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芝麻糖提供线索
佐藤山木带着人马回到鬼怒川公司,他已经气得怒火攻心,不停地咳嗽。
山岛只好带着士兵回兵营了。佐藤一郎找了点儿镇咳的药让他吃了,劝他说:“身体要紧。”少川看到佐藤山木生气的样子,没有露头,他与一个武士说了一会儿,便知晓了大体。
佐藤山木吃了药,感觉舒服多了,顺了几口气,斜躺着。
少川回到自己的屋里,暗暗地想:陈老二也是生死不知,谁还会知道父亲杨忠山的事情呢?武家的人和刘家的人肯定是知道,但是他们肯说实话吗?对了,卖馒头的老头说金顶下有杨忠山的坟,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少川正在琢磨,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原来是酒井大佐来了。
佐藤山木坐起来,生气地质问:“酒井,那个马云龙是不是太放肆了,他竟然敢插手我的事情,而且杀了我的人。”
酒井安慰道:“前辈,您息怒,这个马云龙还有大用处,目前不能招惹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我们大的计划,先暂且放他一马。”
佐藤山木咬着牙问:“你到底要用他干什么?你那么多士兵,还在乎他们这些土匪?”酒井嘿嘿地笑一声,低声说:“这是绝密……”他对着佐藤山木的耳朵说了几句,佐藤山木听了,恨恨地说:“就这样,我要大干一场。”
酒井看到佐藤山木的心情转好,又可惜地问:“那张地图毁了,会不会妨碍我们的计划?”
佐藤山木叹口气说:“这张地图,不是最终的,我们手里还有其他地质图和资料,只不过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把一些零散的信息汇总起来,不过,总要丢失一些信息的。”
酒井也摇头,佐藤山木说:“你不要太担心,只要武家的人和刘家的人还活着,秘密就有机会解开。”
酒井也阴险地一笑,说:“一定得留下活口。”
少川在旁边的屋子里,他无法听到这两个阴谋家的对话,因为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他听到酒井告辞的声音,这时酒井的声音又加大了,说:“明天,我让军医来给您看病。”佐藤说多谢。
少川知道酒井走了,他把心思又放回自己的事情之上,他打算明天借勘测的机会到金顶下,找到那棵白杨树。后来,他又想到了今天晚上佐藤的出兵是为了一张地图,罗山的地图,他的眼前莫明其妙地晃出卧龙居挂着的那幅画,那就是一张写实的罗山地图,想到这里,他浑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他紧张极了,看来秘密一定是在这张画上。
少川努力地回想那幅画,那是一张彩色的工笔画,或许一些重要的信息就隐藏在这里面。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他策划着如何得到这张画,或者将这张画看个究竟。那么,他临时改了主意,明天去一趟卧龙居,但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呢?他又开始了苦思冥想。
且说卧龙居刘牧之,与孟德他们喝了一阵酒,武冬梅已经将西厢房收拾出来,安排他们去住,抱歉地说:“你们三个大男人都挤一起吧,也甭讲究了。”
孟德笑着说:“师妹你就安排吧。”一会儿,酒席散了,孟德带着王迎春和李红江去西厢房,武冬梅悄声说:“小心点儿,有个房客,是女的。”
武冬梅返回屋,与刘牧之来到寝室,刘牧之说:“今天这事情,谢谢你了。”武冬梅说:“有啥好谢的,反正那几根金条,放在那里,还得惦记着,还不如让大师兄拿去做其他用处,正好,也断了王迎春他们的念头。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了。”刘牧之想了半天说:“我听爹说,那个王迎春可是给共产党做事情的。”
武冬梅张大了嘴,刘牧之说:“现在这世道,太乱了,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武冬梅说:“给共产党做事,也让人佩服,大师兄一定要小心为好。”
刘牧之说:“大师兄武艺高超,帮助王迎春做黄金生意打打杀杀的他都能够应付得了,但是他为人直爽,以后你要叮嘱他一下,为人处事多个心眼儿。”
武冬梅点头,刘牧之又说:“那个红英你要留心点儿。”后来发现武冬梅没有反应,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孟德便过来敲窗户,刘牧之披了衣服来到窗前,孟德说:“师弟,我们先走了,厨房里的馒头我拿走一些……”刘牧之说知道了,便听见这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刘牧之躺回去,再也睡不着,两眼看着窗外。再过一会儿,院子里的鸡叫起来,紧接着,山里的鸟鸣也有了,好像扑地一下,桔红的阳光跳进了院子里。
一会儿便听见红英开门了,小狗朝着她的房门叫了几下。女仆已经开始收拾院子,红英问:“昨天晚上是不是来人了?”女仆看着红英友好地笑笑没有说什么,继续干活。
早饭时,小虎跑出来,喊:“红英姑姑,你的芝麻糖真好吃,我还要!”
红英笑:“没有了。”刘牧之说:“你这孩子,可不能这么馋。”冬梅问:“你这是在哪儿买的?”红英说:“这是在李家大院买的,过几天我再给你捎几块。”刘牧之听了这话,心中一跳,难道她已经计划好了去李家大院?看来一定是有目的。
小虎高兴地说:“好的,哪天哟?”红英说:“再过个两三天。”
刘牧之说:“红英,你别为了几块糖专门跑一趟。”
小虎说:“不,不,我要。”红英说:“好的,好的,我一定给你拿来,三天之内。”很快他们吃完了早点,红英说:“刘大哥,我先走了,日后再见。”大家客套了几句,红英便收拾了画夹走出去,其实,她已经清清楚楚地记下了卧龙居的布局,来到外面,她先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把卧龙居内的布局画了下来。
红英一走,刘牧之说:“看来,她要带着杨少川去李家大院,她可能已经掌握了什么消息,需要杨少川去印证个消息。”
武冬梅想了想说:“那么她肯定先去找杨少川了。”
杨少川正走在去卧龙居的路上。早上,他偷偷地离开了鬼怒川公司,此时,酒井派来的军医正在另一个屋里给佐藤山木看病,杨少川离开房间,一个武士过来跟佐藤一郎汇报,佐藤一郎迅速跟佐藤山木汇报,这个老家伙咳了一声说:“你们盯着他,他进山一定有目的。”
杨少川想,如果能够看到刘家的那幅画,一定要把一些重要的信息记下来,如果是他父亲当年留下的画,这里面应该有一些地质上专用的符号,也有可能用这些专用的符号组合成画的元素隐藏在其中,比如用星号组成花草或用方框和三角组成岩石等,或许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杨少川一边走一边琢磨,他一抬头,看到了他的小冤家——只见红英正在前面。
红英见到杨少川也喜出望外,娇嗔地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杨少川说:“你在找我?”他很希望听到对方肯定的答案,但是红英却不这样,故意生气地说:“谁闲着没有事情干找你哟,我在写生呢,找风景。”
杨少川心里有一丝执着的暖意,说:“你肯定在找我!”红英生气了,说:“我找你是小狗。”
杨少川笑了,说:“那我要去山里,你别跟着我。”他说着绕开红英向卧龙居的方向走去,红英急了,说:“我有事情跟你说!”
杨少川胜利了,说:“我说你正在找我,你还不承认?”
红英撇了他一眼说:“我有消息,小六告诉我的,难道你不想知道?”
杨少川猛地转过身,红英说:“哑巴有消息了。”“什么消息?”红英靠近杨少川的耳朵说了几句,杨少川闻到了红英身上香香的味道,他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兴奋,当然,还因为他听到红英传达过来的消息,杨少川忍不住看一看红英脖子处雪白的皮肤,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作了决定,立刻起身与红英去李家大院。
杨少川与红英向李家大院的方向进发,老远的一个小土匪从岩石后钻出来,搭着手看了一会儿,然后向西走,来到山寨里。毛驴儿的手臂已经包扎了,用一根草绳吊在脖子上。小土匪跑过来说:“毛驴儿,那娘们儿从卧龙居出来了,又和杨少川下山了。”
毛驴儿没有给个好脸色,反而踹了小土匪一脚,骂道:“毛驴儿也是你叫的?你找死你。”
小土匪立刻赔不是,说:“记住了,毛驴儿二爷。”毛驴儿这才满意了,带着小土匪一摇一晃地去找马云龙汇报。
马云龙正和云中飞喝酒,毛驴儿进来汇报:“龙爷,那个杨少川带着那个娘们儿又下山了。”
马云龙问:“去哪儿了?”毛驴儿转过脸来瞪了一眼刚才的小土匪,小土匪回答不出来,毛驴儿觉得丢了脸,踹了一脚才找回了自己的尊严,喝令他快快出去盯着。马云龙看到了毛驴儿的威风,鼻子里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把刘家的卧龙居看好了。”毛驴儿点头哈腰地说:“放心龙爷,我立刻派几个兄弟盯着。”毛驴儿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地晃了一下受伤的臂,以提醒马云龙的眼睛,马云龙是何等地聪明,说:“毛驴儿,吃块儿肉。”
毛驴儿用刀尖扎了一块肉吃了,由于天冷,肉上全是冻油,滑滑的,毛驴儿很满足于马云龙的这种恩赐,咀嚼着退了出来。
云中飞说:“卧龙居一定看好了,那里面一定有大秘密。”
马云龙说:“二叔,当年的事情您一定清楚吧?”
云中飞说:“我确实知道一些,这个刘家在山里盖这座房子是很奇怪的,没有任何理由的,若是有理由,那就是这座房子一定隐藏了巨大的秘密。”
马云龙说:“想不到有什么秘密,肯定是跟龙脉图有关系,除了这个原因,刘家哪有理由花这么大的代价在山里盖房子。”
云中飞说:“代价?花这么大的代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要隐藏的这个秘密,比他们花的这个代价大几千倍,几万倍……”
马云龙醒悟了,说:“这么说龙脉图一定与卧龙居有关系?”
云中飞笑了笑说:“那么你说金蛇谷呢?”
马云龙说:“金蛇谷里有长虫,有蛇,这个我知道。”
云中飞说:“你不是已经问老九了吗,他经常从金蛇谷里弄金子。”
马云龙说:“我知道金蛇谷里有金子,但是那是蟒蛇的窝,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那地方有神咒,谁敢胡来呀,再说,里面到处是野狗。”
云中飞说:“既然是这么险恶的地方,刘家和武家还要在那里盖上房子,住上人,这只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极其重要!”
