪杰谈笑间指点江山。这是一个烽火战乱,抢地盘,抢主公,抢名气的时代。群雄争霸,诸子百家,在这里有最妖娆的祸国妖姬,亦有最令人神往的霸主枭雄们。来了,想活下去?那就给我辅助出最贤明的主公,制霸战国!*虽历任主公虐她千百遍,纵使她挂了

斗罗:杨家老祖,提破魂枪出山

穿越到斗罗大陆77年,身为杨家祖地最后一位遗老的杨败,在保护被武魂殿追杀逃亡而来的后辈杨无忧而战死时,觉醒前世记忆,并开启【战死变强系统】,只要战死,便可复活并获得系统奖励。 于是‘一位位’杨家老祖从祖地走出。武魂殿:“这99级极限斗罗的杨家老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昊天宗:“错了,我们昊天宗知错了,求杨家老祖饶命啊!”神界:“杨家老祖,别再来了,打不过,真的打不过!”杨家:“我杨家到底还有多少位老祖?”……杨败:“五大神王,再让我冲一次吧。”

农家科举之路

她曾经是高数专家,领域内获奖无数,是公认的天才学霸。 一朝穿越,女扮男装不说,还要为了贫寒的家科举考状元。 读书?学霸表示小意思。 直到她建了大桥,修了河坝,通了黄河。 准备研究研究蒸汽,顺便为未来数字时代打下基础的时候。 有些人坐不住。 颤巍巍的拿出资治通鉴,希望她能改邪归正。 首发起点,每晚八点准时更新。坑品保证!

大佬破产后,被恶毒女配养富了

【穿书女对打带系统穿越女+恶女洗白+先婚后爱+逆袭虐渣】秦颂一睁眼,发现自己穿书了,穿成了小说里人人喊打的恶毒假千金。 假千金眼里只有钱,为了争宠争钱,对真千金无所不用其极——栽赃,造谣,什么恶毒做什么。 好不容易嫁了个豪门大佬,没想到刚结婚三个月,大佬就破产了!秦颂两眼一睁,福是一点没享,刚来就要张嘴吃苦了。 看着如今落魄的大佬,云城所有人都笃定,秦颂一定会先打掉孩子再踹掉大佬,转而投向其他男人的怀抱。 却不料,秦颂非但没把大佬踹了,反而还紧紧抱住了大佬的大腿,还给大佬生了个胖崽崽! 秦颂:“我不离婚,也不找其他男人,我只要你。你别气馁,我会陪你东山再起!”大佬悄悄红了眼眶:“好。”后来,云城首富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秦颂深情表白。 “我最想感谢我的爱人,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秦颂暗喜:押对宝喽! 【女主表面温柔沉稳,实际胆大头铁,爱情呆瓜】【男主表面清冷理智,实际是只老狐狸,钓感十足,刻意勾引】

世子爷他不可能惧内

《世子爷他不可能惧内》 顾淮之救驾遇刺,死里脱险后染上恶疾。梦中有女子的嗓音怯怯唤着淮郎。 此等魔怔之事愈发频繁。 顾淮之的脸也一天比一天黑。 直到花朝节上,阮家姑娘不慎将墨汁洒在他的外袍上,闯祸后小脸煞白,战战兢兢:“请世子安。” 轻软甜腻的嗓音,与梦境如出一辙。 他神色一怔,夜夜声音带来的烦躁在此刻终于找到突破口,他捏起女子白如玉的下巴,冷淡一笑:“阮姑娘?” ……

咸鱼小炮灰被世子爷盯上了

《咸鱼小炮灰被世子爷盯上了》 杜婉穿书了,成了短命小炮灰。 被男主骗走了矿山,被女主偷走金手指,连照顾她的婆婆也被男配杀害了。 所以,当受伤的大反派向她求救时—— 想到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杜婉幽幽的开口:“这位公子,人固有一死,你就安心地去吧。乖哦,不要挣扎了,没用的。” 裴大反派:“……” 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世人皆知裴灏凤表龙姿,文武双全,却不知他还有点小心眼,爱记仇。 对于她的见死不救,他耿耿于怀。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