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任重而道远

　　“对了，甜甜呢？”

　　灵幽向前走了几步，忽而顿住步伐。

　　绿荷愣怔了一下，轻声说道：“今早去娘娘那里，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闻言，灵幽颦了颦秀眉，思索了一下，当先而去。

　　偏殿。

　　金色的夕阳穿过大开的殿门，斜照而下，颇显静谧。

　　洛神一袭翠纱素衣百褶裙，身形窈窕静殊，空灵和端静气质兼具一身。此刻，熠熠闪烁星眸则是饶有兴致地向四处打量。

　　最终从椅子上站起，在一架锦绣屏风前立定身形，打眼细细观瞧。

　　但见苍茫雾气紧锁的江面，远处秀丽高耸青山倒映而下，一轮皎洁明月高悬，江水山川间，一叶无人扁舟泛波而行。

　　右上角空白处则题着一行娟秀隽永的小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洛神睫毛轻颤，娇躯晃了晃，面色黯然稍许，一股怅然若失情绪萦于心间，久久不散。

　　可这情绪并非是她自身遭遇，而是来自前身一丝意识残留。

　　此女既没有刻意驱逐，也没有沉湎其中，只是嫣然一笑，好像视之平常。

　　“这位大姐姐，你是谁呀？”

　　却在这时，一道清脆娇软的声音从殿外遥遥传来。

　　一个身穿粉红莲衣裙、粉雕玉琢的小小萝莉，背对夕光站在殿外，一双宝石明澈的眼睛咕噜噜转起，好奇地打量着洛神，梨涡浅笑地问道。

　　洛神心中一惊，螓首偏转，粲然星眸凝视小小萝莉，晶莹玉容不由自主现出盈盈笑意，“我是洛神姐姐，你是谁家的孩子？”

　　这孩子，方才她竟察觉不得气息得接近，当真是匪夷所思呢。

　　“洛神姐姐……”甜甜笑着走过来，扬起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目光疑惑道：“这就是我家呀。”

　　“你娘亲是？”洛神柔声问道。

　　便在这时，“娘亲，荷姨……”

　　甜甜正要说话，却见殿外款步走来两个宫裳丽人，忙是欣然跑了过去。

　　灵幽点了点头，莹澈目光缓缓投向洛神，一双清冽血眸微微眯起，凝声说道：“不知我该叫你小谢，还是洛神？”

　　见得来人，洛神玉容复杂，抿了抿唇，清声说道：“原来是你。”

　　灵幽转头低声吩咐绿荷，将自家女儿先带到外边。

　　而后径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目光投向那面屏风，自顾自感慨说道：“当年，她就居住在这里……”

　　洛神星眸闪过好奇，忍不住问道：“方才，那是你的女儿？”

　　“甜甜是我和陆北的女儿。”

　　灵幽神色淡淡说道。

　　洛神目光怔了怔，一时默然不语。

　　她觉得这灵幽可能有些误会了。但不知为何偏偏还是有些生气，她这是在为前身感到不值吗？

　　洛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或许我不该来。”

　　灵幽看着洛神淡漠中带着难以察觉怅然的复杂神色，微微繁乱的心绪稍定，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见过他了。”

　　闻言，洛神突然冷哼一声，玉容变得幽冷如霜，“你似乎很得意？”

　　灵幽玉容微愕，一双血色眸子闪了闪，突然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了半张脸，表情认真地看着洛神，好奇问道：“就那么明显？”

　　“你……”

　　洛神只觉忍无可忍，拂袖而起，星眸寒光一闪即逝，冷冷说道：“灵幽道友，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陆北将来幽冥界，你们手里那两块儿六道轮回盘碎片，已是我们势在必得之物！”

　　灵幽对于洛神的反应很是满意，问道：“你们？”

　　“你确定？”

　　洛神又一次秒懂了灵幽话语中的讥诮，心生羞恼，冷嗤道：“灵幽道友，你简直莫名其妙！”

　　灵幽心下恍然，不以为意，端色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洛神再不多言，拂袖离去。

　　灵幽以一种玩味的语气，对着洛神的背影，说道：“洛神道友，这架屏风你不带走么？”

　　见洛神理也未理，径直远去。

　　灵幽方收起那一丝玩味，目光幽幽，不由想起那人，摇头轻叹道：“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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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界。

　　地藏王菩萨道场之外是一条波涛汹涌的阴河。这时，两个被黑影团团包裹的道人，悄至此间。

　　“赵兄，你觉得地藏会答应？”

　　北方鬼帝以神念传音，忧心忡忡地道。

　　他至今记得当西方鬼帝提出二人约见地藏王菩萨自己的惊疑不定，若酆都大帝尚在，知道他们做出此举，又该是何等震怒。

　　这几十万年来，佛门也不知渡化了多少幽冥鬼族，到得西方极乐世界。

　　“道友不必担心，你我二人一同前往能有什么问题。难道道友真的甘心在太乙境界继续蹉跎？”

　　闻言，北方鬼帝目光渐渐坚定，咬了咬牙说道：“赵兄所言甚是。”

　　西方鬼帝心中冷笑，这都什么年月了，酆都可已经陨落了！

　　正是我辈奋进之时，再如此瞻前顾后，还修什么大道。

　　地藏王大殿之中。

　　北方、西方鬼帝二人一呆就是十余天。

　　果然如西方鬼帝猜测的一般，两块儿轮回盘恍若映照了‘生死’两种大道一般，三人皆是受益匪浅。

　　再次约定相见之期，西方鬼帝便和北方鬼帝告辞离去。

　　地藏王菩萨目送着二人带着一块儿六道轮回盘，心满意足地离去。

　　“你觉得这两人有没有倒过来的可能？”

　　这时，不知何时出现的药师佛从柱子后闪过高大身形，出言问道。

　　“这……”地藏王菩萨整容敛色，神情肃然，问道：“敢问师兄是一人来此吗？”

　　“地藏师弟无需多虑，师兄此行虽是一人来此，可带了老师一件宝贝，再温养一些时日，渡化一位太乙金仙不是难事！”

　　药师佛说出，脸上洋溢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待到那时，事情一旦明朗，他自会本尊降临！

　　“什么，师兄说的莫非是？”

　　地藏王菩萨目光一凝，想起一物，失声问道。

　　药师佛微微颔首，摆了摆手，示意地藏王菩萨不必说出来，冷嗤道：“若非这两人太过狡猾，虽明知无人敢轻易奈何于其等，但仍是形影不离，何须如此麻烦。”

　　其实，对于药师佛而言，没有酆都存在，镇杀一人并不是太难，难的是怎么善后。

　　“师弟，你稍后先去探探杨云的口风。”药师佛眸光闪烁，说道。

　　“为何不是赵文和？”

　　地藏王菩萨疑惑问道。

　　“此人色厉而胆薄，不足以信任。”药师佛心中冷笑，来日渡化的就是此人，解释道：“至于杨云，此人当年曾经和弥勒师兄有着一段因果，你可以此为契机，若有必要，可将幽冥之主许之，不求其一口答应，犹豫最好。”

　　听闻杨云竟和弥勒有着交情，地藏王菩萨心中一惊，只觉世尊布局深远，深不可测。不过同样并没有出言询问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