马云龙一拍桌子,顿悟一般:“是不是他们住的那个地方有黄金!”
云中飞说:“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你都能想到的问题,当年杨忠山早就想到了,肯定不仅仅是黄金的问题,我们俩要是懂地质就好了,应该能够猜出个头绪。”
马云龙笑笑说:“二叔,您别忘了,当年,我爹已经早有准备。”
云中飞说:“哎呀,但愿这个人能够用得上。”
马云龙想了想,喊了一声,把门口的土匪叫进来,问:“那头猪怎么样了?放风了没有?”
土匪说:“放风了,又把几个矿样拿去让他看了,他没有说好坏。”
马云龙讨好地说:“二叔,要不,咱们去看看?”
云中飞点点头,两人起来,出了山洞,转了几道弯,来到一个山洞跟前,洞口站了两个土匪,马云龙让土匪打开门,进去之后,又有一道门,还有一个土匪守着。再打开门,里面生着炭火,十分暖和,里面有一个老头,正在看矿样,他抬起头看到马云龙,生气地说:“姓马的土匪,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马云龙嬉笑着说:“你好吃好住在这里挺不错的吗,怎么样,这次挖出的几块矿石,品位如何?”
那个老头冷笑道:“你就省点儿心吧,从你爹开始,就没有挖到矿脉,你别痴心妄想了,把我放了吧,别让我死在这山里,你和你爹都关我二十年了。”
马云龙说:“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苦日子很快就到头了。”说完,马云龙哈哈大笑,带着云中飞出去了。
那个老头,手里拿着的矿样,啪地掉在了地上,他惊讶地张着嘴,后来,他来回咀嚼着那句话:“到头了,到头了。”
杨少川和红英到了李家大院,他们先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小六被店里的伙计找来了,小六说:“哑巴受伤后,被人抬走了,这些人是陈老太太安排的。”
杨少川问:“陈老太太是干什么的?”
小六说:“她是做芝麻糖的。”杨少川问:“哑巴怎么样了?”小六说:“不知道。”杨少川又给了小六几个零钱,小六高兴地走了。
杨少川想了想,喝了口水,他闭上了眼,把头使劲地向椅子背上靠,鼻子吸了吸,芝麻糖的香味原来就在他的心底。杨少川站了起来,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红英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杨少川似乎从回忆里走出来,说:“我小时候就熟悉这种味道,记得很清楚。”
红英说:“那么你的意思是,你小时候吃过芝麻糖?”
杨少川说:“按道理说不可能的,但是这种味道,我记得很深刻。”
红英点点头,杨少川站起来向外走,他有些紧张,因为他清楚凡是他接触过的人,都遭到了噩运。杨少川知道,这个能够唤起他幼时记忆的人,一定是个身份重要的人,一定知道他的身世。
但是,这个人一定不能发生意外,再发生意外的话,他的线索可就断了。
杨少川在心里经过无数次推理,他将这几个人进行了关联,哑巴的身份已经确定,是当年杨忠山的仆人,那么他一定认识程瘸子,而哑巴受伤被陈老太太救走,那么陈老太太一定与哑巴有关联;更重要的是,杨少川幼时最熟悉的味道,是芝麻糖,而陈老太太是做芝麻糖的!
还有一个问题,程瘸子的线索断了,如果哑巴知道程瘸子,有可能他是当年勘测队里的人,那么,李家的管家陈老二就一定知道程瘸子。
所有的调查如果被监视,那么,他接触过的人都会不安全,首先要甩掉身边的这个小冤家。杨少川插在口袋里的手,捏住了那个小小的化妆品瓶子,他想,可以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
杨少川慢慢地走,来到街上,他看到那个小店铺正在收摊,有一个老太太把芝麻糖收起来。杨少川走过去,她并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你有什么事情?”
杨少川说:“我要芝麻糖。”
老太太把芝麻糖包好了,看了一眼杨少川,又低下头收拾,杨少川再看一眼,她似乎用手擦了擦眼。
红英跟过来了,杨少川拿着芝麻糖,转身往回走,这时,那个老太太已经把门关上了。
杨少川把芝麻糖给了红英一块,他也吃了一块,两人往回走,红英问:“有什么消息吗?”杨少川说什么都没有。红英问:“那怎么办?”杨少川说:“我觉得最好从陈老二那里下手。”
红英吃了一口芝麻糖,说:“做得真好吃。”杨少川笑了,说:“走,我请你去吃这里的特产,龙口粉丝。”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进去坐了,小二过来招呼,红英把芝麻糖放在桌上,杨少川说:“我们想吃这里的龙口粉丝。”小二说道:“二位算是来对了地,有龙须粉,白白的,比头发细,海蜇白菜心凉拌;再有麻绳粗的粉条,用羊肉温炖,大冬天的,补身子;还有炸粉丝,黄黄的,香香的。二位若是夏天来呢,我们店里的凉粉,那是整个招远城的一绝,向玉一样,透亮透亮的,滑滑的,吸一口,哧溜吃进去了,当然了,我们这里的粉丝,都是绿豆粉。”
红英已经忍不住吐口水了,杨少川说:“那你快点儿上吧。”
小二看看他们放在桌上的芝麻糖说:“你们这是在陈妈那里买的吧,她做的可好吃了。”
红英试探着问:“这个陈妈跟你们经常走动吗?”小二说:“不经常走动,我们只知道她会做芝麻糖,她是个外来户,以前不是这里的人。”
红英追着问:“外来户是什么意思?”
小二说:“听我爹说,她是二十年前来到李家大院的,她是哪儿的人,我们都不清楚。”
红英点点头,杨少川装作不关心的样子,一会儿菜上来了,他们吃了个饱。
两人吃了饭,杨少川却要带红英去陈老二那里。红英有些不情愿地嘟着嘴,杨少川说:“我觉得陈管家那里信息更多。”
两人来到陈管家那里,家里的人已经跑光了,只留了一个看门的,杨少川问了一些情况,怀疑陈管家没有死,而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养伤了,说不定还隐藏了秘密没有说出来。
两人没有问到什么消息,杨少川便带着红英回住处,杨少川说:“我明天让小六去打听一下陈老二藏什么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杨少川就起来了,去敲红英的门说:“我去打听一下陈老二藏在什么地方了。”红英明显对陈老二不感兴趣,她没有应声,杨少川立刻跑出去了,他并没有去打听陈老二的事情,而是又跑到陈妈卖芝麻糖的店铺,他敲了门,门打开了,那个老太太问要什么,杨少川说要芝麻糖。老太太包了几块芝麻糖递出来,杨少川给了钱,老太太把门关上了。
杨少川拿了芝麻糖,看到里面有一张字条,上写:“三日后,金顶,白杨树。”
杨少川终于单独控制了秘密,他把字条撕了,咬着芝麻糖,接着去打听陈老二的事情,他经过仔细地分析论证,认为管家陈老二一定知道程瘸子是谁。中午杨少川回到客栈,红英正在画画,画的正是卧龙居,红英见他回来了便要收起来,少川说:“我看看。”
少川看了一会儿,有些疑虑,不过,他立刻转了话题,说:“我敢肯定,陈管家没有死,而且他知道程瘸子的事情。”
红英问:“程瘸子是谁?”
杨少川说:“应该是当年勘测队的成员,而且,他能够提供更多的秘密。”
第二节 马云龙初试金龙刀
刘牧之早起的时候,右眼跳了几下,他的心绪开始不宁。
狗狂烈地叫,那是十点左右的时候。刘牧之侧耳听了外面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他知道,来人了。
武冬梅也听到了,把小虎交给女仆人,自己与刘牧之并排坐着。
卧龙居的院门被推开了,进来两个大汉,紧接着又有四五个大汉进来,马云龙的个子要高些,他一进院子,几个土匪便向左右排开,如同摆阵一般。
马云龙的手里提着一把长长的马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那是他爹留下的。
马云龙把刀抱在怀里,这时刘牧之和武冬梅已经迎在了屋门口。刘牧之抱拳说:“稀客,稀客,想必眼前就是威名远扬的马云龙,不知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马云龙哈哈大笑,说:“刘家的二公子果然好眼力,你我做了少说也十几年的邻居了,今天早起手有些痒了,想找个人切磋过几招,这漫山遍野的,能够过几招的人不多,这不就想到了你。”
刘牧之知道这一次打拼肯定是躲不过的,他朝武冬梅暗示一下,武冬梅转身回屋把金龙刀抱了出来。没有想到马云龙哈哈大笑,说:“不必当真,以武会友。”他说着来到院子角落里,从架子上抽出一根长棍,一抛丢给刘牧之,自己已经持了一把长枪,扑地扎过来。
刘牧之伸手一捞长棍,看到那枪头已经奔到眼前,真冲腰部,一招乌龙搅海,用棍稍黏住长矛,一拖一带,他俩已经交换了位置。
马云龙想不到刘牧之的化解如此迅速,顺势一扫,长矛化做铁棍,拦腰扫来,只听呜地一声。刘牧之身形并不稳,只有向后一退,避过长矛,但矛头扫过旁边的木架子,只听哗啦一声,木架子已经折了。
马云龙长矛顺势收回,似乎占了上风,刘牧之的长棍嗡嗡地一响,直奔面门打下来,马云龙来不及后退,只得奋力举枪一架,这一招,两人是硬碰硬的接触,只听啪地一声巨响,马云龙感觉一股力量从胳膊直传到后脚跟,身体都麻了一下。再看刘牧之,也感觉到了马云龙双臂的弹力,呀地一声吼叫,又压了下去。
两根棍像十字一样架在了一起。
马云龙再次使劲向外一推,刘牧之借马云龙的力量向后一退,紧接着快速地将棍左右一摆,顺着马云龙的长矛,正好打在了马云龙的左右手上,马云龙的两手一阵麻疼,向后一跳,扔了手里的棍子。
刘牧之乘胜追击,长棍已经化做矛,棍梢直指马云龙的前胸,看那力道,会把马云龙插个透心凉。
众人都捏了一把汗。却见马云龙随手从身边的土匪手里把马刀抽出来,那刀的速度,比棍还快,只见刀对着长棍棍头劈过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刘牧之万万没有想到马云龙的刀法如此准确,只见一道亮光,他手里的长棍自棍梢开始,从中间齐齐地裂开,那裂开的力道已经震麻了他的手,再看那刀刃迅速地向前逼近,一寸,两寸,三寸……
马云龙的刀刃眼看已经劈到刘牧之手的位置了,再不弃棍就要伤到手了。刘牧之扔下长棍,甩了束缚,只见马云龙的马刀左右一抖,那长棍裂为两根,啪啪落在地上。土匪们大叫:“好!好!”
马云龙越战越勇,一步窜上去,对着刘牧之砍下来。
只听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似乎马云龙的刀劈到了巨石上,遇到了撼而不动的巨力。只见刘牧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金龙刀,他格住了马云龙的快刀。
刘牧之左手扶着刀背,运力向前一推,马云龙连人带刀退后,他看看刘牧之手里的金龙刀,果然名不虚传,刀背是用黄金包裹的,尤其是刀头,金灿灿一片,再看刀刃,雪亮一片,可以看到一根白线。
马云龙的威风已经被金龙刀压下一半,他有些贪婪地看着金龙刀,没有想到刘牧之嘿地一提气,金龙刀向着马云龙的腰部横斩而来。马云龙一看便知那刀的劲道万分,正犹豫不决是挡还是不挡,刀已经逼近了,他挥出马刀一格,只听吧嗒一声,他的刀头已经被削断了。
旁边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个一挥手,一把匕首飞了过来,挡了刘牧之的招式。另一个也想拔出飞刀,只听见啊的一声,原来武冬梅的一根竹筷子飞过来,打中了他的手,他瞪着眼,想不到一根竹筷子竟然能够扎进他的手里。
“哈哈哈!”只听见一声长笑,从屋顶上突然飞下一个黑影,他先是一扬手,竟然是两个白球直奔刘牧之的面门,刘牧之拿刀一格,扑地散开了,原来是两个雪球……
黑影的手里多了一把长剑,横着向刘牧之削去,刘牧之的金龙刀一格,竟然没有声音,黑影的手一翻,那剑身一侧,剑尖竟然划了一个弧,原来这是一把软剑,只见剑尖绕过金龙刀的切面,黑影的手腕再一翻,那剑锋反弹回来,划破了刘牧之胸前的衣服。
却听嗖的一声,又一根竹筷子飞过来,黑影哈哈一笑,说:“班门弄斧!”只见他用手一拨,那根竹筷子原路飞回,武冬梅一躲,它钉在门上。
黑影哈哈大笑,说:“看在黑蝴蝶的分上,不跟你计较。”
黑影一纵身,跳上墙头,武冬梅也跳上墙头,两人身法相似。再看一眼,黑影已经远走了。武冬梅只得站在墙头上,看着院里的土匪。
马云龙似乎不想再比了,笑哈哈地说:“刘兄弟,今天以武会友,兄弟已经领教了你的功夫,后会有期!”说完他带着人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狼藉,武冬梅过来看了看刘牧之的前胸,棉衣已经裂开,并没有伤到身体,刘牧之说:“这个黑衣人,也许就是云中飞,剑法轻盈,正是金龙刀的克星。”
武冬梅想了一下说:“我们去见一下我爹,你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一下,我觉得,土匪不怀好意。”于是两人决定,即刻下山,刘牧之说还要把小虎带上,不能再留在山里。
两人去武家庄的路上,刘牧之猜度着,土匪会不会打刘家大院什么歪主意,不过刘家大院的人多,土匪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干什么;倒是李家大院那里,就不好说了。
李家大院看上去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大家都知道陈管家最近得了什么病,或者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情,找个安静的地方休养去了。杨少川在街上转的时候,来了一个日本人,他说:“少川君,佐藤先生请你回鬼怒川公司标绘地质图。”
红英看到日本人与少川说话,便问:“你是日本人?”
杨少川没有接话茬,说:“我这就回去。”红英有些恋恋不舍,问少川:“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杨少川说:“那就看缘分吧。”
那个日本人领着少川向前走,街头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车。少川上了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鬼怒川公司。
两个技术人员正在将矿样分类,与地质图上的标号一一对应。佐藤山木看到少川回来了,说:“少川呀,你父亲的事情,调查得如何?”
少川丧气地说:“没有什么进展,一塌糊涂。”
佐藤山木说:“继续调查,总会有个水落石出的,不过,这几天我们刚刚把二十年前的资料都准备齐了,你得带领这几个人把地质图和矿图都统一标绘好,另外,有许多信息都已经丢失了,当年你父亲遇害时比较突然,而且有些图纸被烧了,所以恢复这些文档,工作量比较大。”
少川说:“好的,义父,我这就处理。”佐藤山木说:“刚回来,先休息一下,这不是一朝一日的事情。”
正在这时,二狗子翻译进来了,说:“佐藤先生,酒井大佐邀请您过去喝茶。”佐藤山木说,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二狗子翻译说:“您说的是,但是,酒井大佐让我给你捎点礼品来,您看,这是他让我送给你的狼心和狼鞭,说是可以用酒浸泡。”佐藤山木拿起那些黑乎乎的东西,疑惑地点点头,说:“好的,我这就去,想不到他也信这些。”
佐藤山木来到了军营的司令部,却见野村和酒井正在喝茶,他打了招呼进来坐好,酒井说:“我刚才让人带了狼心和狼鞭你收到了吧?尤其那个狼心,听说治咳嗽很好。”
佐藤山木道谢后说:“酒井君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酒井说:“这是山里的马云龙给的,这个土匪手里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前几日的龙衣帮了我的大忙,若说不信邪也真怪,当地人被野狗咬了,也不见得出现那么严重的发烧,就我们的士兵不行?”
佐藤敷衍着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酒井君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酒井说:“我已经安排马云龙去试了一下刘牧之的身手,果真武功了得,马云龙不是他的对手。我想通过你的关系,在日本找几个高手,必要的时候来对付刘牧之。”
佐藤山木看着野村说:“野村教官,您看呢?”
野村说:“我没有与马云龙交过手,不过我打听过,本地六合拳的高手隐藏在民间很深,并且,刘牧之的岳父武天浩当年曾经中过武举,臂力惊人,仅他手里的那把金龙刀,就将近六十斤,肯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高手。刘牧之一定是得到了武天浩的真传,那天刘家的祭祀上,我见过刘牧之挥刀砍牛头的功夫,速度极快,可以肯定他的功夫比较深。”
酒井点点头,因为那天他也在现场,他说:“另外,武天浩的大徒弟,叫孟德,据人说,他的臂力比刘牧之的还要大,且武天浩还有一些普通的徒弟,都住在周围的地方,这些人都是好斗之徒,不比普通的百姓。”
佐藤山木深沉地说:“这些中国人,很难对付呀,当年那个杨忠山,就比较难斗,当年杨忠山肯定经过深思熟虑,把秘密委托给刘家和武家保管,只有这两家有能力保护这个秘密。一个是文举,在当地有名望,一个是武举,在当地有势力,他们两家结合,别人要想扳倒他们很难。”
酒井哈哈大笑:“他们只是秋后的蚂蚱,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只不过是为了打垮他们的精神才这样精心计划,实在不行,都死拉死拉的。”
佐藤山木低头想了想说:“您放心,我一定找到日本最好的高手,为了我们帝国共同的利益,在所不辞。”
酒井听了,点点头,说:“至于马云龙那里,我们还需要再利用他,请佐藤君不必跟他计较。”佐藤山木面色有些尴尬,说:“您放心,我会注意的,我也让手下注意,尽量不与他的人发生冲突。”
酒井低下头喝了一口茶,说:“我已经在武家庄附近布置了人手,他们在监视着武家。”佐藤山木说:“大佐您放心,刘家也在我的掌控之中。”
几个人哈哈大笑。
刘牧之和武冬梅带了小虎,来到武家庄,进了院子。师母出来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风风火火的?”小虎像个小动物,立刻上窜下跳。武冬梅说:“妈,自然有事情。”说着,她拉着小虎和师母去了里屋。
武天浩问:“牧之,有什么事情,说吧。”
刘牧之说:“师父,今天上午,马云龙带着人马到卧龙居与徒儿比武了。”
武天浩呵呵一笑,说:“马家的刀法,凶狠霸道,不过,与你的金龙刀相比,不是对手。”
刘牧之说:“确实如此,他败下阵去,但是有一个人出现了,就是上次袭击我的那个人,应该是云中飞。”
武天浩站了起来,又坐下,说:“他出手了?”
刘牧之说:“是的,徒儿处于下风,后来是冬梅出手相助,他才收手。”刘牧之说着站起来,比划了一下他与云中飞交手的招数,武天浩说:“我们的金龙刀至刚至阳,他的软剑阴柔,他往往是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在某些方面,他的剑法是金龙刀的克星。”
刘牧之说:“我本想利用金龙刀削铁如泥的霸王之气来砍断他的软剑,但是,他利用剑身的柔软将金龙刀的切割之力化解,因此我金龙刀的优势很难发挥。”
武天浩哈哈大笑,说:“他的剑法实属乖巧之术,软剑本身攻击力弱,他若想攻击对手,必须运用内气,以柔化刚,激发软剑的攻击力,但是,这样必然要损耗他大量的内气。总之,他的剑法在金龙刀面前,实属雕虫小技。我们的刀法,深厚大气,你要记住,进攻,才能发挥金龙刀的霸王之气,你只要进攻,他必然格挡,那么他的弱势就会显露无遗。”
刘牧之恍然大悟:“师父,我明白了,但是这个家伙轻功好,恐怕很难伤到他。”
武天浩叹气,说:“每一种武学都有它自身的弱点,我们的金龙刀份量过大,要运用自如的话,必须脚踏实地,才有发力的基础,不能像那个云中飞,像猴子似的跳来跳去。对了,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修炼内功,尽早练成金龙现形!”
刘牧之听了,然后一转语气,说:“师父,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那个云中飞在卧龙居的时候,提起了黑蝴蝶。”
武天浩脸色起了寒霜,反问:“冬梅也知道?”
刘牧之说:“估计冬梅在里屋问师母这事情。”武天浩想了想,便向里屋喊:“冬梅,和你妈出来坐一会儿。”
一会儿,武冬梅和师母出来了,两人的脸色讳莫如深,师母说:“天浩,我把情况都给冬梅说了。”武天浩没有再说什么,想了一下说:“看来云中飞已经决定再现江湖了,必定要出大乱子,就怕他被日本人利用,这次,明显他是冲着武家和刘家来的,我们一定要有所准备。”
刘牧之说:“我和冬梅倒是不怕,只是小虎年纪太小。”
武天浩说:“那就托人把他带到南面的亲戚那里住一段时间,等这个风声过去了再说。”
刘牧之说:“既然如此,我们抓紧时间回卧龙居。”
武天浩想了想说:“冬梅,牧之,你们俩各自掌握的秘密,千万不能互相问,你们俩缺一不可,一旦谁掌握了全部的秘密,另外一个人就可能会很快死去。当年杨忠山想到了这一点,才将秘密分别交代给我和你爹。但是,我听说,既使是把我们两家的秘密都合在一起,也没有办法解开全部的秘密,好像还需要一个金钥匙。”
刘牧之问:“师父,杨忠山会把金钥匙藏在哪儿呢?”
武天浩摇摇头说:“不好说,他没有跟我提起过金钥匙,我问过你爹,他也不知道金钥匙是什么,我们俩只是判断,一定会有第三个人出现,但这个人是谁呢?”
武冬梅说:“会不会是杨忠山的儿子?”
武天浩摇摇头,说:“不可能,杨忠山得委托一个人把金钥匙交给他,但是,如果这个人知道金钥匙是什么,他根本就不会交给杨忠山的儿子。再说了,杨少川是不是杨忠山的儿子,那还有待考证。”
武冬梅又说:“那么,持有金钥匙的人,会不会是杨忠山的老婆?”
武天浩也有些认同,不过他想了想说:“按照当年的时间,杨忠山得提前两个月把这个金钥匙传给他老婆。”
武冬梅说:“我们把杨忠山的老婆找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武天浩一拍桌子,站起来说:“不可,这就违背了杨忠山的宗旨,杨忠山曾经说过,任何一个人都不要妄想解开这个秘密,也许百年之后,这个秘密会自动解开,我们能做的一切就是,尽可能的保守这个机密,不让日本人得到它。”
突然,叭哒一声,是房顶上的声音。武天浩朝冬梅看一眼,冬梅一个箭步窜出去,只听房顶上啪啪几声响,一个黑色的人影已经跑远了。武冬梅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这个身影好像不是云中飞的。
武天浩说:“你们先回山里吧。”刘牧之说:“好的,师父,那么小虎就委托给你了。”
第三节 白杨树的秘密
刘牧之和武冬梅骑着马赶回卧龙居,老远却见卧龙居的门开着。两人便知道出事了。下马后,轻轻地接近,院子里明显看出被翻动的迹象,东西厢房的门已经打开了。进了屋,发现衣柜也被拉开了,东西凌乱地摆着。
两个仆人,一男一女,都被绑在椅子上。
刘牧之急忙给他们松了绑,男仆说:“是土匪来过了。”
刘牧之问:“他们找什么东西了?”
男仆说:“我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找一张总的地质图,说是什么龙脉图。”刘牧之看看墙上挂着的那幅山水画,安然无恙,他走近了看看,画轴上有手印,显然是有人动过它。这时男仆过来说:“有个土匪想把它拿走,但是有人说它没有用处。”
刘牧之想,难道马云龙不知道这幅画跟秘密有关系?还是他欲擒故纵,等待别人来解开秘密?
武冬梅似乎明白了刘牧之的疑惑,说:“连我们都不知道这幅画的用处,何况马云龙了,他一个土匪,大字不识一筐。”
刘牧之问:“家里少什么东西了没有?”
男仆说:“没有,他们好像找什么东西,其他的东西一概不拿。”
刘牧之说:“你们俩抓紧时间把家里收拾一下,他们不敢再来了,即使再来,也不敢有什么造次。”
武冬梅问:“马云龙这是什么意思?”
刘牧之说:“他这是敲山震虎,他肯定认为,他这么一闹腾,我们一害怕,就把秘密转移。他好趁机把秘密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武冬梅冷笑了一声,说:“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掌握的秘密是什么,何况他一个土匪。”
刘牧之说:“若不是听我爹的话,学会隐忍,我非得今天晚上去他的山寨闹个鸡飞狗跳。”
冬梅说:“算了吧,他们手里有枪,且刀枪不长眼,他跟你比武的时候用刀,要你命的时候就不是刀了。”
刘牧之想想也是,安心地坐下了,一会儿,下人准备好饭菜,天便黑下来了。正在这时,门外又来有人敲门,刘牧之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骂道:“怎么又找上门了,也不嫌闹腾。”他噌地站起来,提上刀直奔门口。
门被推开了,却见是孟德带着李红江和王迎春。孟德一看刘牧之杀气腾滕,便笑道:“师弟,你手下留情呀。”
刘牧之松一口气,说:“师兄,你可真是好口福,饭一熟你就来。”
孟德一挥手,其他两个人进来,直奔饭桌,一阵虎吃狼吞,扫个精光。孟德一边塞一边问:“师弟,你这是咋的,我一敲门,就像来了鬼?”
刘牧之说:“哪是鬼,是土匪,马云龙今天上午来了一趟,跟我比试了几下,下午趁我不在家,又让人来了一趟,搜家了。”
孟德一听,啊呀地跳起来,直奔西厢房,其他两个人也跳起来向外跑,一会儿孟德一头锅灰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上面全是灰,他扑打着,惊喜地喊:“我的娘呀,还在,土匪没有给搜走。”
武冬梅问:“师兄,你这是什么?”
孟德说:“这是我们收的黄金呀!”
武冬梅惊道:“幸亏我们今天没有烧火,要不还不烧了?”
孟德说:“你懂啥,真金不怕火炼。”
孟德把包打开,看到长长短短的一堆金条都在,这才大笑:“哈哈,看来以后卧龙居也不安全。”刘牧之也笑了,说:“师兄,你小时候藏猫猫都不会找地儿,你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看来有长进啊。”
大家说闹了一会儿,孟德把脸洗干净了,他拉着刘牧之到一个角落,小声说:“师兄,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刘牧之说:“是不是黄金的事情?”
孟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是这个事情,而是让你的大脑进步,进步!”
刘牧之惊愕地不知说什么,孟德趴在耳朵上说:“加入共产党,学习进步思想!”
刘牧之一把将孟德推出老远,说:“你胡闹!”孟德连忙制止说:“不同意就得了,还发什么火呀。”
刘牧之怒气未消,孟德调皮地打了一个手势,说:“师妹,我们走了!”
武冬梅问:“你们不住了?明天走呗。”
孟德说:“晚上行动方便。”他一挥手,其他两个跟着他出去了。刘牧之命令下人去拴了门,武冬梅问:“刚才怎么了,仿佛被蝎子蛰了。”
刘牧之说:“他让我加入共产党。”
武冬梅也是吃了一惊,捂住嘴,又说:“看来他已经是共产党了。”刘牧之说:“别提他了,你说一下黑蝴蝶是怎么回事。”
武冬梅说:“黑蝴蝶是我娘!”
刘牧之如同被蝎子蛰了,腾地起来了,说:“你娘是当年的那个女飞贼?”
武冬梅毫不动容地说:“对,云中飞是我娘的师兄。”
刘牧之张大了嘴,说:“怪不得我看你们的身法相似,可是你娘怎么跟师父在一起了?”
武冬梅说:“我听说,当年我爹是著名的捕快,我娘多次与我爹相遇,后来我娘被我爹抓住,两人就成夫妻了。”刘牧之哭笑不得,说:“你们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武冬梅反唇相讥:“你们刘家还有个大奶奶的故事呢?”
刘牧之软了,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武冬梅说:“我娘说,云中飞其实可以很轻松地杀掉你,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可能是一直在提醒你!”
刘牧之更是吃惊,武冬梅说:“云中飞虽然是个飞贼,但是他偷的是富贵人家,而且光顾过你们刘家,也光顾过李家,你爹好像还跟云中飞打过交道。我娘说,云中飞有一次去你们刘家偷东西,你爹故意把一些银元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让他拿走,并说如果需要帮助,只要张口就行,不必要偷偷摸摸的。”
刘牧之问:“那么李家是怎么回事?”
武冬梅说:“李家那时有财有势,并且家里还有日本人,云中飞偷的是日本人,结果那个老佐藤带了不少会功夫的日本武士,云中飞便杀了几个日本人,自此结了仇。”
刘牧之问:“那么,李家跟你爹之间为什么关系好,怎么还有李家的金牌?”
武冬梅说:“李家的大公子进山勘测,被马云龙的爹绑了,让他用黄金赎或者交出矿田,结果是我爹把他救出来的。”
刘牧之说:“这其中故事挺多呀。”
武冬梅说:“哎,我们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就不错了,日本人可不好对付,如今土匪跟他们是一个裤裆的。”
刘牧之说:“既然你娘跟云中飞是师兄妹,为什么不给他捎个口信,让他转邪归正?”
武冬梅说:“知道你们刘家的马丁为什么挨箭了吧,就是因为他可能见过云中飞的脸,所以云中飞想让他闭上嘴,他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因为他知道我爹和我娘有办法对付他。”
刘牧之点点头,心宽了,不过,又说:“这老头,总是整天偷偷摸摸的,我讨厌他。”
武冬梅说:“盯着咱们的黑影,不一定都是云中飞,还有其他人,而且我觉得像个女的,目前不知道是谁。”
刘牧之点点头,说:“看来,图谋龙脉图的大有人在。”
两人不再商量,上了床,将灯熄了。
天亮了,刘家大院派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在李家大院长期盯着的,他进了卧龙居,告诉刘牧之,杨少川又回到山里来了,而且,这两天在金顶下打听一棵白杨树。
刘牧之和武冬梅点点头,吩咐下人返回去。刘牧之站起来踱着步:“会是谁把杨忠山的安葬处告诉杨少川的呢?”
知道杨忠山的墓的人,有刘家和武家的人,还有以前勘测队的人,还有哑巴。刘家和武家的人,暂且排除在外,那么有可能是哑巴或者是勘测队的人。
目前,哑巴生死不知,不可能传出这个信息。那么提供这个信息的人,有可能是早年勘测队的人。难道某个勘测队的成员,确定了杨少川的身份?
刘牧之忽然想起他爹刘爱生说的话,假设杨少川是杨忠山的亲生儿子,是不是被日本人用狼奶喂大了,变成狼孩……他可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来了,恐怕一切秘密,都会被他挖得清清楚楚!
刘牧之想到这里,站了起来,说:“我这就去金顶。”
金顶之下,有一棵白杨树,有两个小孩的怀抱那么粗。灰白的树干在阳光下闪着光,那是因为树枝上挂了一些浮雪。
若说这里有个坟堆,那是不可能的。杨少川来到这里找了几趟,没有发现那个所谓的杨忠山的墓,连一个土包都没有发现。后来他想,或许有一个碑石什么的,但也没有发现。总之,这里除了一棵白杨树,周围是一些杂草和山石,他并没有找到想象中的坟墓。
会是这里吗?杨少川有些疑惑。后来,杨少川想,如果当年杨忠山埋在这里的话,有可能同时种了那棵小杨树,二十年的话,会长多粗呢,有可能的话,就长到眼前这棵白杨树的样子。
但是,这棵白杨树会有什么特别的记号吗,怎么样才能证明这是为杨忠山而种呢?杨少川开始仔细观察那棵白杨树。杨少川站远一点儿观察,后来他发现,在树的阳面,一人多高的地方,长着一块树痂,可能是随着年头变化,这块树痂长得有些变形,这个树痂是一个口径约有四十厘米的圆形,在圆的中央画了一道坚杠。
由于树是自然的生长,这个图形显得十分不规则,如若不仔细看,根本就判断不出这是一个图形或者说是符号。因为杨少川是一个地质勘测员,对于符号有天生的敏感,所以他想,有可能这是一个圆圈,中间有一根竖杠,但是,这根竖杠又有特点,它的上头粗,下头细,并且上头已经顶住了圆弧,它的下头,位置接近于圆的中心,也就是圆心。
这有点儿像一个钟表表盘的简易画。
杨少川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按照芝麻糖里的提示,应当有人来与他接头的,可是没有人。
此时已经接近上午十一点。杨少川有些泄气,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决定到其他地方转转。当他走到一块大石头附近的时候,突然有一块小石头击中了他,他一愣,转过身,只听石头后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不要向这边看,慢慢靠过来。”
杨少川四处观察,这才发现,远在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两三个人影。
杨少川靠近了石头,听见那人在石头后说:“把你的右胳膊衣袖挽起来,让我看一眼。”
杨少川照着做了,那个人从石头后伸手拉过杨少川的右胳膊,看到胳膊上有一块青痣,突然那人哆嗦着说:“你就是石头……”
杨少川本能地要转过身来看,那人推了他一把,说:“你快点儿走。”他转过身去,看见四五个人已经跑过来了。刚才的那个人,已经跑远了,看不出来他的长相。
杨少川挽回袖口的时候,发现上面粘了几粒芝麻。
跑近的四五个人,是鬼怒川公司的人,有三个是武士,有两个是地质工作人员,他们跑近了,看到杨少川,问:“刚才有外人吗?”
杨少川说没有。接着反问:“你们是不是在监视我?”
武士说:“佐藤先生有交代,山里不安全,让我们尽可能地保护您。”
刚才的那个人,用大围巾包住了头,他爬过了几个坡,已经累得不行,坐下来喘气,这时,过来一个老头,挥挥手,先前的那个人摆摆手,表示实在太累了,不能动了。这个老头走过来,搀起那人,两人互相依靠着下山了。
刘牧之等那两个人走近了,仔细地看,后来的那个老头是哑巴,他的脖子上,还缠着布。
那么,另一个人是谁呢?刘牧之仔细地推想近日来出现的人,这个人有可能是李家大院的人。
第四节 程瘸子被杀
哑巴和那个人,很快下了山,他们直奔县城去了。刘牧之也跟随着他们,但是,在县城里,他又被老九拦住了。
老九说有一件事情很重要,需要告诉刘牧之。
刘牧之有些看不起老九的为人,他不想搭理老九,但是老九说:“刘家大院的人,跟日本人有来往!”刘牧之听了,心里咯噔一声。
老九说:“确实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刘牧之说:“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老九说:“那咱们到李三的澡堂里边洗边聊。”刘牧之有些不高兴,但是忍了。
两人去李三的澡堂,却见门口已经站了两个日本兵,刘牧之大吃一惊,不想进,这时,里面的伙计出来喊:“刘少爷,您请!”
刘牧之问:“怎么有日本兵在这里?”伙计说:“有几个日本人在这里洗澡。您请吧,有人给您上哨,那是天皇老子才有的待遇。”
老九拉扯着刘牧之进去。老九要了一个单间,一个伙计前来给老九宽衣解带,老九扑通跳进水里,刘牧之却拿了一把椅子,坐在池子边,手里握着刀,架在大腿上。伙计说:“这位爷,您不进去泡一泡?”
刘牧之说:“我不用了,把老九的账记在我这里。”伙计笑着说:“我们店不赊账。”
刘牧之从衣服里掏出几个硬币给伙计,他高唱一声:“谢了,这位。”
老九坐在池子里,大声说:“二少爷,你进来呀。”
刘牧之说:“你少啰唆,快点儿把要说的讲出来,这是你的一个大洋。”他说着把一个银元扔进水里。老九去水里把银元摸到手里,说:“二少爷,钱都花了,你下来吧。”
刘牧之一时恼火,站起来用刀抵住老九的肩头,说:“你快点儿说,不然我不客气了。”
老九说:“我说,前几天,我看见你们刘家的一个人跟一个日本人接头了!”
刘牧之靠近了,小声问:“谁?”
老九从水里探出身子,说:“杜管家!”刘牧之一下子愣了,接着反问:“你怎么会碰上他的?”
老九摸着自己的头,反问自己:“我怎么会碰上的,我是碰巧。”刘牧之冷笑道:“没有人给你消息,你会那么巧?你说实话,要不,小心我收拾你!”刘牧之说着用刀鞘一压老九,他缩进水里,又浮上来,说:“是李三的人告诉我的,杜管家行迹可疑,让我去盯着点儿,我就去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是讲良心的,你家老爷对我那是好,我得替你们刘家办事,替你们刘家担待着。”
刘牧之笑了,又把两个银元扔进水里,他站起来,走了。
一会儿,进来两个大汉,把老九拎起来,让他简单地穿了衣服,站好了,这时,马云龙进来了,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老九说:“我让他洗澡,他不洗,不脱衣服。”马云龙一挥手,毛驴儿被叫进来了,说:“龙爷,我听人说,刘牧之的后背上,确实有刺青,有一年夏天,他练功的时候,有人见过。”
马云龙点点头,又问老九:“关于杜管家的事情,你跟他讲了吧?”
老九说:“都按您说的办了。”马云龙挥一下手,让老九走。这时,一个小土匪进来,低语了几句。马云龙便出去了。
马云龙来到另外一个豪华的包间里,这里已经热气腾腾,嘿的一声,两个日本兵拦住去路,马云龙对里面喊:“我是马云龙。”里面的人用日语说了一句话,那士兵就放行了。马云龙对门外的毛驴儿说:“让云中飞过来一下。”
酒井正在换衣服,背对马云龙。一会儿士兵又嘿的一声,马云龙说:“是我的人,让他进来吧。”
酒井笑道:“马大当家的,你怎么还要带保镖,难道我的卫兵不行吗?”
马云龙说:“有我的人,我才放心洗。”
酒井和马云龙每人一个澡盆,懒洋洋地泡着,旁边,云中飞穿着衣服站着,帽子低低地,压住了眉骨。
酒井由衷地说:“招远的温泉,真是不错哟,不比日本的差。”
马云龙说:“我不知道你们日本的什么样子,反正我觉得招远的是天下最好的,不管外面的有多好,我就在这里当一个天皇老子。”
酒井哈哈笑,说:“马大当家的,怎么,咱们再交换点儿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整个招远城,就是你的天下。不过,龙脉图那里,你有什么消息?”
马云龙说:“可以交换,我再给你一个人,是二十年前勘测队的人。”
酒井赶紧问:“是谁?”
马云龙说:“程瘸子。”酒井说:“好,你开条件。”说着,一个日本士兵用盘子托了几根金条上来,马云龙摆摆手说:“不要,给我二十条长枪,再来五千发子弹。”
酒井哈哈大笑,他挥了挥手,两个士兵叫上来两个日本女子,她们像两只虾米弓着腰来到了两个男人的旁边。虽说马云龙见多识广,但是多在山里过活,女人自然是见得少,何况是日本女人。
日本女人跪在马云龙的浴盆边,马云龙的嗓子眼儿一下子如同吞了一口滚烫的水,他面部的表情僵硬了。日本女人的手,熟练地去摸马云龙,马云龙激动地说:“酒酒……井井,先说枪的事情……过会儿再上女人……”
酒井哈哈地笑个痛快淋漓,他说:“要军火可以,咱们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可以合作,那不仅是几条枪的事情,那是整个招远城的事情,你想合作吗?”
日本妇人的手,像一条毒蛇,缠住了马云龙的要害,他的脸上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两只眼睛全是欲火,再次放肆地看了一眼那个日本女人的脸,恍忽一下,那个日本女人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不过,理智压住了欲火,但是内心的冲动更让他做出大胆而鲁莽的决定,他先看了一眼云中飞,云中飞正斜眼看着那个日本女人,日本女人身着薄纱,身体玲珑尽显,马云龙的脸飞红一下,严肃地说:“酒井,可以合作!”
他再看一眼云中飞,他为自己的老成自豪了一把。
酒井听到了这句话,他的脸在热汽里晃了一下,红通通的,那个日本女人的手与玲珑的肉体并没有让他过于亢奋,他哈哈一笑,说:“好的,那么,让所有人出去一下,我与你谈一下大事情!”
云中飞、两个士兵和两个日本女人都自觉地走出去。
马云龙空虚一般,看着那个日本女人的手从水中抽走,似乎,他的神经也被抽走了。酒井躺在浴盆里说:“我给你更多的军火,包括小山炮,你要把招远城拿下来,你是这里的总司令。”
马云龙哗啦一下从水里坐起来,这句话,比日本女人的手带来的快感更刺激。
酒井招招手,马云龙赤着身子贴到酒井的身边,酒井小声地说,马云龙点着头。
之后,马云龙再也按捺不住,他要回山里,他更衣的时候,刚才的那个日本女人还低头问他好,他哼了一声,此时,他的心思都在大事情上,他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操,一个日本烂货,若是刚才密谋的大事情成功了,这个女人算什么。他又看了那个日本女人一眼,她的脸上已经有皱纹了……
酒井也在穿衣服,马云龙不忘记落实酒井的承诺,问:“你上山要人的时候,先把第一批军火送到。”
酒井哈哈笑。
酒井出了澡堂,坐上车走了。
马云龙闻到了汽车的汽油味,他想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坐上这个汽车,虽然它有一股子味道。这时,毛驴儿说:“龙爷,刘牧之去了李家大院。”马云龙说:“让人盯紧了。”
马云龙骑着马回山里,当他的人走到山寨的时候,山岛已经带着队伍赶到了,他们驾驶着摩托车,有三辆摩托车拉着军火。前面的路已经无法开摩托了,山岛下了摩托,让二狗子翻译去给马云龙的人报信。
马云龙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前哨就已经传来信了,日本士兵来了。
马云龙问身边的毛驴儿:“那两个老不死的怎么样了?”毛驴儿逞能地说:“龙爷,一会儿就把他们带来。”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老人被押进了山寨。关押那个老勘测师的山洞被打开了,这个老头被带到了洞口处,这时,被带进来的那两个老人走近了,原来这两个老人是卖馒头的老夫妻,他们看到了眼前披头散发的老头,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面熟呀。”
老勘测师说:“我也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马云龙过来让人把老勘测师押回去,这时卖馒头的老头笑着对马云龙说:“大当家的,您要是要馒头,找个兄弟说一声就可以了。”
马云龙说:“哈哈,今天不是要馒头的事情了,请你来有大事。”
正在这时,二狗子翻译带着七八个日本士兵,抬着几个箱子来了,二狗子翻译大声恭贺:“大当家的,以后听说您就是马司令啦。”
马云龙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狗子翻译小声说:“我听酒井的那个意思,你的这些兄弟,再扩充一下,弄到五百人以上,可以做一个巡防团,那样的话,司令还不就是您吗?”
马云龙点点头,说:“目前还是机密,不能瞎说。”
二狗子翻译嬉皮笑脸地说:“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机密,那于那些日本人来说,不叫机密,你别忘了,我也会说日语,我只听一耳朵,就能知道个大概。”
正在这时,山岛也带着四五个士兵进来了,山岛笔挺地站在马云龙跟前,那架势像两个小毛孩比个高似的。山岛不屑地说:“这些军火,先给你,摩托里还有几箱,你叫人下去抬。你答应的事情呢?”
马云龙大笑,说:“爽快,你们要的人在这里,程瘸子,你过来吧。”
只见卖馒头的夫妻吓得睁大了眼,老头忽然明白了什么,扭身要跑,早就有两个土匪将他摁住。
山岛说:“我们要问你些事情,你必须说实话,程瘸子!”
老头说:“我不是程瘸子,你们看我的腿不瘸。”
马云龙说:“程瘸子只是个外号,你在山里这么多年,我们早就对你一清二楚。你说一下,那个卖芝麻糖的老太太是谁?”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程瘸子反抗,山岛朝几个士兵挥了一下手,他们把那个老太太拖到一边,立刻听到杀猪一般的嚎叫。
那个老头还是不说,这时,上来一个士兵,一脚把老头踹倒了。
而老太太那边喊道:“我快死啦,老头子你说了吧。”
终于,老头忍不住,喊:“我说。”山岛把头伸到老头的嘴边,他说了一句话:“陈妈是……”山岛点点头,又一挥手,一个士兵上来用枪刺狠狠地扎了下去,而老太太,也颤悠悠地叫一声……
马云龙没有想到山岛这么快就处决了两个人,他瞪着眼看山岛,山岛立正说:“酒井大佐有命令,得到消息后,立即处决,不能让秘密扩散。”
马云龙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吩咐土匪将两个老人收拾了。
山岛带着人马下山了。
杨少川再次返回李家大院之前,做了很多铺垫,他不想让佐藤一郎和佐藤山木知道自己的行动,他先是进了山,专挑小的山路走,这样,他回头看的时候,百米之内是否有人他一清二楚。
他的这种聪明还是可以应付几个跟踪他的人,后来,他果真甩掉了几个人。
他拿着那个指南针,在山里绕了几圈,后来,他到了卖馒头的老夫妻的屋子,灶里的火已经熄灭了,锅里的馒头蒸得半生不熟。
屋里的几件东西也倒了,杨少川知道,这对老夫妻肯定出事了。
杨少川坐在小石屋前的那个木墩子上,那个老头曾经在这里劈过柴,砰砰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耳边。
杨少川坐在木墩上进行艰苦的思想斗争,到底去不去找那个卖芝麻糖的陈妈,如果去了,会不会她也是这个下场。
最终,杨少川决定,去找陈妈。不过,他这次聪明了,刚到县城的时候,他去裁缝铺里买了一身当地人的衣服,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手里提着一个包裹,像一个当地的年轻阔少。
他转来转去来到李家大院的主街上,找到了卖芝麻糖的小铺,他喊了声买糖,果然出来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看见他吓了一跳,杨少川低声说:“我买糖。”
老太太盯着杨少川的身后,给杨少川包好糖。杨少川借机问:“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世,请你告诉我!”
突然老太太说:“你赶快走吧……”说着,她关上了铺子。
杨少川正在迟疑,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吓得他把芝麻糖掉在了地上,那人撒娇地喊:“看你吓得,我跟了你半天,才发现就是你杨少川,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原来是红英,她弯下腰给杨少川拣芝麻糖,很认真地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后来她拿了一块叼在嘴里,说:“真好吃,这回你不会再被人叫走了吧?”
杨少川的反应有些慢,他看了看红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碰上她,明显,杨少川是一个不善于撒谎的人,他自己说:“我想吃芝麻糖了。”
他的这个解释,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有想到红英听了他的解释,也禁不住有些尴尬,讪讪地一笑,说:“我也喜欢吃。”
杨少川知道红英还住在客栈里,他决定也去那里,要了房间以后,他心里还是不安宁,他为那个陈妈的安危担心。
第五节 金钥匙之谜
确实,陈妈的安危值得几个人担忧。
先是有一辆黑色的小车开来了。佐藤山木走下来,他让人来敲芝麻糖铺子的门。铺子的门打开了,陈老太太露出惊愕的神色,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
佐藤山木上前彬彬有礼地说:“陈夫人,我是佐藤山木,您应该还记得我吧?”
陈老太太不解地说:“我不认识叫什么佐藤山木的人。”佐藤山木淡淡地一笑,他把手一挥,上来四个武士,不由分说进了屋里,他们直接架起老太太便走。
老太太知道抵抗没有用处,扭了几下身子,他们打乱了东西,老太太高声叫:“你们想干什么?”此时,她已经被拉出门外。
佐藤山木说:“你只要把杨忠山留下的金钥匙交出来,我就放了你。”
陈老太太说:“我不知道什么金钥匙,也不知道杨什么。”佐藤山木再一挥手,这些人就要带陈老太太走。
突然,嗖的一声,有一个武士腿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他哎哟地叫一声,跪在地上。其他几个人,立刻松了手,只见墙角出现三四个蒙面人,他们手里拿着长刀,一步步地逼进。
为首的一个人,看起来轻功极好,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软剑,他的手一抖,长剑便把一个日本武士的衣服挑破了。
佐藤山木一挥手,其余的几个武士哗地抽出武士刀,扑了上去,咔咔喳喳一阵拼刀的声音。佐藤山木冷笑了一声,又一挥手,又有四个武士上来,他们围住了陈老太太。
又听见一声长喝,又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只见横刀一扫,四个武士被他的刀风逼退几步,他再一跃,已经跳进四个黑衣人的包围圈里,一个武士已经用刀架在了陈老太太的脖子上,他在威胁黑衣人。
黑衣人先是一招拦腰斩,其他三个武士的刀,有一把已经被锐利的刀锋削断了,其他两人也被逼退。他手一挥,不知是何物,打中了押住陈老太太的那个武士的脸。黑衣人上前背起老太太便向外跑。
佐藤恶狠狠地一笑,突然拔出枪砰砰两声,对着黑衣人后背上的陈老太太。
佐藤山木挥挥手,所有的武士都收回刀,佐藤山木上了车,他们走了。
黑衣人感觉后背像被人打了两拳,他回头看,陈老太太嘴里已经吐血。
哑巴快速跑到客栈,疯狂地拍杨少川的门,杨少川一开门,他拉着杨少川便跑。红英听到了声音,刚探出头,突然有人在她的口鼻上一抹,她没有来得及反抗,便瘫软下去。
哑巴和杨少川赶到了,黑衣人不在屋里。
陈老太太睁着眼,看到了杨少川,断断续续地说:“你叫杨炼石,没有金钥匙。”
杨少川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半天问:“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陈老太太说:“是黄金,离它越远越好。”陈老太太抽搐了一下,眼睁着,永远地睡着了。
杨少川喃喃地说:“她是我妈?她难道是我妈?”他愣怔地站着,哑巴过来,手把着杨少川的手,把老人不曾瞑目的眼抹上。
这时,黑衣人进来,拉着杨少川出了屋子,叮嘱他迅速离开,不能泄露今天的事情。
黑衣人说完,纵身一跳,跑远了。
杨少川不敢再靠近芝麻糖铺子,因为,已经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约摸过了有几分钟,红英过来了,她在人堆里看了一会儿,又找到了杨少川,杨少川已经变得沉默不语。
红英问:“出了什么事情?”
杨少川说:“陈妈死了,可能是因为我调查以前的事情,连累了她。”
黑衣人在胡同里窜跳着,他顺手把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原来他是刘牧之。他跑了几步,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戴着毡帽,低低地压着眉骨。
刘牧之抱拳说:“谢谢前辈的帮助。”
那个人说:“都是江湖中人,但愿你也讲江湖道义!”
刘牧之说:“谢谢指点。”
那个人又说:“我帮你一把,是有条件的,老太太最后说了什么?”
刘牧之迟缓地说:“她说没有金钥匙。”
“胡说,怎么会没有金钥匙!”那人暴怒,突然,手上的青筋暴起,一抖手,一把软剑吐了出来,他的身型暴起,软剑和身体化成一条直线,嗖地刺了过来。
刘牧之吓得向后倒退,急忙辩解:“我说的是实话,你空有武功,没有武德,涂炭生灵。”
原来这人正是云中飞,他的剑丝毫没有停,直逼刘牧之的咽喉,刘牧之向后退到墙上,那刺来之剑也逼到墙边,离咽喉有一尺之遥,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急忙将刀身一立,软剑当的一声,钉在刀身上,只见那软剑,受到了阻力,无声地弯曲,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刘牧之趁机飞起一脚踢出,云中飞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旋转一圈,那软剑又刺了过来。
刘牧之身体一缩,云中飞的剑又刺到墙上。想不到他借力翻身,双脚一蹬墙,从上向下,挥剑劈向正在逃跑的刘牧之。
刘牧之挥刀来格这一剑,他已经吃过软剑的亏了,没有使劲格,只是轻轻地向外一拔,这一招正是歪打正着,云中飞的招术正是借力打力,刘牧之的虚招并无发力,他无力可借,只得收剑,再次运力刺出。
这短暂的机会,给了刘牧之反击的时机,他向后一跳,离开云中飞两米多远,大喊一声:“前辈如果再以死相逼,别怪我出手了。”他说着一招开门见山,金龙刀猛地砍过来,如有千钧之力压向云中飞。云中飞一看,这小子看来真是得了武天浩的真传,一进攻便杀气逼人。
云中飞避过刀锋,手臂一抖,软剑金蛇狂舞,剑尖化做无数个星点,直刺刘牧之。
刘牧之立起金龙刀,只听啪啪几声响,软剑点到金龙刀身上,刘牧之借力用左手一推刀背,大刀呼地一声挥出去,是一招龙在野,只见刘牧之大叫一声,刀形暴涨,他的刀砍向云飞的腰,是拦腰斩,它的威力,是用剑挡不住的,云中飞向后一跳,飘到墙头上,刘牧之抱拳说:“前辈,我刚才所言,句句是真。”他说着,生气地收起刀,向着罗山跑去。
云中飞也把剑收了,自言自语:“难道真的没有金钥匙?”他看着刘牧之的背影,也有些无奈,对刘牧之的背影,说:“这小子,要是使用金龙刀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刘牧之向山里跑的时候,还在犹豫是先回刘家大院还是先回卧龙居,后来他觉得老九提供的情报并不是十分可信,还是先回卧龙居比较可靠。
刘牧之来到卧龙居的时候,看到门口拴了几匹马,他心中一愣:“这是谁来了?”
刘牧之疑惑着走近了,看看那几匹马,它们也看到了刘牧之,甩着尾巴,嚼着地上的玉米秸杆。刘牧之进了院子,看到一个青年的壮汉站起来向刘牧之打招呼,他说:“二少爷,你大哥回来了,让我过来接你一下,回家过年。”这个壮汉正是上次刘家祭祀时跟刘牧国共同回来的随从。
刘牧之惊骇地问:“他不是刚刚回青岛吗,怎么又回来了?”
青年人说:“他一定是有事情才回来的。”
刘牧之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刘牧国才回来的,若非如此他不会跑回来的。他点点头,叫来武冬梅,原来她已经准备好了,收拾了随身带的衣物。刘牧之悄悄地把陈妈的事情跟武冬梅说了,但是没有跟她提“没有金钥匙”的这个线索。武冬梅的神情一下变得严肃了。两人随着那个年青人回刘家大院。路上,青年人告诉刘牧之,他的名字叫温玉。
刘牧之哑然失笑,一个看起来精干的汉子,却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温玉带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比较干净利索,刘牧之一眼看出他们是行武出身。
刘牧之想,看来一定是大事情,要不,刘牧国也不会派人过来接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一行人打马,很快到了刘家大院。刘爱生和刘牧国正在堂屋里说事,刘母听说牧之回来了,便过来问他们是否把小虎带回来了,刘牧之说已经让他姥爷安排到乡下的一个亲戚家里了,刘母低下眼睑念了一阵佛,睁开问,是不是山里最近不平安。刘牧之点点头说最近土匪去了几趟。
刘爱生嗯了一声嗓子,让刘母回自己的房里,他要与两个儿子说事情,刘母起身回去了。刘牧之问:“大哥,有事情吗?”
刘牧国说:“我听人说,最近日本人可能要在招远城有行动。”
刘牧之问:“大哥,此话从何说起,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一个生意人却又如何得知?”
刘牧国琢磨着如何开口,终于拿准了一个语调,看了看刘爱生说:“实不相瞒,二弟,前几年我在青岛做生意,碰到了我的同学,他已经在国军的部队里做官,且职位不低,便邀请我谋了个一官半职,所以,我知道这些事情。”
刘爱生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从来不跟家里说。”
刘牧国说:“爹,我知道您的打算,一直想让我回来接管刘家的祖业,我也有这种打算,只是想趁着年轻在外面闯荡一番,即便这次加入国军谋了个官职,也只是权宜之计,早晚我还是要回来的。”
刘爱生捻着胡子似笑非笑,说:“知道便好,咱们刘家的祖业不能从你们这里断了根。”
刘牧国听了此话,说:“爹,既然如此,我看咱们家的秘密您就跟我们兄弟俩交代一下……”
刘爱生摇摇头说:“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我们刘家所涉及的这个秘密,只是整体秘密的一小部分,不知道其他秘密的话,只知道我们自己的秘密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一旦别人得到了咱们把持的秘密,那么别人就会千方百计地杀了咱们……”
刘牧国振振有词地说:“爹,不是儿子自夸,目前我的能力可以调集军队,应该有能力保守咱们刘家的秘密!”
刘爱生再次深深地摇摇头,说:“老大呀,听爹的一句话,不要参与这件事情,咱们刘家,有我和牧之参与这件事情,所做的牺牲已经足够大了,目前,与这个秘密有关的人,已经死了许多了,我可以肯定,寻找秘密的人,最终会将矛头指向我们刘家,如果你再参与进来,必然会危及你的生命,那么刘家就有断送香火的可能……”
刘牧国面显尴尬,说:“爹,那你们先谈,我出去一下。”
刘牧之见大哥下去了,问了一句:“爹,你看大哥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一点儿什么?”
刘爱生说:“既然是给国民政府做事情,更不好说了,如今这世道太乱,无法辨别哪股势力是正义的,我只须巍然不动,保守我们的秘密不泄露,就可维护我们的尊严与道义。”
刘牧之点点头,便把十几天来罗山里、卧龙居和李家大院发生的事情一一陈述。首先,说到程瘸子的死,刘爱生提出了一个疑问:“程瘸子的身份泄露,说明在罗山里还有人能够辨认出程瘸子,这个人是谁,藏在什么地方,一定要小心。”
刘牧之问:“您的意思是我们调查一下?”
刘爱生急忙摇头:“不,不,我们以静制动,千万不能调查,否则我们的所作,就成就了别人。”
刘牧之又讲了陈老太太之死,刘爱生禁不住失声抽泣了几声,说:“这恐怕就是金咒对杨家的惩戒,让杨忠山的后代母子相见而无法相认,承受夫妻子女分别之苦,因为杨忠山发现了天机,上天必然要惩罚他。”
刘牧之说:“如此看来,杨少川确实是杨忠山的儿子。”
刘爱生说:“当年,我确实听说过杨忠山有一个儿子,后来他的儿子莫明其妙地失踪了,目前看来,当年一定是日本人把他的儿子抢走并养大了,用来图谋龙脉图;从目前的情形分析来看,陈老太太当年一定知道是日本人抱走了她的儿子,也定然知道这件事情跟龙脉图有关,所以,她在二十年前来到李家大院,目的就是等她儿子。”
刘牧之说:“看来,她一个人,一定是受了不少苦。”
刘爱生叹气,说:“她的花销自然不会有问题,当年杨忠山一定会给她留下足够的银钱,况且,暗地里有哑巴来照顾她。”
刘牧之想了想说:“但是,陈老太太提供了一个信息,她说,世上根本就没有金钥匙!”
“什么,不可能的!”刘爱生站起来,在屋里来回地踱步,刘牧之附和着说:“云中飞也不相信!”刘爱生追着问:“难道他也知道了陈老太太的事情?”
刘牧之答道:“是的,因为我要救陈老太太,需要他的帮助,他在李家大院里有人手。”
刘爱生像只蚂蚁转了几圈,然后肯定地说:“必须有金钥匙,否则无法解开秘密。”他捻着胡子说:“我猜,陈老太太如此否定金钥匙有两种可能:其一,她确实不知道金钥匙这件事情;其二,她不想让杨少川去调查金钥匙的秘密。”
刘牧之请求说:“请爹再解释一下。”
刘爱生说:“按照当年的情形,杨忠山不可能把金钥匙交给陈老太太,并且,按照常理,杨忠山也不希望他的儿子以后参与到龙脉图的事件中,因为他知道凡是涉足了龙脉图的人,都不能安身立命。”
刘牧之接着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呀,我总算明白陈老太太的心意,陈老太太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她很清楚龙脉图给这个家庭带来的灾难,她知道一旦杨少川陷入了调查龙脉图的迷境,很难迷途知返,最可怕的是,一旦他调查出结果,那就意味着他的死期来临。但如果放弃了追查龙脉图的念头,则有可能保住性命。”
刘爱生点点头表示同意,说:“金钥匙肯定是有的,它存在的方式或许很特别,当年杨忠山交给我和你岳父的秘密是分开的,实际上是两幅图,但是要读懂这两幅图需要有一个办法。”
刘牧之疑惑地说:“爹,您说的两幅图,咱们刘家的那幅图在哪儿呀?”
刘爱生深沉地说:“保守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知道机密是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你还会担心别人把秘密偷走吗?”
刘牧之似懂非懂地一笑,突然,他的耳朵一抖,轻声说:“有人偷听!”他快步来到门外,却听见偷听者哈哈一笑跑了,刘牧之知道那人是云中飞。刘牧之返回来,汇报给刘爱生说是云中飞,刘爱生笑了,说:“咱们家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儿了,不在乎他偷听这几句。”
刘牧之点点头,又悄悄地说:“爹,老九给我送信,说杜管家与日本人有接触。”
刘爱生大吃一惊,说:“难道他是日本人的奸细?”
刘牧之说,不好说:“但是一定得小心了,提供这个消息的人是土匪马云龙的人。”
刘爱生点点头,脸上的肌肉动了几下,说:“刚才你大哥说了,日本人要采取行动,一定要小心。找几个得力的人,盯着点儿。”
第六节 日本人策划春节期间行动
还有一天就过年了,晚上,刘家大院上上下下张灯结彩,贴对子,挂灯笼,杀猪宰羊。杜管家订购了花炮,一直等到晚上八点送花炮的人才到。
杜管家不高兴地斥责送花炮的伙计:“你们怎么这么拖拉,再晚了,我们可一分钱都不给了。”那个伙计连忙点头哈腰地凑上来,掏出一包香烟送给杜管家,说:“你看,你们刘家都是订的上好的花炮,我们自然要做得认真,这是我朋友从青岛捎回来的烟卷,香着呢。”
伙计安排了几个人搬花炮,他和杜管家进了厢房,一进屋里,立刻关了门,他的脸色一变,严厉地问:“你怎么回事?两天了没有报信?”
杜管家说:“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刘家事情多,快要过年了,样样事情都得盯着,且刘老爷人精神着呢,把我看得死死的。”
来人说:“最近刘家没有什么动静吧?”
杜管家说:“昨天,大儿子又回来了,带回几个人,看样子个个是行武出身,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回来了。”
来人明显不满意,杜管家又说:“今天刘牧之和媳妇也从山里回来了。”
来人点点头,说:“一定盯紧点儿,最近会有行动,不要出意外,刘家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说完,他打开了门,大声喊着:“杜管家,花炮麻烦您收了,这个钱嘛,年后一定要结的,刘家嘛,大户人家,我们家老板放心着呢。”他打着招呼离开了。
送花炮的伙计刚走,就来了一个下人,问杜管家:“老爷让我问一下,年货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杜管家说:“让老爷放心,一分差错都没有。”
下人又问:“二少爷让我问一下,粮铺里还有没有多余的白面,他让准备一百斤,再准备些玉米面,也是一百斤。”
杜管家问:“二少爷他不是回来了吗,应该是在大院里过年的,怎么还要白面做什么?”
下人说:“刚才二少爷的师兄来了,这是给他准备的。”
杜管家皱了眉头想:难道是刘牧之的师兄孟德来了?这一次要这么多的粮食应该不是备年货的。
杜管家让下人给刘牧之捎话,说过会儿就准备好。
下人便回刘牧之的屋里回话儿,只见孟德果真在那坐着,手里捏着小杯子喝茶,他抱怨说:“师弟,你们家就没有大杯子?你一次给我倒一大碗,我一下子喝个饱。”
刘牧之笑说:“师兄,你这是品茶,这是钱庄的周胖子送给我爹的,他只给了一盒,我当你是师兄,让你尝尝。”
孟德说:“你这是什么茶叶呀,一点儿都不苦,感觉没有味儿。”
刘牧之笑而不语,看着孟德一仰脖子啾地一声一口下去了,又倒一杯,啾地一声下去了,他还自语:“得喝断脖子。”
刘牧之问:“师兄,你怎么这么仓促,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跑出来借粮,这年关借粮,要穷穷一年呀。”
孟德说:“你当我是给自己借粮呀,都是王迎春闹的,为了赶进度,这年关都没法过年了,所有的兄弟都得在山里干活挖矿,前几天没有准备呀,我去了粮铺一看,人家都关门了。”
刘牧之明白了,他这是给王迎春的矿队里的人准备粮食呢,又问:“他们都是干力气活的,用不用再准备点儿肉?”
孟德说:“算了算了,挣点儿钱都吃到肚子里了,要是你白给还行。”
刘牧之挖苦地说:“师兄呀,你这是做的哪门生意呀,人家开矿挖黄金的,哪个像你这样抠抠缩缩的。”
孟德说:“你不懂,我们这是为完成任务,能省则省。”
刘牧之点点头,又从门口叫进来一个下人,让他准备半拉猪,给孟德捎上。
又过了一会儿,下人进来说,玉米面和白面还有半拉猪都准备好了,请孟德拿走。
孟德起身,刘牧之小声说:“最近,我听说日本人,在山里有行动。”
孟德小心地说:“谢谢,我一定注意。”
孟德带了两个人,他们挑了粮食往回走。孟德记住了刘牧之的话,日本人会干什么呢,他觉得一定得跟王迎春商量这事。
王迎春组织的矿队,秘密地在罗山的东侧玲珑背附近,从众多废弃的矿洞里找到了几个洞,以这些洞为中心寻找矿脉。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于秘密地行动。
当孟德带着粮食回到山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王迎春正带着人在山洞里选矿,有几个人在山洞外把风。此时,王迎春组织的这个矿队已经有二十多人了。
孟德东西都放好了,王迎春说:“不错,够咱们吃个几天的。”孟德点点头说了日本人可能会有行动的事情。王迎春想了想,说:“不得不防。”
孟德问:“日本人会采取什么行动?”
王迎春说:“我这里也得到情报,据分析,日本人有可能会通过武力控制整个玲珑金矿矿区。正赶上过年,矿区的几个矿主估计已经放假了,日本人如果想行动的话,如同囊中取物。即使这些矿主的护矿队都在,那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可能与日本士兵的相抗衡。”
旁边的几个人围过来,李红江正在擦拭手枪,看样子想跟小鬼子拼一拼,王迎春说:“如果这里的矿区都被日本人控制了,以后我们收购黄金都成问题了,还得想办法挖我们自己的矿洞,一定得挖出富矿来。”
王迎春说:“反正我们时刻做好准备,如果日本人要来封矿的话,我们只有放弃这里。”
李红江挥了一下手里的枪,说:“兄弟们,都把武器准备好,好好地跟日本鬼子干一仗。”
王迎春想了想说:“一定得保存我们的实力,实在不行,我们把洞口封了,先躲起来。不要以为山里只有日本人,我们还得提防土匪,事实证明,马云龙与日本人勾搭在一起了。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摸日本兵营和土匪马云龙的情况。”
王迎春招呼过来一队人,让他们分成两组,分别去土匪的山寨和日本的兵营观察情况。
大年三十这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几辆大卡车穿过招远城来到了城东的日本兵营,车上站着日本士兵,他们荷枪实弹地押着车到了兵营门口,停下了。
佐藤山木和佐藤一郎已经等在兵营的大门口,一会儿,酒井带着山岛来到门口,带车的日本士兵队长跳下车,向酒井报告,酒井点点头,然后对着佐藤山木说:“佐藤君,你的采矿设备我已经派兵从青岛给你押过来了,那么接下来的,黄金万两可要靠你来实现了。”
佐藤山木说:“那么,咱们的矿田呢?”
酒井点点头:“我保证在两天之内把矿田交给你,你必须尽快开工,保证大量的黄金源源不断地送往大日本帝国。”
佐藤山木点点头说:“我已经想好了,可以分为几步走,第一步,我们的机械设备还没有调试成功,先让中国人用人力挖掘矿石,然后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将矿石从龙口港运往日本或者满州国。第二步,我们用三到五个月的时间安装调试设备,用机械设备开采来增加产量。第三步,我们在矿厂安装提炼设备,直接生产黄金。”
酒井哈哈大笑,说:“那些都是生产上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我只要按时将矿田交给你,我就算完成了任务。”
佐藤山木也点点头,看着那些士兵正在搬运设备,对佐藤一郎说:“你及时组织工程人员熟悉设备资料,随时可能安装设备。”佐藤一郎嘿的一声。
酒井看看天色已经大亮,富有意味地说:“中国人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也要跟他们一起过这个年。”
酒井大叫一声:“山岛,你的小分队准备好了吗?”山岛立正答道:“已经准备完毕。”酒井命令道:“今天晚上,你的小分队,带着武器弹药去送给马云龙,并且完成督战的任务。”
山岛大喊一声:“明白!”
佐藤山木看到酒井已经安排好,便带着人回鬼怒川公司。刚走了几十米,有一个人穿着黑衣服,脸蒙着,拦住了去路。
这个人的身材比较瘦长,看起来像个女人。
佐藤山木让其他人先走,他与那个黑衣人站在一起。
黑衣人说:“杨少川有可能单独会见过陈老太太。”
佐藤山木问:“这么说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黑衣人说:“不清楚。”
佐藤山木说:“你想方法搞清楚。”
黑衣人点点头,转身跑远了。
佐藤山木回到鬼怒川公司,问佐藤一郎杨少川在哪儿,佐藤一郎说他正在屋里。佐藤山木来到杨少川的房屋前,敲门进去,只见杨少川正拿着他父亲留下的指南针,一边翻看杨少川的一些遗物,他抬起头来看看佐藤山木。
佐藤山木温和地问:“少川,你父亲的事情,你打听得如何了?”
杨少川平静的面容下很难看出他的心思,他轻声地说:“义父,你能不能把我的身世说得清楚一些儿,我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佐藤山木说:“这难道有疑问吗?你千真万确是一个日本人,你的母亲是一个日本人,你的父亲也是一个日本人。”
杨少川生气地说:“可是我打听到的所有信息都证明,我父亲杨忠山是中国人。”
佐藤山木点点头,并不辩驳,温和地说:“我明白了你的怀疑,是这样的,当年,你的父亲杨忠山到日本留学,在日本与你母亲纯子相爱,并有了你,后来,你父亲加入了日本国籍。”
杨少川疑惑地点点头,看起来他有些相信佐藤山木的话,佐藤山木继续说:“当年,你父亲为了报答帝国对他的培育之恩,特意要求到中国招远进行黄金勘测,当时你母亲纯子也一起来到了招远。”
杨少川冷冷地说:“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让我母亲来招远,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比较不适应。”
佐藤山木温和地笑一笑,说:“当然可以,我这就安排她到招远,身边有个人照顾,我也放心。”少川低下头,郑重地说:“谢谢您。”
佐藤山木回到自己的屋里,拿起电话,要到了青岛领事馆,那边有人接电话,他安排领事馆的人,请柳生来中国的时候,带上纯子女士。
佐藤打完电话,琢磨着酒井将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把龙脉图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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